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看了看翠枝脚上破旧的鞋,心有不忍,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抬眼看瑾瑜一眼,视线相对,瑾瑜的目光仿佛已将她看透,冬青慌忙低下头来。

翠枝把鞋给冬青穿好,牵她站起来,“冬青乖,走两步看看挤不挤脚。”

冬青随着翠枝牵动走了几步,翠枝弯腰摸摸冬青脚上的鞋子,检查是不是穿得很满,“好像鞋子大了一些,不过不碍事,不会掉。”

抬眼看到冬青脸上的郁色,翠枝赶紧哄道:“冬青不要生气,这鞋虽然嫂子穿过,但嫂子洗干净了的,以后咱们家条件好一些,嫂子给冬青做新的好不好?”

冬青忙挂起傻笑,“好,嫂子好,冬青喜欢,喜欢…”

她并非不喜欢翠枝穿过的鞋,而是对自己当前的处境迷茫。

冬青最开始准备装疯卖傻,趁其不备从这里离开,毕竟她和李家,算得上各怀鬼胎。

李家以银钱从刘婆子那里买她回来,只是为给一个名为李二狗的傻子生子罢了。

可自她来到这里,这个家的人从未苛待于她,李二狗也不是粗鄙无礼的傻子。

她若离开,能去何处?若不离开,又如何自处?

李家朴实温馨的氛围,不正是她所向往的?别人对她越好,她就越备受煎熬,冬青无法心安理得欺骗着别人,还享受别人的善意。

翠枝并没察觉异样,见冬青一如既往,就牵起冬青去了灶屋。

盛一大碗饭递在瑾瑜手里,“冬青不会用筷子,你们两口子吃一碗吧,免得你要喂好冬青才能吃,我还能少洗一个碗。”

“好。”瑾瑜笑着接过碗,不过没有先吃,还是一口一口喂冬青吃饱,自己才吃剩下的。

院子里的小狼不知道何时跑到餐桌旁,抬一只爪子搭在桌边,直勾勾看着瑾瑜手里的碗。

瑾瑜看看碗里的饭,又看看一脸馋样的小狼,他已经吃了七分饱,还剩下一些,索性递到小狼跟前。

小狼吃了一口便望向桌上的菜,瑾瑜想了想,夹些菜放到饭上,小狼风卷残云把碗底舔个干净,丝毫不留恋其他饭菜,转身坐到一边。

瑾瑜端着空碗百思不得其解,他从来没见过真的狼,但动物世界放的狼都只吃肉,没听过会吃饭的狼,更没听过吃饭还得用菜下饭的狼。

也有可能是没人专门煮饭给狼吃过,所以不知道它们到底吃不吃饭。

旁边几人也觉得稀奇,大狗笑得爽朗,“你们看这狼,是不是很像二狗以前?只吃一碗饭,不管饱没饱都吃完一碗就坐到那边。”

“哈哈还真是。”其余几人跟着附和。

瑾瑜心中一凛,打量小狼片刻,道:“我们留下它吧,我把我那份饭分它吃,用来看家。”

“这个…”李老汉几人相视一眼,“拿去换钱不是更好?有钱又不浪费粮食。”

瑾瑜摇头,“俗话说猪来穷狗来富,狼属于犬科,跟狗同理,他自己跟过来,又这般通人性,留下才是正理。”

李老汉摆手,“也可以,要是它吃得太多就得卖了,咱们家养不起,你把自己那份给它吃它又不干活,你吃不饱也没力气干活。”

“好。”瑾瑜应下来,他应该更加努力,当粮食满仓,就不存在这些问题。

顿了顿,瑾瑜又道:“我们给它取个名字。”

大狗掀了掀眼皮,“嘿二狗你摔一跤可真是稀奇古怪,它一个畜生要什么名字?”

“给它取个名字,日后你叫它的名字,它就知道你在叫它。”瑾瑜顿了顿,“叫它三狼吧。”

“行,你爱怎么的就怎么来。”大狗放弃争执,自家兄弟总归是傻过的人,很多想法他这个正常人无法认同。

瑾瑜不甚在意,转身摸了摸刚刚有了新名字的小狼,“从今往后你就叫三狼。”

几人话题回到瑾瑜抓到的那只锦鸡上,大狗围着锦鸡绕了一圈,啧啧称奇,“没想到二狗你居然能抓到活的锦鸡,以前齐老头用弩射到过几只,拿回家都死了。”

“后天就过年了,明天我带上冬青去集市把锦鸡换成钱,顺便买一些年货如何?”瑾瑜朝冬青看了一眼。

“成,你可千万得看好了冬青这丫头。”王氏很欣慰瑾瑜和冬青无时无刻待在一起,只是对李二狗摔得满脸是血的模样心有余悸,“现在雪化了,背阴的地方泥还是稀的,踩上去容易滑。”

瑾瑜自是不会让冬青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危险,况且冬青不是真的一无所知。

因离集市有很长一段距离,第二日清晨,瑾瑜就拿上翠枝蒸的窝窝头,提着那只锦鸡,带冬青顺着后山的羊肠小路往上爬。

山路很是狭窄,甚至不能让两人并肩而行。

冬青是湘王妃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平日里都做轻巧活,爬山路是这么些年头一遭,好在除了有些气喘,勉强跟得上瑾瑜的步伐。

瑾瑜回头看到身后的小女子满面通红,额头鼻尖渗着晶莹的汗珠,一脸坚毅,并未露出任何负面神色。

瑾瑜放慢了脚步,站到一旁,“你走前面吧。”

冬青没有停顿,径直越过瑾瑜,走在了前面。

一路无话,瑾瑜率先打破沉默,“冬青,你有想过以后吗?”

冬青莫名心虚,“没有,我不过是一株无根之草,过了今日再想明日。”

“我又何尝不是无根之草?”瑾瑜穷追不舍,“但我们依然活着,你可曾为日后有过打算。”

冬青内心正处于迷惘地带,“我以前没有过打算,现在很累无暇打算,若不然空下来我再打算?”

瑾瑜沉默片刻,“好。”

既然冬青现在不想谈这个问题,那便以后寻得机会再谈。

两人到了集市,瑾瑜找人打听了一下,找到收购野物的人,把锦鸡脱手。

买家是个干瘦中年人,自称老包,一脸憨实,瑾瑜还是能从他脸上看到精明与世故。

老包看了看锦鸡,伸出四个手指,“四钱银子您看怎么样?”

说着就要伸手把鸡接过去。

冬青拦住老包伸过来的手,“五钱银子一口价,在湘廊,这样的野物买进府里要八钱银子,你花五钱从我们手里买去,转手卖给商贩子至少能卖六钱,直接卖给员外家能卖七钱上下,我们抓一只活鸡不易,你动动嘴皮子就能赚两百文如何?”

彼时二姑娘初进湘王府掌家,冬青对各种物价进行了详细了解,只为协助二姑娘持家有方,所有下人都没能从湘王府捞到一分油水。

第13章 君然

一席话过后,老包看冬青的眼神都变了几分,他最开始多看冬青几眼,是因为冬青青葱水灵的模样着实扎眼。

没想到这个丫头不仅长得标致,还见多识广,对行情如此了解,伶牙俐齿说得头头是道,让人无法反驳。

老包做了很多年买卖,俗话说无奸不商,心思转了转,“这位姑娘是明白人,不知如何称呼?”

“我叫冬青,我们还赶着买些东西,能不能麻烦您把钱结一下,以后有这样的货色还卖给您。”冬青没有跟老包打马虎眼,生意该怎么做还怎么做,顺便提一下以后的买卖。

“唉行,就这么说定了。”老包很欣赏冬青耿直的作为,接过瑾瑜手里的锦鸡,往腰间钱袋里拿了够数的银子。

先入为主的印象,老包直接把钱递给了冬青。

冬青却没有伸手去接,推了推一旁的瑾瑜,“钱你收着。”

瑾瑜没有推脱,从老包手里接过钱掂了掂,他不知道这一小块银子够不够半两。

眼神看向冬青,冬青微微点头示意,她向老包暗示过还有下次买卖,老包这种老生意人不会少钱,而且她一眼看去就能大体知道银子的重量。

两人的小动作没有逃过老包的眼睛,老包对着瑾瑜挤眉弄眼,“老弟好福气,这小娘子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就被你给娶了。”

“哈哈,过奖过奖。”瑾瑜心情愉悦,把银子收好,牵起冬青的手,“娘子,我们走吧。”

冬青脸色微赧,挣脱手掌,低声道:“大庭广众,也不嫌害臊。”

瑾瑜张口还未说话,旁边就传来一道清润的声音,“好巧,二狗哥你也来赶集。”

冬青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清瘦少年迎面而来,身着月白直缀,脚踩玄色布靴,面白无须,挺拔如竹。

瑾瑜并不识得少年,“不知你是?”

少年上下打量瑾瑜一圈,笑道:“我是陈君然,早些时候听家父说二狗哥脑疾痊愈,如今一见果真是脱胎换骨,可喜可贺。”

“噢,君然,你也知道我曾经万物不识,不记得你还请不要见怪。”瑾瑜跟陈君然客套一气,他可以向陈君然讨教院试经验。

“无妨,我们重新来过便是。”陈君然毫不在意,转脸看向冬青,“这位就是嫂子吧?听闻二狗哥娶得娇妻,可谓喜上加喜。”

说完对冬青笑了笑,“君然见过嫂子。”

冬青没有动作,瑾瑜忙打圆场,“不要在意,这是我的妻子,冬青,她患有脑疾,跟我从前类似,并非有意不搭理你。”

“嗯?”陈君然面露疑色,“小弟不巧看到方才一幕,嫂子怎么看都不像患有脑疾之人。”

瑾瑜无可奈何看向冬青,陈君然看到冬青口齿伶俐的跟老包讨价,铁定糊弄不过去。

冬青被当场抓包,只能长吁一口气,道:“我不是故意欺骗别人的,很抱歉。”

瑾瑜看着陈君然,认真道:“还烦请不要往外说,老哥欠你这一回。”

“可以。”陈君然应承得干脆,“作为交换,你们要告诉我事情原委。”

瑾瑜与冬青相视一眼,把前因后果告诉陈君然,不过冬青隐去了她准备逃走那一段,瑾瑜隐去他穿越而来的事实。

陈君然若有所思,“所以,你们并非真正的夫妻?没有夫妻之实?”

冬青的脸上抑制不住泛起两朵红云,僵硬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不会随意往外说。”陈君然又看了对面二人一眼,心里佩服瑾瑜的自制力,每日与冬青同床共眠,竟没有夫妻之实。

片刻陈君然又道:“这样一直隐瞒下去,终究不是解决之道,可曾想过坦白?”

冬青没有说话,她又怎会不知道这并非长久之法。

“这个以后再说。”瑾瑜岔开话题,“我准备买一些笔墨纸砚,你可知道何处有售?银钱几何?”

“我领你们去。”陈君然率先走在前面,“可否询问二狗哥买纸笔作甚?镇子上的笔墨粗制滥造,纸质粗劣,堪不了大用。”

“是这样,我准备参加科举,自然要先采购笔墨纸砚。”瑾瑜开门见山。

“哦?”陈君然觉得惊奇,也理解穷苦人家的苦衷,“若是如此,二狗哥光买笔墨纸砚只怕不够,我这次回家带了四书与诗经,可以借与你誊抄。”

“如此甚好!”瑾瑜顺水推舟接下这个人情。

在现代虽然看过四书五经,但并未深究,如今他若是花钱去买书,还得存许久才买得起。

卖文人用具的铺子是一个很小的门店,名为墨染阁。

虽然附近几个村子都到这里赶集,但大半是穷苦人家,不至于遍地读书人,笔墨纸砚销量不大。

瑾瑜问了价格,计较着兜里那块碎银能买些什么。

装订成本的光滑洁白纸质需要五十文一本,竟比食盐还贵了十余文,粗糙的纸张三十文钱一沓,砚台一百二十文一方,墨三十文一块,毛笔分硬毫,兼毫,软毫,都是以竹做笔杆,动物毫毛做笔尖,六十文一杆。

瑾瑜摸了摸两种纸质,劣质草纸颜色泛黄,表面粗糙,好在韧性尚可,不至于晕染沾水就破。

“麻烦给我拿五沓草纸,一支硬毫笔,两块墨。”因囊中羞涩,瑾瑜没有选优质纸张和砚台,目前暂时克服一下困难,待日后再说。

陈君然算是老主顾,他带着瑾瑜来买东西,店家收钱的时候还给瑾瑜便宜十文钱,本该二百七十文,只收了二百六十文。

瑾瑜对此自然喜闻乐见,如今他穷得叮当响,能省一文算一文。

“二狗哥,嫂子,小弟还有事,就先行告辞,你回去后直接来我家拿书。”陈君然带瑾瑜买了东西,和瑾瑜和冬青告别。

“多谢。”瑾瑜打心底感谢陈君然,作为清水沟唯一的秀才,不骄不躁,心肠热忱。

目送陈君然离开,瑾瑜掂一下重了不少的钱袋,他一小块碎银拿去付钱,店家用小秤称了称,找给他一大串铜板。

冬青问道:“你还剩二百四十个铜板,接下来要不要买些肉回去?”

“冬青。”瑾瑜没有回答,而是一本正经叫了冬青一声。

冬青不明所以,“嗯?”

瑾瑜拉起冬青的手,把刚刚买的毛笔交到冬青手里,“我兑现承诺买了纸笔,从今而后你就是我的先生。”

冬青看了看手里那杆劣质毛笔,“你自放心,我说过教你识文断字,便不会食言。”

瑾瑜直直看着冬青的双眼,“我的意思是,留下来,我知道你一直在寻找离开的机会,但你说过在这世上已无亲无故,我们同为无根草,何不一起扎根相互依存?”

冬青垂下眸子,捏着毛笔的手紧了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容易认真,被二姑娘发卖过一次,不知道自己能否经得住再一次背叛。

毕竟人心隔肚皮,冬青与瑾瑜相处不过数日,虽瑾瑜不招人厌烦,待人温和有礼,可二姑娘又何尝不是?

十年的主仆情分,二姑娘明知被发卖的仆人会是什么下场,依然毫无预兆将她发卖给了人牙子。

“留下来。”瑾瑜知道冬青的顾虑,“我会撕毁你的卖身契,设法解决你户籍的问题,不勉强你与我成就夫妻之实,你名义上是我李瑾瑜的妻子,我们就是一家人。”

冬青神色动了动,“撕毁卖身契…”

她六岁入奴籍,从来都不是自由身。

瑾瑜点头,“对,撕毁卖身契,找一户清白人家入籍,以后你就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再没人能够限制你的自由,不用逃跑,只需一道路引,黎国之境皆可去得。”

冬青紧咬贝齿,过了片刻才道:“我要亲手撕毁卖身契,卖身契一毁,我便留下来。”

就算她能顺利逃走,改名换姓,卖身契也如同悬在颈上的一把刀。

如今能撕毁卖身契,摆脱奴籍,光明正大行于世间,有何不可?

没有了卖身契,她便不再低人一等,不再是李家的所有物。

“成交。”瑾瑜莫名松口气,才发现自他提议冬青留下,便浑身紧绷。

他是异时空的一缕孤魂,得知自己穿越成穷苦农夫的事实,并非像表面那般淡然从容,他的心底充满对未知世界的惧怕。

只因为醒来时身侧躺着的少女,淡化了心里的恐惧,从而不至于空虚孤独。

瑾瑜不想冬青离他而去。

“那…我们去买一些肉,回家吧。”冬青紧紧握着瑾瑜递给她的笔,转身往卖肉的地方走。

瑾瑜喜上心头紧随其后,“好。”

只剩下两百四十文钱,买些肉确实回去比较实用,不沾油水没力气干活。

在深山农家,有力气才能吃饱饭,换银钱。

作者有话要说:要是我穿越了…我一定死的很快_(:3」∠)_

第14章 户籍

案板上堆着大小不一的肉块,常年浸染油与血水,案板透着油亮的暗红。

屠夫光着膀子上身赤|裸,仅系一腰皮制围裙,听取顾客要求,手起刀落,骨肉分离,震得案板晃了几晃。

“二位买点什么?”屠夫手上不停,干净利落的剔肉,脸却朝向冬青和瑾瑜二人。

瑾瑜目光扫了一圈,“都是什么价格?”

“精瘦肉十六文,五花肉十七,肥肉十八,猪腿子二十,都是这个价,今儿个刚杀的猪,新鲜着呢,来点?”屠夫用刀尖把猪肉翻了个个儿,给瑾瑜展示猪肉的新鲜。

瑾瑜本想买瘦肉与五花肉,被冬青拦了下来,“多买肥肉,五花肉少许。”

肥肉能用来炼油炒菜,剩下的油渣味道不错也不腻人,五花肉既能炼一些油还有点瘦肉,比买精瘦肉划算得多。

主流顾客大多是穷人,以至于肥肉和五花肉的价格比精瘦肉贵了一些。

“听你的。”瑾瑜没有和冬青起分歧,他的家乡与这里生活水平相差太大,这个处境听冬青的显然比较明智。

“来八斤肥肉,两斤五花肉。”瑾瑜决定两斤五花肉用来过年的时候吃,肥肉炼油放着慢慢吃。

买完这些只剩下六十余文铜板,不知道还能买点什么,过年总不能只吃两斤肉。

冬青准备跟屠夫还个价,少了零头那几文钱,余光一转看到案板一边,堆着一些残渣和废弃的下水,“大哥,那边那个能不能送给我?”

屠夫一愣,那是他砍肉时落下来的碎骨头碎肉,沾着案板的木渣,还有上次卖剩下的肺叶和大肠,已经变质微微发臭。

这些东西不能吃,算是他猪肉生意的自然损耗。

“你要就拿去罢。”屠夫不知道冬青要这些残渣做什么,左右也换不成钱,留着没用,还不如做个人情。

“谢谢大哥。”冬青笑得明媚,这些东西人不能吃,但随便煮煮去了那一些些臭味,可以给三狼吃。

三狼终究是狼,只吃饭菜身体会垮。

瑾瑜知道冬青的想法,拿出一张方才买的草纸,将残渣包了进去。

冬青一行走一行跟瑾瑜盘算,“我看到嫂子拿盐罐,里面没盐了,我们去买一些盐,其余的再说吧,素菜家里菜地里有,萝卜白菜青菜土豆,嫂子今天还准备磨豆腐,应该没什么好买的。”

“行。”瑾瑜暗自赞赏,冬青心思细腻,能够知道翠枝时常去地里拔菜,注意到盐罐子里没了盐。

两人找一间粮油铺子,买了半斤盐,花费十六文钱,瑾瑜身上只剩下四十六文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