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道热食，乔晚见厨房里还有别的新鲜食材，便又就地取材，做了道同为广式特色的马蹄糕。
都忙活完后，那边两人也聊完，神色看着都不错，应是都挺满溢。
之后崔氏也是专心品尝点心，没有再往纳妾要孩子这些事上说。
吃过午饭后，崔氏就没多留的告辞。
刚将人送走，乔晚就拉了萧云擎问道：“你同娘亲说了什么？她竟是丝毫不提之前的话了。”
之前的话，过问他们二人的房事么？
萧云擎扯回袖子，握住了她的手，转身往内院走：“随意聊了聊如今的局势而已，母亲她深明大义，自是明白其中含义。”
聊局势？乔晚失笑道：“你可别吓着了她。”
“怎会？”回了内院，进了屋子后，萧云擎便道，“不困的话，便换身衣裳随我出去一趟罢。”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乔晚自然是必须要不困的，一边吩咐墨荷去拿出门的衣裳，一边问：“去哪？”
“学子街。”
听到时就一愣，直到出了门，上了马车，乔晚才反应过来，他们要去的竟是学子街。
只是奈何萧云擎没有上来，而是从侍卫那边牵了马上去，走在了前头带路，乔晚都没能来得及问，怎么突然想起要带她去那里。
等到出了城，乔晚一脸茫然的被拉上了马，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丢下马车，径自带上她骑马远去，才算明白这还当真是她随他出门。
如今不管是文松书院还是学子街，都已算得上是走上了正轨，有朝廷扶持，且是当地官府一力提倡，之前崔尚然事发更是证明地位超然，不仅仅是各地有心考科举的学子，就连一些风流名士都乐意往这边凑。
而学子街除了琴棋书画武这几处外，各种商铺酒楼客栈都是俱全，可以说是丝毫不逊色于城内的街市。
所以不少闺秀娘子的出现，倒也不会太显眼，但像他们两人这般同骑，大摇大摆的进去，还是引起了不少侧目。
第409章 心生向往是上策
好在萧云擎还不敢那般张扬，找了处茶楼，将马匹寄放好，嘱咐人好生喂养。
然后才带上乔晚正式走在了街上，四处都看了看，但并未逗留，而是径自直奔了书馆。
书馆的建造，并没有太脱离她当初的设想，就是完全按着后世的图书馆那般。一层有着稀松几个书架，大部分都是放置了些书桌和茶几，供人坐着看书，也就是所谓的阅读室。二层三层就都是放得满满当当的书架，彼此间只余一人可行的空间，侧过身去可勉强容下两人。书籍大多都是旧的，通过各种方法搜寻募捐而来，供以人们借阅。
另一边的楼就是书店，书都是全新，还有各种字帖诗集，并兼以出书接洽，不管是原创，还是补齐或是改正翻新等等之类，都很是欢迎投稿。另外还特地设了个书室，供以学子们当场编写，议论，斗诗。
后面圈了个大院子，另设了好些个安静书室，可以包下单独看书温习。
这样的一个地方，自是十分受人青睐，且读书人自成一股傲气，聚集在这里，比较之余更多的是互相激励，不甘落后。
不过在这种女子无才成普遍，有才最好也要加以掩饰的年代，乔晚这梳着妇人发髻的女性走入书馆后，还是惊扰了一众专注用心的学子，但转眼看到萧云擎后，就将那份诧异很好的掩饰好，转为了探寻。
两人没有声张的意思，学子们便也兀自衡量着没有起身行礼，而是默默目送二人上了二楼。
二层一片安静，多数人都是早已取了要看的书下去，而没必要挤在这狭窄的过道里看。
乔晚都不由自主放轻了声音：“你带我来看书？”
“不完全，”萧云擎随意从书架里抽了本书翻了翻又放了回去，眼神带着些笑意的道，“你先看大致看一看，看完了我再同你说。”
大致看一看？
见他径自挑了个过道进去，随意一眼带过那些书卷或书册，乔晚挑了挑眉，大概了解到他的意思。
等两人将二三层书架上的书都大略看过，总结了一番，就发现看似多，其实类型并不多，多数都是一个系列，分了好几册这般，繁琐而又冗长。而且所涉猎的范围也不宽，更别说创新了。
“你想做些什么是吗？”
自是知道不必他多说，她也能猜到，萧云擎也不拘泥，同她一起靠着书架坐下：“恩，左右无事可做，涉及实权之事肯定是不好沾，那便找点别的事做。总不能让后人一提及萧王府，就说只是靠祖辈荫庇，别的就一无是处了。”
其实他也是想借此来改变局势，证明还是有所用处，并且不会起异心。
但是书这东西，做得太好了的话，却还是容易无中生有。
似是捕捉到她神色间那一瞬的犹豫，萧云擎轻抚过她的脸颊，笑笑安抚道：“放心，我自是知道分寸，主意可以出，亦可以辅佐一二，功劳就不必揽过来了。”
尽管这般有些憋屈，可是稳妥为上，乔晚这才放下了心，握住了他的手道：“若是没有顶着这层爵位就好了。”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不是生活在古时就好了，就能放开来去做自己想做之事。
一顿后，便转换了心情神色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萧云擎本意就是想与她商量一番，闻言便如实道：“我想设立一个编书部，尽可能的将一些名作、古书都补齐，并去往各地搜罗更广泛的书籍，再便是请几位德高望重之人，比如外祖父，亲自来编写一些风骨奇人的传记。有益于现今学子们不说，更是会让后人受益匪浅，而不会说每当提及就只能徒留遗憾。这般的话，这学子街书馆，便也算是在历史上留下了一笔浓墨重彩。”
乔晚听得心中一动，随即又有些惋惜，历史么？就她所知，历史长河上并不存在这样一个朝代，所留下的东西或许也都不存在。
只是这种事，光是听了就会让人心生向往，不论是书写之人，还是看书之人，都是会因此而激动不已。
“依我看，动作还可再放轻一些，缓缓图之的好，”乔晚思索着道，“一下就这般大动静，会让人以为想借由这事做什么，尽管你无意站在前头，可是你出的主意这一事，也是遮掩不住的。”
萧云擎便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一直只是想想，并不曾直接去做。
“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放轻？”
“也不必想得太复杂，就先从北安郡以及青州抓起，可以扩大书馆之名，提倡各方学子或是文人去撰写书稿，然后在其中加以挑选印成书册。当然，奖赏要分明，不必都是黄白之物，还可以是有各方面价值意义之物。不过最好的，还是将这书册进行推广，让其成为一名受人关注的书者，往后就可连续撰写。”
“然后再顺势设立编书部，将这些文人学子收入其中，并请德高望重之人带领。他们闲来无事，就可找些名人来编写些传记之类，更可以去补齐古书了。这一提倡之法，可以每年，或是隔一年一回，以免落选之人有才而无从发挥。”
照她这说法，官方所需要做的就是去提倡，然后将这些人聚齐在一起。别的事，都是他们自发要去做的，而不是因着谁刻意提议了。
乔晚顿了顿，又道：“当然，这编书部还是得以朝廷为主，可以联名献书，还可请求今上在各地立分部，然后多数书都可以收入宫中藏书阁里进行保管。”
只要没有过激的言论，又能有几个代表人物能在官场上立足，那么这一事就能水到渠成。
萧云擎听完，又自发思索琢磨了一番，然后眼神便亮了：“这倒是个上策。”
越想就越发觉得可行，他不由侧身捧着她的脸颊，印下一记吻，笑意满满的道：“就知道带你过来是明智之举。”
乔晚无奈失笑，伸手轻轻推他：“喂，这还是在书馆呢，随时有人会上来。”
萧云擎正想说那些人看见他们二人上来了，定是不会贸然上来打扰，就听得两声轻咳，还异常的熟悉。
第410章 刻意出行给交代
“世子，表妹，还请下来坐坐。”
崔尚然一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着说完，便先行转身下去。
听他这语气，两人哪里还能不知道他应是来了有一会了，对视一眼后，看她脸色红了些，萧云擎就不由笑了声，起身将她也拉了起来。
“多半是有人去知会过，外祖父应是也来了。”
乔晚点了头：“那便去见见也好…这事，你可是要等表哥调走后再说？”
“自然不是，”萧云擎让她走在了前头，自己亦步亦趋的跟着，“这事还得拜托外祖父他老人家，自是无需特地避开你表哥。再说先定下来，不管下一任太守来的是谁，都只能配合着一同做了。”
这倒是说得也有理，而且这学子街，本就是当初他们二人合力而成，要做编书部，自然也要一起。
他心中有数了，乔晚便就不再多说，下了楼后，就见到崔尚然站在内门处候着，看到两人下来便微微一颔首。
崔老爷子的确也来了，还在后面开了个书室，让人送了煮茶的工具，整悠哉的坐在窗后亲自煮茶泡茶。
“给外祖父请安。”
两人分别作揖福身行礼，崔老爷子连忙抬手虚扶：“当不得当不得，该是我见过世子和世子妃才是。”
崔尚然在一边淡笑道：“祖父，私下里您就摆一摆长辈的谱吧，他们哪里真当得起您的礼不成？”
“正是，”乔晚上前扶着他坐下，“都是自家人，外祖父就不必同我们客气了。”
拍了拍她的手，崔老爷子笑瞥了萧云擎一眼，冷不丁的道：“就让晚儿陪我这老头子喝会茶，你们两个年轻人出去说话吧。”
姜还是老的辣，这一趟来并非平白亦是能猜透，萧云擎看向乔晚，见她对自己点了点头，就先道了声告退，然后做了个手势：“崔兄，你先请。”
两人出去找地方说了，这边乔晚还以为外祖父只是想将她支开，却不想也是问起了。
方才问过了萧云擎，这会想了想，乔晚就还是没有隐瞒，如实的将两人之前商量好的想法大略说了。
崔老爷子听了，一时并没评论什么，而是先问道：“这主意，可也有你的一份？”
乔晚一怔，然后就点了头：“有一点，不过是子瑜先提出，然后我们二人商量过后进行了一点整改。”
“好，”崔老爷子长叹一声，“你当真是个好的，尚然没有娶到你，是他没那个福分。”
不曾想会是说起这个，乔晚一时哑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呵呵，小丫头，吓着你了？”崔老爷子笑道，“过去都过去了，你如今同世子好好的，也是十分不错。对了，之前好似是听闻你会些医术，那这次编书，可有想过整理些医书出来？”
医书么？或许当真可以一试，有个杏园，还跟那两位从宫里出来的太医有些来往。未必非得广泛宣扬，但是可以将如今的医术更新递进，并且留下一笔。
想出了个大概，乔晚便郑重点头道：“若是可行，晚儿必定勉力一试。”
崔老爷子呵呵一笑：“果真是个好孩子…左右无事，不如就陪外祖父下一盘棋罢，他们两个估计还要一会。”
让她下棋？乔晚一头黑线，但见他已经在小几子上摆开了棋盘，她便就只好苦笑应下，帮着一同布棋。
大约过了一刻钟之后，萧云擎和崔尚然两人才算是回来。
一见到人推门进来，乔晚就干脆的起身：“外祖父，还是让表哥陪您下罢，晚儿棋艺不精，着实让您笑话了。”
看她这般，进来的两人哪里还能不明白她这是又被虐了，都是兀自好笑摇头。
崔老爷子自是也不为难她，大手一扫，将棋盘扰乱后，便也跟着起身道：“我们就过来跟你们打声招呼，也没别的事了就先回书院了，你们两个小夫妻再好好玩，不必在意。”
送走两人，萧云擎便拉上乔晚：“走罢，这里人太多，太惹眼了。”
这个他才知道么？
被拉着再次上了马，并在一众好奇路人的目光注视下，两人绕着下了山，顺便拐到梅庄去走了一遭。
摘了几个柿子，又去剪了些梅花枝，在天色暗下来之前，不紧不慢的赶回了城。
进了城，两人便一并上了在城门口这边候着的马车。
“你跟表哥说得如何？之前外祖父问了，我便如实回答了，不碍事的吧？”
见她将花瓶交给了一边的丫环，转脸过来就急切的问，萧云擎不由好笑道：“自然不碍事，由你出面跟外祖父说还更好些，我去说的话，太谨慎了怕说见外，太直接又担心说我没分寸。”
他这神色，自然是也表明跟崔尚然亦是聊得不错。
就等这趟回去，崔家商量过后再看了。
不过外祖父既然能提议让她起个编医书的头，就表明是赞同的，崔尚然自是也会听取他的意思。
乔晚放下心来：“那便好，只剩几月时间了，你们要抓紧一些了。”
握住她的手，萧云擎安抚道：“人手是不缺的，正巧逢年关也好进行，来年开春就应该可以真正实行了。只是我一忙，府里就要交给你独自去应付了，再过不久便是萧云封的婚事，可要给你拨些人手？”
乔晚想了想，便不跟他客气的点了头：“要，要那种能听令行事，也知道变通的，最好是能机灵一些。”
听着她这几个要求，萧云擎不由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说得倒是容易。”
拉下他的手，乔晚挑眉看过去：“怎么？要求太高了，那就再降低一些？”
“不必，到那之前必定给你送过去，”萧云擎直接将人揽了过来，先行讨取了一些利息，然后不缓不急的轻捏着她的腰，低声道，“今日这一出行，你说父亲母亲那可还会轻信外头的传言？”
“嗯？”乔晚一怔，倚在他怀中眨了眨眼，随后就倏地直起身来，“你这是——”
话没说完，先是对上了他满含笑意的眼神，乔晚自然是彻底明白过来。
外头传了些什么，他当然会第一个知道，本是想瞒着她，却不曾想崔氏说了，便就找了这么个由头，既算是平息传言，又算是给了乔府一个交代。
第411章 无意隐瞒引质问
萧云封和谢沅菲的大婚定在了腊月二十七，再过几日便是除夕，所以王府里可谓是忙得一团糟，乔晚也被抓了壮丁，被萧王妃拉了过来帮着管家并采买年礼。
乔晚还有些提防萧王妃会趁这机会做些什么，但见她不是跟府中管事一点点的核对到时婚宴上的细节，就是往谢府跑，便才收回了心思，安心的忙开了。
这机会，恰巧能让她暂且先将王府上下事务都了解一番，还能将各处管事都见一见，以后若是真要管整个王府后院，也好有所准备。
萧云擎给她找的那些人手，也很快就到位了。
虽然府里一片忙乱，但是还是得仔细着点，所以是顶着府里要大办喜事的由头，光明正大的从庄子里调进了府里帮忙。
并且均匀的安排在了每一处院落，有主子的院子没有需求的话，就也不硬塞。
当然，乔晚在帮着管家时，就顺便都见了见，明确了一番，到时才好直接指派出去。
而编书部一事，萧云擎和崔尚然也已商量完全，有了个明确的计划。
这会已是将告示贴在了各地，书院和学子街那边也是都好好宣扬了一番，告示上日期和奖赏都写得清清楚楚，不愁没人感兴趣。
这几日已是有人投石问路，证明此举可行，于是两人一合计，就更加扩大了宣扬力度。
再加上年关，衙门里琐事也是诸多，还要管着各处作乱的宵小。到了腊月二十后，萧云擎就基本是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就干脆歇在了外头。
好些事乔晚都无从跟他商量，就只好咬咬牙，全都自己做了决定。
包括在庄子里的管事一一过来回禀时，还捎带了齐姑姑病了，并知道错了想回府伺候一事。
乔晚本就忙，又着实不想在这个关节上，因着齐姑姑一事扰了心情，便暂时搁下没有去管，也没想起要同萧云擎说一声。
等林林总总的事情忙完，二十七这日便到来了。
萧王妃指派了个随时注意客人动向并安排妥当的任务给她，别的事就不必她来做了。
这任务，说白了就是要随时随刻盯着全场女眷，这个要去吹风那个要去里屋避风，都是得关注着些，然后及时打发人去带路，免得有所怠慢了。
听起来容易，但这种事里面，最容易掺杂一些腌臜事。
一时不备，就容易坑到她自己头上来。
也好在她事先跟萧云擎要了些机灵的丫环，到时各个院子都把控好，还有她自己身边几个丫环，相信是想出问题也出不了的。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是得跟在萧王妃左右迎宾，萧王妃自然是负责那些夫人老夫人们，而她就是负责一众小娘子们。
萧云雅作为一个已订了亲的，就快要出嫁的人，就不用跟着忙活了。
她这个才做了两月的世子妃本就有些招人嫉恨，前些日子又有那种传言，虽然有萧云擎带她去学子街那边走了一趟，算作有力的辟谣，但是有些人还是宁愿选择自己愿意相信的。
所以，这些个娘子们，打照面时还恭恭敬敬的叫着世子妃，一转头就瞅着她交头接耳起来，眼中神色间满是不屑。
等她走近了，又飞快转换过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般。
这让乔晚看得叹为观止，好笑之余还是有些无奈，而后等差不多招待到位了，就干脆摆足了世子妃的架势，悠哉的坐在上座，跟王卿她们几个说话，压根懒得管其他人了。
墨荷匆匆来禀时，她便顺势起身告辞，先行出去了。
“你说谁家的娘子？”
“谢府旁支的庶女，已让墨丹拦了下来，安置在了兰心苑的花厅。”
兰心苑算是客院，离映月阁不远，算是从这边过去的必经之路。
乔晚好笑摇头，道：“将人好生送回到这边来，不必太在意。”
说完后，想了想，还是先回了趟映月阁。
人虽没闯进来，但是就怕别的地方稳妥，这院中先是乱了。
好在齐姑姑这个教训很是深刻，再经由她这一段时间的敲打，院中人心还是很稳，就算前头一片热闹，也是没能让这边守着的人心里有多动摇，而是依旧守在岗位上。
各处都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差错后，乔晚就回了厢房，卸了点过重的首饰，又脱下了外面那层皮毛褙子。
今日又是个艳阳天，看着气温应是不低，那么一圈招待下来，她都是出了好些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