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太子脸色阴沉,看着皇上背着手,穿过大殿往后宫去了,下了两级台阶,看着孙强,冷声道:“我让你好好想想,什么是孝,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孝道?”

“臣……”孙强蜷伏在地上,神情木然,从看着他阿娘将毒药倒进嘴里起,他的心神就已经崩溃了。

“你娘受得罪,吃得苦,你都知道是不是?从小就知道,我听皇上说过,也听你说过,不只一回。

能有你,你能活下来,能有今天,不是因为你有个爹,是因为你有个娘。

这个道理,你从前知道,怎么现在,反倒不知道了?”

太子走到孙强面前,微微弯腰,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

孙强头触着地,麻木机械的磕着头。

“你把你娘逼上了绝路,死路,阿娘死了,烧成灰,随波逐流,也不愿意葬进你忠勇伯府孙家的坟地,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把剑给他。”

太子转身上了台阶,示意谢泽。

谢泽抽出佩剑,扔到孙强面前。

孙强吐了口气,伸手摸起那把剑,掉转剑身,冲着剑尖俯身往前,剑尖穿心而过。

太子站在台阶上,冷冷看着迅速漫延开来的鲜血,和台阶下的两具尸体,片刻,吩咐道:“把孙强送回忠勇伯府,另外一个,扔出去。”

太子转头看向侍立在旁边的老内侍,接着吩咐道:“忠勇伯府摘去世袭两个字,世子孙大庆削为平民,立孙二庆为忠勇伯,去跟皇上说,这是我的意思。”

老内侍答应了,看着太子下了台阶,和谢泽一前一后往景华殿过去,低低叹了口气,招手叫人过来冲洗台阶下的血污。

……

李苒和周娥、桃浓三个人,很快又喝光一坛子酒,三个人都有了七八分醉意。

桃浓拎着根筷子,摇摇晃晃的敲着碗,“我给你们唱支曲儿听,就唱那个……”

“别唱了,天天唱还唱不够啊,人呢?再拿一坛子酒来。”

周娥拍着桌子,打断了桃浓还没唱出来的小曲儿。

“我这么贵的小曲儿,白唱给你听……算了不唱就不唱。

那说说话儿吧。

唉,姑娘啊,我跟周将军,就这么混了大半辈子了,半截入土的人了,后头不提了,你说你,怎么办哪?你能嫁给谁啊?我一想到这个啊,我就替你愁。

这天底下,哪有好男人哪?不对,好男人也有,当年兴荣关那个就不错,还有一个也不错,可惜都死了,都死光了啊。”

桃浓一边说,一边用力敲着碗。

“你发酒疯呢?胡说八道什么呢!她有男人。”

周娥拍一下桌子,点一手指李苒,

“小姑娘,我跟你说,我总觉得,姓谢的不是个好东西,你看他摸也摸了,抱也抱了,他就是不提提亲的事儿,对不对?这事儿……”

“你等等,什么叫摸也摸了,抱也抱了?摸的是姑娘?抱的也是?哪个姓谢的?这他娘的太不是东西了!”桃浓扔了筷子,也改拍桌子了。

“都闭嘴!”李苒也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疼的直吸气。

“还有哪个姓谢的,这京城,满京城,姓谢的,就那一个。”周娥和桃浓谁也没理李苒,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对着拍着桌子说话儿。

“你这话什么意思?呃!”桃浓猛的打了个酒嗝,“就那一个的谢,谢……谢将军!唉哟喂!”

桃浓两只手轮着,啪啪啪拍着桌子。

“那摸就摸了,那倒是姑娘占便宜了!”

“呸!”周娥隔着桌子冲桃浓啐了一口,“你以为这小姑娘是你?”

“都闭嘴!”李苒再次叫了一声,这次没敢拍桌子。

“等等,让我捋捋!姑娘,看上谢将军了?还是谢将军看上姑娘了?还是,看对了眼了?抱都抱上了?你怎么知道的?我瞧着谢将军不象个说抱就能抱的?要是能抱……呃!

在哪儿抱的?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了?”

桃浓用力摇了下头,感觉自己清醒多了。

“就刚刚,大相国寺里面,大庭广众之下,唉,我总觉得吧,唉。”周娥唉声叹气。

“我走了。”

李苒晃晃悠悠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站住,拧着眉看了半圈,转个身,往侧门过去,踉跄站住,伸手拉开了门。

“你回来坐着,这有什么好扭捏的?咱们好好说说这事儿,我跟你说,那姓谢的……”

周娥跟着站起来,一句话没说完,一眼就看到了背着手,站在侧门外的谢泽,迎着谢泽明显不善的目光,周娥响亮无比的呃了一声,机灵灵一个寒噤,顿时酒醒了大半。

“将军……”

“将军?哪个将军!”桃浓急急拧身,瞪着伸手按在李苒肩上,已经转身的谢泽,刚要唉哟,急忙双手交叠,捂在了嘴上。

李苒仰头看着谢泽,伸手要去拉他,谢泽低头看着她裹成一团的两只手,和细棉布上的斑斑酒渍,胳膊往后避开,抬手按着她肩上,一边将她往外推,一边皱眉道:“别动。”

门外停着辆青绸围子的大车,车前已经放好了踏板。

“上车。”谢泽抓着李苒的胳膊,将她推上车,自己也跟在后面上了车。

李苒跌坐在车里,眯着眼四下打量,“是你的车吗?”

“把手给我。”谢泽拉过李苒一只手,皱眉看着上面的满满的酒渍,叹了口气,解开结结,将细棉布一圈一圈解下来。

“不疼了,周将军说,明天就能结痂了。”

李苒瞄着已经浸透了酒的细棉布,说不上来为什么,有几分心虚。

谢泽没理李苒,解开细棉布,托着李苒的手,仔细看了看,拿了卷干净的细棉布,重新给她裹上。

李苒不说话了,看着他给她换好一只手,再换好另一只手上的细棉布。

“明天好不了,回去好好歇几天。以后,不要再往上扑,你救不了她。”谢泽打好了结,看着李苒有些散乱的头发,叹了口气。

“陈老夫人她们,怎么样了?”李苒仰头看着谢泽。

车子好象晃动了一下,李苒身子晃了晃,她的头有些晕。

“她们没事,忠勇伯自裁了。”谢泽伸手扶住李苒,另一只手拿过只靠垫,放到李苒身后。

“我很难过。”李苒抬手想捂脸,抬到一半,被谢泽抓住了双手,“别乱动。”

李苒被谢泽这一抓,上身往前,一头扑进谢泽怀里,额头抵在谢泽胸口,谢泽急忙扶住她,“酒多了?你……”

“不是,是刚才,孙老夫人。人活着,就是受苦受难的么?觉得,悲伤。”李苒声音低落。

“二郎说过一回,人这一生,漫长的苦难中间,是夹杂着星星点点,无数的欢喜的。

凌晨顶着露珠招展的野草;一片盛开的花;一只受惊的松鼠,吓的朝你扔了一堆榛子;陌生人的一件衣服,一个微笑;远远的炊烟笼罩的村庄……

有了这样星星点点的欢喜,苦难也就没什么了。”

“嗯。”好一会儿,李苒嗯了一声,片刻,低低叹了口气,“能让我靠一会儿吗?很温暖。”

谢泽眉梢微挑,看着头抵在他胸前的李苒,片刻,叹了口气。

☆、第99章 嫁不出去怎么办

夜幕垂落,曹茗进了二门,径直往太婆吴老夫人的正院过去。

吴老夫人见曹茗进来,忙让人送热帕子,送茶送汤水,再送些点心,看着曹茗喝了碗汤,又吃了块点心,才抬手屏退众人。

曹茗挪过去,坐到吴老夫人旁边,脸上带着丝丝隐隐的惊惧,“说是忠勇伯已经自杀殉母了。”

“嗯。”吴老夫人低低叹了口气。

她一直让人远远看着忠勇伯府,忠勇伯自杀这事,她已经知道了。

“已经下了旨意,革了孙大庆忠勇伯世子,由孙二庆袭为忠勇伯,拿掉了世袭两个字,好象,是太子的意思。”曹茗接着道。

吴老夫人呆了一瞬,长叹了口气,“孙家没有了这个世袭爵位,子孙又是那样,往后就艰难了。唉,你接着说。”

“嗯,听谢将军和太子爷说,原本忠勇伯夫人陶氏是跟在孙老夫人身边的,说是孙老夫人说,中午想吃碗陶夫人亲手擀的干菜面,陶夫人就回去做干菜面去了,所以事发时,陶夫人没在大相国寺。”

吴老夫人嗯了一声,再次叹气。

她知道当时陶夫人不在,也想到了陶夫人应该是被孙老夫人支走了。

孙老夫人和陶夫人这对婆媳,亲如母女,孙老夫人这是把陶夫人摘了出去。

唉。

“太子爷脾气很大,点着李三郎的鼻子大骂,都说粗话了。

李三郎说,他当时没敢多说,一是人都接回来了,孙伯爷一直说老爷子可怜,二来,是想着要教化万民什么的。

太子爷啐了他一脸,说拿这个教化万民,是要教那些人渣多多奸银拐偏良家妇人,以便有机会做老太爷吗?”

“唉,是这个理儿。”吴老夫人不停的叹着气,示意曹茗接着说。

“当时就罚跪了,三公子替他求情,也罚了跪,我回来的时候,都还跪着呢,说是,先跪一天一夜再说。”

“那就没什么事儿,也就是跪一跪,不过就是跪一跪,跪过也就过去了。

还听说其它什么话没有?陈老夫人和张夫人呢?”

吴老夫人看着曹茗问道。

曹茗摇头,“之后就没再提起过这事儿,太子爷一整天都阴沉着脸,脾气大极了,还砸过一回杯子,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我一直在景华殿,出来就赶紧回来了。”

“嗯,太婆当时在最里面,借着年老脚步慢,拖了一会儿。

孙老夫人服毒的时候,张夫人把那个……”

吴老夫人顿了顿,“人渣子!杀了,我最后一眼,就看到一腔血喷起来。”

“啊?哎!”曹茗舒了口气,“杀的好。忠勇伯既然殉了母,陈老夫人和张夫人肯定不会有事儿。”

曹茗的话里带着几分宽慰之意。

“嗯。”

吴老夫人拍了拍曹茗的手。

“太子爷让李家三哥儿传那句话,也有让李家三哥儿教导解说的意思,李家三哥儿有点儿憨厚的过了,现在酿成大错,不过罚他跪上一天两天的,这必定是看在了陈老夫人和张夫人的面子上。”

吴老夫人的话顿住,露出笑意。

“还有件事,张夫人砍人的那把剑,是李家那位四姐儿,拨了谢将军的剑,扔给张夫人的。”

“啊?”曹茗听傻了,“李家四娘子功夫这么好?”

吴老夫人被曹茗这句话说的呃了一声,随即失笑。

“什么功夫这么好,她一个娇弱小娘子,哪儿来的功夫?

她扑过去想夺孙老夫人手里的刀,摔在台子上,谢将军就着急了,只怕更心疼了。哎!”

吴老夫人一边笑,一边在一脸呆怔,还没反应过来的曹茗肩膀上,用力拍了几下。

“太婆竟然一点儿也没想到,从大相国寺回来,我仔仔细细,一点一点的想这件事,理这件事,想了这半天了,这蛛丝马脚,不是没有,太婆就是没想到,实在是没敢往谢将军身上想过。

这可真是,谁能想到呢?谢将军那样的人,那样的人品,真是没敢想。”

吴老夫人感慨不已。

“太婆,您这话,什么意思?您是说,李家四娘子和谢将军?谢将军?就是,谢将军?”

他太婆的话,曹茗每一个字都听懂了,可这话里的意思更是听明白了,可他还是不敢相信,这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那可是谢将军啊!

“这事儿,只怕都差不多了,安老夫人必定是知道的。

当初她给我回话的时候,必定就已经知道了,也是知道了,所以才给了我回话,当时那话回的,就是毫无余地四个字。

我当时还纳闷来着,四姐儿还没定下人家,她怎么就敢说得那般全无余地?

现在想想,那时候,她必定已经知道了,就是说不得。

还有,这一阵子,我瞧着谢夫人,还有谢家那位老夫人,可是爱笑多了,气色也好,我想了有一阵子了,怎么也没想不出,能有什么事儿,让这娘儿俩一起高兴成那样儿。

真是让人想不到,我什么都想了,就是没敢往谢将军身上想,往这件事上头想。”

吴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感慨。曹茗听的不停的眨眼睛。

“还有件事儿。

前儿你四妹妹跟我说,说是阿沛说,她太婆这一阵子忙得很,忙着挑人,说要挑很多人,这话,我当时往耳朵边上挂了挂,没怎么留意。

这会儿再想想,又是我大意了。

阿沛嫁人这陪嫁,必定是早多少年前就定下来的,从小挑人侍候她的时候,就在挑陪嫁了,用不着现挑,再说,就算现挑,阿沛能陪嫁几个人?让阿沛自己挑就够了,用得着她太婆一忙就是好一阵子?

这是给那座将军府挑人呢。

那座将军府里,现如今就是座空府,也就有些小厮长随什么的,听说连厨房里,都是一群男人。那位姑娘,又是光杆一个。

可不是要好好挑人,要挑好些人?

看这样子,好事儿不远了,也是,再过一个年,谢将军都三十了。”

“二十九。”曹茗听的简直眼花缭乱,下意识的补充了句。

“说起来,咱们曹家还是有些福份的,你更有福份。”

吴老夫人一脸笑。

“没想到谢将军还能成个家,相中的又是那位姑娘,这谢家,不过两三年,你瞧着吧,只怕比王家还要显赫。

那位姑娘又是个有大福报的,往后这子孙上头,必定差不了。唉,到底是百年大家,真是让人羡慕啊。

阿沛是个有福份的,跟那位姑娘投了缘,你四妹妹说,那位姑娘很疼阿沛呢。

阿沛跟王家六姐儿亲如姐妹,王家六姐儿跟那位姑娘是知已。

你瞧瞧,这多好!

三哥儿,这是你的福份,这是咱们曹家的福份。”

吴老夫人越想越满意,越说越高兴。

“何至于。”曹茗失笑。

“至于!”

吴老夫人一脸严肃。

“太子真正的雄才大略,皇上也算雄才大略,等这事儿挑明了,这亲事定下来,谢将军只怕能得一个王爵。”

曹茗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那位姑娘的身份儿在那儿呢,嫁的又是谢将军,太子当兄长看待,皇上当儿子疼的人。

唉,我当初,也盘算过那位姑娘这身份的好处。

不过,现在这样,比她嫁进咱们曹家,对曹家更好。

那位姑娘过于出色,命大福大,咱们曹家有些担不起,现在这样最好。

这人哪,不能贪心,凡事要一步一步往前往上走。

阿沛出身谢家,又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往后,必定能生出好儿好女。

现在这样,最好不过!”

“是。”曹茗专心听着吴老夫人的话。

吴老夫人又感慨了一会儿,正要叫人进来,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当值的大丫头隔着帘子禀报:“老夫人,二姑奶奶来了,很急。”

“让她进来。”

曹茗忙站起来,迎到门口。

二奶奶曹氏急冲进屋。

“你去歇着吧,我跟你二姐姐说说话儿。”

吴老夫人先笑着和曹茗说了句,再看着曹氏笑道:“怎么急成这样了?哪有什么事儿。”

“太婆也知道,我从小就不经事儿,这大半天,我这心……看到太婆就好多了。

太婆都知道了吧?我们家出大事儿了,简直……”

曹氏拍着胸口,她这会儿确实好多了,特别是看到她太婆这一脸笑。

“别急,先坐下,给你们二姑奶奶端碗汤来,晚饭吃了没有?去看看羊肉酥饼还有没有,你们二姑奶奶最爱吃。”

吴老夫人一边拍着曹氏安慰她,一边连说带笑的吩咐下去。

曹氏长长呼了两口气,侧身坐到榻沿上,这回是真的缓和下来了。

“太婆都知道了,你们夫人和老夫人都回去了?歇下了没有?气色怎么样?”

吴老夫人看着曹氏喝了碗汤,又吃了块酥饼,才笑问道。

“半个时辰前才回去,我们夫人和老夫人都是一身血衣,外头披了件不知道哪儿来的长褂子。

夫人说,她们是把孙老夫人火化了,把骨灰撒到河里,才回来的。

太婆,我们夫人杀了人,孙家那位老太爷,是我们夫人杀的!

您说……”

“我知道,老夫人怎么样?气色好不好?”吴老夫人轻轻拍着曹氏的手。

“看着不怎么好,脸色难看的很。我们夫人说老夫人没事,让我别担心。”

曹氏再吐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我又着急了。我们夫人和老夫人沐浴过,都吃了些东西,虽说不多。老夫人说要给孙老夫人念一夜经,夫人说要陪着,让我回去歇着,说没事儿了。

对了,三爷还没回去,也没打发个小厮回去说一声,二郎说老三没事,让我别担心。”

吴老夫人凝神听着,温声道:“你们夫人和老夫人没事儿,半点事儿都没有。

一会儿你回去,这一夜别歇下了,精心看着汤水茶饭,明儿一早,记着请个太医过府,给你们夫人和老夫人请个脉。

三郎的事儿,刚才三哥儿说了:孙家这事儿,先前三郎替太子传过话,让孙伯爷好好想想什么是孝道。

这会儿,闹出这样的事儿,这话他传到了,可是没点到,这是大过错。

这会儿,三郎在景华殿罚跪呢,霍家三哥儿跟他难兄难弟,也陪着跪着呢。

别担心,跪过就没事儿了。

四娘子回去没有?”

“回去了,晚饭前就到家了。二门的婆子说她半裙子都是血。她今天也在大相国寺!太婆,您说……”

曹氏大睁着双眼,难道这位四姐儿也冲上去杀人了?

“嗯,那就没事儿了,你赶紧回去吧,好好辛苦这一夜,你们老夫人和夫人,翠微居,三郎那头,还有你们三姐儿,各处都要用心。

回去吧。你们府上要有事,那也都是好事儿,回去吧。”

吴老夫人笑着往外赶曹氏。

曹氏站起来,“太婆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我回去了,太婆放心,我走了。”

曹氏脚步轻快的出了上房,径直回去了。

……

隔天午后,皇上对着拿着只长卷轴进来的谢泽,眯着眼一脸笑。

“这是这两天,臣和枢密院、户部议出来的运粮线路和几处储备粮草的地点……”

谢泽见了礼,双手托上卷轴。

“先放这儿,这个得静下心,仔仔细细的看,粮草可是大事,打仗打的就是辎重粮草,先放这儿,等朕一会儿静下心,好好看看。”

皇上打断了谢泽的话,伸手接过卷轴放到长案上。

“有件事吧,就几句话,这个,实在有点儿急,不能不说说。

鲁国公,老杨,这个人你知道的,别的不说,眼光好这一条,那是没话说。

前一阵子,有一阵子了,老杨跟朕说,他看中了李家那个小妮子。

朕觉得吧,挺好,你说是不是?跟他家二小子,多好的一对儿啊!

本来好好儿的,你说你昨天,大庭广众的,你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