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隔墙有耳谈正事
“茶？”乔晚这才闻了闻杯中的茶，答道，“是果茶，是不是太甜了？”
原本她是想让崔氏喝点花茶，不过折中一想，她和乔湛也得喝，就从药田里摘了点罗汉果，晒干后便让秋芬泡着喝了点，不曾想这会就直接上了这茶。
她正想让秋芬去换普洱花茶，就见凤恒一气将茶给喝了个干净，还点头道：“甜才好，总是喝苦茶有什么意思？”
闻言，乔晚不由一笑：“你若是喜欢，改日我给你送些过去。”
“好是好，不过无功不受禄，”凤恒自顾拎着茶壶给自己倒茶，一副自然的模样道，“你总得找点事让我做吧？”
他都这样说了，乔晚哪里还会不明白他这是特意来问她之前送茶点过去是要找他帮什么忙，不过是拐了个弯，让她能更自在一些。
乔晚便也没扭捏，直接道：“原本是想找你写封推荐信给知香学堂，只是见你几日不在，就去找王公子说了一声，他已经应下了。”
“哦，”凤恒这才放下心来，“如此…对了，方才老林说，庄子那边传了信来，菜地里已经清得差不多，看你什么时候去一趟。”
他不提，她都快忘了这回事了，这会才想起还得提前准备一番，不然总不能空着两只手过去。
想了想，乔晚便道：“这几日尽在瞎忙了，忘了还有这么回事，等过两日吧，到时我自己过去也行吧？”
“当然行，”凤恒干脆的道，“已经打过招呼，也带你去认过人了，还担心什么？”
他这样说了，乔晚自是一颗心放在了肚子里，也不急于一时了。
而正经事说完，凤恒却还不舍得走，喝完茶又吃了糕点，等到天色都慢慢暗下来之时，才心满意足的又拎了个食盒回去。
刚进门走到主屋前，还来不及拐弯回自己的院子，就瞥见堂屋里有道人影。
等他下意识的过去瞧瞧是谁之时，便与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的萧云擎对上了视线。
“咳，世子，你怎么出来了？”
萧云擎一手背着，一手把玩着挂在腰间的玉佩，淡淡的扫他一眼：“才回来又去哪了？”
“我不是让人把东西送过去了吗，齐姑姑没说？”凤恒拎着食盒，大大咧咧的往桌边一坐就去开盒盖，“去了趟对面，小晚儿本是想让我给她弟弟写封推荐信去知香学堂，但恰巧我不在，她就找了王锦。”
萧云擎亦是过来坐下，看着他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盘子，见到装的是什么之后不由一愣：“这是？”
“烤鸭，”凤恒已是有些等不及的拈了块鸭肉扔进嘴里，还嚼着呢就连声说好吃，末了还将盘子往萧云擎那推了推，“来一块？”
意料之中的看着萧云擎蹙起了眉头，想试又不想试的矛盾神色，凤恒不由哈哈一笑：“放心，我问过小晚儿了，这个不油腻，唔，她还说如若用这面饼包着吃就更不会觉腻了…哎，这面饼放哪了，我找找…”
等他翻找着食盒，将面饼和甜酱给翻出来后，萧云擎已经让人打来了水，由着人伺候洗净了手，摆明一副真要尝尝的样子。
凤恒也去洗了把手，然后回来示范了一番：“就是这般卷着，再沾点酱，那味道可真是绝了。”
看着呈金黄色，光鲜油亮有些诱人的鸭肉，萧云擎试着夹了块最小的，包在雪白的面饼里，再学着凤恒往里放了点青瓜，卷好之后沾了点色泽鲜艳的酱，犹豫片刻后，还是略尝了一口。
凤恒眼也不眨的看着他，见他吃得面无神色，但舒展的眉头却还是出卖了他，就不由微微笑道：“还不错吧，她说你尝个鲜就好，别贪吃。”
听他一口一个她说，萧云擎不动声色的一眼扫过他，而后慢慢的将剩下的吃完后，便放下了筷子。
凤恒依旧还在大快朵颐，边吃还边含糊的道：“说是锦绣酒楼的新品，而且还有别的花样，世子爷，不如明日我们去一趟？”
一旁的萧云擎没有搭理他，只是兀自扣着茶盖，若有所思。
等到凤恒终于吃得心满意足，已是过了半刻钟。
叫了人来收拾干净，又净了手漱了口后，凤恒才觉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换做平日，他这般只顾着吃，萧云擎可不会耐心的等在一边看他吃完，这回多半是有正经事要说。
脑子一清醒，他就有些气短了。
“世子，”凤恒老老实实的站着，小心翼翼的瞅着萧云擎，“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萧云擎冷眸微抬：“坐下说。”
“咳咳…”还真是有正事，凤恒摸着鼻子，讪讪的坐在了一边。
“你去对面，可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凤恒立即摇头：“没…只说了些琐事。”
“琐事？”萧云擎似是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屋外，而后才转回眼神来道，“你是嫌正事还不够忙么？刚好下月父王生辰，礼单我已拟好，明日你便开始置办着吧。”
下月？是下月底吧，且这月才刚刚开始…凤恒一时有些发愣，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萧云擎却是已然站起身来，道：“去书房细说。”
看着他径自出去，凤恒才明白过来，什么生辰什么贺礼都是借口，真正要说的正事，要等去了书房才好说。
而这里，连他也说不定是不是隔墙有耳。
看了看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凤恒略低下头，再抬起头来便是一脸不愿，一路唉声叹气的跟着去了书房。
书房那边甚少有人能踏入，虽然难保有人会处心积虑的混进来，但也抵不过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暗卫。
所以凤恒在进了书房后，便换上了一副正经神色，不再做戏。
而等看到从房梁上跃身而下的黑衣人之后，就越发慎重严肃，老实的过去站在了一边。
萧云擎倒并不显紧张，悠然坐下后，便伸出手臂搁在了茶几上：“陆钦，看看我这几日如何。”
“是，世子。”被称作陆钦的黑衣人恭敬应下，然后上前半膝跪地的替萧云擎把脉。
凤恒早已见怪不怪，当下也是比较关心这几日颠簸，萧云擎身体有没有变化。
然而等了片刻，却依旧不见陆钦开口，萧云擎倒是心平气和一丝不急，凤恒只得小声的问：“陆木头，世子身子到底如何？”
第66章 言而有信试新茶
陆钦面色沉静如水，闻言并不曾抬眼看凤恒，而是略低下头道：“世子脉象并无异样，这几日可有那里不适？”
听到他这话，萧云擎便干脆的收回了手，拢了拢袖口，摇头道：“并不曾，这几日虽然一路奔波，但却不觉劳累。”
不仅仅是凤恒面露讶异，就连一向面瘫的陆钦都是有些异色。
这一回他们是兵分两路，陆钦带着一半暗卫跟着假世子一行人去往霖山，将府里的眼线成功转移过去，萧云擎和凤恒则是轻车便行的偷偷出了城，光明正大的经过了北安郡，去了趟南安郡。
虽然亦是有几个暗卫在跟着，但是并无人会医术，一路又得十分小心谨慎，萧云擎的身子难免会受不了。
好不容易能回来了，陆钦都顾不上去安排什么，就立即过来求见了。
若不是主仆有别，他方才就想什么都不说，直接让萧云擎先服药再把脉了。
凤恒眼珠一转，哪里还会不明白陆钦这是在想什么，再看了看淡然安坐的萧云擎，他就不由嘿嘿笑道：“该不会是…”
陆钦瞬间有些紧张的抬头：“什么？”
成功吊起了他的胃口，凤恒又略等了片刻，才满意的轻咳着道：“该不会是小晚儿开的那温补药方真的管用？”
听到这回答，陆钦的脸顿时拉了下去，那个药方他也看过，没什么大不了，送来的药材也是他一一检查过，更是没什么特别之处。
在他看来，什么神医，不过是凤恒的胡乱借口罢了。
萧云擎却是上了心，墨色冷眸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却转瞬即逝，他捋平了袖口，淡然道：“既无恙，便不必多说。”
他发话了，凤恒和陆钦二人自是都止了想法，一同应是。
这件事说完，三人便都是压低了嗓音，说起了另外的正事。
天色一点点暗沉下来，晚霞柔和的铺晒在院中，太过静悄悄，反而引人好奇。
不多久，就有个人影趴在墙边探头探脑，见四下无人，便想借着天色晦暗，躲在树丛之中偷听。
可才刚迈出一只脚，他整个人就被迅速的拉到墙的另一边，只留一声短暂又急促的呜咽声。
院中重新恢复寂静，约半刻钟后，书房的门才重新打开，凤恒伸着懒腰出来，又打了个哈欠才道：“来人呐，摆饭。”
原本看似一片死寂的院外立即有人应声，不过片刻，院子里就热闹起来。
翌日。
乔晚一早起来，就在花房忙开了，等到秋芬来敲门催着吃早饭，才匆匆忙忙的下去洗漱。
昨日回来她就跟崔氏说了，这会见她要出门了，崔氏便还是有些不大放心的拉着她嘱咐道：“不拘送什么，心意一定要到，还有王公子，你也记着备一份谢礼，往后总还有要倚仗的时候。”
乔晚正由着秋芬重新给自己梳辫子，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娘，您没见刘山正大包小包的呢，昨日谢礼就备下了，您尽管放心吧。”
随后就扯过在秋芬手里的辫子，提着裙摆跳着就往外跑：“去晚了就不好了，有什么事回头说。”
看她梳着那不成形的辫子，穿着没有半点花边的布裙就这般跑了，崔氏不由无奈摇头：“这丫头，怎的就这么不爱打扮自己！”
秋芬给她递了杯茶，闻言不由捂嘴一笑：“姑娘还小，等再两年就好了。”
“她还小…”崔氏直摇头，想到以前的日子，便也说不出什么抱怨的话来，要怪还不是只能怪她自己？
喝了口茶，崔氏摆摆手拒绝了秋芬的搀扶，自己站起身，不紧不慢的走到一边书房去督促乔湛看书写字。
而王锦也是说到做到，一见着乔晚，也不啰嗦的就将推荐信给了她，然后还道：“要不我陪你一同过去？”
“有信便好，多谢了。”乔晚自是不会再多麻烦他，谢过之后，便将说好的谢礼送上。
见还有他的份，王锦便知道是她想的新花样，当下也顾不上多说什么，径自就伸手拆了盒子，看到桃酥饼时略一挑眉，然后就习惯的拿了块开吃。
“唔，味道不错，”一边吃，王锦一边含糊的道，另一边的手还不忘去拆茶叶，“这是什么茶叶？闻着像是洱茶又不像…”
“不如让人泡一壶上来？”乔晚也不直接回答，而是一眨眼的狡黠笑道。
王锦好笑看她一眼，随后就点头道：“也行，恰好有点心，没茶配着吃怎么行。”
说完就亲自去叫了人上来拿了茶叶去泡茶，待到真的喝过之后，他的神色便出现了一瞬的凝滞，随即又有些不太确定，便又略品了品。
“如何？”乔晚嗅着茶香，自觉还是不错。
“有花香？”王锦想了想，“可是月季花？”
他的味觉倒是还挺敏锐，乔晚微笑点头：“正是。”
王锦又嗅了嗅，然后就不由点头道：“香味淡而雅，冲散的茶的苦味，又不至于喧宾夺主，倒是挺适合不爱喝苦茶之人。”
这意思就是说，真正懂茶爱茶之人，怕是不太喜欢了。
乔晚这才想到自己忽略了这一点，不由有些紧张的道：“那是不是送错了？”
看她难得这般正襟危坐，王锦微微一笑道：“倒也不曾，老师他什么茶都爱，多了种新茶，怕是感谢都来不及。”
闻言，乔晚才松了口气：“那便好…对了，里面还有一种果茶，可以送给尊师夫人喝，如若她不嫌弃的话。”
“嗯？还有果茶？我可否一试？”
看着王锦又露出那相似的好奇神色，乔晚无奈一笑：“当然可以。”
而后陪着他又试茶又试吃点心，又下去烤房那边转了转，看过情况后，乔晚才得以被放走，带着刘山直奔在城西香岭的知香学堂。
王锦送走了人之后，正准备去招呼些熟客，就听到林掌柜来报：“少东家，凤公子来了，正在雅间候着您呢。”
凤公子？王锦一愣，昨日他还想着找人，今日就自己过来了，倒是巧的很。
既然凤恒找他，自然是得先去会一会。
王锦一边往楼上走，一边低声问：“除了那凤公子，可还有别人。”
“还有一位英俊的公子，应是之前那位。”
王锦听着一顿，随即才恢复常态的一挥手道：“行了，你自去招待别的客人吧。”
第67章 办好入学新主意
带着王锦给的推荐信，还有乔湛的户籍，这一次刘山没费多大功夫，就将乔湛的入学手续给办好了。
乔晚只是亲自来确认一番，她这个年纪不大适合说什么，于是从头到尾就在旁看着这知香学堂的风景。
香岭，顾名思义，跟香山差不多，只是到底是在城内，所以只是些小山坡，再建些房子，其实就跟平地没多大差别。
不过胜在位置僻静，风景优美，往上的山路两旁都是显然是有人照看的小树林，青瓦在林间隐约闪现，看着就让人心生清净。
而便是因着地处偏远，所以这知香学堂还是住宿制，每月可返家两次，其余时间都是在学堂住着。
乔晚听了就不免有些犹豫，乔湛还不满六岁，这就让他住校，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刘山一看她神情便了然，趁学堂那人转身过去，就低下头来轻声道：“可以给湛少爷买个书童跟过来伺候。”
还能这样？乔晚略一怔后，就点了头道：“也好。”
学费并不算贵，就是伙食费还分档次，以及其他一应物品都得自己准备，再便是这边年初就开学了，半路入学只能跟着旁听，如若能跟上才算是正式生。
之后领了两套校服，又拿了份需要准备的东西的清单，乔晚才有些黑线的和刘山一同出了学堂，坐着王锦的马车先行回家。
回去之后，乔晚一进去，还来不及坐下喝杯茶，就被崔氏催着进了里屋。
她有些哭笑不得的将盖了章的入学书还有校服清单这些一并递给了崔氏，然后就让秋芬给她倒了杯果茶，缓下了热意才算是舒服的松了口气。
看着崔氏一脸欣慰的摸索着校服，想着怎么给乔湛改小，乔晚不由一笑，然后便道：“娘，湛儿他还小，要是住在学堂的话，得给他买个书童伺候吧？”
“自是要买的，”没犹豫的说完后，崔氏便放下手中校服，手往腰间摸索一番后，就拿了个荷包递过来直接塞到她手上，“晚儿，你拿着。”
乔晚一愣：“娘？”
荷包的触感很好，一摸就知道是上等的布料还有精美的绣花，不过现在重点不是这个，而是里面那很是熟悉的硬邦邦的东西。
碎银子，摸着大约有十几两…崔氏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崔氏面上带着些许惭愧的看她：“这些日子只卖了这么多，等过些天我身子完全好了，就能有更多了，到时晚儿你就不必这么辛苦的天天往外跑了。”
“恩？”乔晚看向一边的秋芬。
秋芬微弯着腰道：“是夫人说她会告诉姑娘您，让我别说。”
这才多久，秋芬都这么听崔氏的话了，分明是她买回来的…乔晚哭笑不得的转向崔氏，看着她不由摇头暗叹，难怪这些天光看崔氏和秋芬在房中做绣活而没新物件，原来是瞒着她已经在偷偷摸摸的拿出去卖了。
“娘，”乔晚开了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欲言又止后，便只是一叹，“那银子我收下了…我不辛苦，您也别太累着了，身体要紧。”
见她不生气还收了银子，崔氏自是满口应下：“哎，娘知道，身子的事，娘比你清楚呢。”
说完，神情就转为笑颜：“湛儿呢，快把湛儿叫来。”
乔湛一向听话，见崔氏一脸欣喜的跟他说学堂的事，就算对一月才能返家两次有些略郁闷，但也只是稍微鼓了鼓脸，并没有太过情绪外露。
乔晚看着心中不由暗自感慨，如果换做现代，让一个不到六岁大的孩子离开父母去学校住宿，还基本是半封闭隔离，只怕会哭闹个没完没了了。
摇了摇头，让崔氏和乔湛自去说话，她对秋芬使了个眼色，两人悄然退出了里屋。
“姑娘，”秋芬还以为她是要秋后算账，还有些忐忑的道，“其实夫人也只是趁白日里精神头好的时候做一做绣活…”
乔晚闻言不由一笑：“这个我自是知道的，我叫你出来，不是说这个。”
她也不是成天在外头或者是花房，当然知道崔氏并没有没日没夜的熬着做，她比较关心的是另外一点。
想着，乔晚不由拿出刚刚崔氏硬塞给她的荷包来，看着上面的绣花，若有所思的问道：“秋芬，在你看来，我娘她的绣活做的如何？”
秋芬眨了眨眼，似是不太明白她问这个的用意，随即才想起来的答道：“回姑娘，自是极好的。”
“那绣花是不是也分好坏，以及绣法针法之类？依你看来，我娘她的绣活，是不是足够自己开一家店了？”乔晚一边说，脑内一边转动。
秋芬听了一愣：“要说的话，自是可以，不过夫人她…”
“怎么？”乔晚转头看她，“你是不是担心我娘的身子？”
“是。”秋芬点了头之后就垂下眼神去。
乔晚见状不由一笑：“你都想得到，我怎会想不到…开店要开，但不是让我娘开，平时卖的就秋芬你来做，不够的话再请一个绣娘。我娘做的，就可以卖贵一些，或者专门定做才行，这样便既能满足她想赚钱养家的心意，又能让她不累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