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蒋家语那边…”小林请示道。

韩洛思阴冷的目光朝蒋家语看去一眼,见她揉着太阳穴,缓慢摇头,“没事,她的疯病就快发作了,等下是说不了实话的。”

这些年,为了除掉蒋家语夺权,韩洛思一直往蒋家语的保健品里加入一部分迷幻药,搞得蒋家语时常昏昏沉沉,渐渐的,她的记忆越来越差,又渐渐的,她清醒的时间变得很少,一天里,她大概只有一两个小时是清醒的,这样的精神病人,说的话警局和法院是不会相信的,根本不会构成威胁。

从韩洛思知道蒋家语是向尹的亲母开始,她就对蒋家语铺开了复仇之路,当年向尹害得她名声全毁,改名出国去换国籍,那几年,要不是靠着恨意撑着,韩洛思早就寻死了,多少次亚佛对她动手的时候她都想一死百了,可是一想到自己还没报仇,一想到向尹还好好活着,她就咽不下那口气。

小林也多看了蒋家语一眼,见她皱着眉头,很是痛苦的样子,看来她的精神病又犯了,她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是。”

小林说完就离开了。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带来了亚佛和桑德拉老先生,老先生跟亚佛长得很是相似,只是眉目间少了三分戾气,更显儒雅修养。

老先生拄着拐杖,在亚佛的搀扶下,慢慢走进屋里。

女眷们都起了身,对老先生点头以示礼貌。

老先生刚听完小林的片面之词,神情是阴郁的,他缓缓走到床前,看见蒋家语微微摇着头,神智明显恍惚,他的脸立刻就沉下了,用憋足的英文说:“家语怎么变成这样了?”

虽然没有离婚,但是他也有半年没见过蒋家语了,只听管家汇报她胃穿孔晚期,却不知道她连精神都不行了。

“太太三个月前就这样了,一开始老说自己看见了蝴蝶,后来变成了总是抱着枕头,又后来,精神就不行了。”小林给老先生解释。

亚佛没说话,压迫的眼光落在向尹身上,每次出事都跟这个女人有关,这次居然是谋杀自己的亲母,还真是心狠手辣啊,他想了想,随后,目光投在韩洛思身上。

韩洛思心里有点害怕,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强装着镇定,垂手而立。

向尹一言不发,轻轻握着蒋家语的手指,不知道能说什么,此时她的内心的震惊的,她也不知道蒋家语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刚才她还好好的,只是精神有点憔悴,嘱咐了她几句话,眼神就开始涣散了。

据说有精神疾病的病患并不是时时发作的,她们有分发病期和正常期,正常期和常人没什么两样,就是有点情绪敏感,而发病期就是进入了自己脑子的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她有自己的思想,她不觉得自己有疾病,而是觉得不理解她的人才是有疾病的。

蒋家语的眼神涣散后,就开始抱枕头了,她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床头,身型枯槁,一言不发。

于是向尹明白了,蒋家语不止胃不好了,连精神状况都出了问题,她心中微微一痛,荡出了一股莫名的惆怅。

老先生皱着眉说:“她变成这样,你们为什么没有来通知我?”

说完这句话,老先生又看向向尹,脸色严肃,“你就是家语的女儿小尹么?”

在外国,离婚后拥有子女的人大把存在,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很开放,并不介意这个问题。可是如果因为被抛弃,就来杀害自己的亲母,这样也太恶毒了吧?

闻言。

向尹静静抬头,这个女子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神,她望着昏倒在地上的管家,声音冷然,“别再让那个管家接近我妈妈了,兴许我妈妈的病就是被他拖严重的。”

老先生神色肃穆。

韩洛思立刻站起身说:“老管家在家族工作已经十几余年了,一直循规蹈矩,算是最实在的一个仆人了。”

说到这里,老管家也慢慢转醒了,韩洛思赶紧挤到最前面,叫小林拿医用纱布给老管家擦拭伤口,并对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老管家,你醒了就好了,刚才发生什么事情?”

老管家抬起头,就见视线里,全是宴会上那些达官贵人的太太和千金,老先生和亚佛先生都来了,站在蒋家语的床前,表情肃穆。向尹也在,她静静地坐在方凳上,一言不发,而出手打伤他头颅的任柔,也表情冷漠的看着这一切,一点儿也不害怕。

老管家本来有点蒙圈的,但接收到韩洛思的眼神,他看了眼神智已经混沌的蒋家语,会意道:“刚才我上来给太太喂药,岂料她们两个人跟在我身后,要我把一颗毒药混进药里给太太吃下,我不从,她们就动手打我,嘶,我的头好痛。”

老管家呼痛,而后,又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任柔,对老先生说:“老爷,就是这个女人打的我,她们没有邀请函,是混乱混进来的,她们图谋不轨。”

三言两句就给向尹和任柔定了罪。

所有女眷侧目看着,议论纷纷。

“你少血口喷人。”任柔飞起眼刀,眼神凌厉,“邀请函明明是你亲自送到赫连家的,说是蒋女士想见我们太太最后一面,希望我们出席宴会,圆蒋女士的夙愿。”

听完这些话,韩洛思心满意足点头,道:“蒋女士的精神状况这样,她会对你们发出邀请吗?”

任柔看了蒋家语一眼,一时失语,“她刚才还不是这样的。”

“蒋女士的精神问题已经有三个月了,时好时坏,有时正常,有时痴呆,但大部分时间她都是痴呆症状的,别说她能不能记东西了,就连她自己的生辰她也是不记得的,要不是为了给蒋女士冲喜,今晚的宴会也不会举办了。”韩洛思眼神犀利。

老管家附和道:“是的,太太一天中能清醒的时间不过两三个小时,虽然她时常提起以前的事情,但她提的都是她和老先生之间相处的事情,至于她的女儿,她没有提过多少,只说她自己很愧疚,但没有想要见面的意向。”

众人哗然。

老先生一下子转过身,重重敲住拐杖,表情难看,“老管家,她们没有邀请函,而是私闯民宅的?”

在国外,私闯民宅可不是小罪,可不是像中国一样请他们出门就没事了,国外的私闯民宅会引发刑事诉讼的,要走一系列的法律程序,非常之可怕。

“是的。”老管家捂住自己泊泊留血的头颅,眼露喜色,“我们根本就没有邀请过这两个女人,至于她是怎么进入宴会的,这个我不知道,但是他们确实偷偷上二楼了,在没有邀请的情况下。”

老先生的脸色非常难看,挥手叫人,“亚佛,让助理去查下楼道的监控。”

大型豪宅里,一般每个角落都会设置监控。

“是。”

亚佛点头,让人去查监控了,结果监控的显示让人大吃一惊,画面中,老管家确实慢慢上楼,而向尹跟任柔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后,不知道要干嘛,然后老管家进了蒋家语的房间,向尹跟任柔在门后看了一会,就跑进去了。

这个画面跟老管家的口供完全对上。

韩洛思转过头对所有女眷说:“抱歉各位,好好的一个宴会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心痛,但我们已经将这件事交给警方了,相信很快就能查个水落石出,老先生,你不要太着急了。”

她现在不是亚佛的妻子,但亚佛还是认定了她,给了她所有太太的权利,让她鸡犬升天。老先生是个外国人,不管子女的私事,他关心的是这事要怎么解决而已,于是看了向尹一点,沉默点头,“好,就交给警察来处理吧。”

韩洛思面露喜色,“洛思一定会帮蒋女士讨回公道的。”

说到这里,仿佛是连天神都眷顾她一般,警察赶到了,他们封锁了现场,开始扫描地上的药物作为证据,老管家受伤的头颅被拍了照,还有任柔使用过的凶器,这些东西将来在法庭上都是重要证据。

这一切看来都是偏向韩洛思的,天衣无缝,地利人和。

老先生和亚佛两人坐在沙发上,一眼不发。

韩洛思在跟警察们打交道。

向尹冷冷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刚才老管家受伤后,他们特意不帮他包扎,就是为了这一刻让警察采取证据,真是可怜了那个老管家,这么拼死拼活的,就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了。

李警司慢步走过来,一身正气,“请问怎么称呼?”

“向尹。”向尹沉着对应,表情从容。

李警司微微一愣,掀动嘴唇,“那就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了。”

“我犯了什么罪?”向尹柔声反问,她穿着红色的长裙,就像悬崖峭壁处一支孑然怒放的罂粟花,高贵缥缈。

“你现在涉及一宗谋杀案,至于你身边这位女士,是共犯,现在你们可以保持沉默,但你们所说的每句话都会作为呈堂供词。”

向尹淡淡一笑,眼瞳明净,“你只听了他们的片面之词,却没有问过我们情况,这种待遇是不是不太公平?我们还没说话呢,就要被定罪了?”

李警司微怔,戏谑道:“群众的眼睛都可是雪亮的,这里这么多人,都看见你的助手拿烛台打昏了布兰切特家的管家,这还能有假?”

“这点我倒不否认,但是打伤他就一定是企图谋杀蒋家语了吗?”

李警司再一次怔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向尹又说:“她们全都只看到了任柔动手打老管家,但是谁亲眼看见我们对蒋家语女士动手了呢?刚才你们没来之前我就一直坐在蒋家语身边,在场的人全部都能看到,如果我心中对她真的有滔天恨意,并且已经知道自己的谋杀计划被窥破,那我应该可以想到,自己是一定是会坐牢的了,既然是这样,我刚才为什么不对蒋家语女士动手呢?我有那么机会,为什么不趁机杀了她?反正我连她家都敢私闯,这么明目张胆来杀她了,又怎么会害怕这里有多少人在看着我?”

她的话一句结果一句,把李警司说得哑口无言。

向尹脸色平静,“还有,韩洛思口口声声说关心蒋家语女士,我坐在这里这么久,她就一点都不担心我会伤害蒋家语,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都不可能让凶手继续呆在受害者的身边吧?”

李警司的表情变得僵硬。

“你要定我们的罪可以,你要抓我们回去也可以,但是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在座的各位,李警司不会拒绝我吧?”

见李警司眼神犹豫,向尹挑唇,道:“或者李警司可以先给我带上手铐,然后我再来进行发问,你觉得怎么样呢?”

她的笑容温婉中不失优雅,不知道为什么,李警司居然觉得自己被说动了,微微侧过身子,摆出一个请的手势,“当然可以,请。”

向尹点点头,走到所有女眷前面,看着韩洛思,她得意地勾着唇,表情微妙。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目光越过她,落在所有女眷身上,而后,她微微躬了身,清温道:“虽然大家看见我的助理任柔对管家动了手,但是大家有没有亲眼看见我们对蒋女士不敬呢?”

没有人说话。

“你没有邀请函,又偷偷上了二楼,你的助手又打昏了老管家,这些不是证据又是什么呢?难道你想说,你只是来二楼散步的?”韩洛思的助理小林说。

所有女眷纷纷笑了。

有人说:“是啊,这证据也太明显了吧?我们又不是瞎子…”

“你的助理打人的行为我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实在太残暴了…”

听完这些话,向尹一点恼意都没有,她挺直背脊,锋利得就像寒风中一把利刃,散发出了凌厉强韧的尖刺,“这些我都不否认,但是你们谁看到我对蒋家语女士不敬或者动手的吗?有的话请出声。”

声音嘎然而止。

没有人继续笑了。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微微摇头。

“没人看见?”向尹又出声问了一句。

所有人继续摇头。

韩洛思惊愕,内心涌起一股不安。

“那好,接下来的问题我是要问老管家的,请大家和李警司为我做个证人,我可以保证,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全部是实话。”

众人一怔。

李警司握着身上的枪套,点了点头,“好,只要你说的是时候,我可以为你作证。”

向尹颔首,“谢谢。”

李警司一愣,刚正不阿的脸,竟然有点微微发红。

然后他挥了挥手,让人把老管家请过来。

刚包扎好伤口的老管家听闻李警司传召他,微微一愣,呼吸有一瞬间的凝固。

韩洛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向尹早就在等这一刻了,她就是一定要等到警察来了才站出来说话的,这样,事情才可以闹大。

很快。

老管家就在警察的陪同回到房间里。

所有女眷规规矩矩坐在房中一角,静待答案。

老先生和亚佛两人则坐在房间中央的沙发上,老先生面无表情,而亚佛阴沉地看了韩洛思一眼,似乎是在警告她。

韩洛思暗暗咬牙,她有种预感,今晚如果不是向尹死,就是她亡。

警察把老管家带在向尹对面坐下。

李警司和向尹同坐在一边,李警司拿着一块记录板,对老管家说:“老管家,现在向尹所问的问题将来都会呈给法庭,如果你说的话有一句不属实,我们将会控告你做假口供,妨碍公务。”

老管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向尹抬起头,直视老管家的眼睛,“老管家,请在李警司面前,告诉他,你有没有给我送过请帖?”

对面向尹,老管家不怕,可面对李警司,老管家不得不怕,因为他此时面对的是法律制裁,老管家心中忐忑,抬头望了眼韩洛思,似乎在寻求什么答案。

韩洛思微微眯眼,表情阴冷。

老管家身子一抖,摇头,“没送过。”

“好。”向尹点头,再问:“老管家,你告诉李警司,你有没有在蒋女士的药里下毒?企图谋害蒋女士?”

她的话句句敲在老管家的心头处,人要是不做错事,不会感到害怕内疚,而一旦做错了事,神情就没那么心安理得了,此时,老管家正抿着唇,转动自己的脑子,想了许久许久,才道:“蒋女士的药一直是我负责的,假如我想谋害她,为什么不选在其他日子动手呢?而一定要在她的生辰之日动手,我是不是太傻了?”

“你不必告诉我原因,你只要告诉我,你有没有下毒,有没有企图谋害蒋女士?”

她的问题太尖锐了,连李警司都微微楞了一下,这女人太诡异了,看着那么温柔,问出来的话,却句句如刀。

老管家眼皮一跳,摇头,“没做过。”

“好,我问完了,李警司,请记下老管家刚才说的话,接下来我要提问的人是韩洛思。”

李警司不太高兴了,“向小姐,你提问得也太多了吧?”

“李警司,我只是为了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相,相信我,录完这些口供你一定不会后悔的,另外,我可以告诉你,老管家一定在说谎。”

“我不能相信韩洛思小姐的话,就能相信你的话吗?不要对我套近乎,我不受贿。”

向尹轻轻摇头,“我不会受贿,但请给我个机会证明自己清白,也给你们个不要冤枉好人的机会,因为,我没有杀害蒋女士的动机。”

李警司略略沉吟,片刻之后,他点头,“OK,我暂且信你一回。”

然后韩洛思就被传召了。

第217章 最终对决(三).

韩洛思坐在向尹和李警司对面,表情宁和,柔美无害。

李警司对她点了点头,“抱歉了韩洛思小姐,这是例行公事。”

“没事。”韩洛思温柔地回答,撑着下巴,并不甚在意。

“韩洛思小姐,请问你是怎么笃定我是潜进宴会来害蒋家语女士的呢?我什么话都没有说,你就能猜到我的心思?并且猜到我就是蒋家语女士的女儿?据我所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生母就在国内呢。”

“很简单啊,蒋家语女士在她清醒的时候提过你的事情,后来我就将你的照片拿给蒋家语女士辨认,又讲了你被赫连家收养的时候,蒋家语女士就认出了你。”向尹的事情,那几家世交都是知道的,韩家也算其中一家,所以韩洛思知道向尹的一切过去。

“那我就奇怪了,蒋家语女士的精神状况这样,你居然还相信她说的话?那假如我拿你照片给她看,问她你是不是她女儿,她若说是,你就是了吗?”

韩洛思一怔,慢吞吞道:“那会子蒋家语女士的精神状况还算健康,时常能聊天,只是这几年才变差的,我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打听到蒋家语女士回国的消息的,只能从我看见的事情判断出一二。”

向尹点头,趣味噢了一声,眼神盈动,“你只是因为看见我的助理拿着烛台打昏了老管家,就判断是我要谋杀蒋家语女士,这未免也太断章取义了吧?万一是老管家想谋害蒋家语女士,而我们想阻止老管家呢?”

韩洛思露出了晦涩难懂的表情,“老管家照顾蒋家语女士已经两年有余了,要是他想谋害蒋家语女士,为什么偏偏要选今日呢?”

“因为他想陷害我们啊。”向尹淡淡微笑,“也许某人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所以就趁着今天,一次除掉两个对自己利益有冲突的人,不是很妙吗?”

“这些话,你可以留着对法官说。”韩洛思仍旧眉目不惊。

“我只是想问韩洛思小姐,你是怎么判断我要谋害蒋家语的呢?是从老管家那些话判断的吗?可假如要谋杀蒋家语的人其实是他呢?你要包庇了他,回头蒋家语被再次谋害怎么办?”

“不会的,我已经派人保护好蒋家语女士了,从今天开始,会有12个人轮流照顾她看守她。”

“你这意思并没有解决问题啊,凶手还是逍遥法外了。”

韩洛思一怔。

向尹又说:“洛思小姐,你知道做假口供的下场吗?”

“妨碍司法公正嘛,我清楚,所以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

“好吧,李警司,韩洛思女士说的话你就记下了吧?”

李警司点头,“记下了。”

“好。”向尹眼神疏离,叫来任柔,拿出了两个小USB对李警司说:“现在你可以看看这个东西了。”

“这是?”李警司表情疑惑。

向尹唇侧掀起淡淡的笑意,“录像。”

韩洛思的眼皮一跳。

任柔已经按照向尹的吩咐,把USB插入电脑里,点击观看。

“来之前,我已经做了全程的跟踪了,下面大家可以看看我今天的活动。”向尹看着屏幕,不动声色地笑着。

李警司微微一怔,视线投放到荧幕中。

录像里。

是老管家去赫连家给向尹送请帖的画面,就连老管家对向尹说的话,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众人的眼前,向尹说:“这个USB是老管家去赫连家的,而另外这个USB,是我今天来寿宴的全程跟踪。”

向尹说着,把自己腰间的针孔卸下来,针孔带在她身上,而储存器放在任柔那里。韩洛思脸色铁青,另一块USB已经插入电脑中,放映出今晚的影像。

画面里,向尹跟任柔把请帖交给门口的保安,一起入了宴会,然后老管家过来跟她们说话,接着老管家又走了,向尹跟任柔跟在老管家身后上了二楼,画面一转,老管家入了蒋家语的房间,老管家先是看了蒋家语好一会,才走到高台处拿药,拿完了药,他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颗稍微不同的胶囊放进那团药里面,搅了搅,接着向尹和任柔就冲进房里制住了他,连那些为什么要谋害蒋家语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吃惊。

就在这时候,画面里的老管家抬起头,向尹的针孔刚好拍到了门口的位置,韩洛思的头部就出现在那里,她眯着眼睛,对老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老管家就奋力挣扎,扭身逃脱。

接着任柔一个烛台砸晕了老管家,那些女眷们就出现了,惊声尖叫起来。

看完这段录像,没有人发出声音。

女眷们面面相觑,开始细思极恐,尤其是画面里韩洛思那个眼神,她明明就出现在二楼过了,却还是假装不知道,回到楼梯处把女眷们引到蒋家语的门前。

老管家忽然从沙发上跌下来,也不顾头上的伤口的,鬼爬到韩洛思身前,脸色忐忑,“总经理,救救我。”

韩洛思眉头一皱,惊惧地看了众人一眼,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心中一气,就把老管家一脚踹开了,“你嚷什么嚷?”

事情还没落败他就先落井下石,这下不是告诉所有人,这些事情都是她做的吗?废物!

向尹合上录影,对李警司说:“怎么样?李警司,你看明白了吗?老管家口口声声说我们没有请帖,而且说我让他把毒药加在药里让将家语吃下,但是他不从,所以他跑出去报信,却被任柔谋害了。但事实上,是他在下药,而我们在阻止他啊。”

这件事不难推断的,起先韩洛思是打算先让老管家喂死蒋家语,然后老管家去告诉向尹准备好了,向尹去见死了的蒋家语,韩洛思在身后带领一群女眷进房去做证人,这样一来,管家和韩洛思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而向尹就洗脱不了嫌疑了。

可没想到向尹不仅在自己身上装了针孔,还敢在老管家下药之前跑上二楼,阻止了韩洛思的计谋,无奈之下,韩洛思只能给向尹安个谋杀未遂的罪名,不然她这么久的计划,就白白浪费了,可没想到圈套套来套去,最终套住的是自己。

李警司表情沉默,他想了想,吩咐下面的官员,“现在把老管家抓起来,他是预谋案第一嫌疑犯,至于韩洛思小姐…”

他有些为难。

向尹转身,一双眼睛黑如点漆,盈盈发亮,“自然是要抓的,你没看她最后那个眼神吗?那明明就是一个暗示啊,如果这件事跟她无关,她为什么要录假口供呢?就冲着这点,她也有共犯的嫌疑。”

韩洛思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你这说辞未免有点武断,我只是出现在二楼,就算我亲眼看见了你们的纠缠,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当务之急,我跑进去才是不理智的吧?所以我就跑到楼梯口,碰见女眷们,就把她们都招过来了。”

事到如今,她说这些话都牵强了。

一个明事物的千金小姐说:“这话不对吧,我记得韩洛思小姐根本没有对我们提及这事,如果这事这么要紧,当务之急韩洛思小姐应该是去找警卫而不是找我们这群柔弱的小姐上去看这么惊险的一幕吧?万一出了差池,我们这些人怎么办?”

看了这么久,这个千金小姐已经瞧出眉目了,她原先真的相信向尹是杀人主谋的,但听了她询问和录像后,她已经倾向向尹这边了,韩洛思想杀害自己的婆婆,被向尹撞破了,就来了一招嫁祸于人,否则她发现那慕缠斗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一点惊恐?而是一脸淡然地老管家投去一个眼神,然后消失在门口处,她还记得,韩洛思对女眷们说她最近新入了一颗钻石,想给大家看看,大家才特意跟她上楼的,没想到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唬她们上二楼来帮她做‘群众演员’的!

“就是啊,万一向小姐的助理没制住老管家,他冲上来打伤了我们怎么办?”

“还有韩洛思小姐,你既然说这事你不知道,那老管家为什么要叫你救他?这难道不是因为阴谋被戳穿了,所以害怕了吗?”

“说辞是假的,口供是假的,这事太蹊跷。”

众女眷议论纷纷。

局势瞬间扭转。

韩洛思的脸色越听越冷,暗暗咬牙,这回真是太不小心了,阴沟里翻船,不过没关系,她不是中国人,就算是谋杀案共犯,这边的法律也制裁不了她,况且蒋家语还没死呢,顶多就是老管家去坐几年牢。

向尹目光淡淡地望着这一幕,没有说话,下面不用她去说什么了,现在形势一面倒,从假口供和录影中的画面来看,老管家这次都是吃不了兜着走了,至于韩洛思,就算这次没事,让她坐几天牢还是可以的,而且,她跟老先生和亚佛之间的误会也不会浅了吧?一颗种子一旦埋进心里,就一定会随着时间渐渐发芽的,想必韩洛思从警署出来,面对的将是亚佛无尽的虐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