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怎么会没有呢?你不是…”太皇太后震惊地站起来。她还以为自己真的能抱曾孙了呢!原来竟然是假的吗?

“早在七年前她就不可能怀孕了,现在就更不可能了。可笑她竟然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骗我,只怕是她们杜氏一门等不及了吧?”李明道一声叹息。

只应离合是悲欢 第十章 唱歌惹祸

“你知道她是假怀孕,却不揭穿他?”子矜讶然地望着他,他不是很早就想将这个皇后废了吗?如此正好将杜氏一网打尽,不是挺好的吗?他在顾虑什么?

“还不到时候。”李明道忽然冲着她神秘一笑,似乎一下子又恢复了自信。子矜竟然如此关心他,实在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哼,就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想起李明道分明知道皇后假怀孕却故意对她关怀备至,子矜哼了一声,看到飞扬又赶紧补充道:“不过我家飞扬是唯一的例外!”

飞扬忍不住低头浅笑。

李明道白了他们一眼,撇撇嘴道:“还‘我家飞扬’,没见过这么不害臊的女人......”

“飞扬是我夫君,他的人、他的心、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哼!我看你是嫉妒了吧?因为没有女人把你当所有物,因为她们都不够爱你。噢,我可爱的表哥——可怜没人爱!”

子矜一针见血的指出来,然后捂着嘴偷笑。李明道果然黑下脸来。原来她的爱情要独占,自己的身份又怎么给得起?其实她和飞扬在一起也好,只要她能幸福......

“子矜!”飞扬轻轻瞪了她一眼,示意她收敛一点,不要太过分了。

太皇太后看着孙子孙女这样轻松玩笑,虽然也觉得子矜不够庄重,但心里其实也喜欢他们这样无拘无束的说笑。她明白皇帝平日里担着无限的国事家事心事,活得有多么累,如今有子矜能让他显出几分真性情,放下冷漠高傲的架子放松一下也好。只是皇帝对子矜还真是纵容呢!即便是亲兄妹也不过如此吧?但愿她只是多虑了......

子矜抱着飞扬一条手臂,撒娇道:“今天人家生日,放肆一点点,表哥不会生气的。是吧,表哥?”

李明道瞪了她一眼,却被她一声带着几分讨好意味的“表哥”叫得骨头都酥了,最后也只能叹着气摇着头,无奈地说:“长不大的丫头片子!还好你已经嫁人了,不然整天呆在祖母跟前,还不气死我?”

“噢,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表哥,你个乌鸦嘴,你怎么能说那个字呢?”子矜说得很认真很焦急的样子,但飞扬和李明道都知道她的本性,此刻多半在心里暗笑不已吧?

“就是,都这么大的人了,就是一国之君,说话怎么能随随便便张口就来?”太皇太后跟着数落了皇帝一顿。

李明道黑着脸怒瞪了子矜一眼,转而对太皇太后道:“煜儿知道了,祖母请放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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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子矜就被太皇太后召进宫去了。

当然,她不能以自己现有的身份进宫,担心惹人怀疑,所以光明正大出现在长寿宫的身份只是一个宫女,太皇太后新提拔的贴身宫女。当然,长寿宫李明道和太皇太后的心腹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做足了功夫打算教导子矜各项礼仪,却发现不管自己及说什么她都懂,她都会。原来她之前说过的话是真的,她真的什么都懂。

“外婆,您看,子矜没骗你吧?我真的学过这些礼仪的。所以,我就不用学了吧,您就让我回去吧。”子矜坐在太皇太后脚边,抱着她的手臂轻轻摇晃着。

太皇太后算是明白过来了。这孩子什么都学过,但本性却不喜欢受这些礼仪规范,洪飞扬又宠她,导致她随性惯了。可是,洪飞扬现在宠她,自然不计较,等以后呢?还有洪家的老夫人呢?她也不计较?

想到这里,太皇太后脸色一沉:“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子矜立即跨下脸来。怎么办啊?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呆上版个月吗?她真的很想念飞扬啊!

还有雨辰,她的儿子。在飞扬身边的时候,她想孩子了就可以直接跟他说,飞扬会静静地听,然后询问几句,满脸的期待与幸福。她知道他也想见见她的辰儿,最好呢,是再给辰儿生一个弟弟妹妹。

说起来也怪,自他们成婚以后,几乎就没有分开过,飞扬虽然看起来单薄,但自从有了第一次以后,就对性事颇为热衷,他们怎么就没有孩子呢?

难道她的身体在生了辰儿之后没有调理好出了问题?

子矜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

“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太皇太后难得看到她认真思索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奇了。

“想飞扬......”子矜坦白地说。

“你啊,这才分开几天?等以后......对了,你们成婚也快一年了,怎么还没有消息?”太皇太后忽然想到这个问题,不由得关心起来。

子矜脸色微红,低着头想了想才道:“可能我身体不太还......”

“没有孩子,如何能保证你的地位?正好,趁此机会好好调养一下,等回去以后就怀一个孩子......”太皇太后拉着子矜的手轻轻抚摸,发现她指腹上厚实的老茧,知道她自幼生活艰苦,更是心疼。

随即太皇太后就传了御医院最擅长妇科的孙御医过来看诊。

子矜自己就是大夫,尽管于妇科一道不算很擅长,但开几个调理的房子还是会的,可惜太皇太后不太相信她的医术,非要让御医给她好好看看。

子矜坐在帘后,只将手腕伸出帘子放在桌案上,手腕上盖着一方锦布手帕,前来看诊的御医什么都看不到,但从脉象上看还是能分辨出是一个年轻女子。

之前太皇太后就把意思说了,御医心中有数,很快就开了方子送过来来。子矜看了看,点点头,太皇太后便让人拿下去按方抓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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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矜进宫以后,飞扬一个人在别院也呆不住,三天两头请旨进宫。

李明道暗喜,每次总要与他讨论一会儿政务,将折子批阅完毕才肯陪他去长寿宫。飞扬也想晚一点进宫,可是不论他什么时候进宫,李明道总有事情,而他一个外臣又不能随便去长寿宫,如此,他也只能乖乖地任李明道差遣,为他出谋划策。

为了早点见到子矜,飞扬一天不一天进宫早,皇帝干脆给了他一块宫内行走的腰牌,只要宫门一开,他就可以在皇帝的勤政殿外候见。

九月二十八日正午前,李明道独自来到长寿宫,子矜看着他,脸上明显有些失望之色。

李明道打趣道:“怎么,才两天不见就想了?要不要朕传旨让他进宫,以慰你们夫妻分离之苦?”

子矜看太皇太后不在,这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告状,他们夫妻何至于分开?

“朕也是为你好,而这几日相思之苦都受不了,等将来你年老色衰,他纳妾之后,你的日子要怎么过?”

“飞扬才不会纳妾!”子矜斩钉截铁地说。

“你就这么肯定?”李明道带着几分讥诮道。哪有男人不纳妾的?没纳妾的那是没能力多养一个女人!

子矜骄傲地说:“当然!我的夫君,绝不与别的女人共享。而飞扬也绝不会让别的女人碰他一下!”

李明道挑挑眉,不置可否,倒是存了心思要试一试。

“这样吧,你帮朕看看此次科考的题目,朕就让他明日进宫陪你一天,如何?”

“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成交!”

子矜再次扮作小太监来到勤政殿。李明道将杜相协同礼部拟定的考试题目交给她,便坐到龙案上看奏折去了。其实他完全可以将这份题目带去长寿宫的,但他更喜欢这样与子矜独处,似乎只要抬起头看到她,就是一种幸福了。

子矜一眼看下来,“唰唰唰”就划掉了一大半的题目。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扔掉手中的碳条走过去,说:“好了,就请皇上过目吧!”

李明道狐疑地抬起头来看着她,这么快?她到底有没有认真考虑?

他疑惑地接过折子一看,原本六十多个题目已经给她删掉一大半不止,他脸色一黑,沉声道:“原因!”

子矜挑眉道:“你想找什么样的人才?”

李明道一怔,心中闪过一道灵光,隐隐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可是,这些题目都是基本的。”

“基本的谁不会?只要看过几本书的人都能答,这样的人还用开科举去找?”

李明道一想也对。他本来想第一次科考,题目简单一些,让参考的人都觉得科考是很容易的事情,如此来刺激读书人的积极性。但子矜的看法也很有道理。

“那这些道德礼仪的题目怎么也刷了?”

“一个人的道德是从这样几道题目就能考察出来的么?”

李明道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深以为然。

“那这些诗词歌赋......”

“朝中有一两个才子能为皇上歌功颂德就行了,真正能办实事的人才往往内敛而不张扬,越是有名的才子脾气越大,越不好驾驭,皇上应该知道。”

“知道,你们家的洪飞扬不就是一个?”

“我家飞扬已经够好了。忠诚,实干,又不图你什么,皇上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谁说他不图我什么了?他不是贪图朕表妹的美色么?不然,他能为我所用?”

“你真是......”子矜又羞又怒,抓起案上的折子就扔了出去。

李明道低头躲过,乐得哈哈大笑。

“你看你,跟着皇祖母学了这么久,这粗鲁易怒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

这时,来福在外面小声传报道:“启禀皇上,杜相求见。”

子矜一听,赶紧将自己扔到地上的折子捡起来放好。然后李明道往里面一指,她就小跑着躲到里面去了。

里面算是一个小书房,后面还有一张暖榻,皇帝累了可以再里面躺一会儿。

子矜找了本书坐下来看,忽然敏感地听到前面杜相提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凌夏”!凌夏怎么了?

她竖起耳朵听起来,好像有人上疏弹劾凌夏。凌夏做了什么了?

子矜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什么,倭寇入侵而他这个水师督军却不在?

可惜皇帝没有立即答复,又将话题转到科举上去了,然而子矜的心已经乱了。不管过去有多少恨都已经过去了,当听到凌夏被人上疏弹劾,有可能被问罪的时候,她的心就乱了。不管怎么说,他们曾经相爱过一场,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更何况他还是辰儿的父亲......

好不容易等杜相离开了,子矜立即跑了出去,紧张得问:“倭寇又打进来了?情况怎么样?”

李明道诧异地看着她,随即便温柔的笑了。她是这样关心他的江山吗?李明道觉得心中暖暖的。

“不要紧,目前规模不大,看样子只是在试探我们的虚实。”

“我们换了水师都督,对水战又不熟悉,小鬼子又想浑水摸鱼了吧?一定要坚决地把他们打回去,最好打到他们的本土去......”子矜原本只是担心凌夏,然而说着说着就带了点民族情绪。没办法,小日本实在太坏了。

“呵呵......”李明道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道:“不要担心,倭寇不足以为患。朕相信凌都督,他一定能将这些匪寇打回去的。朕已经下了密旨,让他全力督战剿匪,相信过两个月就会有好消息传回来了。”

听皇上这么说,子矜也就放心了。看样子皇上对凌夏还是很信任的。

“可恶!又吃我豆腐!”子矜愤怒得甩掉他的手,脸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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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子矜早早地就到长寿宫门口等候。当然,她还在太皇太后的监督改造中呢,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去门口等候心上人。所以,她带着一个宫女小秋一起去花园的桂花树下摘桂花,说中午要做一道桂花莲子银耳汤。

太皇太后点点头,放行了。

子矜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小心翼翼地采摘小小的桂花花朵,时不时地冲宫门口那边等。

小秋知道她在望什么,忍不住打趣笑话她。子矜也不害羞,换了一副哀怨的样子感叹道:“我就是想我夫君了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

小秋忍不住捂着嘴笑。

子矜忽然来了兴致,说:“我唱个歌给你听,保证你没听过!”

“好啊,都说姑娘是才女,唱的歌一定好听!”小秋满脸期待。

子矜想了想,就在树下坐下来,便开始哼唱了:

“你还记得那是个美丽的天,

白白的云在眼前。

一阵微风吹过,

吹落我的泪。

我的心事你最懂。

你还记得那是个寒冷的夜,

我的悲伤划满天。

一个人的星空有多难受,

我的心难道你不懂。

亲爱的你不要走,别离开我。

难道你舍得我难过,

没有你在身边,

泪占满双眼,

别让泪水模糊我双眼,

亲爱的你不要走,别离开我,

我的心真的好难受,

别走的那么远,回到我身边,

让我再一次抱紧你,亲爱的别走......”

子矜坐在桂花树下,披着一身细碎的阳光,微微仰望着蔚蓝的天空,唱得很投入。小秋静静地望着她,觉得这曲调从未有过的动听,虽然歌词很悲伤,很直白,有点那个,但真的很动人啊!这一刻的姑娘看起来真的好美丽,好迷人,仿佛披着阳光的仙子一般。

“什么人?竟然在后宫之中作如此淫秽之音?”

忽然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将子矜和小秋吓得跳起来。两人抬头望去,只见一行七八个人正向自己走来,而走在前面的女子一身明黄的飞凤皇后朝服,赫然真是身怀有孕的皇后娘娘!

......

只应离合是悲欢 第十一章 威胁皇后

小秋立即跪下,颤抖地参拜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子矜一愣,也跟着小秋跪下道:“参见你皇后娘娘!”

皇后与太后一党,与太皇太后向来不和,这也不是私密,这些年来,除非什么特别的事情,否则皇后很少来长寿宫的。这一月来,皇帝一直没有去后宫,虽然也有赏赐源源不断地送来,但那些冷冰冰的东西如何能代替活生生的人?

皇后想起上个月皇上对自己那般宠爱,如今却不闻不问,连面也见不上,心里如何能平衡?她打听到皇上近来几乎每天都要去长寿宫,而长寿宫还抓了调理身体以利于怀孕的药,让她怎么安心?

是太皇太后给皇上找了人吗?太皇太后不希望她生下太子,所以想让另外的女人偷偷生下皇上的皇子?据说这段时间那个洪飞扬也经常进宫,跟皇上在勤政殿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而后皇上还将他带去长寿宫。难道太皇太后为了子嗣,竟然默许了皇上和忠义伯的关系?

皇后越想越想不明白,越想越害怕,便趁着此刻皇上正在早朝匆匆赶过来瞧个究竟。

没想到在长寿宫门外就听到里面有人唱歌,唱得还是那样直白的“yin词艳曲”。皇后当即就确定了,一定是这个小妖精迷惑了皇上!

宫门口守候的太监正要高声通报,却被皇后的人制止下来。让里面的人有了准备,她还怎么抓到那个小妖精?

皇后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走进去,只见两个宫女在桂花树下,一站一坐,身形都相当秀美。特别是那个坐在树下的宫女,五官极其出众,然而宫里最不缺就是美人,原本也不算奇特,奇特的是5她有一双特别明亮特别清澈的眼睛,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水润的灵气,仿佛荷塘里含苞欲坠着露珠的白莲。

皇后心神一震,后宫里怎么可能出现这样气质纯净的女子?毫无疑问,如果皇上真的在长寿宫有一个女人,绝对是这个宫女了!她一个示意,与其心意相通的管事姑姑立即高声道:“什么人?竟然在后宫之中作如此yin秽之音?”

待两个宫女慌慌张张跪下来,杜皇后又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子矜一圈,这才轻轻点了下头。凤仪宫的管事姑姑立即厉声斥道:“刚才唱歌的是哪个奴才?”

“回姑姑的话,是奴婢!”子矜也心里开始忐忑了、怎么办?她好像得罪皇后了。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啊!这个时候花园都没有人,谁去通知太皇太后来救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