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啦?”李清宁一脸干笑,他想到了这是为什么,不过还是心怀侥幸,也许,万一,不是呢?

“你今天一天挺闲的?”陈老夫人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清宁。

“哪有……”李清宁挠着头。

“你说说,你今天这是发了什么疯了?”陈老夫人一向直接。

“没……”李清宁在他娘,他二嫂,他三妹妹齐齐注目之下,浑身不自在。

唉,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愁了一路了,可就是没愁出什么主意来。

“这可不象你,怎么回事?”张夫人看着浑身不自在的李清宁问道。

“是不……那个啥,就是……这个吧……那个……”李清宁吭吭哧哧,说不出个所以然。

没法说啊!

“不是你送的吧?”二奶奶曹氏小心的问了句。

“嗯?”陈老夫人眉毛挑起来了,点着李清宁,“你给我说实话,怎么回事?你今天一天跟谁在一起?霍家三哥儿?”

“唉,这个……就是,那个,三郎跟我,是我跟三郎,就是那个啥,也不是谁跟谁,太婆您说得对,就是今天太闲了。”

李清宁语无伦次,突然一阵后悔,刚才太婆问他今天是不是太闲了,他就该说是,就认个就是太闲了才生出来的事儿。

“是三公子买给她的?”李清柔尖叫出声。

“三姐儿!”张夫人声音有点儿厉。

“太婆!”李清柔带着哭腔,扑到陈老夫人身上。

二奶奶曹氏后悔的恨不能往自己嘴上打上几巴掌。

“不……那个……唉,这个……”

李清宁一个不字只吐出来三成,后面的就赶紧往回收,在太婆和阿娘面前,不说可以,瞎说不行,这个不字,就是瞎说。

“我刚想起来,晚饭有一样白米虾,得用点腐**,我去厨房说一声,要是没有腐**,那味儿可就差远了。”二奶奶曹氏急急找着借口。

她得赶紧走,立刻!马上!

张夫人冲她挥了下手,二奶奶曹氏提着裙子赶紧跑。

李清宁羡慕无比的看着他二嫂,他也想赶紧跑。

这个霍三,太能害人了!

“到底怎么回事?霍家三哥儿真生出心思了?”陈老夫人直截了当的点着李清宁问道。

“没,太婆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哪有什么怎么回事,就是,那个啥,太婆又不是不知道,这一趟出去,四妹妹受了很多罪,这事儿,太子说过一回,我跟太婆说过,太婆记得吧?

所以,就是这么回事,没什么别的事。

也就是,想着她总算回来了么,太婆也知道我,也知道三郎,对不对?又没什么,就是,她总算回来了么。”

李清宁一通胡说。

“看样子,霍家三哥儿真生出心思了。”张夫人看着陈老夫人道。

陈老夫人嗯了一声。

李清柔呆了呆,哇一声哭起来。

“三妹妹,你看你,这哭的……我还是,那个啥,对了对了,我还有篇文章,是那个啥,太婆阿娘我先走了,我那一堆的事儿,我忙得很,我先走了。”

李清宁见他三妹妹放声哭起来,胡乱交待了几句,不等他太婆和他阿娘说话,拨腿就跑。

“好了,别哭了!”

见李清柔越哭越委屈,越哭越大声,陈老夫人猛一声吼。

李清柔咯了一声,哭声戛然而止。

张夫人看着哭的鼻头眼睛一片红的李清柔,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阿娘说得对,三姐儿实在太柔弱了。

“你哭有什么用?你的出息呢?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你要要什么,你得先想好,你再去要,你得去要,你自己去要!你去拼!你有多少本事,你就要多少东西,你的本事呢?你都做了啥?你哭啥哭?”

陈老夫人是真生气了。

李清柔被陈老夫人训的一点一点往后退,退到榻沿,掉头扑进到张夫人怀里,却没敢放声。

“你太婆说得对,哭没有用,别哭了,你先回去歇着。”

张夫人拍了拍李清柔的后背,示意婆子丫头侍候李清柔回去。

李清柔委屈的不停的噎着气,被丫头婆子扶着出去了。

“你看看这!怎么这么没出息?她跟人家,这差多远呢?也不怪霍家三哥儿没看上她,这能怪人家看上了别人?”陈老夫人气的不停的拍着榻几。

张夫人叹了口气。

“咱们这是没富贵过,我穷了大半辈子,你穷了小半辈子,咱们都不知道这富贵之后,怎么教养孩子。可这富贵,说富贵就富贵成这样了。

你看看,安哥儿从小被你跟他爹带在身边,路没走稳就在营地里干活,他吃得苦最多,你看看,现在他最好,最出息。

平哥儿就是那样的性子,可他多懂事儿,也不能算没出息,要不然,曹家老夫人也不能跟咱们结这门亲,曹家老夫人那眼力多好,又是富贵了好些代的人家。

宁哥儿从小就跟在太子身边,真要论起来,他不是咱们教养长大的,他也好。

婉姐儿从小跟着她大嫂,也算是吃过苦,婉姐儿七岁那年腊月里,安哥儿他爹在外头打仗,你往山东看着调粮,我病倒了,婉姐儿和她大嫂又要照顾我,又要照顾弟妹,那么大一点儿,从台阶上摔下去,崴了脚,肿的通红,一声没响。

就得吃过苦!

丽姐儿没吃过苦,可好歹跟着她大姐大嫂长大,还好一点,这柔姐儿……

唉!”

陈老夫人一声长叹。

“丽姐儿也不容易,上回我见她,又瘦了,我问她,她说胖了不好。”张夫人声音微哽。

“唉。”陈老夫人又叹了口气,“她一心一意要嫁个书香门第,要嫁个有学问的,那书香门第不是那么好嫁的,这话,她跟王家定亲前,我跟她说过,你也跟她说过,她一心一意要嫁,咱们还能怎么样?”

张夫人用帕子按着眼角,没说话。

“唉,我不担心丽姐儿,一来,王家那样的人家,这个那个的讲究多,咱们家这份荣华在,他们不会欺负丽姐儿,咱们家这份荣华真要是没了,他们更不会欺负丽姐儿。

你别担心她,她要饿瘦,那也是她自己要饿的,不是人家掐着她脖子不让她吃,她自己愿意,你就是担心,又能怎么样?”

张夫人低低嗯了一声。

“我是担心柔姐儿,一心一意瞧着霍家三哥儿好,可霍家三哥儿这门亲事……

唉,杜王妃那话,不能委屈孩子,只要孩子看中了,这话,我懂,她是没看上咱们柔姐儿。

这也不能怪人家,你瞧瞧柔姐儿这样子,你让人家怎么瞧得上她?

霍家三哥儿那性子,又不是个能受委屈,能按得下去的。

我早就跟柔姐儿说过,你要是想嫁给他,你就得自己使力,你得让霍家三哥儿瞧得上你,得让他肯娶你。

这些话,你看她往心里去过没有?她就坐在那儿,仰脸等着,等着你什么都给她安排好,等着霍家三哥儿过来娶她,这能等得来?”

陈老夫人越说越想叹气,这府里七个孩子,就数柔姐儿最没出息!

张夫人拧着眉,叹了口气。

“柔姐儿干哭没用,咱们俩在这儿把气儿全叹完了,也没用。你去看看柔姐儿,好好跟她说说,好好教教她,把话说透。

霍家这门亲事,咱们能使的力,都使完了,她真要是非嫁不可,那就得靠她自己。

当年,秀娘她爹也是,死活看不上秀娘她娘,秀娘她娘多有本事,趁着你孙姨生病,搬到孙家,在你孙姨床前铺了褥子,没日没夜的侍候了一个多月,你孙姨好了,秀娘她娘瘦了整整一圈,这事你知道。”

“孙伯爷是个有良心的。”张夫人接了句。

“这是秀娘她娘的本事,里里外外都拿得住。你去跟柔姐儿好好说说,这人哪,想要什么,就是得自己去拿,自己去拼,可不能仰脸坐着,就等着天上掉下来,天下掉不下来!”

“嗯。”张夫人应了,又说了几句话,站起来往李清柔院子里去了。

……

第二天,李清宁说什么也不肯再替霍文灿背黑锅送东西了,霍文灿好话说尽,李清宁紧咬牙关不为所动。

霍文灿气的一通跳脚之后,掂量再三,没敢用自己的名义往长安侯府送东西,这场关心行动,持续了一天就结束了。

李苒提着颗心,见一早上没再有乱七八糟的东西送进来,松了半口气,等到午后,也是安安静静,这口气才敢慢慢松下来。

可一口气没松完,心里又涌起股愧疚和自责。

她从来没有过兄长,现在有了两位兄长,昨天这一份关切,她竟然觉得麻烦无比,实在是不应该,她不该这样,可……

这关切真是压力巨大啊!

唉,这份兄长关爱,怎么也跟美人恩一样,让人难以消受。

☆、第64章 所求无多

李苒歇了七八天,付嬷嬷就用态度表明,她可以随意了。

刚吃了早饭,周娥探头进屋,看着李苒问道:“今天是谢将军他们最后一天设擂,收官一战,你去不去看看?”

“好!”李苒立刻愉快答应。

这些天,确切的说,从确定她已经逃了出来那天起,她就在想她今后的日子。

从前她在整个京城自由自在,那是因为她是一只活饵。

现在,她已经斩断了另一边伸向她的手,她就不再是一只鲜活饵料,那她,还能自由自在的在京城走动吗?甚至,她还能出门吗?

要是从此拘困于后宅,连出个门都极其困难的话,那她的日子,岂不就成了坐牢了?

现在,周娥先邀请她出门!

李苒简直是提着口气,和周娥出到二门,和从前一样,李苒上车,周娥跳到车夫旁边坐下。

车子出了府门,转过街角。

李苒提着的这口气暗暗舒出来,挪了挪,侧头看了看新的车夫,和周娥低低道:“原来那个,成家了吗?”

“嗯,俩儿子,他的月钱照常给,给到俩儿子能领差使为止,他媳妇有差使,这府上不亏待下人,你放心。”周娥知道李苒的意思,直接答道。

李苒嗯了一声,片刻,叹了口气,这算是很厚道了。

车子和从前一样,绕过孝严寺和宫城西北角,往北瓦子过去。

李苒坐在车上,看着孝严寺,想着那天的笛声,那欢快的曲调之下浓烈的悲怆,有几分怔忡。

车子很快进了北瓦子。

李苒下了车,一边往里走,一边问周娥,“你订好雅间了?”

“不用订,我跟潘副将说了,让他给咱们留点地方,他们那个位置最好。”周娥背着手,神情和声调都很愉快。

“潘贵?”李苒想着潘贵和他那几个属下,露出笑容。

“就是他,念叨你好几回了,说你跟我一样,是条女汉子。”这一趟回来,从荆湖北路回来的路上起,周娥这话,就多了不少。

李苒失笑,女汉子!

潘贵他们看相扑的地方,在李苒上次看相扑那个小雅间对面,是个比相扑台高了两三尺,占了半个侧面的大台子上。

台上已经挤满了人,大呼小叫,热闹非凡。

李苒跟在周娥后面,上了台阶,门口一个汉子一声大吼:“老潘,周将军来了!”

“周将军来啦,还有……呃!咳……”

潘贵就站在旁边,猛一个转身,两步冲前,一眼看到李苒,猛呃了一声,刚刚张开的胳膊僵在半空,片刻,飞快的垂下,飞快的背到背后,瞪着李苒,吭吭哧哧起来。

李苒笑看着他,曲了曲膝,“多谢潘副将一向照应。”

周娥斜瞥着潘贵,伸手将他往后推了推,“找个好地方,搬张椅子,姑娘这身子骨还没养好呢。”

“是是是,那个……都让让!赶紧!”潘贵被周娥推的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猛一个转身,一声大吼。

这位……姑娘,这明明是个又娇贵又好看的小娘子,他怎么能觉得她是条汉子?这差哪儿去了?

这样的小娘子,他一向是连看都不敢多看的。

潘贵身后,他那几个属下老皱老郑老吴,以及其它一堆人,迎着李苒挨个看过去打招呼的目光,点头、躬身、挥着手打招呼,忙着搬椅子的搬椅子,端汤水的端汤水,摆点心的摆点心。

擂台上锣声一响,满台的人都顾不上别的了。

今天是压轴儿的,重要不说,也是最精彩的一场。

李苒坐在一堆狂喊乱叫中,只觉得耳鼓都痛了。

上午一闪眼就过去了。

中午,李苒和周娥出去吃饭。

至于潘贵他们,出去吃饭那是不可能的,让人送了些吃的过来,一边吃,一边给下午上场的两位伙伴出主意打气。

上午两位一输一赢,下午的,可无论如何不能再输了,不然,他们谢将军这脸往哪儿搁?

下午也是一闪眼。

这一整天,四对儿相扑,谢将军部一输三赢。周娥表示满意,愉快无比的出来,李苒揪着耳垂,示意周娥,“咱们走一段?正好逛逛。”

她这两只耳朵还在嗡嗡响,潘贵他们,实在是太能喊了。

“行。”周娥爽快答应,背着手,和李苒并行,慢慢悠悠往回走。

车夫赶着车,落后四五丈跟着。

北瓦子离封丘门很近,往西一直延伸到万寿观,都十分热闹,万寿观往西,就是一大片麟次栉比的民宅,中间一条条或宽或窄、或长或短的巷子通往各处。

李苒一边走一边看,看的心情愉快。

她喜欢走路,喜欢看周围的一切。

从前,她能旅游的时候,最喜欢的旅游方式,就是在城市县村的大街小巷里穿行,看路边的人,路边的店,就连路边的各种招贴,也是各有风情。

现在,这座城里,到处都有意思极了,她希望能够就这样慢慢的看下去,看好多好多年。

过了万寿观,有一条巷子斜穿往孝严寺,她们来的时候,就是穿过这条巷子过来的。

李苒进了巷子,慢慢走着,从巷子口那家面馆门口的大红灯笼,看向时尔黑暗,时尔明亮的巷子。

这条巷子里只偶尔有一家两家做邻里生意的小饭铺,这会儿天又黑了,还是上车吧。

李苒正要站住,一身黑衣的谢泽,从面馆前面的一片黑暗中踩出来。

李苒意外而惊讶的看着谢泽,谢泽离她只有两三步,背着手,面无表情的打量着她,突然问道:“好了?”

问完,不等李苒答话,转身往前。

李苒下意识的紧一步跟上,跟了两步,才想起来答话,“好了。”

谢泽没再说话,好象没意识到李苒跟在后面,只背着手,走的不紧不慢。

李苒跟在谢泽身后,一直跟到条横搭过来的巷子口,谢泽站住,侧头往后,斜了李苒一眼,转进了那条横巷子,从小厮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纵马走了。

李苒呆站着,看着谢泽消失在巷子里,直看到马蹄声远的听不到了,才恍过神来。

周娥离她十来步,抱着胳膊靠着墙,隐在黑暗中。

看着李苒恍过神,挪了挪,慢慢转过身,周娥才放下胳膊,站到巷子中间。

“上车?”周娥指了指后面的大车。

李苒透过口气,嗯了一声,低着头走向大车。

……

李苒出长安侯府前半个时辰,霍文灿就和李清宁一起,被太子派往京城附近查看小麦长势,一天跑了两个县,到天黑透才回到京城,才听说今天李家四娘子去北瓦子看了一天相扑角力。

霍文灿跳起来就要去找李清宁,冲到垂花门下,硬生生刹住,他这会儿找到李三又怎么样?难道这会儿还能叫上李三。再请上他四妹妹出来?

天都这么晚了!

就是明天……

明天一早他和李三得去跟太子爷禀报小麦的事儿,还有其它几件事儿。

太子要上早朝,早朝散了还要议事,之后也不一定轮得着他们去禀报。

可他们虽说一直等着,那还是得在景华殿等着,谁知道太子什么时候叫他们,有一回,他就被叫到早朝上去了,李三也被叫去过一回。

他明天中午之前,都不得空儿,下午……十有八九也没空儿,最近太子忙得很,太子忙,也就是他和李三忙……

再怎么,也只能明天晚上了,傍晚请她出来吃饭,再去逛逛州桥夜市,跟上回一样,上回多好!

不对,州桥夜市逛过一回了,不能总逮着一个地方逛,还是去大相国寺吧,这会儿,大相国寺后头的夜市,多热闹多好玩呢!

就是大相国寺的夜市儿了!

嗯,最好打发个人去跟李三说一声,让他跟他四妹妹说一声……

可怎么说呢?说他请她?那肯定不行!

她三哥请她?他作陪?好象也没这个礼儿吧?

而且,万一有别人跟过来怎么办?

还是不能说,只能是偶遇!

明天一早,就让人到他们长安侯府门口悄悄守着,她要是出来了,那最好,偶遇一下,带她吃个晚饭,再陪她逛逛,这是兄长的职责,任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要是她没出门……到时候再说,办法肯定是有的!

他这么聪明!

霍文灿拧眉思考了一刻多钟,前前后后都安排明白了,长舒了口气,愉快的坐到榻上,开始写他的看小麦报告。

……

李苒回到翠微居,王舲的一张请柬已经在等着她了。

就算李苒不懂这请柬的讲究和规矩,也能看出来,这张请柬,极其讲究,十分用心。

请柬的内容很简单:请她明天午后去大相国寺随喜,并吃素斋。

李苒问了付嬷嬷。

照理说她应该写封回信,不过,一来她不知道这回信怎么写,二来,虽然她钢笔字写的相当不错,可她不会写毛笔字。

不能写信,那就只能打发人过去回话了:明天午后,她准时赴约大相国寺。

五月初,夜晚还算凉爽,微风习习中,李苒在廊下坐了很久,才进屋睡下。

夜里,她做了个梦。

梦见她走在一条长长的巷子里,从巷子这头走到巷子那头,再从巷子那头走到巷子这头。

梦中,她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天刚蒙蒙亮,李苒醒来时,真象是走了一夜般的疲累,睁开眼,一动不动的躺着,直到天色大亮,才慢慢坐起来。

午后,周娥听说李苒去大相国寺,跟到山门外,下车往旁边茶坊喝茶听书。

她不进寺院,特别是大相国寺。

李苒的车进了山门,绕到旁边一个侧门停下,王舲从侧门里迎出来。

“你瘦了不少,气色还好。”王舲先仔仔细细的打量李苒。

“没什么事,多谢你,还有那罐药。”李苒微笑站着,任她打量。

她不是很习惯别人的关切,越热情越不习惯。

王舲侧身让进李苒,两人沿着游廊,说着话往前走。

“那罐药啊……”王舲一开口先说那药,拖着长音,又唉了一声,看着李苒,“你没用吧?”

李苒摇头,付嬷嬷说那是止血生肌的药,她已经用不着了。

“没用就好。”王舲又是几声唉唉,“你不知道,那药是太婆的陪嫁,从安家带过来的,这么多年,从来没用过,就摆在那儿看着。

你回来那天,太婆拿了那药,让人给你送过去,说安家这药,拿给你用,才不算可惜了。”

王舲说着,带着笑,侧头看着李苒。

“我问太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太婆说我多嘴,我跟太婆说,我要告诉你,她把放了几十年的一罐陈年老药给你用,太婆说,那你就告诉她。”

李苒呆了一瞬,看向王舲,郑重道:“我会好好收着,象你太婆那样。”

“咱们不说这个了。”王舲笑起来,“前面是天王殿,咱们得从天王殿起,磕头上香,我许了愿的。”

顿了顿,王舲解释道:“就是,金明池外出事儿那天的隔一天,是太婆告诉我的,说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