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芝揽着许灵,给了理了理散下来的碎发,然后拿了他的斗篷,低声道:“刚睡醒,有些冷,穿上斗篷吧!”

许灵“嗯”了一声,又依偎着玉芝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先下了马车,然后伸手扶了玉芝下去。

阿宝见许灵扶着姐姐就要进内院大门,不由自主就跟了过去,却被人给拽住了。

他扭头一看,发现是林寒星。

林寒星微微一笑,低声道:“阿宝,今日已经很晚了!”

阿宝目光炯炯看着许灵扶着姐姐闪过影壁,看不见了,心里空落落的,看向林寒星时却是一笑:“咱们一起走吧!”

林寒星笑着答应了一声,见许六福在吩咐人安顿马车和马,便与阿宝一起离开了。

许灵和玉芝刚绕过内院影壁,就觉出了氛围的不对。

他们刚停下脚步,便有一个青衣男子从东边的游廊踱了出来,对着许灵和玉芝拱了拱手:“见过许大人许夫人!”

许灵认出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刘锦,便轻轻道:“殿下来了?”

刘锦答了声“是”,道:“殿下在正房等着大人呢!”

玉芝得知阿沁来了,当即拎着裙裾急急往正房去了。

许灵和刘锦寒暄了几句,这才也过去了。

观雪正在廊下守着,见玉芝过来,忙起身道:“夫人!”

玉芝两步跃上台阶,急急道:“殿下呢?”

观雪有些紧张,压低声音道:“夫人,殿下进了西暗间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出来!”殿下规矩太大,不叫人她根本不敢进去。

玉芝一想,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阿沁准是又跑到她房间里睡着了!

她记得阿沁小时候在外书房读书,平时一大早就得起来,只有休沐日才能睡个懒觉。

往往到了休沐日,玉芝早上正在梳妆,阿沁就会披散着头发穿着寝衣冲进来,一下子爬上她的床,小猴子般钻进还没来得及让丫鬟收拾的被窝。

待她梳罢妆再去看,阿沁已经小猫咪一般窝在那里睡着了。

进了西暗间,玉芝先点着了床头小几上的白纱罩灯,这才掀开床帐在床边坐下——阿沁果真在她床上睡着了,睫毛长长的,眉间的小朱砂痣也显露了出来,脸颊泛红,嘴唇嘟着,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实在是太爱阿沁了,凑过去在阿沁额头上亲了一下,见阿沁还没醒,便又用力在阿沁脸颊上亲了一下。

阿沁这下子终于醒了,桃花眼带着迷茫看着玉芝,声音糯糯:“娘…”

这声娘叫得玉芝一颗心似进入了蜜水里,她笑眯眯凑过去,在阿沁额头上又亲了一下:“阿沁,起来吧!”

阿沁趁机撒娇:“娘,我要喝水!娘喂我喝水!”

许灵跟着走了进来,掐巧听到阿沁在装小孩子撒娇,便出去端了一盏茶送了过去:“殿下,茶来了!”

玉芝忙起身去接茶盏。

阿沁一见许灵,简直如见了眼中钉肉中刺,看向许灵时桃花眼似淬了冰。

玉芝接过茶盏,掀开看了看,见里面是碧青的毛尖,忙道:“许灵,阿沁刚睡醒得喝温开水,喝了茶水晚上他会睡不着!”

阿沁看向娘亲时,眼神又变得纯真可爱,声音里也带了委屈:“娘,难道许大人想要我夜里失眠么?我明日天不亮就要去上朝…”

玉芝心疼得很,抬眼看向许灵:“许灵——”

许灵一听,忙上前接过茶盏,急急出去了,口中道:“我这就去换温开水!”

他惹不起殿下,还是举旗投降避其锋芒好了!

阿沁就着玉芝的手喝了两盏温开水,又哼哼唧唧,让玉芝给他按摩脑袋,又让玉芝给他梳头,又说自己腿睡麻了,要玉芝给他按按,反正没一刻是省事的!

许灵索性眼不见为净,坐在明间里等着玉芝把一见玉芝就生活不能自理的殿下给哄出来。

玉芝其实没那么多耐心,可是一见阿沁,简直是母爱光环笼罩一切,把阿沁当三岁小宝贝一样哄了起来,收拾得齐齐整整出了西暗间。

阿沁在明间坐下,这才拿出自己带来的礼物献宝。

玉芝接过锦匣子打开,见黑丝绒底座上嵌着一副白银镶嵌的白石头面,这白石打磨得甚是巧妙,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光,几乎要闪瞎人的眼!

这副头面真是美得令人窒息!

阿沁见玉芝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这套头面,显见是喜爱得很,便得意洋洋道:“这是大朝会时波斯使臣进贡的,父皇本来想赏人,被我发现了,我就要了过来,娘到时候出去交际,就戴上这套头面,绝对没人能比娘更耀眼!”

承安帝原本是想把这套头面赏给一个新近得宠的妃子的,被阿沁给截胡了,拿到玉芝这里来献宝。

玉芝想象了那副画面,不由笑了起来,道:“我的确很喜欢。”

她伸手摸了摸阿沁的脑袋,笑眯眯道:“阿沁好孝顺!”

不过这套头面她打算收起来,等将来阿沁娶妻了,就送给阿沁的妻子。

阿沁被娘亲摸了脑袋,美滋滋的,跟小狗似的,又道:“娘亲,你银子够花么?”

玉芝想起阿沁给的那些银票,笑了起来:“自然是够花,而且我还拿出去和人合伙做生意了!”

阿沁一听,大感兴趣,便坐直身子,细细问了起来。

玉芝便把自己和孙鹤合伙做生意的事情说了,又说了她和孙鹤预备合伙购买矿山开矿,正要找许灵借兰珂。

许灵一听,忙道:“玉芝,殿下早把兰珂借走了!”

玉芝看向阿沁。

阿沁笑眯眯道:“娘,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打算做这个生意,刚和许灵借走了兰珂——这样吧,娘,你别和孙鹤合伙了,和我合伙吧!”

许灵闻言,当即看向玉芝——殿下对玉芝,会不会太好了?

要知道,殿下早有心要垄断全大周的煤炭生意!

他要更多的钱,办更大的事呢!

玉芝想了想,道:“阿沁,你打算投多少本钱?”

若是本钱太大,她可没法子投进去。

阿沁依旧是笑吟吟的模样:“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这个生意周期比较长,估计得两三年才能见到大宗的分红!”

玉芝一听就明白了——阿沁这生意做得极大!

她想了想,道:“我不管你本钱总数是多少,我拿出一万两银子吧!”

既然阿沁要做这个生意,她就不打算和孙鹤合伙做这个生意了。

阿沁满不在乎道:“娘,一万两太少了,我借给你五十万两银子,待分了红,你再把本银还给我好了!”

玉芝眼神温柔看着阿沁,忽然笑了起来,柔声道:“傻孩子,娘知道你要办大事,何必占你这便宜,我就入股一万两好了!”

阿沁见母亲不愿意,也不再勉强,反正他自己的娘自己孝顺,便道:“娘,我饿了!”

玉芝一听,便知道阿沁有事要和许灵说,当下笑着抬头拍了阿沁一下,起身出去了。

待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许灵,阿沁的声音一下子沉静了下来:“许灵,安微被人刺杀,如今重伤,难以指挥军队!”

许灵闻言,一下子背脊挺直:“殿下,那西南那边?”

西南三州章氏勾结境外梵国叛乱,安微率领大军前往西南平叛御敌,出师未捷,主帅却重伤昏迷…

阿沁双目如电看向许灵:“许灵,你愿意去西南接替安微么?”

许灵当即站了起来,躬身道:“启禀殿下,末将愿意!”

他是军人,享受国家供养,自当为国出力!

阿沁低声道:“我只能派你去。西南三州不能落入别人手中。”

父皇身子日渐衰弱,前几日已经和他正式谈过了。父皇有意提前退位做太上皇,让他继承皇位。

如今章端虽然被他斗倒了,可是朝中还有蔡丞相文官集团,还有北方军事集团,他不愿意做一个被这些文官集团和北方军事集团控制的傀儡皇帝,必须得一步步掌握军队。

如今安微被刺,就是一个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绝妙机会。

阿沁离开之后,许灵独自坐在圈椅里想心事。

这次平定西南叛乱,收付西南三州,对大周、对殿下都太重要了,成功的话名垂青史,失败的话遗臭万年。

他只能胜,不能败,因此须得细细斟酌。

玉芝见许灵心事重重,也不打扰,自顾自先洗了澡出来,然后又指挥着人给许灵准备了洗澡水、香胰子、大布巾和洁净的中衣,然后才拉起许灵:“阿灵,一边泡澡一边想心事吧!”

许灵一声不吭,乖巧得很,玉芝让他起来他就起来,玉芝让他进屋他就进屋,最后玉芝见他如此呆,不由笑了起来,亲手把许灵剥得干干净净,扶着他进了浴桶坐下。

她素来爱照顾人,见许灵还是心事重重,索性用香胰子帮许灵洗了头发,又帮他用香脂子洗了全身。

许灵一直乖乖享受着玉芝的服侍,一直到玉芝握住了他那里。

他似突然清醒了过来,忽然凑近玉芝,揽着玉芝的后颈让她凑近自己,然后吻住了玉芝的唇…

到了此时,许灵才发现自己舍不得玉芝。

他恨不得把玉芝嵌进自己身体里,或者把玉芝扮成小厮带走…

春风几度之后,许灵从后面抱着玉芝,低声道:“玉芝,我要出去打仗了。”

正在沉醉中的玉芝瞬间清醒了过来,整个人似定在了那里。

许灵勒紧玉芝,低声道:“半年之内,我一定会回来的。”

转眼间就到了六月。

六月热得难受,阿沁随着承安帝住在金明池行宫避暑,挂念住在许府的玉芝,便悄悄让人去把玉芝接到了行宫附近的运河別庄。

玉芝下了小轿,随着张喜雨进了阿沁住的院落。

阿沁出来迎接,一见到玉芝,不由一愣:“娘亲,你最近似乎胖了些…”

玉芝微微一笑,看向阿沁的眼神越发慈爱起来:“阿沁,你要做哥哥了!”

第141章

阿沁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他晃了晃脑袋,笑着道:“娘,进去吧,外面太热了,还是屋子里凉快些!”

玉芝随着阿沁走过葡萄架,又走过女贞丛,穿过一簇竹林,最后才进了一处竹楼的二楼。

阿沁拉着玉芝在青竹榻上坐下,笑眯眯道:“娘,这里面是不是很凉快?”

玉芝确实觉得很凉爽,坐在那里游目四顾,发现四面窗子上都糊着绿色蝉翼纱,屋子里的器具都由青竹制成,氤氲着青竹好闻的气息,却没见到有冰山,便道:“阿沁,这么凉快,冰山在哪里呀?”

阿沁得意一笑:“就在楼下!”

这是他想出来的法子,让玉芝住在竹楼的二楼,竹楼的一楼放着用铜盘盛着的冰山,凉气缓缓透上来,既不过于寒冷,又凉快消暑。

玉芝觉得这凉气甚是舒服,一路上出的汗渐渐消了下去,道:“我们府里来京城太晚,没来得及储存冰块,如今夏季可有些难熬!”

阿沁笑吟吟道:“既如此,娘你夏日就住在这里吧,别庄里瓜果蔬菜,鱼虾鸡羊,都是现成的,吃起来也新鲜!”

他的私邸里自是储存了不少冰块,可以送到许府去,可是这里比许府住着舒适,他想让娘亲舒舒服服住在这里。

玉芝摸了摸已经微微凸起的腹部,微微一笑:“阿沁,那我可不客气了,我如今有了身孕,一热就难受!”

阿沁:“…”

他凝视着玉芝:“娘,你…你怎么了?”

玉芝自然知道阿沁一时接受不了,见面前的水晶盘里堆着不少水果,瞧着甚是洁净,上面还沁着水珠,知道是刚刚洗过的,便拈了一枚葡萄喂到了阿沁口中,缓缓道:“阿沁,你长大了,总要成亲的,以后陪娘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娘也会寂寞的…”

阿沁心如刀割,面无表情,嘴巴里慢慢吃着那枚葡萄,只觉得又苦又酸又涩。

玉芝动之以情之后,开始晓之以理:“再说了,娘真的好喜欢小孩子,先前你小的时候,娘想的就是待你大些了,我再给你生好几个弟弟妹妹,娘喜欢照顾孩子!”

她是那种母性特别浓郁,特别喜欢孩子的那种人。

见阿沁脸颊鼓鼓的,那枚葡萄还在嘴里,玉芝心里一阵心疼,把阿沁揽到怀里,柔声道:“阿沁,别吃醋了,娘就是给你生再多弟弟妹妹,你都是娘第一个孩子,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阿沁一颗心似堕入冰渊之中,他竭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当场落泪。

他刚找到娘,娘就要被小崽子给抢走了…

运河上的风带着水气吹了进来,风里似带着花香,很是舒适。

阿沁依偎在娘亲怀里,满心都是凄惶:我又要被娘抛弃了…

为了一个不知道男女的小崽子,娘就要抛弃我了…

一直到了再也忍耐不下去的时候,阿沁起身道:“娘,许灵在西南很好,他已经平定了西南的叛乱,如今正在拨乱反正,待朝廷派去的官员一一就位,他就能赶回来了。”

说罢,他心里一阵酸涩,再也忍耐不住,急匆匆离开了。

玉芝起身跟了出去,眼睁睁看着阿沁大步流星越走越远,最后跑了起来,身后青衣卫也跟着跑。

她不由叹了口气。其实玉芝没想到会怀孕的,她和许灵在一起,一直都很小心,没想到还是怀上了。既然怀上了,说明这是老天爷的恩赐,自然得妥妥当当生下来,健健康康养大。阿沁那边,慢慢再来吧!

只要阿沁明白母亲对他的心,就不会赌气了。

金明池行宫临水殿内静悄悄的。

承安帝正立在书案前,一边看着落地长窗外的潋滟水波,一边提笔写着诗。

坐在一边宝榻上烹茶的安淑妃用紫檀木托盘端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素瓷茶盏过来,轻轻放在了紫檀木雕螭书案的边上,凑过来吟咏道:“竹边台榭水边亭,不要人随只独行…一番过雨来幽径——陛下的诗又有进益了,境界似乎更高了,臣妾读来只觉得满口余香,回味无穷!”

承安帝似笑非笑看了安淑妃一眼,道:“这是前宋杨万里的诗!”

安淑妃笑容加深:“怪不得臣妾觉得不如陛下平时写的诗意蕴更深呢!”

承安帝用笔在砚台里蘸了蘸,一边继续写,一边道:“唉,你们都夸朕的诗写的好,只有阿沁那孩子有眼不识金镶玉,居然嫌弃朕替他代笔写的诗,不肯让去印制!”

安淑妃眸子一深,待承安帝写罢最后一笔,把笔放在了白玉笔搁上,便端起素瓷茶盏奉给了承安帝:“陛下,听说阿沁又接了许灵的夫人去了别庄…”

承安帝没有说话,兀自欣赏着刚写成的杨万里的诗。

安淑妃又道:“阿沁还没有选妃,身边也没安排侍候的人,一直这样和大臣的妻子拉拉扯扯,若是被那些言官知道,朝中怕是又要乱起来了…”

承安帝悠然道:“阿沁日日辛苦朝政,朕才能如此悠闲,他也不过这点爱好,随便他吧!”

安淑妃还有些不死心:“陛下,许灵在西南前线浴血奋战,阿沁在后方与许灵的夫人勾勾搭搭,万一许灵阵前倒戈…”

承安帝瞥了安淑妃一眼,道:“许灵在府里的时候,阿沁不是也常去许府么?许灵也没见反对啊!”

安淑妃被堵得一口老血强咽了下去:“许灵…可真是胸怀广阔啊!”

承安帝见墨迹已干,便慢条斯理卷了起来,语气却已经变了:“淑妃,阿沁的手段,你还没真的见识过呢,与其给自己招来灾祸,不如安分守己安荣富贵!”

安淑妃心里一凛,忙低低道了声“是”。

承安帝看了安淑妃一眼,蓦地想起了相伴二十年的情分,便道:“阿沁亲近许灵的夫人,做的再隐秘,朝中那些高官能不知道一点风声?言官们会没听说过?不过是因为都知道阿沁的底线!朕等着阿沁满十八岁呢,他十八岁生辰那日,朕预备退位做太上皇,趁着还有时间,多出几本诗集!”

安淑妃脸色苍白,脂粉虚浮,脸上的妆容似面具一般。她的背脊上早冒出了一层冷汗,大夏天的潮湿黏腻…

片刻后,安淑妃低声道:“夫君,婉儿明白了。”

承安帝揽着安淑妃,柔声道:“朕也老了,以后你和皇后就安安生生陪朕终老吧!”

他原本就不愿意做皇帝,更愿意做一个诗人,不过是形势所逼。

如今有了阿沁,他自可以终老山林,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想到阿沁,承安帝心里满是温馨,自言自语道:“阿沁这孩子怎么还不来看朕啊,不是陪朕来行宫消暑的么?”

安淑妃低头不语。

安氏的兵权被林玉润一点点剥夺,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俯首称臣…

罢了,既然皇帝主意已定,还是把这消息传给家族吧!只是不知道父亲和三位兄长会不会心甘情愿让出军权…

夏日午后,闲来无事,承安帝做了一首消夏诗后就去睡午觉了。

他睡着睡着觉得不对,睁开眼睛一看,发现阿沁正趴在御榻边,眼睛浮着一层水雾,薄薄的眼皮也有些红。

承安帝顿时一阵心疼,忙伸手握住了阿沁的手:“阿沁,怎么了?朕还没有驾崩呢,用不着哭!”

阿沁心里难受得很,却又无处可以诉说,只能来寻承安帝了。

他把脸埋进承安帝手心里,低声道:“父皇,我被抛弃了…”

说罢,泪如雨下。

真是痛彻心扉啊!

承安帝:“…”

难道是许灵的夫人终于醒悟了,抛弃了阿沁?

感受到阿沁的眼泪濡湿了自己的手心,承安帝再也躺不下去了,当即坐了起来,一边抚摸着阿沁的脑袋,一边皱着眉头生气:许灵的这位夫人,怎么能对朕的阿沁始乱终弃!朕的阿沁好可怜,多少年没这样哭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