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笑道,“小施主就是不吃亏的性子,老纳要了小施主的藕,小施主就要老纳的花。好,无需分株,老纳直接送你几盆,记着秋天多拿几根藕过来。”

于是,钱亦绣背一盆,钱亦锦背一盆端一盆,黄铁端了一盆大的,又让坐在背篓里的猴哥抱着一盆,离开了大慈寺。

五盆花,其中两盆牡丹、一盆菊花、一盆茶花、一盆兰花。

梁锦昭和小和尚把他们送到院子外面,小和尚又说,“以后两位施主常来寺里玩,施主家太乱了,贫僧不想去。”

钱亦锦说,“我娘都想你了,她让小师傅无事去看看她。”

小和尚听后,眼里掩饰不住笑意,点头道,“好,改天贫僧去看望婶子。”

梁锦昭对小和尚的称谓很惊讶,问道,“师弟,你咋用了俗世的称呼?”

小和尚望着小兄妹的背影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他们像我在世间的哥哥姐姐,钱婶子像我娘。”

梁锦昭张了张嘴,压下了想说的话。

牛车刚走到荒原上,就看见家里院门大打开,钱多多正站在门口眺望。见他们回来了,向他们跑来,边跑还边大声说,“我们全家人都到你们家吃饭来了,不是白吃,我们拿了肉,拿了鱼,拿了蘑菇。”

两兄妹对了对眼,这汪氏还真是精明过了。

多多跑到牛车边,黄铁停车把她抱上车。

多多望望钱亦绣说,“绣儿姐姐,你还生多多的气吗?你放心,我再也不要你家的宝贝莲叶了。”

这话听着咋有些怪呢?

钱亦绣说,“姐姐没生多多的气。若是我家荷塘月色里的莲叶,你要多少就摘多少。”

多多上下看了看钱亦绣,不相信地说,“真的吗?太奶说你心疼莲叶跳着脚的哭,把你家的地都跳了个大坑。”

钱亦绣气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太太,嘴都歪了说话还这么气人。她定是不高兴自己在家闹腾,故意埋汰抹黑自己的。

钱亦绣气道,“那坑不是绣儿姐姐跳的,是锦哥哥跳的,不信你去问太奶。”

“妹妹!”钱亦锦不服气地吼出来,但看到妹妹翘着嘴不高兴,也不好拆穿她。

进了院子,除了程月,一家人都坐在树下说笑纳凉,汪氏还勤快地在帮着摘菜。

多多跑到钱老太跟前说,“太奶,绣儿姐姐说那坑不是她跳的,是锦哥哥跳的。”

本来兴高采烈的老太太瞬间沉了脸,当着钱亦绣的面又不好说人家没跳出个坑,就歪着嘴骂多多道,“小丫头片子咋这么讨嫌呢?我锦娃是最乖最乖的好娃子,你胡说啥呢。去,去,去…”

钱亦多被骂得瘪起了嘴,汪氏气得把手中的菜扔在地上,想想又重新挑起来继续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撺掇(六月月票+)

钱亦锦见太奶气着了,赶紧过去给她揉肩膀,又乐得老太太一脸褶子。

钱亦绣看看忍下气继续摘菜的汪氏,招呼多多帮自己摆弄花去了。

汪氏算是乡下妇人中极精明的人了,她自私,强势,又会适当服软,还能审时度势。若是生在前世,再读点书,肯定属于女强人,还是创业性人才。

钱大贵属于只会在地里刨食的老实人,但她家的日子却是极好过。若是钱亦绣不穿越过来发了横财,大房应该是钱家四房人中最好过的一家。

她占三房的便宜最多,但远不像唐氏那样招人恨。在不伤及自家根本的情况下,还会伸出援手帮帮兄弟。但兄弟们比她好过了,心里又会不舒坦。

钱三贵夫妇虽然心里对她有看法,但面子上还是尊重她,大房、三房相处还算融洽。老两口也知道她厉害,却还是倚重她,愿意跟大房一起过。

这就是她平时为人处事的一个本事吧。

原来三房处于劣势,必须要有兄弟侄子的帮忙,所以她才能拿大。但现在的情况不同了,现在是他们大房要借三房的势。

或许想通了这一点,她又来补救莲叶的失误了。只是这次不仅是经济损失那么简单,若不是补救及时,三房就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种下许多隐患。三贵爷爷心里肯定已经警钟大响了。

大房和三房吃了顿其乐融融的晚饭。

钱老头高兴,反复唠叨着“家合万事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之类的话。

钱大贵和钱三贵都频频点头,附和着老爷子的话。

五月二十六日,一家人要搬去前院住。这个院子前几天就建好了,等里面稍微干了干,他们就要搬进去,目前住的院子要拆了建正院。

程月不想搬,哭哭涕涕说,这间小屋里有江哥哥的味道,她舍不得走。

小娘亲总是这么煽情。

钱亦绣把嘴唇都说干了。告诉她,只有搬了家,她才能住绣楼。只要住了绣楼,她在屋里就能看到那条小爹爹回家的路。而且,一天十二个时辰,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哪怕半夜起来看都没人会看到她。

还有就是,以后住在内院,不再担心坏人会看到她。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只要一有外人来,她就得关着窗子躲在屋里不出来。

小娘亲先还没听懂,钱亦绣解释了半天,终于搞懂了。这两个条件都诱人,小娘亲瘪着嘴答应了。

但要搬家的前一晚,她还是哭了大半夜。

一家人吃了早饭,把堂屋门关紧,钱亦锦就把钱三贵他们床底下的坛子挖出来,把坑填满压实沉,还盖了层干土。钱亦绣也偷偷把装地图和珍珠的茶盅掏出来。

等黄铁、蔡老头几个下人来到这边,先把柜子、床、桌子等笨重的大家具搬过去。中途,万大中也来了,帮着一起搬家。

家里人和丫头一起,又把细软拿过去。

程月的大绣架是钱晓雨和蔡小花小心冀冀地抬过去的,暂时不想让别人看到,上面还盖了一层白娟。

前院很大,正房五间,东西厢房各四间,倒座四间,还建了个刻有麒麟的照璧。院子里的地,除了种树的两块是土,其余的都铺了青石。

这个气派的麒麟照璧,就是余先生撺掇钱三贵搞出来的。光这一个照璧就费了几十两银子,让钱三贵心疼不已。

这位余先生颇有种名士风流大不拘的个性,拿别人家当自己家,经常按自己的喜好引诱钱三贵做事。偏三贵爷爷经不起他的撺掇,事后又要后悔。出于对文曲星的敬畏,三贵爷爷后悔了也不敢说,打落牙齿往里吞。

其实,余先生的很多想法都很合钱亦绣的意,她便也不出声。否则,早闹开了。

老两口住正房,程月母女和钱满霞住西厢,小娘亲的工作间也在西厢。

又把余先生请了过来,大院子里太乱。他和钱亦锦住东厢,讲堂也设在东厢。

厨房在倒座,看门的蔡老头和轮流值夜的一个壮男住倒座。

为了归园好养植物,建房子的时候,钱亦绣就让下人们去把从塘里挖出来的好土担了许多来铺在院子里。

这个院子大,专门去溪景山上挖了两棵枝繁叶茂的老黄角树种在这里。

挨着大山好处还挺多,这些城里人要花大价钱买的好树,他们不用花一文。

住在又新又大的房子里,钱亦绣很兴奋。但装地图和珠子的茶盅让她费了半天脑子,最后,还是只有藏在床底下一个专门装鞋子的木头箱子里。

钱三贵知道余先生喜静,他住在这个院子里,就不好经常请老爹老娘和哥哥们来家吃饭了。隔个三两天,他便会拿钱让人去买了肉,拎去钱家大院,让二房的人来一起吃。

除了未来的女婿万大中会时常造访,还有就是多多小朋友会经常来玩,归园很少有客了。

对于这一点,余先生满意,程月满意,钱亦绣也满意。这样少了许多事,耳根也清静。她想也能想到,就自家这个漂亮大照璧,不知道要引起多少羡慕嫉妒恨。

为了让三贵爷爷继续发扬优良传统,钱亦绣表扬道,“爷爷,你以后都这么做,把肉买去大房,太奶和大奶奶都高兴。肉一顿吃不完还可以吃下顿,他们节约了,太奶又少跑了路,一举两得。”

钱三贵呵呵笑着捏捏孙女的小胖脸。

七月初二,是张央和黄月娥大婚的日子。钱亦锦早就放了话,他和妹妹要去给他们滚床。

一般滚床只要男孩滚,丫头片子是不能滚的。但因为钱亦锦和钱亦绣是对龙凤胎,两个孩子一起滚,吉祥,又喜气,所以才会让钱亦绣一起去滚。

七月初二天刚亮,钱亦绣就起了床。她让已经过这边来的紫珠去外面剪几枝百荷花回来,自己则去了西湖。她挑了二十几枝金莲,盛开的和含苞待放的都有,让苏二武帮着剪下来,必须连着长茎一起剪。

回了屋,把事先订制好的大剑山拿出来,又拿出事先准备的满天星、龟背竹和绿萝,紫珠也拿了几枝百荷花回来。

她用这些花插了个心形的大插花,插花漂亮,醒目,芳香四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被摸了

漂亮的大插花不止让一旁的钱满霞和钱晓雨大呼好看,连极具审美观的小娘亲都惊讶住了,激动得脸通红。

她愣愣地看了插花好半天,才说道,“真好看,娘的绣儿真能干!”

眼里透着欣喜又得意的光芒,颇有看我多有本事,看我生的女儿多能干的自豪感。

张家对自家有大恩,恩人的儿子成亲,钱三贵总想送个好礼。但张家有钱,世人眼中的好东西张家不见得稀罕,自家也没那么多的钱。

钱三贵和孙子孙女商量后,决定送架好插屏,自己绣,让赵师傅帮忙找个好些的木工,再买几块好木头,打个精致的插座。

这件事两个月前就开始做了。绣品图案是程月画出来的,是鸳鸯戏水。图案本身也不算复杂,但难就难在是双面绣。

小娘亲没时间,便让谢晓雨主绣。谢晓雨本来绣工就好,又颇有天赋。程月虽然不会讲解,但脑袋好使的谢晓雨在一旁看也看出了许多门道,绣艺日渐高超。

不过,鸳鸯的眼睛和几颗水珠还是小娘亲亲自绣的,用的是水纹针。给绣品画龙点睛的同时,又让绣品上了一个档次。

前几天,漂亮的雕花插座就已经做好了。木料还是鸡翅木,是木匠师傅在给省城一个大富商做家具时余了几块边角余料,正好刚够做一个中型的插屏。木料加做工,给了木匠师傅八十两银子。

把绣品镶进去,一架高档次的插屏就横空出世了。

钱三贵极满意,说这架插屏若是拿去店里卖的话,不会下于五百两银子。

这个礼物张家肯定满意,高档次的插屏多,但有水纹针的绣品却不多。

吃过早饭,小兄妹就开始打扮起来。今天必须穿喜庆,兄妹两个都穿的一身红。两人的衣裳是大红提花锦缎做的,红彤彤亮闪闪的,看着又喜庆又漂亮。

二月初,宋四奶奶生了个将近七斤重的大胖小子,宋家人都喜疯了。王管事从省城回来的时候,宋四爷专门让他带了两匹上等提花锦缎、一篮子喜蛋送给钱家,感谢他们送的那几个小老虎抱篮(男)。

那两匹锦缎中,其中一匹就是大红色的。给小兄妹一人做了一身后,便被吴氏放起来,说是要留着钱满霞成亲做嫁衣。

钱亦绣还把宋老太太送的压箱底首饰金嵌红宝石鲤鱼簪拿出来,戴在小包包头上。

看到这样一对金童玉女似的漂亮儿女,程月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又表扬与自我表扬道,“锦娃和绣儿真好看,娘真有本事。”

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辰时两刻,钱三贵就带着两兄妹上了车,今天有任务,要早些赶到张家。

黄铁赶车到村里的黄金大道上,钱老头已经在这里等着了,钱三贵要把老爹带去见见世面。老爷子穿了一身棕色绸子长袍,领口处还绣了不断线福字花纹,这是钱满霞领着蔡小花做的。

车路过大榕村口的时候,穿着蓝色绸子长衫的万大中也等在这里。作为钱家的未来女婿,他也受到了邀请。

到了张家门口,除了几家关系好的亲戚朋友,大批客人还没来。

插屏直接交给收礼的人,插花直接拿了进去。本来这插花是要拿去新房的,张仲昆见了惊艳不已,说直接拿到正厅里去,新人在那里拜堂,看的人多,喜气。

一身大红的新郎官张央正准备去接亲。前几天新娘子就已经来了溪山县城,住在黄家的别院里。

十六岁的张央虽然依旧清瘦白晰,却成熟内敛了不少。他过来跟钱家人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带着迎新队伍走了。迎新队伍里,还有老熟人梁锦昭和宋四爷,梁锦昭还咧着大嘴冲钱亦绣笑了笑。

小兄妹先去内院给老太太行礼,厅里已经坐了一些客人,竟然连宋老太太、宋二夫人、兰姐儿、青姐儿也在这里。宋家人昨天就来了,住在张家。宋四奶奶没来,在家带儿子。

崔掌柜的媳妇洪氏和儿媳妇华氏也在坐。

两兄妹见了一圈礼,就被两个老太太招手叫了过去。她们都喜欢这两个漂亮孩子,一人拉一个稀罕了一阵才放手。

兄妹两个跟兰姐儿和青姐儿坐在厅里靠偏屋的几个小锦凳上,说起了悄悄话。

兰姐儿说,“锦弟弟,绣妹妹,我想看你们家的猴哥和狼狗。”

青姐听了,也赶紧说,“青姐儿也要看,青姐儿也要看。”

“好啊,今天就跟我们回家里去住两天。我家湖里的金莲也开了,好看得紧。”钱亦锦盛情邀请道,又形容起了自家莲花的与众不同。

小姐妹听了更想去了。

钱亦绣一边跟小姐妹们聊着天,一边尖着耳朵听大人们讲话。因为大人们讲的主角是梁锦昭。

好像梁大叔的爷爷不仅是国公爷,还身居高位,是正一品的都督。只不过前两个月已经辞了都督的实缺,皇上又封了太傅的虚衔。他爹不仅承了卫国公的爵,还官升三级,被封为从二品的御林军副统领,可见皇恩有多么浩荡。

钱亦绣虽然跟梁大叔比较熟,也只是知道他出身国公府,家里极富贵,却不知道是如此权势滔天。怪不得连崔掌柜这样的下人县太爷都礼遇有加,实在是他家太有权势了。

宋老太太笑道,“女婿为朝庭忙碌了几十年,终于闲下来了,说是明年要带着我闺女来西州府看看老头子和老婆子。”

众人一听,又是一顿猛夸,乐得宋老太太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老太太最得意的两件事就是,大女儿嫁给了皇上曾经最倚重的卫国公府,大儿子当上了户部侍郎。

这时有人来报,新人已经从黄家起轿了,让宋氏赶紧去前院正厅,要接受新人的跪拜。滚床的孩子也要去新房准备,那边拜完堂,这边就要开始滚床。

钱亦锦和钱亦绣被领去了新房,兰姐儿和青姐儿也闹着跟了去,还有几个小媳妇和小姑娘也跟着来了。

新房里张灯结彩,挂了许多红绫。家具是女方陪嫁的,一应的紫檀雕花家具。特别是那张福禄寿禧紫檀拔步床,惊呆了钱亦绣。

她的见识有限,还是第一次看见床有三进的。老天,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工艺,床的四周雕满了象征福、禄、寿、喜的各式图案,许多地方还贴了金。旁边挂着绣了并蒂莲的红色罗帐,挂罗帐的勾也是赤金的。

这是怎样的土豪啊。

床的里面叠着几床大红色提金锦缎被面,床头放着一对绣有龙凤呈祥的提花锦缎枕,大红缎面床单上撒满了枣子、花生。

兄妹两个坐上喜床,钱亦绣却有片刻的恍惚,他们咋那么像小了几号的新郎和新娘呢。

漂亮的小兄妹可把一帮妇人稀罕坏了,跑过来又夸又摸。摸就摸吧,还要捏。钱亦绣虽然知道这是她们在表达喜欢的意思,可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直翻白眼。人家是人不是玩偶,不待这么不尊重人的。

特别是有一个年纪稍大的妇人,撺掇着一个青年妇人来多摸摸他们。青年妇人扭捏地过来摸了一把,那年纪大的妇人还不满意,拉着那青年妇人的一只手把钱亦锦小盆友从头到尾摸了个遍,搞得他就像寺庙门口的貔貅一样。更过分的是,还摸了小正太的双腿内侧,嘴里还念叨着“生个带把的”。

小正太闭紧双腿涨得脸通红,还是很有涵养地任由她们摸着,这时候也不好翻脸。

弄得其他的人都瞠目结舌看着她们,又不敢多说。

摸完了钱亦锦,又来摸钱亦绣,摸她的时候倒是敷衍多了。否则钱亦绣肯定会被摸哭,这是赤/祼祼的猥亵啊。

不多时,便听到前院的爆竹和锣鼓声。

没多久,一个富态的妇人就张罗开了,“快,快,新人拜完堂已经往这边走了,该滚床了。”

然后,开始高声唱念起来,“铺床铺床,龙凤呈祥,夫妻恩爱,日子红亮。铺床铺床,儿孙满堂,先生贵子,再生女郎。铺床铺床,富贵堂皇,财源满地,米粮满仓。铺床铺床,喜气洋洋,万事皆乐,幸福吉祥。”

念叨声中,钱亦锦先滚,从床尾滚到床头,再从床头滚到床尾,接着钱亦绣又滚,两人共滚了三个来回。

起来后,一个张家的亲戚过来给了两兄妹一人一个红包。在一片笑闹声中,新郎新娘来了洞房。新娘坐在喜床上,新郎用喜秤挑开了红盖头,美丽的亲娘带羞含怯地低着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在一片惊艳和赞美声中,那位富态的妇人就把喜果(枣、栗子、花生)撒向新娘怀中,再撒向合欢床上,又撒向新房的每一个角落,嘴里不停地唱着吉祥话儿。

接着是吃生饺子,有人问新娘子,“生不生?”

“生。”新娘子的声音像蚊子。

再接着,是两个新人喝交杯酒。

后面的步骤钱亦绣没有凑在前面看热闹,而是独自站在人群后面,神情颇有些落寞。

她想起了小娘亲嫁给小爹爹的情景。

美美的小娘亲在最美好的豆蔻之年来到那个家,哪怕穿着连夜赶制出来的粗布红衣裳,也是最美丽的新娘子。

在摇摇欲坠的房子里,坐在破烂的床上,被那些亲戚朋友当猴子一样看着,评论着。吓得快哭了也不敢吱声,怕被赶出去,失去虽然穷却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然后,被鬼精的小爹爹哄骗着行了房。为了留后,那十几天的时间里,柔弱的身子几乎夜夜要承受小爹爹的“播种”,被折腾得疲惫不堪。

再然后,就困在那个小院子里,怀孕,生女,无尽的守候,痴痴的等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或许,小娘亲因为傻了才能继续活下来吧。

没注意,一滴眼泪滚落下来,钱亦绣赶紧抬手抹了。

却听见梁大叔的声音,“小丫头,你怎么哭了呢?不要跟我说你是喜极而泣,我会吓着。”

由于个子太高,他把腰弯得很低,才能跟钱亦绣的眼睛平视。

熊孩子。

钱亦绣翻了个白眼说道,“谁哭了?你还没老呢,咋就眼花了。”

说完,就绕开他钻进了人堆里。

梁锦昭被抢白的一愣神,小不点已经钻进人堆里不见了。明明她是真的哭了呀,自己没看错呀。

小精豆子,人不大,心眼忒多。

正愣神,完成礼仪后的张央挤出人群,拍拍他的肩膀,笑说,“走了。”

梁锦昭几个男伴便跟着张央一起去前院喝酒。

吃完晌饭后,客人们去看红云戏班唱的堂会。张老太太和宋老太太没去凑热闹,让人把钱亦锦小兄妹叫去了她屋里。

张老太太过意不去地说道,“我已经听人说了,让你们受委屈了。”

一旁的宋老太太说,“那吴夫人也真是粗鄙,再想要漂亮孙子,也不待这样揉搓别人家的孩子呀。”

张老太太冷哼了一声,“她仗着自己男人是县尉,在溪山县城跋扈的紧。县太爷王大人才来这里不久,对吴县尉也有所倚仗,她就更加不得了了。之所以对我们张家还有面子情,也是因为我们跟你们宋家是姻亲,不然连这点面子情都不会给。”

宋老太太对身后的一个婆子说,“去前院找四爷,让他敲打敲打那个吴县尉…”

两个老太太又安慰了一番小兄妹,主要是安慰钱亦锦,然后才让他们去看戏。

一出门,钱亦锦便咬牙切齿地说,“那个老妇,小爷恨不得把她的手剁了。还有那个吴县尉,抢咱们娘亲的事定是他做的。以后有机会,小爷定要收拾他。”又恨恨地说,“以后,我再不滚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