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三哥儿过于书生气,前程有限,能为家族做的,也就是结这门亲事了。

生在这样的人家,一生下来就手可摘星,自然,也是要付出的。

咱们家,也是这样。”

“孙儿记下了。”曹茗郑重答道。

“嗯,李家那位四姐儿,怎么样?我觉得那孩子挺有意思。”吴老夫人笑着转了话题。

“是挺有意思。”曹茗笑起来,“高家二娘子说牡丹花儿怎么可能香,她一巴掌捂在脸上,我差点笑出来。

后来她说要更衣,那样子,简直就是落荒而逃,是有意思!”

“果然是个好孩子,长的也好看?”吴老夫人一脸笑看着孙子。

“嗯。”曹茗有几分不好意思,“好看得很,我就扫了几眼,多看就失礼了。”

“那倒是。这孩子是个可怜的,以后,你能留心就多留心些,能照顾,就多照顾些,就当是替太婆照顾她。”吴老夫人笑眯眯交待道。

“好。”曹茗答应的极其爽快。

☆、第70章 一份感觉而已

夜色深垂,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李苒坐在廊下,喝着杯凉凉的桂花醴酒,看着微微摇动的灯笼下,细密的雨丝。

她喜欢看雨雪,是从她入伍后开始的。

到现在,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头一回发觉下雨天的惬意美好,是新兵训练第十天。

那天下起了雨,她们就歇了一天,班长叫她们到厨房帮忙包饺子。

窗外大雨如瓢泼一般。

她站着擀饺子皮,笑个不停的看着围了一圈的同伴夸自己包的饺子好,说别人包的饺子统统不是正宗,看着她们笑成一团,把饺子包的一团糟,偶一抬眼,看到窗外如注的暴雨,她头一回发现,这落雨真美。

后来她到了特训营,越是狂风暴雨,冰冻雪暴,越是要训练,她还是觉得雨雪很美。

她可以在雨雪泥泞中肆无忌惮的摸爬滚打,不用担心衣服脏了坏了怎么办。

训练结束,冲进温暖的宿舍,有热热的水,从头到脚痛快的洗,有热热的饮品,有热热的饭菜,有什么理由不美好呢?

入伍前她厌恶雨雪,不过是厌恶雨雪带来的困难和痛苦罢了。

现在,眼前,这细雨如梦如雾,美极了。

李苒直看到夜深,才站起来,进屋睡下。

细雨一连下了三四天。

雨停云散时,财喜班的新戏,正好又唱回头一场。

李苒决定再去听一回,这一次,总不能再一个接一个的巧遇了吧。

霍文灿和李清宁一早上就出城查看下了两天暴雨的汴河上游,李苒这场戏,听的舒舒服服。

从象棚出来,李苒犹豫了片刻,看着周娥道:“去八仙楼吃荷叶鸡?”

周娥斜瞥着她,点头。

车夫赶着车,慢慢悠悠到了八仙楼,李苒和周娥慢慢悠悠吃好喝好出来,暮色已经垂落下来。

“吃的太饱,走走吧。”李苒交待了一句。

“嗯。”周娥斜着她,片刻,移开目光,背着手,走几步斜一眼李苒,眉头微蹙。

过了万寿观,看着前面一片黑暗,李苒脚步微顿,心底那股期待涌上来,让她有了几分迫不及待。

巷子口的面馆灯笼明亮,灶火红旺,瘦瘦的老妪正将一把细面抖进翻滚的锅里。

灯笼下没有小厮,面馆内只有一个汉子,响亮的吸着酒。

李苒越过面馆往前,过了那条横过来的巷子,又走出去很远,巷子里只有她和周娥的脚步声,以及后面的车夫,和那匹拉车的马。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孝严寺的灯火了,李苒只觉得腿脚酸软,浑身疲惫,她走的路太多了。

李苒站住,上了车,坐在车上,看着孝严寺的灯光过来,再过去,怔怔忡忡。

不过是一回两回的巧遇……

她没想别的,不过就是想看看,是不是又能巧了,她只是,很想念那份踏实有靠的感觉。

周娥沉着脸,目无焦距的看着远方。

这丫头那份失落,让她心情烦躁。

汴河上游的暴雨,让朝邑县城进水一尺多深,霍文灿和李清宁留在朝邑县调度,指挥加固河堤,十分辛苦。

这些,都是付嬷嬷闲闲的说给李苒听的。

这一场事辛苦好了,可是一件不大不小的功劳呢。

这也是付嬷嬷闲聊给李苒的闲话。

李苒第二天的戏,也听的十分愉快。

听好戏出来,周娥斜瞥着站在车前,犹疑不定的李苒。

李苒没留意到周娥斜瞥过来的目光,她正在踌躇,是不是去八仙楼吃饭呢?

周娥胳膊抱在胸前,一声不响看着李苒。

“要不,咱们还去八仙楼吃了饭再回去?”李苒犹豫了好一会儿,看着周娥,语调并不怎么肯定。

“随你。”周娥听出她语调里的犹疑,站着没动。

“那去吧。”李苒垂下头,上了车。

这一顿饭吃的很沉默,李苒心事忡忡,周娥沉着脸。

吃了饭出来,李苒没说话,只垂着头往前走,周娥跟在她后面,背着手,微微仰头看着天,脸色阴沉。

过了万寿观,李苒站住,看着一片黑暗中的宅院巷子,和灯笼明亮的面馆,垂下头,站了一会儿,抬起头,抬脚往前时,已经没有了一路上的无数心思。

她不是为了要遇到什么人,她只是想念这条巷子,只是喜欢这条巷子,只是因为这条巷子走起来,黑暗安静,让她心安。

李苒经过面馆,脚步还是顿了顿,面馆里只有两个汉子,正对面坐着,拍着桌子讲的痛快。

李苒垂下头,经过面馆,拖着脚步往前。

一袭黑衫挡在李苒面前,李苒抬头,看着微微蹙眉,低头看着她的谢泽,呆了一瞬,用力抿着抿不住的笑意。

谢泽看着瞬间容光焕发的李苒,眉梢微挑,往旁边侧过一步,稍前半步,抬脚往前走。

周娥远远缀在后面,看着一前一后各自走路的两人,神情变幻不定。

她不懂这些事儿,也看不明白,这会儿,她这心里,跟头一回独自带兵打仗时一样,悬着一颗心,盲人骑瞎马。

到了那一条横交过来的巷子,谢泽看了眼李苒,转向横巷子。

李苒跟着他转个弯,微微垂头,看着谢泽的衣襟和鞋子。

她很想和他步调一致,可他的腿太长,她太矮,他走一步,她要走一步半,嗯,这样的步调,也很好,象合奏。

横巷子尽头,是一大片沉重破败的黑色建筑。

李苒看着那一片仿佛没有尽头的黑色建筑。

她头一回遇到他,听到笛声那一回,落日下那片黑沉建筑,就是这个了。

那一回,她是从那一面看过来,现在,她是从这一边看过去。

谢泽继续往前,站到了一片野荷丛生的湖水边。

李苒跟着站过去,习习的轻风从湖面上吹过来,带着荷花的清香,和微腥的水气,让人觉得暑气尽消,心旷神怡。

“来过这里?”谢泽突然问道。

“从那边那棵树下,看过一回落日。”李苒指着那回遇到谢泽的方向。

“这里日出也很好。”谢泽看了眼李苒手指的方向。

李苒嗯了一声,侧头看向谢泽。

他说日出好,他常在这里看日出吗?

“看过几回。”谢泽迎着李苒看向他的目光,答了句。

李苒笑着移开目光,谢泽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移开目光,看向荷塘。

站了一会儿,谢泽顺着湖边往孝严寺方向走,李苒跟在他后面。

“你心情很好。”谢泽头也不回道。

“嗯。”李苒很肯定的嗯了一声。

“很喜欢财喜班的新戏?”谢泽回头看了眼李苒。

“遇到了你。”李苒迎着谢泽的目光。

谢泽脚步顿住,转过身,直视着李苒,看了好一会儿,喔了一声,转过身,接着往前走。

谢泽没再说话,李苒也不说话,两个人一前一后,绕过半个湖,前面,孝严寺的灯光暗淡却温暖。

“回去吧。”谢泽站住,示意李苒。

李苒嗯了一声,低着头走出去几步,站住,转身看着谢泽。

她那车停过来,李苒上了车,看着谢泽转过身,接过缰绳,上马走了。

周娥坐在车前,胳膊抱在胸前,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

刚出了五月,李苒对着付嬷嬷捧进来的一摞子请柬,瞪大了眼睛。

迎着李苒一脸的愕然,付嬷嬷笑道:“毒月里宜静养,不到万不得已,各家都是清静自守,就是士子们会文,赶到毒月,也是要停一停的。

这么静养了一个月,到六月里,难免忙一些。

再一个,明年是大比之年,这会儿,各家要考春闱的,差不多都到京城了,这文会就得比平时多。

这些,并不算多。”

付嬷嬷说着,将那一厚摞请柬放到李苒面前的几上,拿了一张递过去。

“这是城外谢家文会的帖子。

这进了六月头一个文会,一向是王祭酒出面,在王家办过几回,在城里几家大酒楼办过,白鹤书院也办过几回。

今年这会儿,已经到了京城的士子格外的多,这一场文会,王祭酒就找了谢老先生,就在城外谢家庄子里。

这是给姑娘的请柬。”

“这请柬,都是按人给的吗?”李苒看着手里端庄朴实、字迹规整的请柬。

“文会的请柬一向是按人写下的。”

付嬷嬷抿嘴笑着,姑娘这位敏锐明白,实在是难得。

“别家,也就文会的请柬是按人写下的,姑娘这里,这些请柬都是象文会这样,姑娘的是姑娘的,这府上的,是这府上的。”

李苒一听就明白了,敢情这京城各家,把她和这府上,是分开处理的。

嗯,这样很好。

她和这府上,这样相敬如宾以及冰,是最好的状态了。

“这一份,是曹家的请柬,没落款,送请柬的婆子说,这是她们老夫人看着四娘子写好了,打发她们送过来的,是给姑娘接风洗尘的。

那婆子说,她们老夫人说了,原本早就应该给姑娘接风洗尘,可一直不便当,拖到现在,请姑娘不要见怪。”

李苒仔细看了一遍请柬,合上,接过付嬷嬷递过的再一份请柬。

“这是河间郡王府的请柬,初九日是杜王妃五十一岁生辰。

照那不成文的规矩,过了五十,这生辰不论大小,都是要贺一贺的,不然,就是小辈们不孝了。

杜王妃是个简朴性子,这个生辰,请的人不多,也就是相熟的几家,贺一贺罢了。”

李苒合上这一张,再接过下一张。

“这是鲁国公府的赏荷会。

鲁国公府宴客的时候少,每年的赏荷会是定例。

他们府上这赏荷会,青年才俊最多,女眷倒不多,这张请柬,也算难得。

这是忠勇伯府孙老夫人六十六岁大寿的请柬,京城这儿的习俗,六十五岁生辰不必大办,六十六岁却隆重得很。”

“这是这个月的?”李苒怀着希望,问了句。

“这是这几天的。”付嬷嬷微笑道。

李苒看着眼前通红一片,心情复杂。

六月里,她原本打算要好好看看贺崔府君生辰是怎么个热闹法,接着再好好逛逛神保观庙会,听说要热闹四五天,还有人扮了二郎神到处行走,桃浓说,一群二郎神,好看极了。

她还想去看几回日出,去秋水湖看荷花吃藕粉,想跟着桃浓坐了船出东水门顺水而下……

现在,六月上旬,全在这几张请柬上了。

李苒慢慢吸了口气,将请柬按日期排了一遍,最靠前的,是谢家文会的请柬,就是明天。

付嬷嬷看着李苒将请柬排出顺序,合上摞起,暗暗松了口气,看着李苒留在面前的那张文会请柬,笑道:“这张请柬刚送过来,王家六娘子就打发人过来,邀姑娘明儿一早一起过去。

那会儿姑娘不在,我就先回了:等姑娘回来,问了姑娘的意思,再打发人过去给六娘子说一声。姑娘看?”

“嗯,一起过去吧。嬷嬷费心了。”李苒暗暗舒了口气,微笑道。

和王舲一起,这文会,就让她有了些许闲逛看景看热闹的感觉,而不是提一口气,单刀赴会一般了。

☆、第71章 旁观

第二天一早,李苒刚吃了早饭,王舲就到长安侯府大门口了。

李苒出来,上了王舲那辆车,一起往城外谢家庄子过去。

“我过来的早,咱们能早到小半个时辰,我先带你到庄子里走一走。”

王舲语笑叮咚。

“我阿娘,还有二哥二嫂、三哥三嫂他们,昨天就过去庄子了。

你也知道,城外庄子里,只有外翁外婆和阿沛三个人,外翁外婆年纪大了,阿沛又小,只好阿娘她们去帮忙,大表姐,还有柳大公子,也是昨天就到庄子里去帮忙了。”

“那你?”李苒坐直了上身。

“阿娘让我陪着你。”王舲笑了片刻,上身微微靠向李苒,“我听太婆和阿娘闲话,阿娘说,是阿爹说的,说今年从荣安城过来赴考春闱的,比上一回简直能翻至少一个翻儿。”

顿了顿,王舲声音放低了些,“太婆说,有个叫王安的,是前朝最后一科状元,说是前些天,在兴化寺落发出家了。”

李苒一个怔神,这个王安,就是那个自我介绍什么丁未年状元的黄子安吗?

“前朝最后一科是丁未年?”

“嗯。”王舲看着李苒,点头。

她虽然不知道太婆让她把这件事说给李苒听是什么意思,不过看李苒这样子,以及这一句话,她就知道,肯定是有些事,李苒知道,太婆知道,只是她不知道。

嗯,那就是不该她知道的事。

“不知道邵夫人今天去不去。”

王舲看着李苒有几分恍惚的神情,转了话题。

“嗯?”李苒没反应过来。

“每年六月的文会,谢尚书和邵夫人都是必到的,谢尚书学问很好,邵夫人,你也看到过,清雅得很。

可今年这文会,放到了外翁庄子上,刚定下来,阿娘就让人往谢尚书那里递了话,说要是邵夫人身子不舒服,就不用勉强了。”

李苒凝神听着王舲的话。

谢尚书夫妻,是谢将军的亲生父母。

“可直到昨天,邵夫人也没回话。二嫂说,这没回话,就是十有八九要到的了。

她要是真到了,还有谢尚书,就挺……唉。”

王舲叹了口气,摊着手,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谢尚书夫妻要是真到了,这可是挺尴尬的。

再怎么,他们是她外翁外婆亲生的长子和长子媳妇,到了庄子里,只能是主人了,可这个主人,跟外翁外婆十数年形同陌路。

“他们之间,怎么回事?”李苒直截了当问道。

“我也不知道,从我生下来就是这样,外翁外婆从来不提谢尚书和邵夫人,也没提过谢将军,我在谢家,也从没听其它人提过,连下人都不提,我们家也是。

我问过二嫂,二嫂也不知道,她只记得,谢将军小时候可爱极了,粉团子一般。”

李苒低低嗯了一声。

王舲说过她不知道,她刚才那句就不该问,她以前从来不打听别人家的忌讳。

“等到了庄子,咱们先去后山上看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

王舲是个极聪敏的,不动声色转了话题,说到找个地方,拖着长音,笑起来,“从荣安城过来了好些世家子弟,听阿爹说,个个都是才俊。

前天我听二嫂和阿娘商量,说要把各家夫人安置到后山那一片楼阁里,说是,好让她们看个清楚。”

这是要挑女婿呢!李苒一听就明白了,失笑出声。

“咱们两个都是闲人,咱们也找个好地方,好好看一看,好不好?”

“好。”李苒笑应了,看着王舲扑闪的目光,心里微微一动,她和她看,也是要看出个什么和什么吗?

两个人一路说着闲话,不知不觉,就进了谢家庄子。

车子进了庄子,又往里走了很远,才停在一片楼阁前。

李苒在王舲后面下了车,就看到了谢沛。

谢沛一身妃红,显得比平时活泼了许多。

迎着李苒,一边笑一边见礼。

“阿沛一直说要去看你,先前你病着,后来又进了五月,刚出了五月,她就找了我,要去看望你,是我劝住了,也不过晚个一两天,不就见着了。”

王舲一只手抚在谢沛肩上,和李苒笑道。

“多谢。”李苒不会长篇大论的说客气话,只诚恳的谢了句。

“姐姐客气了,姐姐这边请。”谢沛脸都红了,侧身往里让李苒。

“咱们自己走走?”走出两步,王舲看着李苒笑道。

见李苒点头,和谢沛笑道:“你只管待你的客,我和四娘子都不是外人,让我们自己随意逛逛最好。”

“嗯,那我就不多陪了,烦劳六姐姐。”谢沛没多客气,站住,看着两人走出四五步,才转身往前面过去。

王舲和李苒并肩,一边走,一边指点着介绍各处的景致,以及这一处今天安排了做什么用。

也不知道是她们来得早,还是专程的安排,王舲和李苒这一路,没碰到其它人。

进了依着山势建起来的一片楼阁的抱厦间,王舲笑道:“咱们先在这里歇歇脚,等会儿人都到了,咱们再去给外婆,还有太婆她们请安。”

“好。”李苒不懂这里文会宴席诸般明暗规矩,只笑着点头,她跟着王舲,王舲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这个抱厦背靠后面一座小山,面向整个谢家庄子,位置极好。”他们会文就在那里。“王舲坐到李苒对面,一只胳膊搭在窗台上,指着窗外一片宽敞空地。

那块……不能算空地,看起来山野气息十足,中间一条两三尺宽的溪水,曲折蜿蜒,水流很急,溪水上架着四五座木桥、石桥。

溪水两边,古树幽幽,绿草茵茵,野花遍地,绿草和野花中间,错落点缀着假山和各色亭子,假山仿佛天生就长在那里,亭子以草亭居多。

古树下亭子中,放着长长短短的桌案,案上或是笔墨纸砚排列整齐,可是摆放着点心果品,亭子角假山旁,放着茶桌炉壶,看着就是一派舒心自在。

这会儿,那一片已经站着不少人。

李苒挨个看过去,她认识的不少。

霍文灿和她那个三哥,曹家三郎曹茗和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看起来气质清华的年青男子,以及其它四五个年青男子站在一起“青色长衫那个,就是我三哥。”王舲指着曹茗旁边的清华少年介绍。

李苒再仔细看了几眼,喔了一声,李家二娘子,和这样的少年在一起,宛如大葱蘸酱就红酒。

和霍文灿说话的,是柳大公子,柳大公子旁边,站着个和柳大公子差不多高矮,却显得有几分纤瘦的俊美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