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又见谢府的几个丫环婆子慌慌张张的过来禀告,谢老夫人和几位夫人神色皆是有些不大对劲,并提前离了席,崔氏也就大概猜到,这回出事的应是谢府中人。

只是在马车上听闻乔晚说起那捉奸一事,还是惊了一跳:“什么?竟有此事?按你来说,你们一行人应是如沁郡主她们刻意引去的,怎会是谢大公子与人在那…”

乔晚一笑:“这便叫自作孽不可活。她想让我们看见的,自然不是她自己的夫君跟丫环厮混,而是今日的新郎官和我的丫环。”

“什么——”崔氏更是震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娘亲难道不曾发现,墨荷一直不在我近旁伺候?”乔晚悠然道,“她们几人联起手来一心算计于我一人,却不知道,这种计谋知道的人多了,就总会露出些马脚来。那个吩咐两句,这个嘱咐几句,随意听听就能猜到她们想要做什么。因着墨荷曾与那晖公子打过几次交道,就想着利用她来让我陷入不义之境,我身边的丫环同叶表姐的夫君有私情,再被当众揭开…也亏得她们想得出来。”

一个娘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丫环要同另一府中公子有私情,那必然是得依靠主子之力,到时新婚第一日就惹得叶青蓝夫妇两个心生间隙是小,拉乔晚下水,让她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才是大。

如沁郡主这人,没来由的针对,一是因着萧云雅几人的撺掇,二是天性骄纵惯了,看不顺眼的便要戏弄整蛊一番,所以多半是无伤大雅的事,仅仅贪图一时乐趣。着实是典型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只能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来还击。

而谢思容那事也并非虚假,不然也不可能那般配合,让如沁郡主抓了个正着。

听她说完,崔氏是又惊又怒:“这如沁郡主,未免也太肆无忌惮了些,连谢府公子都不放在眼里,轻易摆弄。”

乔晚无奈耸肩:“别说谢思晖这个不受宠的庶子,就连她的夫君谢大公子,只怕也是丝毫不顾及其感受。这次事发,只怕是没安生日子可过了。”

下意识对那谢思容起了几分同情,随后,崔氏叹了声:“这样也好,免得这般人物肆意作乱,惹又惹不起,躲也躲不开。”

见崔氏也道好,乔晚不由一笑:“娘亲不责怪我胡来就好。”

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崔氏嗔道:“你这丫头,我怪你做什么,你身为乔家女,还有崔家这外祖,岂有任那郡主随意揉捏欺负的道理?不过还是别再硬碰硬了,免得等那如沁郡主回过神来,知晓是你做的手脚,又转回来对付你。如今已是八月了,你便别再出门了罢,乖乖待在家里绣嫁妆好了。徐先生那,我去知会一声,若是她有功夫上门来教导,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乔晚亦是这般想,今日若不是叶青蓝的婚宴,而是别人的话,她肯定是要称病不出的。

绣嫁妆倒是一个不错的借口,只是要忍两个月不出门,有些难受。

不过也总比没完没了的麻烦好,一番思索后,乔晚就干脆的点头应下。

而对于萧云擎来说,她出不出门都是无妨,听到是以绣嫁妆之名,自是更赞同了。

“夫人说得对,这两月内,你便安心待嫁罢,外面的事都交给我就好。”萧云擎将带来的字帖和曲谱交给惜夏去收好,随后又冲她伸了手,“拿来。”

乔晚还正纳闷,就见惜夏毕恭毕敬的将一个香囊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啊,这个,”乔晚这才想起来,“你知道了?”

应了声,萧云擎没说什么,只是径自开了那香囊,拿出里面的帕子,小心挑开看到那虫子后,眉头便皱紧了,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当真有毒?”乔晚不大意外,“是谁?萧王妃还是谢沅菲?”

萧云擎敛下杀意,一挥手,让惜夏收下去处理,等人走了,方才温声道:“谢思谦看着温文尔雅,却有个见不得人的爱好。”

他陡然说起这个,乔晚还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养这些毒物?是——崔清秋!?”

说完,她便想起来,这一天除了刚开始碰了一面后,之后就没再见崔清秋露过面。如沁郡主和萧王妃都不可能会对她动杀念,崔清秋这是跟她们闹翻了,然后又怪罪到她头上来,才这般狠心,一来就是要她的命!?

而这样一招也的确是高明,那样一只小虫,任谁都不会那般防备,而且之后还可以不给人留把柄,就算之后查出是中毒,也没法确认是怎么中的毒,更别说怀疑一个一直没露面的人了。

想着,乔晚不由有些心寒,她原以为,崔清秋再怎么看她不顺眼,对她心有芥蒂,都只是做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而已,不值一提。却没想到,一旦动起狠心来,会这般的毒辣。

见她这般快的反应过来,也大概猜到,她同崔清秋之间的间隙,已经有些不容水火了。萧云擎挑了眉:“看来之前那般对她,还是太过于心善手软了。还以为会叫的狗不咬人,竟是也有反扑的一日。”

话说这么难听,可见他是当真动了气,不打算跟崔清秋善了了。

乔晚一叹:“虽然她对我是已经完全失了人性,但是我却不能效仿之,不管是因着外祖父外祖母,就是看在表哥的面上,也不能当真下狠手。你先别忙着气,让我先想想。”

“不消你动手,”萧云擎冷声道,“你就当做不知便是了。”

“…”他说得简单,现在已经说起,日后真要出了什么事,她哪里能真的当做不知道,而且每每见到崔家人,都是会记起这一事,乔晚无奈扶额:“我想到一事,当初那几个在松山田庄欺辱叶氏母女的山贼,你可还留着?你当时说过日后还有用处,不若就现在用了吧。”

第381章 生不如死被软禁

这几日各家茶馆,酒楼都在传着同一桩丑闻。

是说有一个不知打哪冒出来的二流子,拿着一件女子穿过的旧肚兜,见人就炫耀说名门之女留给他的,还毫无遮拦的说着那女子肤色如雪,光滑无比,令人十分回味之类的艳俗之语,说得那叫一个活灵活现,真假难辨,令人面红耳赤难以入耳。

但是市井之中便是如此,越是这般不能见人,不堪入目的丑闻,就越发惹人关注,别说男人们会时不时拿出来当饭后余谈,就连女人们凑到一起时,都是挤眉弄眼说得起劲。

一时间,北安郡内一众大门大户之家都是有些惶惶然,生怕受此连累,坏了自家女儿的名声。

直到有一日,不知是谁竟然还毫不忌讳的细细查看过那肚兜,竟是找到了一个秋字。

再加上那二流子口中所说的,既是名门又是有权有势之家,就让人将注意力转向了崔家,最后落到了已经出嫁的崔清秋身上。

到最后,那二流子更是肆无忌惮,就连那女子的面貌都是说了个七八,身上有颗米粒大小的痣这种话也传了出去。

这事一出,旁人或许还在津津乐道的猜测着到底是谁,但是叶氏和谢思谦却已经能够再确认不过了。叶氏是瞬间就想到那一年在松山田庄的遭遇,立即去找了崔尚然。谢思谦则是,像是吞了只苍蝇一般难以容忍,若不是被身边的丫环拉住,就险些直接写了休书了。

冷静一番后,他便也出门去找了崔尚然。

崔尚然本来还不太敢信,但自己母亲和谢思谦的确是最了解崔清秋的人,她身上有没有痣除了身边伺候的丫环,也就只有他们二人最清楚。两人轮番找了过来,就让他不得不信,又不好大肆张扬,只能私下派人去拿那二流子,免得这丑闻传得更加不像话。

只是那人似是早有所觉,等人去找之时,就没了踪迹,崔尚然不仅仅让人全城都找了个遍,还出城搜寻了一番,但却依旧一无所获。去询问,亦是没有人再见过他了,就像是从不曾出现过一般。

这时崔尚然哪里还能不了然这是有人刻意为之,只是却想不通,自己妹妹这是与谁结了什么仇怨,竟是让对方花了这样大功夫来对付。

而那人虽然不见了,但是丑闻已经传得差不多了,大街小巷都拿来做笑谈,就差没指名道姓的说是谁了。

谢府中人十分头疼,先是谢思容跟如沁郡主闹得不像话,再是崔清秋这个准未来主母被抹黑成这样,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然后还有之前萧王妃在喜宴上的事,最后因着谢沅碧回家小住,她当年那丑事也被人旧事重提。

一时间,谢府在北安郡的声名一落千丈,但让谢府更发愁的是,一旦闹大,又刚好如沁郡主也在,若是传到了京中去,那才是当真会有损根基。

所以就算是已经能够落实,崔清秋曾被来历不明的人看了身子失了贞洁,但却也不能做出什么对应那丑闻的事来。死不承认还能等时间过去被人遗忘,若是当真做了什么,就算是彻底承认,惹人笑话了。

听了谢老夫人的话,二夫人虽然十分不满,但却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仍有些不甘的抓着谢思谦问:“谦儿,那崔清秋嫁你之时当真是完璧之身?”

谢思谦脸色铁青:“那喜帕上的落红,母亲不是还清清楚楚的看过?”

虽然很清楚崔清秋肯定是完璧之身,并没受人奸污,但是一想到那不知打哪来的野男人说得那些话,还有那件肯定是崔清秋曾经穿过的肚兜,他就觉得一阵恶心。再想起当初二人初见时,她在被他看了身子后,第一件事不是遮住,而是大声喊叫,将人都惊了过来,就更是面色难看。

他原本还以为不管是不是刻意为之,好歹是崔氏女,既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容貌亦称得上是中上等,这般就足够了,旁的无需在意。

现在想来,能用那种法子来谋求婚事,想必也谈不上多自重。

并不知道他心中这些想法,二夫人还当他是气那些丑闻传得太肆无忌惮,叹了一声后,就安抚道:“既是如此那还算好,谦儿你也不必太过气愤,等过些日子就好了。等过了这一阵,娘亲给你挑一个家世容貌性情的上佳的好姑娘做良妾,也好治一治那崔清秋。”

谢思谦哪还有心思纳妾,只是起身道:“随母亲安排,那崔清秋,儿子暂时不想再见她了!”

说着就给谢老夫人行了个礼,径自离开。

这一事,直接受害人其实不是崔清秋,而是他,毕竟别人说起这丑闻,说得最多的不是崔清秋不守妇道,而是谢思谦竟然娶了这样一个女人,活生生被人戴了顶绿帽子。

谢老夫人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于他,就只好对他这般无礼之举不多说,头疼的扶着额让人都退下,回了里屋歇息。

这一举,就说明谢老夫人不会再干涉此事,二夫人便无多顾及,直接打发了一众下人过去,说是伺候崔清秋,实是暗中软禁加以看管,让她不再有机会出什么岔子,也不让她见人。

因着崔清秋是不明不白定下的,所以二夫人原本还打算让她生个嫡子加以培养,径自绕过她,让自己挑选的人来担这谢府主母一职。现在看来,却是再没必要了,这样一个女人生下的儿子,也只会是谢府的污点罢了。

而崔府底气不足,虽然明知这事一出,崔清秋在谢府的地位必然会十分尴尬,但却也无计可施。

叶氏也怕自己的事曝露出来,更是不敢争辩什么,只得****提心吊胆,以泪洗面,最后干脆借由信佛避开尘世,心安理得的受菩萨庇护,不再去管那些事。

等这些事一一成了定局,平息了下来,十月也随之来临。

及笄礼本就是一项重要的仪式,乔晚又是圣旨赐下的世子妃,且没多久就要大婚,她的及笄礼,更是要办得隆重。

乔晚这几日一直忙着学礼仪,熟悉到时的步骤,空闲间,听得崔府没有做出什么举措,谢府也选择不了了之,就大概猜到崔清秋如今的处境怕是生不如死。轻轻叹了口气后,便略了过去,就当做是世上再没了崔清秋这人。

第382章 早就想好准姐夫

在古时,女子的及笄之礼是仅次于成亲的大事,所以被邀请了来观礼之人,除了一些亲近的夫人娘子,还有德高望重的各家老夫人。崔氏还特地去亲自去了素心素仁二位师太,又去说服了徐音,让她也隆重出席。

虽然不大愿意,但还是请了萧王妃和如沁郡主二人。

萧王妃因着在谢府喜宴之时所作所为,又有故意纵容知素的嫌疑,之后还隐约传出那关押的三人被劫走了,目标直指向她这些种种,被萧王爷好生训斥了一番,这回自是得好生弥补。既备了厚礼不说,还伴着谢老夫人一同登门,实实在在的说了乔晚好几箩筐的好话,听得一众夫人心下好笑不已。

至于后者如沁郡主,因着跟谢思容大闹了一番,一时还没恢复过来,虽然心知那日捉奸一事可能有乔晚的手笔,但是与她联手几人被罚的罚,关的关,她一人也成不了什么事。再者这次是去乔府,哪里还能容得她胡来。于是就称病推拒了,打发了送了份薄礼以示庆贺。

没有生波折,也没几个不顺眼之人,别说乔晚,就连崔氏都是大松了一口气。

等一系列繁杂的及笄礼一一实行过后,宴席也进行得差不多,乔晚端着已经笑僵的脸,陪着崔氏和乔明远一同送客,再同外祖母她们几人说了会话,才得以放行回了锦兰院。

今日她是主角,必须端着仪态,以至于一直都未好好吃过什么。

正想命惜夏去小厨房吩咐一声,就见二楼居室的圆桌上已摆上了热腾腾的饭菜,一袭蓝色锦衣的萧云擎正站在窗前赏湖景。

听得脚步声近了,方转回头来看她。

这么个大日子,乔晚自是盛装打扮了一番,妆容则是她自己配合现代的化法加以改善,更是显得明艳动人,还有点少女的青涩之感,甚是亮眼。

想到数十日过后,她便会成为自己的妻子,萧云擎心头一动,一时竟是想不起要说话。

两人相对而站,视线似是黏在了一起一般。

跟着的丫环自是都了然,暗笑一声,就低头悄然退了下去。

等人走了,乔晚才陡然回神,轻咳一声:“你来了。”说着就一手拔下头上那些繁重的首饰,一手脱了外头的比甲,一身轻便的坐在了桌前。

“你怎知我饿了?”乔晚已然迫不及待的抬了筷尝了一口那鲜美的清蒸鲈鱼,味道刚刚好,显然是才出锅不久。

她这一番肆无忌惮的行为,再加上她那吃相,让萧云擎无声发笑,那一点情动也压了下去。他摇了摇头,过去坐下:“今日是你的大日子,我自是不能缺席的。”

也就是说他一直在暗中看着?乔晚不由扶额:“就是成年礼罢了。”再说他今年二十的冠礼,她也不是都未曾参与。

这份心意她知道就好,萧云擎也不多说,只是随着她一同吃了起来。看了这么大半日下来,他也没吃东西,这会见她吃了才有了胃口。

两人边吃边聊,不自觉就说起了崔清秋一事。

其实乔晚本意只是让那人说得传神一些,毕竟谢思谦那种人应是最好面子,只要起了一点疑心,就会像是如鲠在喉一般忍不下去。仅仅是如此,就足够崔清秋不好过了。没想到萧云擎临时插了一脚,竟是让那人拿着件肚兜,有了这证物,再有那旁人看不见的痣,就完全定了崔清秋的罪。

如若那谢思谦对她但凡有一点心思还好,因着毕竟不曾被破身,但偏偏半点都无,怀疑成了真实。有了他的态度,其他人更是不会心软。

“我倒并不是说你插手做得错了,只是担心这样一来,会影响崔家的表妹,尤其是二舅母待我极好,清颖表妹如今也快十一二了,是该谈婚论嫁的时候。”

但崔清秋这事一出,近年内,估计是没人愿意考虑崔家女了。

尤其是崔尚然最近还传出了会被调走的消息,未来还不可定,虽然还有个文松书院在,但是却也是才刚开始,都没个眉目,令人只敢观望。

萧云擎却是一笑:“若是你只担心这个表妹,那大可放心,我觉着你那二舅母,心里早就有主意了。”

“诶?这你也知道?”乔晚愣了。

“你仔细想,这两年因着崔清秋总是针对你一事,令堂也同崔家大房远了些,倒是跟二房关系相当不错。若是我没猜错,每年过年过节的,崔家二房的礼是仅次于老夫人,比之大房还要更贴心一些,可是?”

他这般一说,乔晚方才一一联想起来,二舅母张氏不仅仅跟崔氏关系很好,对她也的确是十分不错的,总是变着花样给她送东西,连带崔清颖跟她也很是亲昵。这也是,为什么她这时候会下意识担心这个表妹的缘故。

被他点醒,再加以深思熟虑,乔晚灵光一闪,想到一种可能:“你是说…湛儿?”

乔湛同崔清颖同岁,只比她略大了几月,两人站在一起时,总会给人一种金童玉女的感觉。因着她的关系,两人也算亲近,每次都会玩到一起。

但在乔晚的眼里,他们两个就是表兄妹二人,没再多想过别的,也就忘了,这两个也的确是可以结亲的。

二舅母竟是早就想好了么?

虽然细想一下,目前北安郡里跟崔清颖年纪一般,又门户相当,知根知底的,估摸着也就只有乔湛一人。但是,这还是让乔晚略懵了一下,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接受。

二舅母有意,娘亲也定是隐约能猜到,且应是不会有意见的。毕竟当初是曾一心想让她嫁给崔尚然的,能再度和崔府有结亲的机会,自然不会反对。

看她神色几变,萧云擎便大略猜到她是想了个透彻明白,先兀自斟了杯酒慢慢饮下,方才道:“崔兄这人不容易,亦是不简单,有他在,崔家定是能彻底的重新崛起。对湛儿,亦是大有助益。反倒是我这个准姐夫,能为他做的太少。不过,虽说这是一门不错的亲事,但亦是要细细斟酌一番,不必太在意我的话。”

乔晚重点全在“准姐夫”那句话上了,失笑看他:“你太谦虚了,等湛儿过几日回来,一问便知,他对你这准姐夫有多敬重和感激了。”

第383章 空口白话生辰礼

萧云擎心里自然也是如明镜一般透亮,闻言却还装模作样的挑眉:“是吗?那我真要好好问一问。”

他这一打岔,乔晚那乱七八糟的念头就没了,也知晓这事她说话算不得什么,重要的还是问过崔氏和乔明远的意思,以及乔湛自己要乐意。而说起来,跟崔家再度结亲联姻倒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比起北安郡别的家,或是别的不清楚底细的人家,要放心许多。

乔晚摇头一笑:“且不说对你如何,就说表哥,湛儿对他可是又敬又怕。上次郡县初试还被轻斥了几句,更是心有戚戚焉,一提表哥的名字就想躲。”

没有意外的,乔湛在郡县初试上落了榜,到底还是基础不足,又年纪偏小了些。

而崔尚然在公事上一贯是个冷面孔,光是板起一张脸来就有些让人怕了,更别说那种文人擅长的训人法子,简直是句句戳心。

不过是该有个人对乔湛摆一次黑脸,毕竟乔明远不敢说重话,崔氏又心怀愧疚一直宠着,她又觉着乔湛不该有这般大压力,教他的先生也不惯说重话,又有个有求必应的萧云擎,一不小心就容易松懈知足。

而如果乔湛打算走科举这条路,崔尚然这个有经验的对他严格一些,的确是能有更大的帮助。

萧云擎亦是十分明了,他说那话也毫无抱怨之意,这会听出她的安慰,亦是好笑道:“该,这几年对他太宽松了些,都不知道怕了。”

一边点头附和,乔晚一边惊觉这好像是爹妈两个坐一起一同说怎么教育孩子,顿时噎了自己一下,喝了口茶仍是咳了个脸色发红。

“怎么这般不小心?”萧云擎又是给她递茶水,又是拿手帕给她擦唇角,并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才会如此。而两人已是吃得吃不得,他略微扬声叫了惜夏墨荷几人上来收拾干净,然后端了白开水和水果上来。

他没有细问,乔晚自是不会不打自招,缓过来后,就将乔湛的事先拨到一边。略微漱了口,起来走了几步后,就想起来的问道:“对了,你上次说那谢思谦偷偷养的那些毒物很难得,那么数量方面肯定会十分有数,那他有有发现什么?他也不蠢笨,应该不难猜到能察觉他这秘密,还加以利用的人是谁…之后又刚巧出了那样的事,会不会怀疑到我们两个身上?”

“哦,”萧云擎却是有些漫不经心,“他你不必担忧过多,出了个谢思容,谢府已经明了他们不该太过搀和皇家宗室一事。而且萧王妃行事屡次拖谢府下水,别说谢府几位老爷,就连谢老夫人亦是对她心生间隙。谢思谦是个聪明人,一看这局势,就知道他该站哪一边了。”

“那怎么还让谢沅菲跟萧云封结亲?”乔晚不解的问。

萧云擎看了看她,犹豫片刻,还是道:“你要知晓,在这些名门大户人眼里,女儿不过是张牌,用得好了心里自然开心,不好也可随时弃了。反正不过是备了份嫁妆,以后就是别家妇了。”

不管萧王妃如何,萧云封好歹是个皇帝亲封的郡王,到时分家也能得好大一笔产业,既有面子又有家产,对于谢府而言就已经足够了。换做别的人家,还不是一样。所以既然萧王妃乐意,那就随她去了,至少表面上还是维持着良好的关系。

站哪一边,自然不是就看女儿嫁谁,重点还是在一家之主身上。

乔晚听了一怔,随即倒是也了然过来,的确是这样一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古至今都是这般。做娘的可能还会有些不舍,但利益大过一切的男人们,看重的自然只有能够传宗接代的儿子们。而嫡女都是如此,庶女的命运更不必多说了。

又不是谁都像她一样,能够将父女间的关系倒转过来,让乔明远这个做父亲的会依赖于她。

“…那这意思是,谢思谦已经默认站在了你这边,不搀和王府的事了?”乔晚掩下了复杂心绪,转到正题上。

萧云擎点了头道:“他是极识时务之人。”

谢府都一边倒了,萧王爷更是直接甩手不管,萧王妃已然失了所有倚仗,还凭什么跟萧云擎斗?可笑她还以为自己娘家是亘古不变的后台,无论如何也把谢沅菲和萧王府绑在了一起,好更加巩固这份关系。

谢沅菲喜欢的是萧云擎,萧云封又是个花花肠子,已经可以见得,这又会是一对怨偶。

乔晚也不知该不该说他们活该了,只是轻声一叹,不再去提。

她没那么善良,想得无非只是自己人没麻烦才好,至于旁的人,哪里有心思去管。

随手塞了瓣桔子过去,萧云擎再顺势一拉,将她拉到腿上坐好:“晃什么,看得我头都晕了。”

“…”她这不是吃得太好,怕胖么,他在又不好拉着去下头院子里走,只好在房里走几圈了。

乔晚还欲反抗一下,却被他大手牢牢箍住了腰,喂完了桔子又喂香梨。

“今日是你的生辰,就别再说那些糟心之事了,”萧云擎喂完之后,才空了一手出来在袖里掏了个锦囊给她,“生辰礼。”

他不说,她都险些忘了这事,只不过一个锦囊?

乔晚诧异看他:“这个就把我打发了?”

“恩,”萧云擎神色不变,手上则是不老实的掐了掐她,“过几****人都是你的了,你还嫌弃什么?”

“…”说得好像是他要嫁给她一般!

乔晚一撇嘴,虽然这样说着,但却并不介意,她现在什么也不缺,而且他平日里就已经各种各样的东西往她这送了,生辰礼也就是走个过场,好有个纪念意义罢了。想着,手上就打开了那锦囊,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触感很熟悉,再一细看就发现果然是他常用的那一种书签,上面绘着鲜红的牡丹。

“互不相瞒,护你周全,以你为先,永不负你…?”乔晚一字一字的念了出来,从察觉不对劲到了然过来,只花了不到三秒,她一顿,随即就戏谑道,“你这是空口白话的就要将我套牢了?”

从她开锦囊之时,萧云擎就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所以并不曾忽略方才那一闪而过的触动,他握住她的手抵在唇边一吻,眼神深深的看入她的眼里:“我萧云擎若是有朝一日不曾做到这十六字,必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第384章 良辰吉日出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