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如此,那时候还……”周母叹息一声,不再继续说了。

李青荷知道,那时候,周承康还被老大和老三带到山里弄丢了,且求了村里人去找也没找着。

“人来了。”周老大掀开帘子进来,周母闻言,笑着迎出门去。

剩下的李青荷几人面面相觑,最后也出门去了。

来人和上一次贺锄差不多,年轻的小伙子和他娘,还有个媒人。

这一回是特意请的媒人,人请进门,五妹就送上茶水,然后又被打发去了院子里。

妇人四十多岁,娘家姓柳,眼神挑剔,看着五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笑道,“这五妹今年十六了吧?”

“是。”周母笑容温和,“我就得这一个女儿,平时很疼的,从来不下地,不过五妹懂事,家里的这些事也从来不让我伸手。我这辈子啊,只等她的亲事了了,也就安心了。”

这话意思很明显,说五妹地里的活不会干,会收拾家务,希望面前这妇人也这么对待五妹。

柳氏笑容敛了些,“我也有女儿,也想好好养着,可是我家地多啊,根本忙不过来,每年秋收得有两千斤粮食,我大儿媳妇是我娘家侄女,进门的时候刚好秋收,那是脱了嫁衣就下地干活,前几天春耕下雨,回来还病了一场……”

儿媳妇都忙病了,谁还敢把闺女嫁进去?

话说到这里,这亲事其实已经不可能会成了。

果然,很快柳氏就提出告辞,喜婆也看出来了,周母亲自送了他们出门。

五妹从外面进来,李青荷笑着问,“如何?”

“他似乎挺有心的,可惜他娘不答应,那还说什么?”丝毫不伤心不难过的样子。

周母进门后,叹口气,“慢慢来吧,再寻摸。”

到了四月,李福的病终于痊愈了,他这两年都没去砍柴,最近天天砍柴,还把家中的鸡给李青荷抓了两只过来。看得出来,他对于女儿肚子里的孩子挺期待的。

哪怕砍柴,他也拘着钱氏一起上山。

四月底,县城传来消息,钱来星考中了秀才了。

落月镇已经多少年没过秀才了,尤氏很高兴,那边消息一到,她就各家告知,四月二十八,她家宴客,让众人都去沾沾喜气。

钱来星中了秀才,对于村里人来说,就是一份贺礼的事,但对于钱家人来说,就是天大的喜事了,就是钱氏也兴奋得不行,翌日早上和李福一起到这边来找周承康一起上山时,笑道,“嫂子这一下高兴了,这么多年,总算是中了。来满这么多年帮他哥哥凑盘缠,可算是等到了。”

其实吧,高兴的只有她一个,李青荷两人包括李福都完全没有她那种很亲近的人中了秀才的感觉,说到底,大家都不熟悉。

出门后看到李青荷家后面余妍的新房子,钱氏忍不住道,“前些日子,余姑娘还不答应这亲事呢。”

李青荷敢说,就是现在去求亲,哪怕没有闵睿,人家余妍也一样不答应,“那婉婉那边妹夫中了吗?”

闻言,钱氏笑容敛了,叹口气道,“时运不济。”又高兴起来,“不过来星中了,让他指点一下,明年肯定得中。”

她那边高兴,李福看她几眼,道,“你也知道今年的地是青荷找人种的,到时候的收成得分她一半,他们再想要回来住,可没有粮食吃了,住也可以,每个月给三钱银子。”

钱氏的笑容僵硬住,“你开玩笑?青荷帮你种地也没想问你要收成,那是女儿孝敬你的,对吧青荷?”

最后一句话,她看向李青荷问的。

李福抬步上山,脚下稳健,“当初嫁妆我出了两份,也不能指着一个女儿孝敬。婉婉成亲这么久了,我连身衣裳都没见着,倒是回来吃了大半年,我这个爹,自认做得足够好了!”

“还想要回来吃,必须给饭钱!”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下午见。

干干旱

不得不说,听到她爹这么说话 , 李青荷心里是很畅快的。

虽然补贴他并不没想要他回报, 但不拿她补贴的东西去接济赵婉婉, 还算拎得清。

接下来的一路,钱氏都挺沉默,直到进了林子, 周承康眼尖的看到那边有一抹彩色飞过, 拎着弓箭就追了上去, 还不忘嘱咐一句, “青荷, 在这里等我。”

李福最近跟着女婿一起见多了这阵势, 这会儿也按捺不住追了过去。

原地就只剩下钱了氏和她两人。

李青荷找了个地方坐下, 野鸡跑得快,能不能抓住也就一会儿,那边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你是不是恨我?”钱氏看着她。

“不恨。”李青荷随口道。

钱氏不信, “我抢了你娘的位置,你会不恨我?”

“我又没有针对你。”李青荷抬眼看着她, “我何时故意为难过你吗?”

钱氏哑然, 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又道,“你爹照顾婉婉两人, 对他自己也有好处。如果言锡得中秀才,他肯定不会忘记你爹的好处的。”

“女儿都靠不住,还想靠女婿, 你哪儿来的自信?”李青荷嗤笑,“我爹有我养着,不缺他那一份孝敬,同样的,照顾他们我爹乐意那是他的事。如果他不愿意,你们还想要为难,那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话有些拗口,钱氏却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也不赞同他们回来住?”

话落,那边的翁婿二人已经奔了回来,李福手中拎着一只彩色的野鸡,笑呵呵道,“承康说了,这只鸡留着自己吃。”

李青荷笑着道,“挺好。”

钱氏就不说话了,她似乎故意不说话,偶尔李福问起,她也不回答,反正是个人都知道,她这会儿生气了。

李福找她说了两次,她还是不理会,也不找她说了,等柴火砍好,几人一起回家,到了山脚下,李青荷道,“爹,想吃野鸡肉吗?吃了再回去。”

李福笑着应了,钱氏则头也没回,直接往村子的方向去。

她走她的,李青荷没叫她,周承康就更不会理了,李福看着她背影,哼了一声,扛着柴火和女儿一起从另外的方向走了。

野鸡炖了,李青荷的手艺很不错,翁婿两人还拿了酒出来,话也挺多,一直喝到外面天色渐晚,才算吃完了,李福自己回去的,柴火不要了,说扛不动。

他有些醉,自己一个人回去两人肯定不放心,周承康送了他回去,把人扶上床才回来的。

等他回来,李青荷还在门口喂鱼,笑着问,“钱姨还在生气?”

周承康接过她手中的鱼料,摇头,“没在家,爹睡着了,不用管。”

接下来的日子,钱氏还是每天去砍柴,不过却不再和李青荷他们说话,偶尔问起,她嗯一声就算了。赵婉婉两人果然又回来了,可能是听说了交银子的事,翌日就回了镇上。

家中只剩下两人,钱氏就越发沉默了,李青荷问过,就是在家和李福,她也是这样沉默。

虽然她不和李福说话,李福会难受,但是她自己应该也不好过。

渐渐地到了五月中,李青荷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今年的天气有些不同,往年这个时候会下几场雨,今年从二月开始到现在,真的只有几滴雨,从来没有下过那种把地湿透的雨,就是她院子里的水源都小了许多,那些水田中,水干得飞快,往常李福不需要经常去放水到田里,今年也要两三天就去一次。

更直观的,就是村里洗衣裳的那条小河,干了许多。

那条河不只是洗衣裳,各家的水田全都靠着那河,田里干得快,村里人就都去拦水入田,结果就是,本来挺宽的小河,现在只剩下一点点水在流动了,以前还能直接把衣裳放在里面洗,现在要是直接放,衣裳直接能碰到水里的石头和泥土。

村里的老人都说,今年旱了。

干旱肯定会影响地里的收成,好多人都在发愁,好在今年种的番薯藤还算长得好,李青荷在分株,割出多余的回来晒,村里人有样学样,跟着割回来,当然了,都是想着晒干放在那里,冬日里喂猪喂鸡的。

天气炎热,阳光炙烤着大地,去林子里砍柴还能阴凉一下,炎热之下,本来往年这个时候除了出去做短工的人,其余人都能休息一下等着秋收,但是今年就感觉特别焦躁,没事就上山砍柴,镇上的粮食开始涨价了。

李青荷见状,特别和周承康跑了一趟镇上买了足够两人一年吃的粮食回来。一天一个价钱,两人刚买回来的第三天,余妍特别拜托了周承康去帮她拉一车,价钱又往上高了两文。

粮食直接放到了她的新房子里,余妍皱皱眉,“我还是赶紧搬家了吧。”

虽然急了点,李青荷也赞同她先搬家比较好,住在这边,其实从她的鸡舍荒草地那边挖出一条路之后,可以不从村里路过,直接从杨家门口就能去镇上,如此,想要备些东西放在家里,也不至于就让村里人都看到。

六月初,余妍乔迁之喜,来的人挺多的。她哪怕银子多,菜色也并没有多好,和村里众人比起来中规中矩,倒不是她舍不得,而是三婶子不让,今年地里的麦子和田里的稻谷苗已经枯黄,减产是一定的,能不能供众人吃到明年还是两说,这个时候,不宜让人知道自家富裕。

余妍搬家之后,她还跑去镇上买了马儿配了马车回来,好在她后院的各种圈早就准备好了的。最近在忙着收拾菜地。

那土本就是荒的,晒了一个多月,锄头根本挖不动,反正挺费劲的。再有就是,她那边没水。

其实村里人许多人的水都是在村口的井中挑的,在家中打井的人三成不到。

而搬到这边来住,不只是地和房子花银子,打一口井也要花不少银子,余妍让闵睿过来挑了几天水之后,感觉很不方便,用水都要省着,她一咬牙,请人开始打井。

虽然说两人是邻居,但挑水的话感觉还是有点远。

再有不方便的,就是她和闵睿还没有成亲,她搬过来的时候,闵睿也搬来了,就等于未婚的孤男寡女住到了一个院子里。不用去问都知道她现在在村里的名声了。

“还是得成亲。”余妍一脸苦意,“没想到这么能花钱,我备的银子,要花完了。”

买个马车配好车厢,就得花五两左右的银子。刚造房子各处都需要银子,当初李青荷也花了不少,失笑,“成亲之后就好了。”

余妍又开始筹备婚事,婚期定在六月底。

最近,村里人不少人都整天待在地里,早晚还跑去小河中挑水来浇麦子,但还是无法阻止它的干枯,靠近水的地稍微好点,更多的如李青荷地里那样,苗的快干成了干草了。倒是干草间的番薯藤虽然要死不活的,但好歹还是绿的。

不只是落月镇,就是县城那边,也好多地方干旱,李青荷会知道,是因为林知县又来了。

这一次他来时,本就严肃的面色这里一点笑容都没有了,他来的快,走的也快,不只是看李青荷的地里,村里的地都被他走了一圈。

余妍成亲,村里来的人就更多,帮忙备菜的时候,不免就说起今年的干旱,提起这个,众人就开始叹气。

“只怕明年要饿死人。”

“上一次干旱还是十几年前,那时候就饿死了不少人。山上的树皮都被啃了,草根也挖出来熬了……”

这还是喜事,感觉众人兴致都不高。

余妍成亲,她自己很高兴,并没有去迎亲,就是到了吉时后和闵睿拜了堂就算礼成了。

而李青荷的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开始动了,周承康每日得空就会摸着感受里面的动静,担忧是真的,但对这个孩子的期待也是真的。

外面太热,等闲周承康也不让她出门了。不过他却有事情忙,那池塘中的水越来越少,里面的鱼儿挤得太紧,已经开始翻肚子死了,得捞出去卖掉。

现在这种情形,去镇上肯定是不好卖的,不能看着它死了砸手里,就得去县城。

这一回去县城李青荷没去,她捧着个肚子不方便,得周承康自己去,余妍知道后,两人收拾着和他一起去,她自己绣了些精巧的绣品,镇上虽然识货,但却卖不上价钱,她想去县城试试。

他们早上走了,就只剩下李青荷一个人在家,周承康不放心,早前就找了五妹过来陪她一起。

深夜里,有几个人鬼鬼祟祟摸到了新房子的池塘边上。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见。

再再回

一阵激烈的狗吠声响起,李青荷睁开眼睛, 边上的五妹也惊醒了, “怎么了?”

李青荷披衣起身, 五妹也忙穿衣,“四嫂,是不是有贼?你别去了, 我看看去。”

两人一起打开门, 月色下院子里空无一人, 门口处大黄对着外面一阵嚎, 李青荷见了, 隐隐了然, 她的池塘在院墙外面, 大黄也喂在院子里,怕是有人对着她的鱼动心了,她拿起扁担, 五妹一把躲了过去,塞给她一根柴火, “这个比较轻。”

打开门就看到池塘处的人影, 听到开门声,人影拔腿就跑,大黄奔出门追了上去。

李青荷没追, 她如今身怀有孕,不能跑太快,别说没偷着, 东西就是真的偷去了,她也不会追。什么都不如自己的身体重要。

走到池塘边,除了一摊水迹外,什么都没有,倒是多了一个渔网泡在水中,里头网了十来条鱼,该是还没来得及拖起。

她把渔网收起,那边五妹已经绕着池塘走了一圈,没发觉还有别的,李青荷收起渔网,转身进门。

接下来半夜,两人都没有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做饭吃,吃过饭,五妹急匆匆回去了,然后没多久就带着周母过来了。

周母一脸担忧,“昨晚上遭贼了?”

看出来她的担忧,李青荷心里微暖,笑道,“没事,大黄一叫,他们就跑了。”

“这怎么能没事呢?你这肚子……”周母转了两圈,“今晚上你回老家去睡,我在这给你看。”

李青荷才不要回周家去睡,道,“我认床,换了床睡不着。”

周母哑然,“那晚上我也过来。”

这个可以,反正那么多屋子。

这日之后,周母和五妹晚上都住在了这边,池塘中的水比起往年都少了一大截,白日里周母看着池塘叹气,“昨天我听老大说,镇上的几口井,只有一口还有水,其他的都干了。”

“我们村还要算好的,喝的水还有,听说其他县城里别说洗衣,就是喝的水都没有了。今年尤其干旱,豆子都涨价了,豆腐也涨,镇上人都不吃了,现在都卖不掉,我让他明天别去了。”

住在这望村,不知道外面的事,没想到已经这么严重了。

周承康这一次去和以往一样,来回花了五天,听说家中第一夜就遭贼之后,面色慎重起来,送走了周母等人,一把将她抱入怀中,“早知道我不去了。要是你出了事,我……”

李青荷到不认为自己会出事,笑道,“有大黄,院墙那么高,他们翻不进来的。”

“以后,我再不和你分开了。”周承康认真道,“明年卖鱼,要么我带着你和孩子一起,要么这鱼……不卖了,不养也罢。”

李青荷想起什么,“鱼卖得怎么样?”现在什么东西都涨价,鱼应该也涨价才对。

“四十文一斤。”周承康微微叹气,“我们没去镇上看,镇上卖鱼的那位大叔都早就不卖了,这边不好卖。鱼塘那边池塘中的水干了许多,鱼也养不大,涨价是必然的,就是四十文一斤,县城里集市上的鱼也并不多。”

就这么难了吗?

“还有,刚才我回来时,路上遇上了婉婉他们,还让我捎他们一程。说是镇上没水,要回来住。”他说着,才想起来自己满身鱼腥味,进了厨房烧水打算洗漱。

他拎着桶去了源头处,道,“县城那边,一条街上就两口井。打水都要排队,半夜就得爬起来。”

李青荷扶着腰一路跟着他转悠。

“当初你这地买得好。”周承康打水,看着源源不断从地里冒出的水,玩笑道,“我是占了你的便宜了,要不然还得挑水吃。”

周家院子里的那口井干了,李福的那口也基本上没有水了,都得去村口那里排队挑,村里还好,有村长看着,一时间倒乱不起来。

今年干旱成这样,其实现在许多人家中都没有多少粮食,现在正是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往年还能期待地里的收成,说得最多的话就是:等秋收了就好了。

但是今年,粮食减产是必然的,好在地里还有番薯,苗虽然半死不活,地里的番薯却在一天天长大。

李青荷在院子里散步,周承康洗漱出来,满是水汽,他提议道,“我们要不要把外面的池塘也用砖做院墙围起来?”

现在外头的人为了小河中的水进水田都快打起来了,这个时候围池塘,动作太大,反倒提醒人家这里有水,李青荷想了想,道,“过段时间吧。”

两人一起做饭吃,又说了一会儿话,听到外头有人敲门,李青荷本来还以为是周母,他们这些日子有过来挑水回去,远是远了点,但不用去村口排队。

打开门,看到一个很让人意外的人,居然是村长。

李青荷侧身请他进门,“三爷,您怎么来了?”

村长进了院子,背着手转了一圈,打量了一圈院子,着重看了一眼源头处的水,“村口的水排队的人太多,你们这边有没有多的?”

多的肯定有,都顺着原来的沟渠流到小河那边,只是现在还没流到,已经被人引到了田里去。

顿了顿,他继续道,“这是天灾,现在这么热,等秋日过去,肯定会下雨,那时候就好了。算算最多还有两个月,能不能……”他伸手指着院墙底下的沟渠,“那地方让村里人过来打水。”

李青荷两人面面相觑,“可以。”

本来源头处的水分成了两股,大的那个流进了池塘,小的是他们自己用。但这要是有人接走,水田那边大概就没有了,不过这也不关他们的事,人喝的水都没有了,谁还顾得上地里?

村长得了准话,颇为高兴的走了,两人也锁了门,去看李福,每次去县城,都会顺便给他带些东西回来。这一次也是一身做衣衫的布料,李青荷有孕,忙着做孩子的衣衫和襁褓,根本没空,拿回去给钱氏做。

李家屋子里这会儿正热闹呢,李青荷自己打开大门进去,还没进屋子就听到传来争执声,“你这是逼他们去死!”

是钱氏带着哭腔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李福的声音,“我怎么就逼他们死了?他们俩现在回来住,那是逼我去死!”

然后一转眼,就看到了门口的两人,周承康手中拿着一块布,另一只手搀扶着李青荷。

“你们看看,我两个女儿,你们这么久不回来,带了什么?”李福一脸失望,“镇上没有水,我也没不让你们回来,但是我也没有粮食吃了,一个月二钱银子多吗?”

赵婉婉和胡言锡两人站在屋子里,边上还有个大包袱,没有外人还罢了,李福说就说了,但这会儿多了两个人,那边两人都有些无措,尤其是胡言锡,不自在的捏着衣衫,垂着头却没说要走的话。

赵婉婉见了,只觉得他无比委屈,眼泪就下来了,“爹,我有什么办法?”

李福抬手止住她的话,“我只问你一句,你身上有没有二钱银子?”

那两人都沉默,李福更恼,“你们走吧,这是摆明了回来占我便宜。婉婉,这些年来我待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这样逼我,你……青荷都没有你这样理所当然。”

这话的潜意思就是,亲闺女都没有赵婉婉这样理直气壮的要他补贴。

胡言锡此时出声,“爹,您别生气,这银子我们给。”

“那些是你明年的盘缠。”赵婉婉一脸忧心,“明年怎么办?”

“人都要饿死了还顾着盘缠呢。”李青荷进门,毫不客气道,“你怎么不去找你亲爹呢?看看他愿不愿意养着你们俩。”

这话一点不客气,而且这么多年以来,这个家中很少有人会提起赵添福,仿佛他是一个忌讳,尤其婉婉在这家中待了这么多年,不会有人刻意说“亲爹”这俩字。

赵婉婉的脸顿时苍白下来,“姐姐,你……我爹只有一个,这里就是我的家。”她说着,眼泪已经掉下来了,“原来我在这家中,始终是不同的。”

“这话就没良心了吧。”李青荷进门,“去年……”

胡言锡打断她,“我们给银子!”看着李福认真道,“您是我岳父,一辈子都是,您对我的帮助,我一辈子都记得。”

他掏出一角银子放在桌上,“这些,算是两个月的饭钱,至于之后,我会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