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肚子饿的厉害,没工夫生你气。”

“等着,为夫给你做吃的去。”宋临辞说着起身要走。

阿楚转了个身体,丝毫不客气的嘱咐道,“可不要吃鸡蛋了。”

宋临辞大声乐了,“你倒是想的美,在船上我去哪里给你弄鸡蛋,有的吃就不错了。”

阿楚闷哼,转了身子向里面靠了下,继续睡,她是真的困的厉害,昨天晚上他那么折腾人,早上她还起的这般早,快累垮了。

而这会儿宋临辞出了船舱,正巧被李赫遇到,李赫是谁啊,那是除了孙策之外第二个聪明的人,早就看到了宋临辞的小猫腻。

“将军,方才你带着一个人去了船舱?”他笑着问。

“是阿楚,这件事你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许乱说。”宋临辞也觉着没什么可隐瞒的,至少对李赫是这样,有了李赫帮他打掩护还好一点。

李赫惊讶的道,“阿楚姑娘怎么也跟着来了?她是不放心将军您出海?才偷偷的跟着?”真担心将军在外面找女人也不是这么个担心法。

“你想多了,她是要做茶商,我不许她插手她才偷偷的跟来的。”宋临辞白了李赫一眼,他还真当他这个大将军在家里有多受宠呢,不定哪个时候,她阿楚瞧不上他了,伸脚就给踢了。

“做茶商?这点倒是意料之中,阿楚姑娘比将军您会做生意,跟着她才能挣钱。”

宋临辞一脚踢开不和他站统一战线的李赫,走了两步才道,“船上有什么能吃的?”

“没什么热乎的能吃,刚才掌舵的冯二河说了,下网捞鱼靠着吃,这个叫靠海吃海。”

宋临辞想到阿楚在船舱里睡觉,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就没进去,只等着做好烤鱼再进去。

冯二河这边招呼着人已经撒了大渝网下去,他们目的不是出海打渔,当然不做停留,也就是在行驶航船的时候顺便弄点鱼上来。

这样打捞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李赫看到宋临辞一直在跟前等着,随即上前问,“将军,船上仓库有准备的干粮,饼子馒头一类的,你要是饿了我先拿来给您。”

“先给我拿来两张饼子,做好烤鱼送到船舱里。”宋临辞目视前方,看着大海。

现在的位置才刚正式进入海洋主道,按照预计,离开洛阳城北码头的海域,还要一天的行程。

宋临辞看着船上甲板上的众人,大家都闲着并没事情可做。

只等李赫给他拿了饼子以及水,宋临辞直接回到船舱,在外面呆着不如去里面陪媳妇。

宋临辞到里面的时候,阿楚还在睡,像是醒不来似的,宋临辞没辙也只好躺在她身边。

这一觉过去,已经到天黑。

阿楚醒来后,看着身边的男人,也没管他,自己拿了饼子吃好喝了水,想出去。

宋临辞睁开眼看着她,“这么无情,自己起来也不管我了。”

“我看你睡的正熟,多睡会儿,我出去透透风。”

阿楚说要出去,宋临辞从床上下来随她一起,这时,外面已经燃起了火把,船还在继续前行,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李赫与冯二河正在准备烤鱼,听到宋临辞的声音立刻拿了烤鱼。

“将军这是刚烤好的,鱼肉很鲜嫩。”

宋临辞接过,“这一路上可遇到了什么事,其余船只现在如何了?”

“一切都好,大家照着预想的航线再走,孙策先生也做了详细的航海图纸,相信我们这次走过之后,第二次再下海的人只需要按照这个航线图就可以了。”

“如何甚好,今晚安排好值班的事情,晚上不停船,继续前行。”宋临辞一手拿着烤鱼,伸手剥开一下,把作为肥美的鱼肉送到阿楚口中。

她张口直接吃掉,倒是丝毫不怀疑鱼肉里面是否有鱼刺。

李赫看着他们明目张胆的在自己跟前亲密,当下扭了头,“将军你们先吃,我再过去烤几条,这个鱼味道很好,刺也很少。”

“嗯,倒是不错。”至少身边的女人吃的非常满足。

等李赫走开,宋临辞胳膊肘推了下阿楚,“走,我们到甲板上,你不是想要吹风。”

“整艘船都能吹到风,没必要一定到甲板上,万一再掉下去呢,我还是喜欢窝在船舱这处,能有点海风就好了。”

“上次被吓怂了?”宋临辞笑她,同时把鱼肉再次喂到她嘴里。

阿楚当下,咬住了他的手指头,宋临辞低吼,“倒是很会咬,但不是用在这里,快给我松开。”

“不松…、”她说着不送,却被宋临辞快速把手指头抽了出去。

“喂不熟的白眼狼。”他轻哼,照样喂着。

“你才是白眼狼。”她闷声说。

一条烤鱼被阿楚吃了个精光,好在李赫又接着送了两条过来,这次宋临辞接过直接递给了阿楚。

“这次换你喂我,算我们交换的。”

“交换什么?”她问。

“你最想要什么?”

“当然是茶叶了,只要你给我多准备点,我乐意为你效劳。”要是宋临辞帮她倒腾茶叶,伺候他倒是可行。

宋临辞看着她,笑的无奈“这会儿倒成了狗腿子。”

“你说谁狗腿子呢,再说我就自己吃了。”

宋临辞也不怕她真吃,淡淡的说,“你只管吃,你吃了鱼,我就吃了你。”

听他这样说,阿楚可不敢了,立刻回复严禁自律的状态,“来,来、宋将军您请慢吃。”

一晃,在船上呆了将近七八日,阿楚倒是变得越发沉默了,因为她晕船,不想说话连宋临辞都不愿搭理,他也不舍得在船上欺负阿楚,这日瞧见海面平静,航船速度也很快速,他看着蔚蓝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大海相接成为一体,如此美景实属罕见。

他走到船舱里,看着床上可怜巴巴在坐着的阿楚。

“不让你跟着你非要偷偷的来,现在遭罪了吧。还难受吗?”他走进,到她跟前轻声问。

“嗯,不想张口,张口就想吐。”她其实很想让宋临辞走远点,至少她能躲在空间里逍遥一会儿。

但宋临辞发现她不舒服后,就一直在跟前陪着,倒是越发亲密了起来。

“那就别张口了,我抱你出去看看外面,瞧瞧天空能转移你的注意力,一直在船舱里闷着,没病也要疯了。”他抱着她要出去。

“我现在可是男子的身份?”她提醒他,别做让人产生误会的事。

“我就是喜欢男人,他们又能说什么,只要你愿意,我有什么可在乎的。”

阿楚心头一跳,镇定下来,随即抱着他的胳膊,“这可是你说的,就是日后被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也不干我的事。”

“干你,是我的事,你说和你有事吗?”

“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她气极闷声懊恼的说。

宋临辞挑眉,痞笑,“哦,我这狗嘴你也喜欢亲。”

阿楚当下愣住了,他这话,自己真的没发接,也接不上。

也就在宋临辞抱着阿楚出去的时候,对面由远而近走来一艘船,船上并未有任何标记,李赫等人已经站在前面,想看清楚前方的船是谁家的?

是商船还是官船抑或是海寇之船。

宋临辞也看到,随即放下阿楚,“你在这里先休息,我去前面看看。”

“嗯,前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像是有船在靠近我们。”阿楚自然也瞧见了,细声说着。

“遇到危险就跑,可别往前冲。”他交代了一句,快速走了过去,“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赫看身边站着的是宋临辞当即道,“现在还不清楚,我觉着并没恶意,看那艘船,装饰的极为豪华,咱们…。”

“伺机行事,准备好,能平安而过最好,不能的话,也不会任由他人欺负。”宋临辞与众人站在甲板上。

他们这是商船,一路行驶,前后五艘连在一条航海线上,船舱前头以及航帆上面大大的商字,对面的船自然是能看的见。

阿楚也跟着站在了宋临辞跟前,因为这几日她懒得梳理,头发随意的垂在身后也没怎么打理,大家都晓得船舱里有个将军心尖儿上的人,当然是将军夫人了,众人虽是不说,心里却已经明白,如此瞧见倒是没怎么说。

“不像是坏人,咱们这么**裸的站在一排盯着人家,倒是让别人以为我们有问题呢。”阿楚皱眉,觉着他们船上的人倒是像坏人。

“你说的很对。”宋临辞也表示认可,这才大声喊了句,“都散开,该干啥干啥去。”

李赫到底是不放心,“将军,这样可行?”

阿楚姑娘随意说了句话,将军就这样听了?太草率儿戏了吧。

宋临辞清冷的看向李赫,“你仔细的看着对面船头上刻着字,钦北王,一个常年驻扎在北疆的王爷,他能是坏人?”

“将军您认识对面船上之人?”钦北王?李赫表示他根本没听过。

宋临辞暗自皱眉,关于钦北王,他是上一世知道的,只知道这人为人冷漠,不与任何人叫好,他虽是钦北王,却也是前皇后的遗腹子,生下钦北王之后就死了,钦北王从小被宫里嬷嬷养大,直到二十岁,领兵出战北疆,只是不知,他这次怎生会出海?是要作何?

宋临辞知道钦北王,但钦北王可不知道他,上一世他们只有简单的几面之缘,并未深交。

阿楚站在一次,看着由近而远的船舱,在他们看钦北王航船的时候,里面的人同样看向这边。

“王爷,外面是谁人在?”船舱里传来女人娇柔清雅的声音。

钦北王回头低声道,“不过是商户船只,没遇到合适的人,你现在、情况如何了?”

“嗯~没事,我还能忍耐一下,只是希望孩子别那么快出生。”冯氏躺在床上的毯子上,方才身边婢女喜儿告诉她,说外面有船只过来,不知里面的人是否带了大夫。

害她空欢喜一场,摸着圆大的肚子,这两日一直疼的厉害,尤其是今日,她察觉是要生了,才分外着急起来,也是怪她,这次不该任性说出海就出海,竟然疏忽到忘记带了稳婆。

冯氏刚动了下身子,当下就感觉身下一片濡湿。

身边喜儿和欢儿当家吓住了,“王妃、王妃这是要生了。”喜儿飞快的跑到外面,对那面冷却带着担忧的男人道。

“我进去看看。”

“王爷,咱们现在需要稳婆,您进去也没办法啊,我和欢儿都不会接生,也没准备齐全的东西,这下可如何是好?”

喜儿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在两船经过的时候,被阿楚听到了。

她顿了下,原来那船上的女人要生孩子了,她推了下宋临辞,“能不能先暂缓一下,我瞧着对面船像是出现麻烦了。”

“阿楚,咱们…。”他其实不想管的,但是对面又是钦北王,他怕自己说不管被人听了,回头再参他一本。

“人命关天,生孩子呢,我正巧遇到了就顺手帮一下。”

阿楚对宋临辞说完,冲着那船招手,清脆的声音喊道,“对面的小娘子,你能听到吗?我可以过去帮你,不过你们的船得停一下。”

她是看着对面那船渐渐的往他们来的方向走,这才先声喊了句。

对面船舱里出现个男人,看向阿楚与宋临辞,“你们是哪家商船?”

“洛阳城北码头来的商船,要去茶山贩茶,拙荆会医术,若是需要帮助就暂停船只。”宋临辞气势不减的看向钦北王。

钦北王可不知道他是宋临辞,掌管洛阳城的大小事务的将军,他也就假装自己不知道他是钦北王,不谈及身份,倒是能平等相处。

“医术如何?”对面男人道。

阿楚皱眉,轻声问,“好歹我生过孩子,又会医术,你若是怀疑我的能力,大开直接开走,那可就苦了你的妻子。我告诉你,再往前走,你再走七八天也没地方靠岸,只有靠近岳和楼那处有个寺庙,但是你们至少需要走五天。”

她这番话说完,宋临辞也奇怪的看着她,“你不是一直睡着吗,怎么全都知道,还说的那么仔细。”

“我是躺着,不是睡着,眼睛闭着,耳朵又不聋。”阿楚看着对面的男人。

见他过了会儿,当真停了船,而宋临辞也立即让商船先停了下来。

对面派了一只小船,一个小厮来接应阿楚。

宋临辞牵着她的手送到小船上,正欲跳下来却被阿楚阻止,“你在船上等我。”

“我担心你。”他媳妇上了别人的船,不担心才怪。

“别人家媳妇生孩子,你还想瞧是吧?我当初生孩子的时候,你连个影子都没见。”她回头瞪了他一眼。

哟呵,她还记恨上了,宋临辞想了下,认真的说道,“我回去了。”她生完之后他才回去的,还浑身是血,差点没命。

宋临辞没过去,只能站在自己的船上,眼巴巴的看着阿楚去了对面。

阿楚到那船舱附近,只见那身材伟岸,面容俊美的男人,伸手拉着她上了船。

轻声对阿楚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在下宋霍钦,内室是璧人妻子,现在已到生产之际,还希望你能多帮忙。”

“你且叫我阿楚吧,我先进去看看你家娘子,对了,可有锅子,准备好热水以及简单包裹小婴儿的棉布。”

阿楚说着走了进去,宋霍钦在外面立刻嘱咐了喜儿去找。

等阿楚到了内室,这才发现,人家的船才算的上豪华万丈,哪里像她和宋临辞住的简陋粗鄙,两个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其实也是如此啊,宋霍钦与冯无盐人家夫妻二人是出来游玩的,加上身份尊贵,一个王爷一个王妃。宋临辞呢,他是出来贩茶的,开的商船里面是准备放东西不是住人。

商船与游船自然是无法相比。

阿楚到了内室,那躺在毯子上的女人,瞧见她像是看到救星一样。

“姑娘,您会接生,方才听我家…爷说,您还会医术?”冯氏无盐躺在毯子上,身上盖着一张华丽针织的毯子,绣着龙凤呈祥的样式。

阿楚盯着瞧了下,方察觉到,他们的身份应该不低,服饰华贵,衣衫似蚕丝冰爽,她伸手碰了下那姑娘的手腕,白皙细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

“我是会医术,但不是稳婆,好在之前生过一个孩子,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就帮你接生孩子。”阿楚盯着她的肚子,撩开毯子瞧了下,羊水破了,只等开了指,就要生产。

“自然是一百个愿意,能在海上遇到姑娘才是万幸,这孩子来的太着急,按照生产日子算的话,还要有小一个月呢。”冯氏面色温和,摸了下肚子,怜爱又担心。

“不必担心,孩子肯定没事。”

孩子有没有事阿楚也不敢断定,只能先安慰好她,让产妇保持好心态。

船舱外站着的男人,眼神一直盯着阿楚瞧,看了好久,阿楚也发现他看着自己,又想着产妇还没生产的意思,就先出去了。

“公子一直瞧着我,是为何?”阿楚以为他有事情要对自己交代。

“没什么,只是觉着姑娘长得甚是熟悉,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宋霍钦道。

“哦,我长了一张众人面,随便瞧着都像。倒是你家小娘子,这是头胎吧?明知道是孕妇还要出海,太不严谨了。”

宋霍钦没说什么,倒是他旁边的喜儿道了句,“是夫人想出来散散心,这个可怪不得爷。”

“我没怪谁,提了一句而已,不让说我本就不说好了。”阿楚轻声到,也觉着自己不该多言,反正是人家的事,她何必多管。

“没有不许你说,是喜儿不该说。拙荆生产,除了这些东西还需要准备哪些?”宋霍钦看了下喜儿准备好的东西,再次向阿楚确定。

“没什么了,喜儿你跟我进来吧。你们家爷就留在外面等候着吧。”阿楚说着撩了帘子走进,喜儿随在她身边。

这时,阿楚瞧了下冯氏身下,察觉孩子要出世了,她也是头次接生孩子,不免有些紧张。

扶着那女人的双腿,轻声道,“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跟着我,我喊一二三,你就跟着我猛吸一口气再呼出来。”

“是,您说。”冯氏是把阿楚当真医者待了,语气里自然倍是尊重。

“来,满满的呼气、吸气,…开始使劲儿,往外生。”

冯氏死死的抓着身边的毯子,随着阿楚的声音,渐渐的开始…

一次、两次、三次…

妇人的喊叫声,隔壁船上站着的宋临辞都听到了,吓的他和船上一众老少爷们,齐刷刷的盯着对面的船看。

“将军,这生孩子咋跟要人命似的,瞧着哭的像是要上刑场似的。”

“疼的,妇人生孩子,算是世界最疼的一种伤了。听别人喊都难受,更别说当初她生产的时候了。”宋临辞闷声说了句。

李赫不懂的问,“将军你说的啥?”

“我说你小子赶紧去找个媳妇,别整天问些白痴的问题。”

两船相望,宋临辞这船上的男人对那边生孩子的担心,不亚于新生儿爹的担心。

终于…一阵婴儿啼哭,响彻天际。

两船之人皆是喜悦,连宋临辞紧绷的脸上都带了笑。

“可算是出生了,咱们这整船的人等着那孩子出生呢。”李赫跟着傻气的笑笑。

阿楚双手捧着新生儿,感觉自己都快要感动哭了,这就是孩子啊,一个新生儿,来到世上了。

她看着刚生产完还很虚弱的小娘子,“恭喜你啊,是个小姑娘,我做梦都想要个丫头呢。”

“你家生的是个小子?”冯无盐虚弱的问阿楚。

“是啊,不过我只喜欢丫头,可惜,上天不如愿。”

“会如你愿的,瞧你还很年轻,定然能生个丫头。”冯无盐微微动了下身子,叫欢儿的丫鬟立刻给她准备了枕头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