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尹沉默。

“怪胎得罪的人是阿宵,而阿宵是我好兄弟,怎么说我们都是一个大院的,你应该帮阿宵才是。”

赫连胤说得头头是道,没错,假如按常理来推断,赫连尹是应该站在韩洛宵那边的,可她见不得以多欺少,况且任夏瑾本来就没有杀伤力,她只是个可怜之人。

想了想,她开口道:“哥哥,你是韩洛宵的好兄弟,假如你叫他算了,他一定会听的。”

“凭什么?我为什么要救那个怪胎?她的事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啊?”开玩笑,让他为了那怪胎去撩兄弟的逆鳞,糊涂。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哥哥,你不觉得这是一种美德吗?”

“不觉得。反正话我说明白了,你今天办完这事,就别再参合了,而且你也管不来,别给自己找罪受。”

赫连尹没说话。

赫连胤也没说话,反正他善意提醒了,其他的,她自己看着办吧。

充满消毒水的医院内。

任夏瑾被推进急救室里,紧急灯就像生死时速,闪着刺眼的红色的光芒。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

任夏瑾被推了出来,医生说她极度营养不良,没办法,身为男孩子的赫连胤只好去跑腿买早饭,则赫连尹进病房去照顾她。

任夏瑾已经醒了,但情绪低落,不愿意说话,头面向墙壁静默着。

赫连尹关上房门,面容平淡,“你那样割腕是不会成功的,血液会流动但也会凝固,时间长了,伤口干涸自然会凝固,成功率低,而且疤痕难以去除,再者,要是被学校的人发现了,你不仅死不成,还会被学校开除。”

任夏瑾身子一怔。

“你试过?”她的声音很轻,落在空气中,恍如要随风化去。

“我死过。”赫连尹坐在看护椅上,面容平淡,“但我觉得活着比死了更好,起码活着有希望。”

“活着比死了更好?”任夏瑾有点哽咽,“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你母亲经常打你?”赫连尹打断她。

任夏瑾面容一僵,变得恼怒起来,“你也看过那本日记本了对吗?”

她摇头,“我没看过,但是听同学说过,我听说你父母感情不好,经常为了钱闹离婚是吗?父亲爱嫖嗜赌,母亲没有经济能力不敢离婚,于是就把怨怼发泄在你身上,天天让你干家务活,干得不好就推你的头去撞墙,是吗?”

“你看了?”

“我没看过,我听说的。”

任夏瑾的情绪突然失控起来,“那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你救了我又怎么样呢?你可知道我活得有多么痛苦…”

她歇斯底里地掀开自己的刘海,指着自己额头上刀疤,泪眼朦胧,“你看见了吗?这就是我母亲砍的,我这辈子还有什么希望呢?我长成这个样子,日记还被同学们看见了,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你以为你这样就是最惨的?”

白寥寥的灯光下。

少女的眼眸如同被蒙了一层冰,就像被全世界隔绝在外,凉得没有任何温度,如此孤独。

她静静坐着,似是在回忆往事。

“我6岁那年,亲眼撞破了母亲跟父亲的下属在偷情,母亲很害怕,一直叫我不要告诉父亲,也许母亲很爱那个男人,以至于为了那个男人,要杀了我。”

任夏瑾背脊一僵。

赫连尹抬头,眼眸凝成生平最冰冷的模样,“我记得那天是腊月,妈妈把我带到一条河上,因为天气寒冷,河面上的水都结冰渣子了,妈妈给我换了套漂亮的新衣服,让我自己走下河里面去坐着,河里太冷了,我不肯呆在河里,就想爬回岸上,妈妈一个巴掌打在我脸上,让我回河里坐着,我疼得哭了起来,她走过来,将我拽进河里,把我的头按在冰冷的水里,想要就此淹死我。”

任夏瑾喉咙抽紧,扭过头。

就见少女握紧五指,目光透过她望向远处,唇已冷透。

许是任夏瑾的事让她感同身受,又许是那个秘密太过压抑,她的唇动了动,走进那个压在心头多年的秘密里。

这个秘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那时候她是有记忆的,但是最后她都没有把真相告诉爸爸,母亲在淹死她后,害怕被父亲发现,便收拾行李潜逃了,在外,人们都宣称是父亲没时间陪母亲,所以母亲跑了,可是她心里很清楚,母亲是畏罪潜逃。

“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不幸吗?你的刀疤是母亲砍的,可是我的命,都被我母亲收走了,现在住在我体内的心脏,你知道吗?这颗心脏不是我的。”她的声音很淡,长长的睫毛颤在脸上,映出令人心惊的孤寂。

“我父亲常年要工作,无法陪在母亲身边,我母亲是个美丽的女人,美丽的女人通常不甘于寂寞,于是家庭悲剧发生了。那时候,我真的就是死了一样,浑身都被冻僵了,是爸爸到处寻我,最后在河里发现了我,他把昏迷的我一路送进医院,乡医院,县医院,市医院,再到首都医院,换了心脏才重新活过来的,你知道吗?要是父亲晚几分钟发现我,也许我现在已经住在土地里了。”

她说得很平淡。

却惹红了任夏瑾的眼眶,任夏瑾慢慢放下手,无声泪流。面对讽刺她的人,也许她可以咆哮发泄,可面对这样坚强的女孩,她竟无法说出攻击她的话。

她抱住自己,整个人缩得小小,安静地放空自己的瞳孔。

“家庭幸福的孩子,又怎么会希望自己父母离婚呢?你会写下希望他们离婚的话,就一定是有道理的。”

任夏瑾闭了闭眼,轻轻道:“你相信我吗?”

第025章 莫名低落.

“为什么不信?人都是感情动物,如果我母亲总是打我,我也不可能会喜欢她。”

她沉默了片刻,突然问道:“你是怎么度过那段日子的?为你母亲隐瞒那样的事情。”

“她始终是我母亲,收了我的命也没有错,但既然我活过来了,我从此就跟她没关系了,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去找她,而我父亲是我最爱的人,我不愿意他知道这么丑陋的事情,这对他来说是一种伤害。”

“你真的很懂事。”任夏瑾由衷感慨,又问:“你父亲现在好吗?”

“我父亲。”静谧的空气中,赫连尹的眼眸黯淡下去,“他已经过世了,不过我现在过得很好,被新的爸爸收养了,他们家都对我很好。”

气氛突然沉默起来。

没有人说话。

良久之后,任夏瑾突然笑了起来,嘴角轻轻扯动,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我很佩服你。”佩服她的定力和人格,这到底是怎么培养出来的,是要忍受多少痛苦,才能培养成这样从容淡定的意境,似乎什么严重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是云淡风轻的。

很多年以后,任夏瑾在回头看看,真觉得幼年的自己太脆弱了,竟然连反抗都做不到。又也许吧,人总要死过一次才会变得珍惜生命。

任夏瑾如是想,慢慢转了个身,刹那间,她脸上闪过亮晶晶的泪光。

赫连尹凝视她湿润的睫毛,自顾自地说下去,似乎是在安慰她,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假如以平均每人可以活到80岁推断,人的一生大概可以活三万天,三万天,每过一天就少一天,过了就永远不可能逆转,你不可以喊停,不可以倒带,所以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强去度过,没有谁的生命是贫贱的,该死的,不值得的,不能存在的,只要活下去,一定可以走出黑暗。”

就像置身于迷雾重重的森林里,看不见也看不清任何方向,没有目标,没有希望。

可一旦阴霾散去,曙光就来临了,所以,不要轻易放弃。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必须要经历的事情,任夏瑾的命运前期坎坷,也许甜就在后头了呢?只要不放弃自己,一切都不会付诸东流。

中午的太阳渐渐热烈起来。

任夏瑾等不到赫连胤的早饭,睡下了。

赫连尹慢慢起身,拿着水壶出了病房。

长长的走廊上。

少年立在玻璃房门外。

听着房中的交谈,良久良久,他都没有动,如石雕一般僵硬冰冷。

犹如电影里的慢镜头,房门缓缓打开,少女抬起睫毛,她的眼睛空茫茫的,像黑夜里翻滚的海水,带着汹涌的浪潮。

赫连尹愣了一下,“你都听到了?”

少年点头,“我听到了。”

赫连尹没有说话。

或许是离得很近很近。

或许是她紧紧抿住的嘴角。

在他印象里总是冷漠得不可接近的赫连尹,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

她的神情仍然是平淡的,想要避开他探照灯一样的眼神,却错过了他伸向自己衣襟的手。

领口的衣襟被掀开,赫连尹本能地隔开他的手掌,谨慎看他,“你干什么?”

“我看看你的伤口。”

“不行。”少女坚持,紧紧按着自己的领口。

“手放开!”

“不行。”

“你放不放?”

赫连尹没说话。

“我只是看看。”这次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命令,专横,他轻轻地,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赫连尹沉默片刻,紧皱的眉宇终于妥协,没有阻止他,任他将自己的衣服拉下一些。

如愿以偿地看到一条狰狞的缝线,从心脏处沿向白色的背心里,他的嗓子又涩又疼,低哑道:“这条缝线有多长?”

“十五厘米。”

十五厘米,也就是从胸腔处一直蔓延到肚脐眼的位置,赫连胤怔怔地看着那条缝线,心头像被压了巨石般窒息,嗓子抽紧得他说不出话,这一刻,他只想离开,扔下手中的三明治,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有人看见他红着的眼眶。

赫连胤走后,就只有赫连尹一个人照顾任夏瑾了,她不知道赫连胤为什么突然走了,慢慢装了热水,又慢慢走回病房里。

这一整天,她都有点魂不守舍,情绪明显的不高涨,但这并不阻碍她照顾任夏瑾,从容淡定的她,将任夏瑾扶起来,喂她吃了早饭,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午饭了。

现在已是下午两点,任夏瑾在挂葡萄水。

看着那嶙峋的手,青紫的血管,一节节骨头,还有那瘦得如洗衣板般清晰的胸骨,赫连尹看不下去了,去楼下替她开药,拿完药,又跑出医院外给她买了两盒补血的蜂王浆,烈日炎炎,赫连尹忍着口渴将补品买回来,并着手中一袋药递给任夏瑾。

“你挂完水就可以回去了,这袋子里的是药,每天吃多少次上面都有标明,你记得按着说明书吃,还有这个蜂王浆,是补充身体营养的,你每天早饭前喝一支,有助于摄取食物的营养。”

“谢谢。”任夏瑾接过药袋,心中五味杂陈,长这么大以来,她还没受到过别人这么体贴的帮助,她知道短时间内还不起她的恩情,只愿今后出人头地,可以报答赫连尹的再造之恩。

“不客气,你在休息一会吧,我要先回去了。”

“我以后不会在自杀了。”

她停住脚步,“嗯。好好的。”

那一天,任夏瑾突然觉得天气晴朗了起来,心脏处有四分之三变得明朗,除了那一分对未知隐隐的恐惧外,其他的三分,都是对赫连尹的感谢,她抬起头,面容释然,“谢谢你,真心实意的。”

“不客气,真心实意的。”

走出医院,赫连尹看了看表,时间将近三点,返校上课是不可能了,她数了数包中的钱币,医院果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半天就花了她一千多,还好是做善事,不至于那么肉疼。

轻轻叹了一口气,潜藏在心底深处的黯淡情绪就钻了出来,莫名其妙的,那些情绪慢慢覆盖了她媚蓝的心海,嘴角的笑容拉了下来,她面无表情,搭上一辆返家的公车。

回到家中,本着逃课心情的赫连尹心如擂鼓,她害怕父母的责问,悄声无息地拧开门,却迎来了一室的安谧。

但整个房子都空荡荡的,除了翩跹的纱帘外,一个人影都没有,也是,赫连爸爸最近忙于应酬,而赫连妈妈出国巡演了,家中就只剩下宋姐,赫连胤和她三人了。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宋姐估计去买菜了。

心中郁着一口气,她换上室内鞋,慢慢上楼,经过书房时,她的脚步不觉停顿,走进书房里,她把书包放在地上,打开琴盖,悠扬的琴声顿时洋溢在院子里…

她弹的是一首生日快乐。

随着林婉言对她的教导,她渐渐学会了弹钢琴,可如此欢快的音律,却被她弹成了压抑和灰暗,那一天,赫连尹的情绪分明低落,额发下半垂的面容,纵然十月灿烂的阳光,也只映出淡淡的萧瑟。

为什么要执着的救任夏瑾?

因为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啊,纵然所有人遗忘了,她仍然记得给自己送一份礼物,做一件好事,感动自己。

可不想,这灰暗的琴声却引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026章 生日礼物.

“今天是你的生日?”淡淡的声音飘进耳里。

赫连尹微愕,扭过头。

少年斜斜倚着墙,身材俊美修长,面容在阴影里看不清楚,但是有种光芒仿佛明月珠辉般从他体内透出来,让人轻轻有些眩晕。

赫连尹没答话,但少年大致猜到了,安静的歌声蔓延在书房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幸福祝你健康,祝你前途光明,有个温暖家庭…”

他的嗓音很独特,也很迷人,氤氲着入骨的沧桑,又深情款款,寂寞的调子,却是无比轻快愉悦的节拍。

窗台下。

她沉默地凝视着他,鬓发被风吹得凌乱。

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谁都不会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潜藏着怎么样的感动。

他慢慢走来,凤眸如风烟卷涌,又似云雾流动,半是妖娆,半是透明。

“小尹,生日快乐。”

“谢谢。”半响,赫连尹轻轻说道,笑容明净。

“一家人客气什么啊?来,小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拉起她的手,两人跑过曲折的楼梯,来到后院,鹅软石小路的尽头,是一架艳丽的紫藤萝棚,放眼望去,漫天的紫色铺天盖地,犹如瀑布,缠缠绕绕地垂悬下来。

恍如仙境的藤架下,停着一辆蓝色单车。

“这…”赫连尹微微惊讶,这不是那天,她在橱窗里看到的那辆蓝色单车么?

“送给你的。”身后的赫连胤推了她一下,笑容迷人,“走,过去看看你喜欢不。”

她错愕地仰起脸,“你什么时候买的?”

“刚刚,路途好远,我骑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的,累死了。”他说着用手抖了抖自己的衣服,“热死老子了。”

赫连尹没有动。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凝视他。

时光忽然变得寂静。

她轻轻问:“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么?”

“不知道,只是今天离开医院的时候,不想回家,就到处逛了逛,经过那家山地车店,想着你喜欢那辆单车,就买了下来。刚好,今天是你的生日,就送给你了。”

当时买完他就后悔了,好端端的买一辆单车干嘛,又不能带着单车去坐车,最后只好认命骑回来。

没想到焉知非福啊,路上是辛苦了点,但现在,他只觉得心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幸福,终于可以弥补之前对她的恶言讽刺了。

赫连尹的脑子渐渐变得空白,她想说点什么的,可是她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她从来没收过生日礼物,她所企盼的生日,不过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顿团聚饭。

这份礼物似乎有些贵重了,她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不会想拒绝吧?”少年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不是吧,老子第一次送礼物,你舍得这样伤害我?”

她淡淡地说:“太贵重了。”

“一家人你跟我计较个什么劲啊?你要真当我是你哥哥,你就不会拒绝。要是给妹妹买东西都不舍得钱,我他妈还算个顶天立地的爷们么?”

赫连尹噗嗤一声笑了,“你本来就不是爷们。”

“谁说的?”

“你还没成年呢。”

“我去,小尹你这严肃的脑袋能不能变通一点?太无趣了你。”

赫连尹低头而笑。

赫连胤忽然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往藤架的方向,“我不管,反正礼物我是送了,你不收也得收,不然我跟你翻脸。”

曲曲折折的鹅软小路上。

少女抬头,在那一瞬间,她眼底有些恍惚的失神,直到赫连胤蛮横地把她按在单车后座上,她的眼眸才重新冷静下来。

“你不是不会坐车么?以后就骑这辆单车上学吧。”

“可是我的手还没好。”赫连尹扬了扬自己的手腕。

“那有什么大问题,有哥在呢,哥给你当护花使者,看那些焉头巴脑的男生哪个敢靠近你。”说完,他优雅跨上自行车,长腿生疏的踩动脚蹬。

自行车歪歪扭扭的行动起来,他骑得非常吃力,赫连尹坐在后座上,掩唇笑他,“哥你真会骑自行车吗?”

“当然会了,是你太重了,我才骑得这么吃力的。”

“真的?”

“切,不要怀疑哥的实力好吗?”

赫连尹也不揭穿他,静静地靠在他的背上,表情安静温柔。

漫天纷飞的紫藤萝花里,少年短发乌黑,他越骑越顺手,眼底充满了淡淡的温柔,有种慵懒和亲近,不再象往日那样招摇恶意。

他扭过头年,认真地问:“小尹,假如有一天我和任夏瑾一样,丧失了对生的意志力,然后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昏迷了,如果那时候,我离你距离很远很远,你会不顾一切来救我吗?”

“不会的,像哥哥这样的人中之龙,一定会一生花繁锦簇的。”

“那如果发生了呢?”

“哥哥,不管你身在何方,我一定去救你。”她郑重承诺,并在心里对自己说,从今以后,这个人就是她的亲哥哥,无论将来他会变成什么模样,她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初衷,永远把他当成哥哥。

少年笑了,像个孩童一样纯净开怀,“真好。”

准确应该说,有个妹妹真好,至少父母忙碌的时候,还有亲人留在身边,陪自己解闷欢笑,尽管他现在不是一个尽责的哥哥,但他想,以后他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哥哥的。

天蓝的单车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没有停下。

她亦没有阻止。

空气中有种宿命般的感觉,明明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却渴望着对方的亲近。

从此以后,赫连胤心中被植入一根细细的针,这根针叫赫连尹,只要她难过痛苦,那份情绪便会加倍的直透他内腑。

叫他如何不妹控呢?

而赫连尹心中产生了一道阴云,这是她生命中唯一无法掌控的东西,身周暧昧的云雾浓郁缭绕,她明明知道,知道很危险,可是她的目光,总不由自主随着赫连胤的身影而牵动,渐渐的,水汽堆积,天风聚集,不知不觉,已形成黑云压顶之势,足以摧毁她所有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