这时候王氏搀扶着陈耀祖回来了。

玉芝忙迎上去,扶着陈耀祖在靠墙放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爹,你觉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回家歇着?”

陈耀祖摇了摇头。

他不想回家和自己那个爹呆在一个院子里。

从小到大,他挨过爹娘无数的打,这次是真伤到心了——爹娘太偏心了!

王氏拿过自己的那个旧袄搭在了陈耀祖身上,口中道:“医馆的大夫给你爹包扎好了,说没事!”

玉芝忙道:“娘,你和我爹都饿了吧?我去馄饨店要三碗馄饨咱们吃了吧!”

王氏想到馄饨的美味,忙又补充了一句:“再买三个芝麻糖烧饼!”

陈耀祖听了,忙直起身子道:“这也太浪费了…”

王氏睨了他一眼,故意道:“算了,豁出去过吧,反正挣了再多银子,也要被老二家搜刮走,或者成了娇娘头上戴的花翠,身上穿的新衣,嘴里磕的瓜子!”

陈耀祖:“…”

玉芝抿嘴一笑,起身买馄饨去了。

陈耀祖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馄饨,他端起碗,把里面剩下的鸡汤也都喝了,意犹未尽道:“晚上要是还吃馄饨就好了…”

玉芝笑眯眯接过碗:“爹,放心吧,一碗馄饨你闺女还是孝敬得起的!”

陈耀祖也笑了起来。

这会儿阳光正好,暖暖照在身上,他有些渴睡,便闭上了眼睛。

玉芝见状,便拿起王氏的旧袄,盖在了陈耀祖身上。

陈耀祖之所以被陈富贵打伤,应该是因为他为了妻女反抗了,这样的爹爹,玉芝还是很愿意孝敬的。

从西北边境的甘州,向东南走到京城,中间路途千里,她和王氏两个弱女子想要去京城,实在是千难万险,若是有陈耀祖这样的强壮男子跟着要好得多…

到了傍晚时分,玉芝说到做到,果真又去馄饨店叫了一大碗馄饨,还给陈耀祖买了十个鲜肉包子。

安顿好陈耀祖,玉芝和王氏商量了一下,去面馆要了两碗羊肉臊子扯面。

陈耀祖吃了一口鲜肉包子,满足得叹息了一声——以前只知道挣钱养家,哪里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

见爹爹两口吃完了一个包子,玉芝不禁笑了起来:“娘,幸亏我买了十个包子!”

王氏也笑了:“你爹饭量大!”

这时候面馆的伙计把王氏和玉芝的羊肉臊子扯面送了过来。

羊肉臊子扯面是西河镇特有的一种面,预先把羊肉臊子做成带汤浇头,然后把醒好的面扯成长面片和小青菜用滚水煮了,用笊篱捞出来,再浇上羊肉臊子浇头,就可以吃了。

玉芝在鲁州吃的扯面都是用高汤下面,味道鲜美,却有些过于清淡,如今吃了西河镇的羊肉臊子扯面,发现面很筋斗,羊肉臊子鲜香,面汤肉香浓郁,实在是美味之极。

她把整整一大碗面都吃了,然后道:“爹,娘,将来咱们进城做生意,我可以给你们做羊肉臊子扯面吃,我已经学会怎么做了!”

陈耀祖和王氏听了,都笑了起来,齐齐说了声“好”。

笑过之后,陈耀祖才回过神来——我什么时候答应玉芝去城里做生意了?玉芝这丫头也太狡猾了!

夜深了。

陈家只有正房和东厢房里亮着灯。

正房里静得吓人。

陈富贵坐在堂屋圈椅上吸着旱烟袋,屋子里太静了,邻居家狗的哼唧声,鸡的咕咕声,西邻孙氏和她男人的调笑声,在这静夜里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吸了一口旱烟,缓缓喷了出去。

烟雾缭绕中,他的身影愈发孤独起来。

以前晚上堂屋可是热闹得很,他自顾自吸烟,大儿子和三儿子陪着说话,老婆子在方桌另一端的圈椅上坐着,娇娘站在卧室门口嗑瓜子…

如今大儿子被他打烂了头,也不肯过来了;三儿子胆大包天,借口去接董氏和玉和,居然赖在岳家不回来了;老婆子和娇娘不知道在哪里受罪…

想到老妻和娇娇的小女,陈富贵的心一阵一阵地疼,不由自主想起了陈耀祖的那句话——“若是玉芝能把娘和娇娘救出来,然后每月我再孝敬您一两银子,咱能不能把家给分了”。

东厢房里灯火通明。

受了伤的陈耀祖靠着一叠被子在北暗间卧室窗前的竹榻上歪着。

小炕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王氏正就着油灯给玉芝做衣服。

她把针在发鬓抿了抿,继续给玉芝的裙子锁边。

陈耀祖在一边看了半日,忍不住道:“玉芝快过十四岁生日了,是大姑娘了,这裙子上衣服上怎么都不绣些花儿朵儿?”

王氏笑着睨了陈耀祖一眼,杏眼含水:“你不知道,玉芝如今长大了,不爱这些花儿朵儿的,也不喜欢鲜亮的颜色,她还让我给她做套小厮衣服呢!”

陈耀祖:“…”

他欠身往门口看了看,见玉芝还在卧室里洗澡没出来,便低声道:“玉芝她娘,玉芝会不会…会不会是因为家里老说要卖她,把她给吓着了,不想当女孩子也不想嫁人了?”

他以前听搭档唐二郎说过,有些女孩子天生厌恶男子,根本不愿意成亲,如今听了王氏的话,才想起来玉芝虽然爱干净,却不喜欢脂粉妆饰,也不爱戴花儿朵儿,好像真的不像一般女孩子。

王氏“扑哧”一声笑了,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道:“玉芝知道自己生得美丽,怕你爹娘还打着卖她进烟花巷的主意,因此不敢打扮妆饰。”

陈耀祖听了,沉默了下来。

今晚玉芝给他买的十个鲜肉包子,他只吃了五个,特地剩了五个拿了回来,刚才还寻思着让王氏热了热给老爹送去,现如今一想到自己爹娘一心想卖自己嫡亲的女儿进烟花巷,陈耀祖心里就一阵发冷,再也不提给老爹送包子的事了。

第二天陈耀祖没有去杀猪,陪着王氏和玉芝去了街上。

他的搭档唐二宝亲自送了半扇猪过来,见了陈耀祖的状况,便道:“这几日你好好歇歇,我每日让我家二郎送半扇猪过来!”

陈耀祖心中感念,紧握住唐二宝的手:“兄弟,多谢!”

唐二宝是个豪爽人,根本不放在心上,又陪着陈耀祖说了几句话,这才告辞离去。

陈家三口今日的早饭、午饭和晚饭都在街上吃了。

晚上回到家,陈耀祖、王氏和玉芝三口热热闹闹说话做事进进出出,越发显出了正房的冷寂。

陈富贵没想到一向孝顺听话的大儿子这次居然这么忤逆,心中恨极,想要去官府告大郎忤逆,却又挂念着老妻和小女,最后只得叹了口气,心道:不如去找大郎商议一番,分家的事先答应了他,其余的事情等高氏和娇娘回家再说!

第43章

接下来的这两日,陈富贵按兵不动,一直在考虑着如何与大房的人摊牌。

他心思深沉,知道大郎陈耀祖被自己这当爹的欺压剥削了一辈子,已经被欺压剥削成习惯了,只要自己晾他几日,耀祖一定会先服软。

陈家三房的三口一直没回来。

陈家的田地里种的全是麦子、油菜和蚕豆,这几日也不用去地里,因此陈耀文和董氏索性以玉和要在董营开蒙读书为由,在董氏娘家长住了下来。

陈家大房的人则该做什么做什么——王氏和玉芝依旧每日卖卤肉,陈耀祖一边养伤一边继续跟着王氏和玉芝出摊,他每日卖的猪肉都由搭档唐二宝送过来。

这天晚上,外面滴滴答答下着雨,又湿又寒。

东厢房里热气腾腾。

小炭炉上的砂锅热气腾腾,里面咕嘟着一块块的白豆腐,整个屋子里弥漫着豆腐特有的香气。

玉芝炸了辣椒和花生米,用石臼捣碎,做了三碗蘸料送了进来。

王氏把碗筷摆好。

玉芝在氤氲的热气中伸出竹筷子,小心翼翼夹了一块豆腐出来,放在了自己的料碗里,蘸了些蘸料,这才把豆腐放入口中,酱料的辣香和豆腐的软嫩在口中混合在一起,组成了极美妙的口感,又美味又暖和。

陈耀祖见状,也夹了一块蘸了蘸料吃了,觉得滋味甚美,便道:“下着雨的夜里,吃些这些,倒是热乎!”

他转念就想起了正房里寒屋冷灶的陈富贵,便有些坐不住了,不由自主道:“玉芝,我给你爷送些过去…”

玉芝抬眼看向陈耀祖,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认真:“爹,我爷正等着你认输呢,你现在去了,咱们三口就输了,你还得给我二叔一家四口做牛做马,还得继续挨我爷的打,我娘依旧会被我奶和我小姑姑欺负,而我一定会被卖到见不得人的地方去!”

她早就弄清楚了陈耀祖的心思,他愿意做牛做马养活陈富贵、高氏和陈娇娘,却不愿意做二房陈耀宗四口的奴隶。

听了玉芝的话,陈耀祖讪讪地又坐了回去。

玉芝见陈耀祖神情恹恹的,便笑着安慰道:“爹,你放心,明日我爷一定会来找你的!”

陈耀祖依旧不说话,默默地吃着东西。

他被爹娘和家人欺负惯了,已经到了自己享福都会内心不安的地步。

王氏担心地看向玉芝。

玉芝一脸笃定,微微一笑,轻轻道:“娘,你放心吧,明早就会有消息!”

她傍晚的时候特地和王氏一起去了一趟大王庄,买回了两只小笋鸡,已经腌上了,明日早起做成桶子鸡,送给寒星做谢礼。

后日就是当时许守备约定的三月三了,明日寒星一定会过来找她的,到时候把桶子鸡送给寒星,再把事情给解决了。

王氏心里忐忑了好几天了,一直不上不下的,难受得很,如今见玉芝这么笃定,一颗心也放回了原位——她是真的相信自己闺女的能力,玉芝说能办到,就一定能办到!

凌晨的时候雨停了。

玉芝三口早早起来,忙碌着准备卤肉,制作桶子鸡。

天亮了,玉芝才发现雨并没有停,只是由大雨变成了牛毛般的细雨。

这样小的雨自然阻拦不了陈家三口,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出摊了。

陈耀祖和王氏刚把摊子支好,唐二宝的二儿子唐二郎就赶着骡子送猪肉来了。

陈耀祖正帮着唐二郎解下骡子上驼的两扇猪,却听到旁边有人咳嗽了一声,听着很是熟悉,却是自家的老爹。

陈富贵这几日因为担心高氏和娇娘,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形容颇为枯干消瘦,看得陈耀祖心里挺难受的,他忙道:“爹,您先在椅子上坐一会儿!”

又吩咐王氏:“玉芝她娘,你去给爹买十个鲜肉包子去!”

王氏把手伸到陈耀祖面前:“一个鲜肉包子五文钱,十个五十文钱!”

陈耀祖有些尴尬,忙道:“你自己去我的钱匣子里拿吧!”

王氏毫不客气地从陈耀祖卖猪肉摊子上拿过钱匣子,开始数钱。

玉芝抿嘴直笑,走过来道:“娘,我去买吧!”

唐二郎此时正牵着骡子,见状便偷偷瞅了玉芝一眼,见玉芝根本没注意到他,径直往西去了,心里不由一阵失落。

玉芝知道今日不能耽误时间,绝对不能让陈耀祖单独面对陈富贵,便拎着裙裾一路狂奔过去,买了十个鲜肉包子用油纸包了,又一路狂奔而回。

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待她回来,陈耀祖刚卸完猪肉,正在送唐二郎离开。

玉芝微微有些气喘,站在陈耀祖身边一起送唐二郎。

陈耀祖闻到了玉芝手里的鲜肉包子味道,心里一动,便笑着道:“玉芝,拿两个鲜肉包子给你唐二哥!”

玉芝乖巧地揭开油纸包,拿了四个鲜肉包子笑眯眯递给了唐二郎。

唐二郎接过鲜肉包子,心脏怦怦直跳,喃喃说了声“谢谢玉芝妹妹”,低着头红着脸牵着骡子离开了。

陈富贵吃罢剩下的六个鲜肉包子,又喝了一碗大叶青茶,这才开口道:“大郎,分家是可以的,不过咱们得再商量商量!”

陈耀祖恭恭敬敬:“爹的意思是…”

陈富贵板着脸,一脸的怨愤之气:“一,大房每个月交五两银子,每个月初一那日交银子;二,今日就得想法子把你娘和你妹子救出来。”

陈耀祖听了,一下子呆在了那里,半日方道:“爹,我一个月顶多挣三两银子,您老人家又不是不知道…”

他以前每天晚上都去正房报账,卖肉的账目爹娘都清清楚楚,一个月正常是挣二两银子,最多也就挣三两银子,如何能每个月拿出五两银子?

陈富贵翻了个白眼:“你娘子和你闺女不是在卖卤肉么!”

陈耀祖气得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难道分了家,还得让他一家三口做牛做马!

玉芝见状,便走上前,道:“爷爷,您是知道我家情况的,我爹一个月最多只能出一两银子。您若是硬要为难他,那咱就不分家了。”

陈富贵不理会玉芝,眼睛瞪着陈耀祖:“大郎,你还是不是男人了?陈家什么时候有女子说话的分了?”

陈耀祖低着头没说话。

玉芝说的话都是他想说却说不出来的话,他何必阻拦?

陈富贵见一向听话的大儿子如今变成这样,简直是痛心疾首,顺手拿起旱烟杆子就要去抽陈耀祖。

陈耀祖头上还裹着药布,见状一动不动,抬眼看着陈富贵,眼睛已经湿润了,满眼都是倔强。

陈富贵被陈耀祖的眼神给吓到了,意识到自己这一杆打下去,大儿子以后怕是要和他离心离德了,当下便收了回来,道:“那就少一些,一个月交四两银子好了!”

因为下着小雨,又不逢集,街上没什么人,就连卖大料的赵大嫂也没出摊,倒是商议家务事的好时机。

玉芝眼睛凝视着对面浸在雾蒙蒙雨气中的黛瓦粉墙,慢悠悠道:“啊,不知道奶奶和小姑姑如今在哪里,今日西邻的孙奶还问我呢,我回说我不知道,不过说不定傍晚回家我就知道了呢,孙奶再来问我,我就可以告诉她了!”

她口中的西邻孙奶,正是陈家西邻的孙氏,陈娇娘的梦中情郎孙二郎的亲姑姑。

陈富贵:“…”

他眼中燃烧着怒火瞪着玉芝,恨不得立时三刻掐死她——耀祖和王氏一对软蛋,究竟怎么生出这样一个坏透了的贱蹄子!

玉芝双目幽深迎着陈富贵的视线,毫不退让。

片刻后,陈富贵败下阵来,眼神中满是恨意,声音低沉:“一个月三两银子,不能再少了!”

玉芝寸步不让:“今日午后咱们分家,爷爷您得把舅爷请过来做中人,我们这边也请一位中人,爷爷您看怎么样?若是同意的话,以后我们大房每月交二两银子,我傍晚就去找许大人磕头,跪下求他老人家放了奶奶和姑姑!”

陈富贵没想到玉芝如此精明,恶狠狠瞪了玉芝一眼,道:“好!午后你们回去吧,我现在去请你舅爷!”

他虽然咽不下这口气,可是老妻和娇女还没消息,只得暂时妥协,先救出高氏和娇娘再说。

一直到陈富贵的背影消失在雾蒙蒙的雨气中,王氏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心口,心有余悸道:“玉芝,你可真厉害,我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玉芝只觉得刺激。

比陈富贵难对付的人前世她见得多了,怎么可能怕陈富贵?

她倒是觉得刺激和兴奋!

陈耀祖没有说话。

刚才玉芝和老爹对峙的时候,他在一边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此时中衣都贴在身上,黏黏腻腻又湿又冷,难受得很。

他眼神复杂看向玉芝,心道:原来老爹也不是那么可怕,起码玉芝都可以战胜他…

玉芝忙着去看早上做好的那两个桶子鸡去了,根本没注意到爹娘都在看她,更不知道在爹娘眼中,原本苗条单薄软弱的她如今形象伟岸高大,已经是爹娘心中的顶梁柱了。

这时候玉芝看见了天天在街上乞讨的小乞丐阿宝,忙招手叫了阿宝过来,给了他一大块卤肉,悄悄交代了他几句话。

阿宝点了点头,拿着卤肉一边吃,一边飞快地去了。

把两只桶子鸡都用油纸重新包好放进篮子里之后,玉芝忙又交代陈耀祖:“爹,今日送来的肉先给我称出来一百二十斤,我要最好的五花肉;排骨二十斤就可以了!”

明日就是三月三了,寒星先前来传过话了,让三月三那日卤一百斤肉,而且已经交了二两银子的订金,她今日下午就得开始卤明日需要的卤肉。

陈耀祖答应了一声,忙割肉称肉去了。

他昨日就寻人给唐二宝捎过信了,因此今日唐二宝让儿子唐二郎送来了两扇猪肉。

没过多久,寒星果真穿着油布雨衣骑着马来了。

玉芝正等着寒星呢,便笑盈盈道:“寒星小哥,我想着你今日会过来,提前给你预备好了桶子鸡!”

寒星微微一笑,走了过来:“明日就是三月三了,我担心你忘记了,自然得过来提醒一下了!另外还有件别的事——”

他的视线落在了在一边规规矩矩立着的陈耀祖和王氏身上,含笑点了点头,继续道:“上次你做的桶子鸡,府里女眷都很喜欢,明日府里女眷要待客,需要准备十只桶子鸡,不知你能否准备齐备?”

玉芝想了想,笑眯眯道:“没问题,你明日上午一起来拿就是!”

谈罢正事,玉芝拿出了提前备好的篮子:“这是我特地给你做的两只桶子鸡,另外还有一包卤肉和卤排骨,你拿回去下酒!”

寒星也不和玉芝客气,顺手接过篮子放在一边,正色看向玉芝:“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玉芝没想到寒星这么好说话,当下大喜,便低低说了起来。

寒星提起方才玉芝给他的篮子,似笑非笑道:“哦,原来是要我办事啊!”

玉芝双手合十,认认真真道:“寒星小哥,求你帮帮忙,不然我就要被爷奶给卖掉了!”

寒星似想起了什么,垂下眼帘略一思索,道:“我答应你。”

玉芝喜笑颜开:“多谢多谢!寒星小哥,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寒星似是心事重重,勉强笑了笑。

玉芝察言观色,试探着又问道:“你这几日见过秀兰没有?”

寒星闻言,细长的眼睛看向玉芝:“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