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地把茶壶放下,它才跳下桌子翻出窗外。

当下弦月像弯淡淡的峨眉出现在东方天际的时候,一个红色小影子挂着一件桃色肚兜从大榕村跑出来。狂奔到山脚下,再一路向西,溜进那扇为它而开的大门。

猴哥一进屋,钱亦绣就往它嘴里塞了一块饴糖。又捏了捏它的后脖子,“干得好。”

钱满霞红着脸把肚兜从它脖子上取下来,看看的确是她的东西,竟然喜极而泣,转身进厨房把肚兜丢进灶里一把火烧了。

第二天一早,花溪村美得像人间仙境。地上还飘着淡淡的雾气,房子和树木花草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之中。清新的花草香味四处弥漫着。

家住村东头的范婆子“嗷”的一嗓子。划破了小村庄的宁静美好。她家在村东头有一块菜地,正准备去摘几根黄瓜回来拌着吃。刚走出村口,却看见蜿蜒小路上丢着一件杏黄色肚兜。

范婆子嗓门大。又是个多事的碎嘴,这个发现可了不得。也顾不得摘黄瓜了,拎着肚兜在村里走了一圈。

“伤风败俗呀,不要脸呀。谁家的小娘子干的好事,这东西竟然丢在了路上…”

范婆子的嗓门大得堪比村北口的洪钟。引得众家开了院门。见看的人多,她更得意了,又敞着嗓门骂起来,“咱花溪村还从来没出过这种事儿。谁家小娘子把这物丢在了村口的小路边。这可不是风大吹过去的,定是那不要脸的浪蹄子遗落在那里的…”

“哟,是谁家丢的?”

“肯定是去村外干不要脸的事情丢在那里的。”

“呸。忒不要脸了。”

私熟张先生家的老仆张老伯听了,赶紧来跟张先生禀报。

刚才张老伯去蝴蝶泉挑水的路上。也在草丛中发现了一个肚兜。他先不以为意,想着肯定是哪家不学好的妇人失落的。可听了范婆子的话,便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了,怎么会有两件这样的东西同时丢在村东头?

张先生听了也觉得事有蹊跷,让自己娘子去把那件肚兜捡回来拿去趟汪里正家,看看路上还有没有这些东西。

汪里正此时正和婆娘余氏在着急,小闺女汪翠翠今天突然发现自己晾在卧房里的肚兜不见了。

“是不是已经收了,或者你嫂子收错了?”里正婆娘余氏急道。

“我没有收,也问过嫂子了,她也没有收。”汪翠翠都快哭了。那件肚兜是她最喜欢的,翠绿色细布,上面绣的缠枝荷花,才洗第一次。而且,这东西丢的也太蹊跷了。

“再想想,是不是收了放在哪儿了?”余氏又问。

“没记错,我昨天睡觉前还看到了,就晾在那根小竹竿上。”汪翠翠说道。

大儿媳唐氏说,“即使没收,哪个狂徒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来咱家院子偷这东西呀。再说,咱家的狗半夜也没叫啊。”

汪翠翠气道,“嫂子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是我…”话没说完就气得哭了起来。

唐氏赶紧解释道,“嫂子没有别的意思,小姑快莫想多了。”

几人正说着,便听见范二婆子在外面大声嚷嚷捡着肚兜了。

唐氏赶紧跑出去打开院门看了一眼,又关上门跑进汪翠翠住的左耳房说,“范婆子拿的是一件杏黄色的肚兜。”

还好不是翠绿色的。

当先生娘子徐氏拿出刚才在草丛里捡的肚兜时,余氏的眼睛都大了,这正是翠翠丢的那件。

余氏气的脸通红,大声骂道,“哪个不要脸的畜牲…”

见徐氏莫名地望着她,赶紧掩饰住心内的气恼和慌张,说道,“咱们村从来没出过这种事,怎么会接二连三的丢小衣?也太奇怪了。”

范婆子的大嗓门还在不时传进来。

先生娘子皱眉说道,“不能让范大婶在外面如此嚷嚷了,这事闹出去了影响的是咱们整个花溪村的名誉,村里的小娘子们今后也不好再说亲。”

汪里正正色说道,“张娘子说的极是。”又对大儿媳唐氏说道,“去,把那范婆子给我叫进来。那婆娘,嘴碎又讨嫌。”

又客气地对张先生娘子说,“张娘子手里的——嗯,这物,就先交给我婆娘收着吧,把范婆子手上的东西也收了。再叫上几个婆娘去村里村外瞧瞧,看看还有没有这些东西。”

当余氏把那件翠绿色的肚兜拿在手里后,汪里正一家人的心才算落进了肚子里。

唐氏出去叫范婆子,就听见花大娘子大声说道,“范大婶,你手里拿的小衣好像是你大儿媳妇的,前几天我和她在镇上碰到,见她扯了这种绸子说是做小衣。我们还说她真舍得,里面的衣裳,别人又看不见,咋买那么好的绸子。”

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取笑道,“她穿着又不是给别人瞧的,别人看不看见有啥关系呀?”

说得围观的人一阵大笑。(未完待续。)

ps:谢谢画篱的荷包,谢谢7643的月票,非常感谢!可能亲看到许家觉得太不堪了些,但这种恶心的人现实中确实存在,清泉忍着恶心写了出来。若是恶心到亲了,非常抱歉。今晚有事,所以提前发文。

第八十三章 猜测

范婆子不高兴了,骂道,“扯你娘个骚,说的啥屁话。这东西一看就是年轻小娘子才用的,我家儿媳妇岁数一大把了,咋会用这么嫩气的小衣。”

花大娘子比较憨直,又性格暴躁,力大无穷,咋会怕范婆子。一听她骂人,不高兴了,走过去骂道,“你那臭嘴骂谁,再骂句试试。那东西明明就是范大媳妇的,看见的又不只我一个人,汪二嫂子也看到了。你儿媳妇为啥要用那么嫩气的,你该回家问问她呀。”

范婆子看见山一样压过来的花大娘子还是有些怕,但听她的话实在不好听,回骂道,“放你娘的屁,你喜欢用这物勾搭你家花癫子,就当别人跟你一样不要脸…”

话没说完,花大娘子已经上去抓着她的头发搧了两个嘴巴。范婆子也不示弱,尖叫着跟她撕扯起来。由于身形差距明显,没打两下范婆子就被花大娘子压在了地上。

唐氏赶紧上前对看热闹的人说,“快帮着拉开,这又不是啥光彩的事儿,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传出去了咱们村的小娘子都不好说人家。”

众人都讨厌范婆子,本想等她多挨几下再拉架,听了里正儿媳的话便赶紧过去把人拉开了。

正吵着,范大媳妇涨红着脸跑过来,范大黑子也随后跟了来。他拉着范婆子道,“娘快家去,都等着你吃早饭哩。”

范大媳妇伸手要去捡掉在地上的肚兜,却被唐氏先捡了,她说,“这东西不是你的,你慌着捡回去作甚?我公爹请范大婶去家里一趟。这东西也必须拿过去。这件事不是一家两家的事,是咱们整个花溪村的事,得好好查查。”

范大媳妇面红耳赤地解释说,“这不是我的东西,我只是觉着扔在地上丢人,所以才去捡的。”

有坏男人笑嘻嘻地说,“不是你的东西。你丢什么人啊。”

说得看热闹的人一阵大笑。

汪里正问了问范婆子这东西是在哪里捡到的。又骂了她一顿,发现这伤风败俗的事情不知道藏着掖着,还大声嚷嚷。她是在丢整个花溪村的脸。又让范大黑子回去把他娘看好,别到处胡说八道丢人现眼。

之后,里正婆娘带着几个妇人绕着村子走了一圈,倒是没有再看见那些东西。这事也只好不了了之。最后,这两个肚兜都被里正娘子一把火烧了。

范婆子回家被男人范老头打了一顿。嗔怪她多事。而范婆子又把气发到了范大媳妇头上,说她出去勾引野男人,还让范大黑子休了她。范大媳妇气得要跳井。

范大黑子冲他娘吼道,“我知道我媳妇没干丢脸的事。昨天晚上我还看到那东西了。定是娘话多得了罪人,人家跑家里来偷了这东西。”

范婆子气得上去打范大黑子,“挨千刀的。你媳妇做了没脸的事,你却扯到老娘身上…”

而汪里正家。虽然把汪翠翠丢的肚兜烧了,但一家人还是狐疑不已。先是把家里的狗用棍子敲了几下,怪它看家不力。又分析着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来他家偷这东西。他们绝对相信不会是本村人干的,村里的人还没那个胆子敢来他家找事,似乎也没有谁这么“有本事”。

汪翠翠的大哥汪洪力若有所思地说,“弄不好是许斧子干的。昨儿下晌我看到他在村子里转了好几圈,眼睛贼溜溜的净往颜色好的小娘子身上瞥,还瞥了小妹好几眼。”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是这个理儿。首先是许家人都有几手功夫,其次是许家几爷子都是好色之徒,再次许斧子已到了该说媳妇的年纪。最后就是这东西是在村东头捡的,那条小路正是通往大榕村的。

汪家人一阵后怕,那许家人没一个好东西,若真是被他家盯上可麻烦了。

里正婆娘咬牙骂道,“那一家牲口玩意儿,老的牲口,小的更牲口。”

然后一致决定再养一条狗看家,夜里大家都警醒些。特别是汪翠翠,见着许家人要绕道走。

之后,汪里正和家里几人分头行动,告诫村里的人要注意许斧子,暗示那杏黄色的肚兜八成跟那小子有关。让村里人注意,若是谁家再招了这样的祸事,不仅自家的闺女不好说亲,连整个村子的小娘子都不好说亲了,这就是与全村人为敌…

村里人又是议论纷纷,那许斧子真不要脸,连年龄一把的范大媳妇都能看上。

花溪村热闹,大榕村的许家更热闹。许家人还想着,今天钱三贵肯定会来家里用傻程氏换亲闺女。可早上一睁眼,却发现肚兜不冀而飞,把家里翻遍了都找不到。

家里除了他们祖孙三个男人,只有许斧子的娘杜氏。他们都充分相信,杜氏是绝对不敢违背他们的命令帮助外人的。杜氏在他们近二十年的“调教”下,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喘着气的提线木偶,他们怎么说,她就怎么做。若是有一点自己的思维,也不可能在这个院子活下来,就像许阎王后来娶的几个婆娘。

许阎王摸着光头纳闷道,“太奇怪了,我明明是放在床上的,睡前还拿着看了好几眼,咋会突然没了呢?”

许老大也狐疑地说,“除了咱家的肉铺子别人敢靠近,咱们家的院子谁敢走近两米内?东西明明放在爹的房里,却突然没了。”他想到一种可能,慌道,“钱三贵原来当过镖师,会不会是他的那些师兄弟来家取走了?”

若是钱三贵的师兄弟来了,还在他们眼皮底下取走东西,他们竟不自知,那功夫可是了不得。

许阎王哼道,“是他的师兄弟又咋了?进了咱家,只敢把东西拿走,连咱们一根毫毛都不敢动,定是怕着咱。若是钱家不识时务,不拿傻程氏换闺女,即使没有那东西,咱们照样请媒婆去给斧子说亲。让别人看着,那丫头是我们许家惦记的,谁敢娶她,就是跟我们许家结仇。我倒要看看钱家是要傻媳妇,还是要亲闺女。”

许老大道,“爹莫急,让斧子去花溪村和她家周围转转,看看情形。若真是他们家来了什么人,还是再等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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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送礼

许阎王骂道,“瞧你那怂样,哪里像我许阎王的儿子。若不是你前怕狼后怕虎,老子早把那个傻寡妇弄进家里了。说不定,连着那丫头一起弄进来了。”

骂完,拿起茶壶倒了一碗凉茶灌进嘴里。他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又喝了一口,再砸吧砸吧嘴。纳闷道,“这茶好像有一股子骚味。”

许老大说,“隔了夜的茶,味道可不是没有新茶好喝。”

许阎王哼了声,把一碗茶都灌进嘴里,起身去了许老大的房间。

许老大就像没听到那屋里的动静,让许斧子去花溪村看看。结果没过多久,许斧子就被一群恶狗追了出来。

这之后,许斧子在花溪村就成了不受欢迎的人,只要一出现在花溪村附近,就会有几条恶狗追着他撵。而且,原来跟他走得比较近的小子也开始疏远他了。特别是那些小娘子,只要看到他就躲得老远。

来他家肉铺买肉的花溪村人骤减,甚至连经常来他家肉铺占些小便宜的范婆子都不来了。

他们猜测,钱家三房是不是把整个花溪村的人都收买了。

他们是不怕事的亡命徒,但人家一个村子的人联合起来,暗中还有没出现的高人相助,就有些怕了。

许阎王对儿子道,“老子就不信他们会一直这样。等消停了,高人也走了,咱们想干啥照样干啥。哼,给脸不要脸。那钱三贵不识抬举是吧?咱许家不仅要那个傻寡妇,连着那个丫头片子一并都要了。”

而猴哥出色完成任务那天早晨,钱满霞单独给它蒸了个鸡蛋羹。饭后,就喜滋滋拿着靓蓝色的细布跟吴氏学着给猴哥做衣裳。

几人正在猜测许家和范家会发生什么事的时候。钱老太风风火火地来了。钱满霞赶紧把正在做的猴衣裳拿进了她的小厢房,若是老太太看到她们用这种好布给猴子做衣裳,肯定要骂人。

钱亦绣几人听了钱老太绘声绘色说了村里的传言,都笑喷了。

钱老太还啧啧道,“许斧子真不是个玩意儿,那范大媳妇都快当她的娘了,连她的小衣都要偷。”

钱亦绣说。“说不定还偷了别人的。人家只是不好意思说罢了。弄不好汪里正家也出了啥事,不然他们家能急吼吼地放出那些话?”

钱亦绣为了减少小姑姑的麻烦,很没品地往汪里正家栽屎缸。她绝对没想到猴哥为了泄私愤真的偷了汪里正家的东西。无意中竟然帮了自家的大忙,也让她言中了。

钱老太觉得是这个理儿,不停地点着头,她也觉得汪里正一家跳得特别厉害。有些反常。既然许斧子不只打了钱满霞一个人的主意,也不只偷了她一个人的肚兜。老太太也就不再纠结孙女丢肚兜这件事了。

上午,一家人包了顿鸡蛋油渣韭菜饺子。钱老太吃得喷香,嘴里却还在心疼,“你家里就是有点银子也该攒着给锦娃念书用。以后可别这么海吃海喝的。”

钱三贵笑道,“平时也没这么吃,这不是听了娘的话。高兴么。”

钱老太走后,钱亦绣就跟钱三贵商量。要尽快去宋家庄子一趟。这一仗艰难地打赢了,但也让许家更恨他们家了,得赶紧找个强硬些的后台。

钱三贵点头道,“等锦娃放学你们一起去。锦娃是男娃,也该学着与人打交道了。”

猴哥的小衣裳下晌就做好了,短褂短裤,领口程月还绣了两朵小花几片叶子。

猴哥穿上后,高兴得不得了,疯跑去了左厢房。众人还在纳闷,钱亦绣笑道,“它肯定是去照镜子了。”他们家只有一个小镜子,放在左厢房的桌子上。

钱亦绣跟着跑去了左厢房,果真见猴哥已经跳上桌在照着镜子。

钱亦绣笑着夸奖道,“猴哥真俊,比我哥哥还俊。”

猴哥听了咧嘴直乐,它也这么认为。

这话程月可不喜欢听,但也聪明地没有当场反对。等猴哥出去了,才对女儿嗔道,“绣儿乱说,猴哥哪里有锦娃长得俊。”

钱亦绣笑道,“哎呀,这是为了让猴哥高兴,骗它的,娘别当真。”

等钱亦锦放了学,吴氏和钱亦绣已经换好了衣裳。这么多年了,吴氏还是第一次穿新衣,虽然是灰色粗布,看上去也年青了好几岁。

钱亦绣夸张地说,“奶穿上新衣,年青了,也好看了。”

吴氏嗔道,“没大没小的。奶已经老了,还啥好看不好看的。”

钱三贵笑道,“绣儿没说错,满江娘这么一拾掇,确实青年多了。”

吴氏红了脸。

吴氏背着两罐醪糟,小兄妹手拉手一起出了门。

夏日的黄昏依然炎热,荒原上几乎没有可以挡荫的大树。几个人的心头都打着鼓,不知道自己的热脸能否贴上人家的冷屁股。

钱亦锦小脸异常严肃,紧紧地拉着钱亦绣的小手,生怕妹妹再出意外似的。钱亦绣的手被他捏得汗津津的,还挣脱不开。

来到河边,气温凉爽了些,微风拂面,也吹去了心头的一些烦躁。

钱亦绣笑着说,“咱们这种表情,哪里是去送礼的,分明是去寻仇的。”

吴氏和钱亦锦听了,才有了些许笑意。

过了桥,再沿着河道往西走,绿油油的稻禾一望无际,这些都是宋家的田。再往北走上田间小路,便能望见那座大宅子。这是这一带最大的一个院子,青墙黛瓦,绿树掩映。

大概走了不到半里地,便来到庄子前。

宋家庄子的王管事,这一带村民都叫他王老爷。四十多岁,带着婆娘和两个儿子在庄里过活,家里还买了两个小丫头侍候。日子过得比地主还滋润,在乡下也算是个老爷了。

钱亦绣是鬼魂的时候,也去过他们家。王管事不是坏人,但也绝不是厚道人。精明、吝啬,还有些狐假虎威。若不打着张嬷嬷的旗号,他是不可能搭理自家的。

此时他们还没有吃饭,一家人正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纳凉。看着一岁多的大孙子蹒跚走路,桩子不稳的小模样,逗得一家人哈哈大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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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心里踏实

王管事一家都住在前院,后院是主子的房间。尽管主子们已经有十几年没来过这里了,他们还是每天把房屋打扫得一尘不染。

王管事的大儿子王良已经有了一对儿女,女儿三岁,儿子才一岁多。二儿子王平刚成亲不久,媳妇才怀孕。还有个女儿在省城宋府里当差,是二夫人院子里的二等丫环。

一家人正乐呵着,小丫头来报,花溪村的村民钱家来人了。

王管事还以为是花溪村的佃户,鼻子嗯了一声,意思是让他们进来吧。

乡下人家没多少讲究,又是佃户过来,一家人都没动,依旧坐在院子里。

吴氏领着两个孩子进来,王管事却不认识。狐疑地问,“你们谁呀,来我家有事?”

钱亦锦上前一步作揖道,“小子一家是花溪村的村民,今天特地来拜托王老爷一件事。”

王管事气乐了,“你们有事拜托我?”这小泥腿子的口气真不小。

钱亦锦忙解释道,“是这样的,舍妹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省城宋老太爷府上宋二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极是投缘。说好等王老爷进省城的时候给她带些乡下特产,虽然乡下东西粗鄙,但我娘做的醪糟却是极好,香醇可口。想请王老爷去省城的时候,顺便帮我们带一坛去。”

说完,又躬了躬身。

张嬷嬷是宋二夫人院子里的管事嬷嬷,极得二夫人倚重,是王管事一家极力想巴结好的人。

王管事眼珠在钱亦绣身上转了一圈,“小女娃跟张嬷嬷相识,还投缘?”他有些不相信。

钱亦绣便说了自家与大慈寺官二代小和尚弘济的渊源。同时又在官二代小和尚的陪同下参观寺庙,却偶然碰到了官二代小和尚的熟人张嬷嬷,如何相谈甚欢,如何又在张嬷嬷的引见下拜见了宋家主子,不仅得到她们的喜爱,还得了几个荷包…

总之,该夸张的时候。绝对不嘴软。

王管事多精啊。一看这男娃女娃都是小人精,伶俐异常。这样的人,能入主子和张嬷嬷的眼。倒也有几分可信。

脸上有了些许笑意,说道,“好说,正好明天我有事要去省城一趟。就帮你们带去。”

钱亦锦又道,“我们也孝敬王老爷一坛。请您别嫌弃。”

回来的路上,因为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几人便没走村外那条路,而是进了村子。

往常吃晚饭的时候。许多人都会端着大碗蹲在门口,边吃边聊天。今天却是极清静,家家户户都把门关得紧紧的。有些院子里竟然有多条狗的叫声。看来,范家肚兜事件还在发酵。

第二天。也就是六月二十五日,钱大贵父子、钱二贵父子、二爷爷的儿子钱春和孙子钱亮及谢虎子一起来帮三房修缮房子。本来钱三贵没有叫钱二贵父子,但他们两个主动来了,钱三贵也不好把人往外撵。

钱大贵先前已经订好了瓦片和泥砖,几个人用五天的功夫便修缮好了。

茅草换成瓦片,房子一下子就气派了许多。那三间跨蹋了一半的东厢房也修好了,这里先不住人,说是留着钱亦锦长大用。

还在后院垒了个猪圈,吴氏说过些日子就去抱两头小猪来养。

茅房也改建在了猪圈的旁边,这样好积肥,前院也整齐了些。原来的茅房添平了,改成了小房子,给大山和它以后的孩儿们住。

帮忙的人吃饱喝足回了家,喧嚣了几天的村西头终于沉静下来。

再把家整理整理,天已经有些晚了。但兴奋的钱家三房睡不着,除了钱亦锦在灯下发奋向翟大人学习,其他人都来到院子里纳凉,连猴哥都坐在房顶的瓦片上看着新家直乐呵。大山喜欢新居,早回屋歇息了。

夜风微凉,漫天星光把院子照得亮堂堂的。

望望高高的院墙,结实厚重的大木门,让人心里踏实了不少。

再看看美美的小娘亲,钱亦绣觉得上天派自己和猴哥来到这个家,或许就是让她(它)们英雄救美,来解救小娘亲的。否则,范家真有可能把这个家弄得家破人亡,美人蒙垢。

那真是没天理了。

心里得意,嘴上却说道,“院墙修的这么高,爷爷和哥哥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钱三贵笑呵呵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