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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凤初脸色已黑,大手摩挲着她的脸,冷冷嗤笑出声。

魏华音又问,“还是你要娶的人是魏音姑?而你只想利用夺位,根本不是你口口声声说的爱,更不打算让我有你的子嗣?传你的皇位?”

“音儿!太聪明了,会遭到反噬的。”唐凤初贴近她耳边。

魏华音嘲讽的看着他,不说话。

好好摩挲着欣赏留恋了一会她这个熟悉的脸庞,唐凤初缓缓开口,“你以后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后,我自然会安排好一切!但是,魏音姑的这个身体,我肖想了两世......”

“焚烧之后,骨灰你带着,或者你吃下去,都随你!”魏华音冷静的建议。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唐凤初大笑出声,眼中闪着疯狂执拗的暗火,轻嗅过来,在她脸上落下一吻。

魏华音没有躲开,“我要三天,回去安排后事。”

唐凤初顿时脸色一变,“音儿!你是不是当我真傻?给你三天,让你想对策来对付我?来救白玉染?”

“一天。”魏华音缩短时间。

只有一天时间,任凭她手里的人,还是外面的兵,都没有那个能耐救出白玉染,和她一块全身而退。唐凤初看天色已经不早,答应她,“明日一早,我去怀雀巷接你!”

只允许她回怀雀巷的白府,不许她出城。

“好。”魏华音点头,起身离开。

姚澈谷雨几个在外等了半天,已经心急如焚,终于见她出来,立马迎上去,“夫人!?”

看她神若死灰,脸色白的毫无血色,顿时大急。

“唐凤初!你做了什么?”姚澈怒问。夫人身体根底本就差,年前的伤都还没有养回来,根本经不起一点折腾!

“他没有。回家!”魏华音冲他摇摇头。

谷雨立马搀扶住她,手捏在她脉搏上,不是下毒中药,微微松下心,“我们回去!”

姚澈隐含恨意的警惕着,护着魏华音回去。

唐凤初也伸了下手,逆雨派了两人跟上她们。

谷雨回头看了看,上了马车,忙询问,“主子?”

“白玉染在地牢,用我换他出来。”魏华音解释。

谷雨大急,“主子!这个办法根本不行!那个禽兽,他会他根本......”

“他对我有执念,我对他有大用,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魏华音扭头看着马车上隐藏的小暗格,随意的伸手拉开。

马车是白玉染设计的,不仅宽大,防震,还有许多放小吃和喝的这种暗格,此时里面就放着干果,果脯,和点心。

她伸手拿起一块果脯,缓缓放进嘴里,疼到几乎麻木的心,垂死般跳了跳。

“主子......是不是饿了?”春分问她。

魏华音摇头,只是双目无神的咀嚼着,脑子闪着两个人到一家六口的画面,面面如刀,缓缓凌迟。

看她这样,谷雨和春分都有些说不出话来。可她们是死士拼杀训练出来的,不去拼死杀一场,就眼睁睁的看着她把自己送给唐凤初那个禽兽,换大人出来,叫她们怎能忍得住?

“你们不是对手,去了只能送死。我不希望你们做无用的牺牲。”魏华音沉静的说着话。

春分先红了眼眶,死士是仆从都不如的,活着的使命就是拼杀,随时为主子献上生命。她们没有父母亲人,没有朋友,无法生育,永远活在黑暗里。她和谷雨是幸运的,命好的,拥有一个把她们当人,看重她们性命的主子!

回到白府,魏华音举目望去,府里伺候的仆从侍卫的都一脸担忧。她叫来钟叔和祝妈妈,让他们遣散所有仆从,“把卖身契都还给他们,再发半年月例。让他们快走吧!”

“夫人!?”两人老泪纵横。

“我知道你们的心,不要拖拉。”魏华音打断他们。

两人这下知道事态严重,定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擦着眼泪去办事。

“夫人!奴婢不走!”春喜哭着坚决道。

魏华音看她一会,点头,“好!你先把卖身契拿着,等......等这边事了,就和姚澈成亲吧!是我做的不好,没有早早为你们办了婚事,让你们拖到现在。”

春喜跪下来抱住她,泪如雨下,“夫人!夫人!奴婢哪里都不去!你去哪,奴婢就跟着你去哪!”

“春喜!我会为难的。”魏华音摸着她的头。

“不!奴婢不让你为难!奴婢只是伺候夫人!奴婢是个熟脸,有奴婢伺候,夫人不会为难的!”春喜哭着摇头,不让她一个人去入龙潭虎穴。

谷雨拉她起来,“夫人只有这不到一天的时间,你先自己想。”

春喜身体僵硬,看看快落山的日头,又看着魏华音,握紧拳头。

魏华音拍拍她,进了书房,又安排别的事。

等着消息时,她已经估算了最坏的结果,做了部署安排,如今只需重新安排下去就可以。

祝妈妈来敲门,“夫人!院外的仆从都不愿意走,在外哭着求夫人。”

魏华音停了停笔,“不见了!把他们都赶出去吧!”

祝妈妈知道赶他们是在救他们,擦擦眼泪,“是!”

出去含着泪说了一番严厉的话,把人都赶走。

众人拿着卖身契和银子,哭着磕了头,收了包袱离开。

天色黑下来时,整个白府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祝妈妈和钟叔,钟婶,春喜她们。

“钟叔!晚饭后,你就带着钟婶,捎上祝妈妈......”魏华音话没说完,被打断。

“夫人!我们几个老东西,也没几年好活了!我们原本就是要让你给我们养老的!我们生是你和大人的人!死是你们鬼!我们都不走!”钟叔握着拳怒道。

“对!我们反正一把老骨头了,我们不走!”钟婶也哭着道。

祝妈妈还有孙子,小斑马才十三,还未长成人,“我也一把老骨头了,小斑马承蒙大人和夫人仁慈,教导的极为出色!他现在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夫人就不要赶我了!”

“不是赶你们走,我知道你们不愿意走。你们去庄子上,先去找绵绵她们!”魏华音扯着嘴角勉强露出个笑。

三人迟疑犹豫,怕魏华音哄骗他们,就为赶他们也离开。

谷雨说话,“钟管家,钟婶,祝妈妈,绵绵小姐她们在田庄上,身边也没什么人。”

这么一说,三人这才点头。

魏华音深吸口气,“我想吃剁椒鱼头,想吃红烧甲鱼,大馅儿馄饨,蜜汁上方,腌笃鲜。砂锅米饭。”

祝妈妈哭红了眼,“好!老奴去给夫人做!就做咱们以前在村里的老味道!”

“嗯。”魏华音点头笑应。

钟婶擦着眼泪跟去帮忙。

魏华音整理书房,哪些东西该送到哪去,哪些该收起来的。

饭菜做好,已经很晚了。

魏华音从书房出来,摆了饭,让她们都坐下一块吃。

虽然心里都不愿意相信,却也知道,以后怕是再没机会这么主仆坐一块吃饭了。想她们当初在宁安县时,麻烦事是不断,可她们主仆过的多幸福快乐啊!

魏华音低着头,吃了两碗饭。

春喜放下碗哭着跑出去。

姚澈迎面过来,一把抓住她,“春喜!”

抬头看是他,春喜眼泪更忍不住,“姚澈!你娶别人吧!是我对不起你,不该答应你求亲!耽误了你这几年!”

“你说的什么胡话!”姚澈是真心想娶她,心悦她的。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夫人一个人去入贼窝里!我定是要陪着夫人一块!她在哪,我就去哪!”春喜神情坚定道。

姚澈沉默了一瞬,“夫人一直有安排,未必会到最坏的那一步!而且,大人很快就回来了!事情肯定会扭转回来的!”

春喜知道,唐凤初绝不会罢休,白玉染也不知道被折磨的成什么样了,否则夫人不会只去一趟,就答应从此跟着唐凤初了!

姚澈握住她的手,劝了她一番,让她先稳住,“你听夫人的,随祝妈妈先去伺候绵绵小姐她们!夫人这边有我,有谷雨她们几个!”

春喜顿时忍不住更加自恨,“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我什么都帮不了,还会拖后腿!”

把她拉进怀里,姚澈轻轻安抚她,“你不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定位,都有每个人的价值!夫人平日里教你那些,就是让你放开心境的去活!在我心里,你也是最重要的!”

春喜狠狠哭了一场。

魏华音用了晚饭,起身从前院开始看,到后院,到花园,这栋宅院是白玉染每一处都精心规划打理出来的,她们的家!花园里都是他的花草花木,还有她的小菜园子,小试验田。

“下雪了!主子!外面冷,回屋吧!”谷雨追上来。

魏华音抬头,灯笼照耀的光里,片片白色落下,真的是雪。

已经二月里了,竟然来了一场雪。

春喜拿着个狐裘披风跑过来,“夫人!下雪了!别受了凉!”

魏华音应声,任由她给她穿好披风,戴上帽子,继续在园子里逛着,赏着雪落的夜景。

几个人在后面跟着她,望着她,都没有出声。

雪越下越大,很快地上铺满了一层。

而白府的变故,已经在外传开,惊疑着无数,纷纷派人来打探情况。怎么会好端端的,把家中的奴仆全部遣散了!?

魏华音一律都未回话,“钟叔和祝妈妈她们走了吗?”

春喜回她,“在收拾厨房了。”

“给我烧些热水到浴室,你们就先去庄子上找绵绵吧!”魏华音吩咐她。

春喜憋住,“是!奴婢听夫人的!”

退开两步,跪下给她磕了三个头,忍着泪起来,“夫人!您要保重!否则奴婢拼了命不要,一定会为你报仇!”

“说傻话!命只有一次,任何时候都要重视。去吧!”魏华音让她把银票也一块带走。

春喜点点头,“奴婢没说傻话!”转身就走。

看着她走远,魏华音到秋千上坐下,坐完小的,坐大的。

“主子!热水准备好了!”春分过来。

“嗯。”魏华音应声。

“春喜和祝妈妈随钟管家钟婶他们已经离开了!没让她们过来,在院外给夫人磕的头。”春分低声解释。

魏华音点头没说话,伸手接了满手的雪,抓在手里,起身回屋。

此刻,府里除了护卫和暗卫,就只剩下姚澈和她们,偌大的府邸静悄悄的,只有雪花下的热闹。

谷雨拿了衣裳,要进去服侍她沐浴。

“我想泡回澡,水给我看热一点,你们就不用进去服侍了。”魏华音拒绝。

她和白玉染都不习惯沐浴时被人伺候,白玉染向来都是一个人进去,有时候闹事会拉她一块。

而她也只有不方便,偶尔的时候,才会让人跟进去服侍。

谷雨和春分虽然心下有所怀疑,看她神色随意,也就没有强要进去。

魏华音换下外面的袄子,拉开衣帽间,看了一圈那些衣裳,太多太多饱含着两人幸福的回忆。她深吸口气,拿出一套雪白的夏裳,仔仔细细的给自己换上。

光着脚进了浴室。

“主子!水还好吗?”春分在外问。

魏华音鞠一把水,“水正好,别放太多凉的。”

“是!”春分松了口气。

魏华音晃了晃水,轻笑,抬脚跨进去,让自己整个身体泡热,看着血红色在水中涌上来,缓缓闭上眼。

雪花簌簌落下,地上屋顶已经白茫茫的一片。

轻轻踩在屋顶上,再也不是雁过无痕。

影卫来无影去无踪,看白府戒备不再那么严密,府中不光遣散奴仆那些异常,魏华音也异常的很。先往回送消息,再盯着。

只一夜,唐凤初等得,那么多年他都等得,现在,一切具备,他很快就要达成所愿了。

看了眼外面下个不停的雪,起身再次来到湖下地牢。

白玉染闭着眼,骤冷的空气,化脓的伤口,让他发起烧,嘴唇一层层干裂了,缓缓的呼着气,一遍一遍的重试被废的武功。

唐凤初见他明知道他来了,却连眼神都欠奉,冷冷勾起嘴角,“音儿自己给我出了个主意,你当真不想知道?”

白玉染无动于衷。

看他这个样子,唐凤初就心里怒恨。明明他和音儿是相爱的!而他不过求而不得,从不被放在眼里的,现在却一副音儿从未爱过他,只和他倾心相爱的样子!

“她已经遣散家仆,只留了两个有身手的丫鬟。和你那座宅子告别!也等着和你用过的那个身体告别!”

白玉染眼睑动了动,心里窒息般的感觉传来,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流失,突然睁开眼。

“明白我说的话了?白玉染!她终究不属于你!”唐凤初冷笑。

白玉染呼吸急促,沙哑着嗓子,“快......快去救她!”

唐凤初脸色一变,眼神变了几变,不等他再说,转身飞奔出去。

“主子!”逆雨看他慌张出来,急忙迎上前,“沈风息那边......”

唐凤初顾不上听他汇报,提气飞身而起,身形急速的掠过重重高墙屋顶,快速来到白府。

姚澈正带着人在防卫,看他直冲冲过来,立马大怒,“唐凤初!你胆敢闯过来?就别怕我们设下天罗地网!”

唐凤初虚晃一招,那边已经有他的影卫上前拦住。他直奔浴房。

谷雨,春分此时已经感觉情况不好,也破门进去。

灯未灭,整个浴室里照的亮堂,也让他们第一眼就看见浴池中的情景,顿时如遭雷击。

满池血水,缓缓的往外浸着,一片血红,那个泡澡的人儿一身雪白的衣裙早已经被血水染红,面色雪白的靠在那里,闭着眼,一动不动。

唐凤初一下子血脉逆流,“音儿!??”

踉跄的冲过去,不管不顾的把她捞起来。

“主子!主子!?”谷雨和春分也吓坏了。

唐凤初两手轻颤,把她环在怀里,看着她手腕上还在往外缓缓涌出的鲜血,两眼阵阵发黑。

谷雨和春分已经冲过来。

“滚开!!”唐凤初疯狂的怒吼,狠狠两掌打过去,抱起魏华音就狂奔而出。

谷雨和春分不敌,急忙稳住身形,立马就追。

和影卫打起来的姚澈,一看唐凤初怀里的血人,瞳孔猛缩,“夫人......把人给我!把人给我!!”疯一样冲上去。他怎么没想到......为什么没想到夫人那般心性的人,竟然会寻死!唐凤初这个狗贼畜生还把她带走!

“把人给我!我是大夫!!我是大夫!!”

唐凤初完全顾不上,飞掠到家。

逆雨一看,大吃一惊,急忙大喊,“卢大夫!!”

被叫喊的卢大夫很快赶过来,一看魏华音的情况,口中就道一声,“不好!”急忙上去把脉,“还有气!你们先让开!”

逆雨把唐凤初拉开,“主子!卢大夫正在施救!魏姑娘性命还在!她会没事的!”

唐凤初看着自己满身都是她的血水,僵白着脸,久久没有说出话来。

外面姚澈和谷雨,春分已经带着人打过来。

逆雨忙又出去,“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家主子比你们更不愿意魏姑娘出事!卢大夫是传世隐医,定会救活她的!保她安然无恙!”

听是隐医,姚澈绷着脸拦下还要拼杀的谷雨和春分众人,“隐医是和谷主齐名,却更神秘的传奇之人,是能起死回生的神医!”

众人这才收手。

他上前几步,“我也大夫!我家夫人的身子一直都是我在调养!我也要进去诊治!”

“卢大夫不同意!”逆雨拒绝。

两人立马打了一场。

姚澈常年钻研医术,武功不精,很快败下阵来,气血翻涌的捂着胸口,怒视着他。

“我家主子一定会救回魏姑娘!你们等着就是!”逆雨冷声说完,扫了一圈,转身回去。他跟着主子快二十年,还从没见过主子那样惊惧惶恐,看来这魏华音,还不能死。

“我家夫人是失血过多,要救她,必定要输血给她的!血型不同,输进去会致命的!”姚澈急的不行,再耽搁下去,夫人的身子就没救了!

逆雨没理他,卢大夫是隐医,还能不如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

卢大夫抢救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把人救过来,“虽然命是保住了,但她这失血过多,废了。”

魏华音两眼动了动,虚弱的睁开些许。

唐凤初一个箭步上来,“音儿!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魏华音直接闭上眼。

唐凤初心里发苦,知道她是看见他才闭上眼的。她不想看见他!他只是想要和她在一起,想要弥补他们前世的遗憾,没有想要逼她自戕的!

看到她躺在满池血水里,毫无声息的样子,他只觉得天塌了!如果没有她,那他抢来这天下又有何用?

“音儿......”

“我想回家。”魏华音虚弱的开口。

唐凤初都没听清她说的话,凑近了才听见她想回家,“你现在养伤要紧,药还没晾好,你先在这养伤。你放心,我答应的话,不会食言。”

魏华音却只想回家。

药童端着药过来,“药来了!”

卢大夫端过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见唐凤初已经起来,把药碗递给她,“此药需不间断连服三天!”

唐凤初点头,先尝了一口,温度正好,“音儿!我喂你喝药!卢大夫是隐医,医术很厉害,他的药一定会治好你的!”

刚才的话,魏华音已经听见了,说她这幅身子废了。在古代失血过多,各个脏腑和大脑供血不足,且长时间供血不足,各脏腑器官慢慢衰竭,身子的确要废了。

唐凤初给她头下垫个软枕,舀了一勺子药汁喂她,“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不必了。”魏华音扭过头。

卢大夫冷眼看着她,“不用我这药,以你的身子,虽然现在救回来了,也没几天好活头了!”

魏华音置之不理。

“你把药喝了,我送你回去。”唐凤初哄她。

魏华音不再抗拒,一勺一勺,喝完一碗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