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桥反手握住云琳的手腕,细细地替她把脉,而后叹息一声道:“这次多亏了你机智。胸口很疼吧?等天亮了我们就回去,咱们宫里有最好的化淤膏,我再开一个方子,喝几副药就没有大碍了。”

云琳含泪道:“奴婢谢过夫人!”

“谢什么呢?是我们连累了你…你也下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天亮了记得叫醒我就好…”

实在是太危险了啊!看来他们今后还得加倍小心了。从先前的情形看,只怕李明道已经有所怀疑了,多半凌夏过来的时候被什么人看到了,要怎样才能打消他的疑虑呢?现在可不是动手的时候啊!

事手,李明道详细询问了暗卫,暗卫说昨夜恍然曾看到一个黑影往柳妃娘娘所住的偏殿去了,所以才提醒皇上过去看看。

李明道暗自心惊,到底是真的有人还是暗卫眼花了?或者真的是洪飞扬的鬼魂?不知为何,想到这里,他竟然觉悟得心里有些发麻。

十日后,会试揭榜,一百七十多人来参考,五十多人考中,称进士,其中绝大多数是庶族和寒门子弟。朝廷下旨,七日后将在宫里进行殿试,由皇帝亲自出题考试。

第一次科举能有这样的结果,李明道已经相当满意了。这些人身家清白,身后大都没有强大的势力,是他可以放心使用的。

这段时间以来,他特别观察了子矜以及凌夏的行踪和表情,没有看出丝毫异常。子矜很喜欢皇后刚刚生下来的安平公主,几乎每天都要过抱一抱;而凌夏这段时间忙着城卫军的训练,极少进宫。

他传召过凌夏几次,发现他面色不太好,细问之下,凌夏说兄长凌越带着他的孩子即将到达京城,他想想不知所踪的妻子,心里难过,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孩子,是以吃不下睡不着。

李明道点点头,似乎很理解他,然后趁机再次劝说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以你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你说吧,喜欢哪种类型的,朕帮你找!”

凌夏低着头,想了想才黯然道:“不是臣挑剔,臣只是不想耽误了好人家的女儿。而且…臣心里一直担心,若是续娶,只怕新人对犬子不好…”

李明道瞪大了眼睛,忽然间哈哈大笑。

“你啊,你让朕怎么说你好呢?你怎么就这样老实?你是一家之主,难道还能让一个女人骑到你头上去?更何况朕若为你指婚,自然要给你找个贤惠大度的,不然你妹妹也不依啊!”

凌夏想了想,说:“多谢皇上厚爱!臣还有一事恳求皇上恩典。”

“哦?还有何事?你说说看。”李明道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自他下旨册封凌想容为皇后,他们兄妹还从来没有求过他什么呢!不知道凌夏的胃口有多大?

“多谢皇上!臣只是在想,等犬子到了长安,不知道该如何照顾。臣深受皇上大恩,不敢不尽忠职守,只怕没有多余的时候照看孩子。如果皇上心中有好的人选,能不能将臣肩上的统领之职分一个去?”

凌夏低着头,听那语气,说得是那样诚恳,让李明道心中大大一震。

“这个…朕知道,安之一人身兼两职,的确辛苦。只是目前朕手中哪里还有能让朕放心托付之人?少不得再辛苦你一年半载的,朕打算明年开一届武举,若是选得出众的人材,便能为你分忧了。”

若凌夏真的是想讨恩典,李明道只怕真的会怀疑他了。然而凌夏以退为进,再一次打消了李明道心中刚刚冒出头的猜疑。

“如此,臣万死不敢有负皇恩。只是犬子年方三岁,又无母亲教养,臣本来想烦恼皇后娘娘照看一下,然而又担心娘娘要照看安平公主,精力不济…”

听凌夏这样说,李明道心神俱震。他知道凌夏兄弟两个,却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深得祖父和伯父宠爱,如今却要送到宫里面来,看来凌青云是以此来表明凌氏的忠心了。

“确实是朕欠考虑了。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将军府也确实可怜,让皇后代为教养也好,她是姑母嘛!要是皇后实在忙不过来,还有柳妃呢,柳妃和皇后跟亲姐妹似的,孩子交给她你也放心,她喜欢孩子,一定给你照看好。”

这才是真正的忠臣啊!想起桑陌总是为自己的家庭谋取利益,为此总在背后说凌夏不可信,到底谁才不可信?

好在他一直都知道桑陌虽然对自己忠心,然而私心也很重,其身后的桑氏家庭更是不可信。相比之下,凌想容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娘家父兄说过什么好话,凌夏在自己面前更是拘谨少言,然而却用自己的行动表现着凌氏一门的忠诚。

李明道知道子矜喜欢孩子,听说凌夏那儿子似乎挺聪明的,她应该会喜欢吧?

“柳妃娘娘?她不是怀孕了么?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她?”凌夏满脸为难,似乎不太情愿,“犬子调皮,要是不小心…那个撞到碰伤了娘娘,那可如何是好?”

“哈哈哈哈,不用担心。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而已,再说还有很多乳母嬷嬷服侍呢!就算小孩子调皮一点也不要紧,柳妃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你放心。”

“如此,臣就多谢皇上恩典,犬子以后就麻烦柳妃娘娘了…”

殿试。

皇帝在前面出题,云桥隐在珠帘后观面观看。

按云桥的意思,此次殿试主要采取抢答题的形式,察看的就是此次新科进士们的反应能力。

云桥设计的题目内容广泛,由此也可看出这些人是真的见识广博还是死读书的呆子。

经过一轮激烈的角逐,前三甲已经毫无悬念的脱颖而出。

状元何志高,机智敏捷。

榜眼冯秋阳,才华横溢,见识广博。

探花陆西竹,为人沉稳,极有见地。

三人深得皇帝厚爱,满朝文武也交口称赞。只是三人心中隐隐都有些不安,因为无论会试还是殿试,他们之前都见过类似的题目,而那个人的笔迹他们都觉得面熟,却又丝毫不敢张扬。直到皇帝赐宴的时候,柳妃娘娘冲着他们神秘一笑,这才解开了他们的疑惑。

何志高和陆西竹一直呆在京城,自然知道柳子矜是洪夫人,也是如今的柳妃娘娘,只有冯秋阳初到京城,尚不明白其中内幕,震惊得无以复加。

后来还是陆西竹通过周鑫向柳妃娘娘递了一封感谢信,而云桥的回复是:朋友一场,何须客气?看到你们就想起了飞扬,想起往昔曾一起共度的时光,愿诸君能与子矜一同怀念他。

几人想起之前的情谊,想着当初黛湖双壁令人折服的举世无双的风华,不自然地就生起一种怜惜感叹之情。

云桥的目的基本上达到了。

科举结束,皇帝手中有了人手,便正式推行完整的三省六部制。详细地计划从去看就开始制定了,如今已经十分完善,只需将手头上的人手安插到各个部门即可。

这个工作,李明道找了桑陌、周鑫和云桥一起探讨。

几个主要的位置,他们如今还不敢动,只是尽量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到各个部门中去锻炼,等到以后可以独当一面,就可以慢慢将那些老臣撤换下来了。

云桥状似有些不耐烦,却每每在李明道询问她意见的时候将自己掌握的人安插到最重要的地方。

李明道看她很随意的样子,但想着这些人的能力究意如何他知道得也不多,便没有驳她的面子。经过三天的详细安排,新的人事变动便决定下来了。

老臣们隐隐感觉到威胁,开始四处活动,不时聚会,商讨对策。

五月,北方大雨,黄河泛滥,冲毁河堤无数,哀鸿遍野。

李明道下旨赈灾,却发现国库空虚,账本上有钱有粮,可库房里却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很显然,这是杜氏之前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竟然胆大包天将国库的银钱都贪污了去。

皇帝怒不可竭,一方面下令加紧追查,一方面借此机会名正言顺查办了一批之前的杜氏党。让云桥很是怀疑杜氏有那么大胆子么?这会不会又是李明道的一场好戏?

可是,不管真相如何,灾情已经发生,百姓不能不管。李明道手中缺钱少粮,自然将主意找到洪氏身上。

云桥倒是一口答应下来,只是有条件。她要以洪氏少夫人的名义赈灾,而且不通过官府,理由是贪官太多,担心赈济到了百姓手头上会缩水。

李明道想着洪氏迟早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便应了下来。

云桥立即通过洪氏的暗势力给几位管家去信,由五管家统一筹划调拔赈灾事宜。

在命令后面,云桥另外用数字密信加了一行字:飞扬之死另有内幕,要为他报仇,需争取民心。

于是,江南的米粮土豆通过洪氏的运输网络直接送到灾区,全部以洪家的少夫人的名赈济灾民。一时间,整个大秦都在传颂洪家少夫人的恩德。

李明道看到人心稳定,心下放心不少,只是对民心齐聚洪氏,心理还是有些不舒服。洪氏将一切都做得很好,与官府配合得也很好,可是,洪氏一个家庭,怎么能比皇帝、怎么能比朝廷做得更好呢?若不是洪氏的家主,这位夫人就在他身边,他都要怀疑洪氏的用心了。

“子矜,为什么你一定要以洪氏少夫人的名义赈济灾民呢?”

云桥冷酷一笑道:“因为我得到消息,老夫人要跟我夺取呢!”

家国天下朱颜改 第七章 母子团聚

礼部刚刚忙完科考,立即又开始忙碌起今年的第二件大事——皇后娘娘的册封典礼。实际上,自从去年十一月皇帝下旨以后他们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周密的计划早就订好了,并上报皇帝通过,如今时间越来越紧,很多具体的事情都得落实了。

五月十一日,凌越带着凌雨辰终于到达长安。

临近京城,凌越便带着凌雨辰加快了速度,而带着赠送给皇帝皇后的来自西北的贡品却依然慢悠悠地晃荡在前往京城的路上。

他们在傍晚时分入城,然后找到将军府,从院墙上飞进去,找到老管家,悄无声息地在书房里简单梳洗了一下,用了晚饭。

凌雨辰很听话,凌越跟他说只要乖乖听话,很快就能见到爹爹了,他便跟着凌越用了晚饭,一直睁大眼睛等着。

当晚凌夏本不打算回来的,一个人躺在床上很容易想起了云桥,然后就会翻来覆去睡不着。如果一堆大男人挤在一处,一个个又都喝得醉醺醺的,天南地北的侃,自然也就没有时间想她了。

如今,他的心腹都知道他们家夫人被人抢走了,他们家少主正在谋划如何把人抢回来。他们要支持少主的行动,就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得为少主保密。

凌夏收到才管家的信回到将军府,看到兄长和儿子,七尺热血男儿竟然也忍不住抱着儿子落下泪来。

“爹爹怎么了?爹爹不哭!”雨辰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抹云父亲脸上滚烫的泪水,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于是着急地望着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伯父。

“凌夏,究竟怎么回事?你们在信里也没说清楚,不是说云桥找到了么?又为何让我们秘密进京?”凌越拍拍凌夏的背,心中疑惑万分。

“二哥…”终于见到一个可以依赖的亲人,凌夏顿时忍受不住将心中的痛苦和委屈全都宣泄出来。“我找到云桥了,可是,可是她…”

“她怎么样了?你们没有在一起?”凌越也着急了。难道云桥误会凌夏那么严重,真另嫁他人了?

“我们现在无法在一起,她在宫里…”想起云桥如今的身份,凌夏就感到一阵阵心酸心痛。

“宫里?”凌越瞪大了眼睛,“什么身份?”

“柳妃。目前皇帝最宠爱的女人。”说起“宠爱”两个字,凌夏便是咬牙切齿的仇恨。

凌越震惊地后退了两步,万分愤怒又万分怜惜地望着凌夏,许久才道:“你们打算怎么办?皇上不知道吧?”知道了只怕没有凌夏的活路。

“二哥,我要毁了他的江山,夺了他的天下!只有这样,才能将云儿抢回来!”凌夏直直地盯着凌越的眼睛,等待他的决定。

凌雨辰擦去父亲脸上残留的泪水,凑上去亲了亲,搂着父亲的脖子道:“爹爹不怕,辰儿帮你一起打坏人,辰儿会把妈妈抢回来的。

“好孩子,累了吧?先睡一会儿,等下爹爹就带你去见你妈妈。她一直很想你的…”听到孩子这么乖巧懂事的话,凌夏心中一软,仿佛有一股甘泉注入了干涸的心田。他轻轻拍拍儿子的背,柔声哄他睡觉。

凌雨辰早就累了,只是想着可以见到爹爹,所以才陪着伯父等了这么久。如今到了爹爹怀中,他喜悦激动又安心,便抵不住疲惫的抗议很快睡去。

凌夏找了一件披风将儿子包起来,依旧抱在怀中舍不得放下。他的儿子啊!他和云桥的儿子…

凌越皱着眉头在堂上走了两圈,最后停在凌夏面前,坚定地说:“好!二哥帮你!”

“谢谢二哥!”凌夏单手抱着儿子,伸出另一只手臂抱住了兄长的肩。

“咱们兄弟还有什么好说的?”凌越拍拍凌夏的肩膀,立即开始思索起来。他想了想,分析道:“现在比较难的有四点。其一,父亲向来忠君爱国,要他举起反旗只怕不易;其二,妹妹如今贵为皇后,一方面是兄长,一方面是夫君,她夹在中间实在为难;其三,我们凌氏插足的兵权是不少,但你已经从江南水师卸任,朝中又无根基,要策反城卫军和禁卫军只怕不容易;其四,虽然你只是想抢回自己的妻子,但士兵和百姓不知道,贸然起兵师出无名,要想成功,只怕需要好好谋划才成。”

凌夏满脸愤怒道:“二哥有所不知,我和云儿之所以被拆散,就是皇帝指使的。还有,我的母亲,其实只是江南一个小吏的女儿,并不是真正的永乐公主。她害死了你娘,害死了大哥,爹爹不过看她的身份才容忍下来,若知道她不过是皇家欺骗自己的冒牌货,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凌越深深吸了一口气,紧握双拳道:“你是说,你的母亲并不是真正的永乐公主?那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的母亲和兄长全都枉死了么?如果那个恶毒的女人不是公主,不等父亲动手,他也不会放过她!只是,那个女人毕竟是凌夏和想容的母亲…

“真正的永乐公主是云桥的母亲。”凌夏又抛出一桩惊天秘闻,他将自己从云桥那里听来的真相告诉凌越。

凌越静静听完,想起早逝的母亲和兄长,想起自己二十多年来在那个女人的压迫下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生活,想起自己在战场上中了暗箭被突厥所伤双腿残疾,怒火不断高涨。他早就怀疑了,那个女人哪有一点公主的气度?若她真的是公主,又怎么会跟杜氏走那么近?她若真的是皇室安插在父亲身边的一颗棋子,皇帝又怎么会派杨先生到靖北军?

“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母亲。”凌越静静地看着凌夏。

凌夏冷笑一声道:“从前我一直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那么恶毒,后来知道真相之后才隐约猜到一些,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她虽然是我的亲生母亲,但她的心实在太恶毒了。早在云桥离开将军府之后,我便已经与她恩断义绝。二哥无需顾虑什么,做了事情就应该得到惩罚,而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完全不是一句‘做错了’能遮掩过去的…”

那个恶毒的女人啊,为什么会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凌夏话说得绝然,然而心里怎么可能不痛?

凌越点点头,说:“看在你和想容面上,我会留她一条命的。”

凌夏抱着睡熟的孩子走到书房的密室门口道:“二哥,打开密室。”

凌越打开密室的暗门,诧异地问道:“这里不安全?我们需要到密室里商议么?”

凌夏摇摇头,说:“不我们去皇宫,去找云桥。”

凌越心中震惊,面上却平静了些。今天听到的消息哪个不震惊?“看来你已经开始准备了。”他一直担心凌夏为了云桥沉不住气,如今看起来凌夏似乎稳重多了。

凌夏点点头,说:“云桥和相容很要好,她会让想容明白,在骨肉至亲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丈夫面前应该怎么选择。”

凌越知道云桥向来博学多才,她既然选择留在宫里面而不是逃出来与凌夏团聚,主要不是为了帮助他吧!若是云桥,自然会选择感情亲密的父兄,但想容他却没有把握。毕竟如今的妹妹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少女了,她贵为皇后,又懂得了后宫的诸多手段,她…

“这个计划也是云桥的意思吧?”

“是!”凌夏点点头,让凌越举着火把走前面,忽然道:“云桥还有一个身份——洪家少夫人!”

“什么,那个江南洪氏?不是说…”凌越回忆起凌夏在江南找到柳子矜就是云桥的时候陆续传回来的消息,不由怒道:“那个洪老夫人也实在可恶,如果她老老实实告诉你柳子矜就是云桥,洪飞拱说不定也不会。”

凌夏悄然叹息了一声,又道:“好现在怀着洪飞扬的孩子,二哥知道吧?等会儿别说错了话。”

“你们都不提,我怎么会知道?”听说云桥真的另嫁他人,还给别的男人怀了孩子,凌越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他也曾经那么爱她啊?她嫁给了自己的弟弟也就罢了,他会祝福他们。可是,她怎么可以嫁给别的男人?

“洪飞扬本来不会死的,是皇上为了得到云桥,指使御医暗中下了黑手…她现在,她很难过…”凌夏想起云桥就忍不住为她心痛。她如果不离开自己,怎么会受这些痛苦?

凌越半天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往前走。凌夏的宽容令他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他那么爱云桥,自然会原谅她的。但想着她们好好一段姻缘,竟然因为李明道的阴谋算计现时分开,结果遭遇那么多的磨难。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却又不得相聚。皇帝确实可恶!不反了他的天下,他们如何能出这一口恶气?

如此走了半个时辰,凌夏便让凌越将火把熄灭。

凌越先将耳朵贴在地上听了听,没有发现异常,凌夏才找出自己藏在油灯下面的夜明珠。兄弟俩借着那一点荧光慢慢往前走,又过了一刻种的时间,这才到达长春宫下面。

“云桥就在上面。”凌夏小心将儿子抱好,说,“那个竹筒里面有块水晶,先看看外面有人没有?”

云桥不知道凌夏什么时候来,所以内殿一般都不留人伺候,就是云琳也在外殿候命。看到凌越从秘道中出来,她瞪大了眼睛,然后便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二哥,辰儿呢?”她小声而急切地往他身后看去。

凌越看她大着个肚子,赶紧扶着她,分别近三年,难得他们之间也没有丝毫隔阂。她那一声“二哥”是那样的自然而亲切,让他原本有些酸涩的心立即升起一股暖意来。

“云儿,别激动,辰儿睡着了。”凌夏紧跟着凌越走了上来,小心地将儿子平放到床上。

云桥立即跟过去,含着热泪不住地抚摸着儿子的小脸。

“辰儿宝贝,妈妈好想你…”她想低头亲亲他,可惜肚子像个皮球,实在弯不下腰。她心中一酸,立即又爬上床云躺到儿子身边,让孩子枕在自己手臂上,小心地将他搂在怀中,低头不住地亲着孩子的额头,又拉着好的小手放到自己脸上,泪水很快就模糊了视线。

凌夏和凌越默默地看着她,眼中同样饱含激动的泪水。

家国天下朱颜改 第八章 天才宝贝

这一夜,凌雨辰睡得很熟,小脸上一直带着满足的笑意,然而三个大人却一夜未眠。

凌越询问了他们的计划,又帮着他们一起补充完善。凌夏看二哥说得头头是道,频频点头。凌越听云桥想得这样全面,又如此委屈自己留在仇人身边,心中也是很感动敬佩。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凌越回兴庆劝说凌青云和杨先生,做好起事的准备,凌想容就交给云桥了。对此,云桥也有信心,因为她早就看出来了,想容 不爱皇帝。一方是不爱自己的夫君,一方是疼爱自己的父母兄长,云桥觉得这很好选的。

卯时,云桥不得不将雨辰叫醒,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的配合。她含着泪水紧张地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叫道:“辰儿宝贝,辰儿乖乖,妈妈的乖宝贝该起床啰…”

只见辰儿眼脸上两排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初始的迷茫很快变成惊喜。

“妈妈?”凌雨辰喃喃地叫了一声,还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真的见到了妈妈。

“辰儿,我的孩子…是妈妈,妈妈终于又见到你了…妈妈,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好想你…”云桥一手捧着儿子的脸蛋,低头就在他额上亲了一下,然后是她粉嫩的小脸蛋,最后母子俩的脸紧紧贴在一起。轻轻摩挲着。

“妈妈?真的是妈妈?”凌雨辰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抱着母亲的脸,挣扎着要起身好好看看妈妈。他都忘记了母亲的样子,脑子里关于母亲的记忆只是伯父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云桥辛酸地擦去脸上的泪水,含笑道:“是妈妈,是辰儿的妈妈…”

“妈妈…”辰儿喃喃地叫了一声,两眼立即滚落一串泪珠,他捧着母亲的脸细细地看了好一阵,这才再次扑到母亲怀中,靠在她的胸口听着记忆中熟悉的心跳,哽咽道:“妈妈再也不要离开辰儿了好不好?辰儿长大了会保护妈妈的…别的孩子都有娘亲,就辰儿没有,辰儿好想妈妈,好想妈妈,呜呜呜…”

听着儿子的话,云桥心中酸痛,不由得紧紧抱着儿子哭起来。

“是妈妈不好,妈妈不是个好妈妈,妈妈没有保护好辰儿宝贝…呜呜呜,辰儿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以后会拼尽一切保护好你,再也不让坏人把你抢走了…”

辰儿呜咽了几声,吸吸鼻子哽咽道:“好,辰儿原谅妈妈了。辰儿以后再也不要跟妈妈分开了,辰儿会跟妈妈一起打坏人的!妈妈…妈妈…辰儿知道,妈妈没有不要我,妈妈是最爱辰儿的…”

“嗯,辰儿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妈妈是最爱辰儿的。”说着,云桥又捧着孩子的脸亲了亲,辛酸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她以为孩子在将军府会被照顾得很好,想不到会有人跟他说他的母亲不要他了,说他的母亲不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