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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没用?咱家是电视台的广告客户,他们追着我赞助16年的节目呢,我现在就给那个业务经理打电话,他们敢播节目我就撤资。”

荣敏佳没想到软绵绵的老妈有雷厉风行的一面,可老妈后面说的话她就不爱听了。

“你收拾收拾,明天去公司辞了职就跟我回屯子一趟看看你爸,他要是真没人管,你还得管他!”

“妈!我不去!”

“你要是还想认我这个妈,你就得去!”

第28章 敏辣子(三)

荣敏佳辞职的事并不出乎公司同事的意料,她当时虽然情绪很激动,但是话说得很清楚,她爸重男轻女,从她生下来开始就不要她也不管她,到老了他凭干什么找她养老?是啊,凭什么啊?

她走之后公司发生了一点争执,年轻的人都觉得她做得对,就不应该给那样的人渣养老,年纪稍大点的人里有两三个说应该了解一下情况,给点基本生活费,还有一些人说如昆她爸爸起诉她,她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大家争论了一下午都没有争论出结果来,对荣敏佳的同情却是一致的,原来因为她脾气不太好对她有看法的,也觉得她可怜,原谅了她。

这次她辞职虽然是静悄悄的,收拾东西走的时候同事们却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她,她一一谢过之后,抱着一个箱子从公司出来了。

她坐在车里想了想,实在不想如妈妈的愿跑去看那个人,可是老妈的脾气她清楚,她不去,老妈一个人也会去,没有人帮助她,老妈没准儿会吃亏。

她早瞧出来了,比起自己赚得那点有限的工资,荣家的人更眼热妈妈的早餐连锁店。

就在她犹豫不定的时候,有个人敲了敲她的车窗,“我远远的瞧着像你,你原来在这里上班啊。”

她抬起头看向车窗…是汪思甜,她赶紧摇下车窗,“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这边买点东西。”她指了指那边的数码商店,这家店看起来不大,老板却是A市最厉害的数码达人之一,林嘉木当年一直是从他手里买器材,现在思甜工作室要开展业务,也是到这里定设备。

“哦,你开车了没?”

“没有,我的车出了点小毛病,我坐公交车来的。”

“我送你。”荣敏佳开了车门。

汪思甜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转过头瞧见车后座的纸箱。“你今天就辞职了?”

“是啊。”她不想看见那些人同情的眼光,也不想听那些议论。

“关于那件事,你妈怎么说?”

汪思甜的问话直接打开了荣敏佳的话匣子,“我妈太心软了,听说他瘫了,就说于情于理我应该去看一眼,至于怎么对待他要等看过之后再说,她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那些年我们是怎么苦过来的。”

汪思甜也有点无语,可是价值观不同怎么强行沟通呢?“你妈妈一个人能把你养大,肯定是很刚强的一个人,没准儿她并不是想让你真养你爸,而是想要尽点道义上的责任。”

“我跟他有什么道义责任可言啊?”荣敏佳刚说完,手机就响了,她看见是妈妈打来的,都不想接…一直到白小红第二遍打来,这才接起电话,“喂?”

“我今天刚辞职,还有交接没做完,暂时回不去。明天?明天我也没空?什么?你要自己去!你现在在哪儿,我开车去找你。”荣敏佳撂下电话,有些歉意地看着汪思甜,“对不起…我…”

“我现在没什么事。”汪思甜说道,她知道自己有多管闲事之嫌,可这一个月的保姆生活真把她憋疯了,“我陪你一起去吧,还能多个人帮你说话。”

“嗯…”荣敏佳想了想,“好吧。”

白小红长得出乎汪思甜的年轻,剪羊绒的大衣、巴宝莉的羊绒格子围巾搭软羊皮靴的打扮年轻时尚,头发剪得短短的汤成今年流行的空气大弯,染成了深棕色,耳朵上的镶钻粉珍珠耳环珠光内蕴,上车之后摘下羊皮手套,露出戴着红宝石戒指的手和腕上的水头相当不错的翡翠镯子。

如果不是她的手仔细看略有些变形,手指也比正常人略粗,某些地方至今还留着薄茧,显出她早年颇受过一些苦,说是城里土生土长的贵妇也有人信。

汪思甜看着她还有些眼熟…“阿姨…您是不是上过电视?”

“白记粥铺是我家的。”所有白记粥铺都有她端着粥的照片。

“哦,我们学校附近就有一间白记粥铺,大学四年没有白记粥铺我绝坚持不下来。”汪思甜笑道。

“佳佳也是这么说的。”事实是在那边开分店还是佳佳的主意,她一直说食堂的饭难吃,白记粥铺开在学校附近肯定会吸引很多学生,那边的分店也确实生意一直很红火。

“阿姨,您是怎么想到要开粥铺的啊?”

白小红是个很随和的人,虽然不认识汪思甜,但知道她是女儿的朋友,对她也就知无不言了,慢慢的把自己创业的故事讲给汪思甜听,汪思甜一边听一边点头,“阿姨的故事够拍一部电视剧了。”

“是啊,符合主流价值观。”荣敏佳淡淡地说道。

白小红知道女儿说得不是什么好话,叹了口气,她也不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她就是憋了一口气,没嫁那个人之前她也是家里娇养的女儿,嫁了他之后一开始还好,除了婆婆难伺候一点,公公是个知书达理的,丈夫对她也温柔体贴,谁知道女儿出生之后所有人都变了脸,她从天堂一下子跌到了地狱。

那五年佳佳只有点模糊的印象已经记恨了一辈子,她做为亲历者,回头想想都奇怪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昨晚她跟老郭说了半宿,老郭过去知道她苦过,没想到她这么苦,听得哭了。

老郭也劝她把那段日子忘了,那个人是生也好是死也好,她不要过问,他们家想起诉就让他们起诉,佳佳辞职了没有工作,他们从佳佳手里要不到什么钱,实在逼急了,他就把佳佳送出国留学,山高水长荣家的人再怎么纠缠也只能望洋兴叹。

可是她就是不甘心,她就是想要回去看看,也让姓荣的一家人知道,她现在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她把女儿养得有多好,她要让他们家后悔,让他们家仰她的鼻息,指着她从手指缝露出来的钱活着。

荣敏佳的姥姥家跟荣家隔了一个村子,姥姥家是下河村,荣家是上河村,想要去下河村必须要走两村共用的乡公路,荣敏佳曾经几次开车经过上河村,但从来没有停留过一分钟。

这次随着车子离“奶奶家”越近,她的车速越慢,表情越凝重。

车子拐进村路之后就是白小红在指挥了,这段路早已经整修一新,路两边的住家把院子修得一家比一家气派,尘土飞扬的村路也变成了水泥板路,可是就是没什么人气,现在村里房子修得好了,人却越来越少了,年轻人不是在打工,就是已经搬到了县里或镇里住楼房,再加上正值隆冬,天气寒冷,更没什么人会出来。

白小红指着一个宽约两米的大铁门说道,“应该就是这里。”荣家变得厉害,她是凭门前那棵大榆树认出来的。

荣敏佳停下了车子往里面看,院子修得很气派,农村人菜园子大,隔着铁栅栏门能看见砖铺的长长甬路,房子早不是当年的三间草房了,变成了四间铁皮盖大房子,墙上贴着漂亮的白瓷墙砖,窗户是宽大的铝合金窗,门也是白色的铁制防盗门,看得出荣家过得其实不错。

她深吸了一口气,姥姥家一家人都是心善出名的,不然的话也不会让老荣家当成软柿子踩,妈妈以为她年龄小什么都不记得了,她都记得真真的,有几次妈妈跟姥姥哭诉日子过不下去了想要离婚,姥姥都是劝妈妈为了她忍一忍,婆家都重男轻女,等男人回来了再生一个儿子就好了。

村里好多同样情况的,媳妇都是跟婆婆对打对骂的,打不过了到村口小卖店挂个电话,一会儿娘家就来一车人打群架,农村人不怕“离婚”,孩子一扔回了娘家,小媳妇正年轻正好还能再聘一次再收一票彩礼,倒是婆家怕得很,花了高价彩礼娶来的媳妇真走了留下个吃奶的娃和光棍的男人,人财两空不说,再想攒钱娶一个媳妇不容易。

荣敏佳小的时候看见这样的情形多了,小小年纪也会对比,自己的妈妈就是太软弱了,不会打架不会骂人,因此才受欺负。

尽管白家的人每次都说荣敏佳说得是歪理,但是荣敏佳还真抓住了事情的重点,重点不是白小红没生儿子,而是她太心慈面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东风,荣家的人推己及人,觉得她是心里的愧+有鬼,对她还带了几分的看不起,更加的欺负她,她离婚带着孩子走了,荣老太太满屯子的骂她养汉老婆,在外面跟别的男人有了首尾这才带着娃跟别人跑了,白小红后来回屯子几次,一次比一次穿得好,荣老太太就骂她是出去做“小姐”了。

这次他们原来也不敢找荣敏佳,看见白小红的弟弟白大勇穿得流光水华的,开着小车一看就是有钱的,还肯出钱帮他们,又听说白小红在城里开了饭店,嫁了个有钱的城里人,就觉得有油水可捞,这才攀扯上了荣敏佳。

荣敏佳的车停在他们家门口的时候,他们正在南屋炕上议论要不要再去找电视台,要不要再去找荣敏佳,荣玲有些怕了荣敏佳持得是反对意见,可是荣老太太却另有打算。

“你哥现在瘫在炕上,在农村离医院远,夏天园子里的活多,我们俩个干不了,冬天掏灰扒火的更难,现在村里好多人都在城里买楼了,我想买个小面积的楼,我跟你爸带着你哥上楼住。”

“妈…”荣玲敏锐的查觉出了不对,“这次我哥治病老了那么多钱,家里有钱买楼吗?再说家里的地咋办?”

“家里的地租出去呗,我打听了,咱们家的地都是肥田,一亩地最少能租五百,咱家一共二十亩地一年一万块钱也不少了,再说还有直补啥的…够花了。”

“我哥的医药费咋办?”她惦记的其实还是买楼的钱谁出,她太了解自己的父母了,哥哥买楼的钱绝对要落到她身上,现在只有尽量强调困难,让父母放弃买楼的念头。

“他有新农合,我问了,能报不少钱呢,再说大夫说他现在已经稳定了,只要不二次出血花不了多少钱。”

“这个…”

“唉呀,你放心,你哥买楼我不会让你全出的,你出个五万六万的就行了。”

五万六万不是钱啊?县城里的楼最贵的新楼不到四千一平米,要是买旧一点的楼龄长一点的面积小点的,十五六万就能买到,这等于是让自己出三分之一。荣玲当时就觉得不划算…“我的生意刚上轨道,钱全在那里面呢,拿不出来…你姑爷在我来之前就跟我说了,五千以内的发扬风格,超过五千一分没有。”

“他咋这样啊!你这些年在他们家生儿育女当牛作马的,没功劳还有苦劳呢,就值五千?真好意思…我去跟他说道说道…”

“说道啥啊?他现在威风得很,外面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追着要给他当二奶,妈,你也想让我离婚回家啊?”

“回啥家啊?家里可没你的地方!你嫂子和你侄子还得回来呢。”

“妈…她不是说铮铮不是我侄子吗?”

“她说不是就不是啊?她那是怕花钱,我问过你哥了,你哥说是,一定是…”孙子从一出生就是荣老太太一手带大的,感情深得很,再说了儿子都瘫了,肯定是不能再生了,不管怎么说孙子姓荣,管他是不是亲生的…老太太都认。

“老婆子,你看外面谁的车?”一直没说话在一旁抽烟的老荣头说道。

“谁?”老荣太太抬头看向院外,只见院外停着一辆挺漂亮的红车,从车里下来三个女的,看身形和衣着不像本村的人…

荣玲跟着瞧了一眼一拍大腿,“哎呀,这是佳佳的车!”

“啥?佳佳还有车?”老荣太太眼前一亮。

“是啊,白小红在城里发财了,她找的男人也有钱,佳佳上大学的时候就有车,好像是什么迈腾…”

“哎呀,我说佳佳是有良心的嘛,这是来看她爸来了…”老荣太太下炕趿上鞋往外迎了出去。

荣玲也露出了笑容,荣敏佳嘴那么硬,心还是软的嘛,她到底还是姓荣。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交待背景,明天开撕,农村人撕比简单粗暴过瘾,我试试看能不能写出点味道来

第三章 敏辣子(四)

农村白天都不锁院门,白小红拽了插铁门的销子,开了大铁门,带着两个女孩子进了院,老荣太太出门看见她先是一愣,白小红走的时候二十出头,但因为产后失了调养,一边带孩子一边赚钱养家,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脸又黄又干,哺乳时掉的头发到走的时候五年了都没养回来,黄黄的一小把。

隔了将近二十年没见,她现在竟然像换了个人一样,要不是老太太见过她刚结婚时候的样子,真认不出来她,身量依旧是瘦,脸上却有肉有光泽了,皮肤白白嫩嫩的,也没见怎么描眉画眼,看着却跟新媳妇的时候一样年轻,更不用说她穿得那身衣裳了,隔壁豆腐匠家的儿媳妇也有一件,说是在城里买的,三千多一件,大皮靴子一直到膝盖,看着就好皮子的,怪不得人说白小红在城里发财了,果然如此。

跟在她后面的两个姑娘却让她迷惑了,这两个姑娘穿得都挺好的,一个穿米分蓝,一个穿嫩黄,都是一个长发一个短发,长得一个圆脸一个小尖脸,这到底哪个是佳佳啊…

荣老太太回头看了一眼自家老姑娘刚开门出来,也不好意思问,随便拽了一下抹起了眼泪,“哎呀,佳佳啊,你可算回来了,想死奶奶了。”

旁边那个穿米分蓝羽绒服短发的噗哧笑了,白小红回头瞪了她一眼,“…佳佳奶奶,这个才是佳佳。”

荣老太太脸一红,放开汪思甜的手去握荣敏佳的,荣敏佳冷哼一声把手藏到了身后。她讪讪地笑了,这丫头果然蛮横,难怪做得出打跑记者的事,“自从你走了我想你想的天天晚上哭,眼睛都不好使了。”

这脸大得,全中国都快盛不下了,荣敏佳脸色一变,张嘴就想说不好听的,白小红赶紧把话圆了过去,“孩子变化大,她五岁离开家当然认不出了。”

“是啊是啊。”荣玲离老远就看见自己妈拉错了人,快走了几步过来找补,老太太没跟荣敏佳打过招呼,她可是领教过,最是脸酸嘴毒的一个丫头,一般人惹不起,她走近了这才看清楚老太太拽错的那个人,“呀,是汪姑娘,你怎么跟佳佳认识的?”

汪思甜向来不管心里什么想法,对旁人都是不笑不张口的,当下便笑道,“我跟佳佳是同学。”

“是啊,佳佳也是a大的。”要撒谎就要撒这种谎,说出事实余下的事让人猜,荣玲很轻易的就相信了荣敏佳和汪思甜认识多年的同学,根本没想到事实上她们是在荣敏佳大闹她的婚介所之后才真正认识的,“都是一家人。”她没敢拉荣敏佳的手,去拉了汪思甜的手。

荣敏佳冷哼了一声,荣老太太不认得她,她一看见荣老太太却把她认出来了,小的时候奶奶家是三间草房,自己家和她家住东西屋,共用一个厨房,互相都知道对方家吃啥喝啥,她妈好不容易给她攒了几个鸡蛋,煮鸡蛋的时候老太太能大大方方的拿两自己回屋跟老头吃,老太太煮鸡蛋的时候却是连鸡蛋皮都不会让孙女看见。

这种人品的贱人现在居然活得还挺好,穿着枣红的羽绒棉袄黑棉裤,看着挺齐整,可是一挨得近了就能闻着她身上有一股常年不洗澡的馊味。

他们五个人进了屋,这才知道什么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面的房子盖得好,院子也好,开了门进屋却发现墙是清水墙,别说涂料连大白都没刮,地上铺的地板砖擦得还算干净,有几块砖却是裂了的,鞋架子上有几双拖鞋,可谁都没有换鞋的意思,老荣太太开了东屋的门,把她们迎进了东屋。

老荣头虽然也想看看孙女和前儿媳妇什么样,但是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没下地,看见她们进来了,抬头瞅了一眼,倒是一眼就把荣敏佳认出来了,荣敏佳长得有三分肖母,七分肖父,老荣家的特点明显,荣玲现在胖了看不出,年轻的时候就是这种小脸。

“来啦!坐。”他指了指屋里的有些旧了的实木椅子。

汪思甜见过农家,荣家算是中等,炕上打了从炕上通到棚的柜,屋里还有咋看就很旧仔细看擦得很干净的组合柜,还有一个二十九寸的大电视,他们过的真没荣玲在电视上说的那么惨。

荣敏佳冷着脸不坐,白小红拉着她坐下,汪思甜也跟着坐了。

老荣太太上炕坐了,荣玲也上了炕,气氛有那么一点尴尬,还是老荣头先说了话,“你们咋找来的啊?”

“家里盖了房,地方还是老地方。”白小红说道。

“哦。”

荣玲笑了,“孩子是来看爸的吧?我领你们上西屋看看二亮子去。”荣敏佳的爸叫荣亮,因为大排行行二,家里人都叫二亮子。

“好。”白小红站了起来,荣玲带着他们开了西屋的门,西屋和东屋一对比,东屋就是贫下中农,西屋就是地主老财,地面是铺得整整齐齐的仿地板的地砖,家具虽然也半新不旧可比东屋的新多了,电视是液晶的,还有一台摆在电脑桌上的电脑,梳妆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火炕搭得不大,铺着花砖,屋里面摆了七八张照片,有一家三口的合照,也有后娶的那个女人的单人照和后生的儿子荣铮的单人照。

那女人虽然照片多,还都是明星照,其实长得说一般都是夸奖,马脸大下巴小眼睛塌鼻梁,她儿子一看就是亲生的,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丑,发型还挺特殊,头发挺长不是怎么整的竖着,跟被电打了的鸡毛掸子一样。

荣亮背对着人躺在炕上,其实白小红来的时候他就听见了,他跨过鬼门关又回来了,瘫在炕上没事想着过去的事,他跟白小红是自由恋爱,感情不可谓不深,白小红啥也不要就跟他结婚了,婚后两人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爸妈对她也挺好,可自从白小红生了个闺女家里就变了,老妈整天跟乌眼鸡似的骂人,白小红整天哭,他夹在中间不知道为难,只好跟同村出去打工逃开,他赚钱寄到家里,想着有钱家里可能就不吵了,谁知道妈攥着钱一分不给白小红母女。

他是打工的时候认识的后娶的媳妇赵凤,赵凤人长得丑可嘴甜会说话,他长年在外寂寞,一来二去的就跟赵凤好上了,本以为是露水姻缘,没想到赵凤却怀孕了,他没办法把赵凤领回了家。

谁知道爸妈和妹妹看见大肚子的赵凤就不要白小红了,家里面除了吵还是吵,等他寻思过味儿来白小红已经带着孩子走了,他也只能娶了赵凤好好过日子,心想着他已经对不起白小红和女儿了,不能对不起赵凤和儿子。

谁能想到赵凤是个厉害的,能文能武,吵架厉害打架也不让人,一个孤身从外地来的女人,不到三个月就把家里把持得风雨不透,财权尽在掌握,爸妈成了家里“打工”的,种地种园子还得带孙子做家务。

赵凤在家里面什么也不干,他催两句让她干活,她就直接赶他出去打工。

好吧,家里气氛“和谐”就行,他也想着白小红要有赵凤一半的厉害,自己也不用那么难。

他偷偷到白家看过荣敏佳,那个时候她上中学了,回来的时候穿得像个城里孩子,梳着马尾辫带着表弟妹们玩,就是个霸气的孩子王,看得出一丁点委屈都没受过,他也就释然了。

他中风了,媳妇带着儿子卷着这些年家里的积蓄跑了,他看病的钱还是一分五利“抬”的,爸妈还张罗在城里买房…他有点寻思过味儿来了,要不是有赵凤,他回家帮帮白小红,爸妈瞧她们母女不顺眼他就带她们走,在城里打工过日子,再生个儿子,爸妈肯定高兴,爸妈也好,他也好,也不会被赵凤压制了二十年。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瘫在床上不能动,吃饭让人喂,上厕所得让人又扶又抱,就是废人一个。

荣玲推了推他,“亮子,你看谁来了。”

他背着人擦了擦眼泪,慢慢转过身,瞧着站在屋里的白小红和荣敏佳。

白小红这些年没变,还跟他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俊,但穿得可比过去好多了,跟城里的有钱人没什么两样,佳佳也出落成漂亮的大姑娘了,走在路上自己肯定不敢认。

荣敏佳这才有些看清楚自己的那个渣爸,平心而论渣爸长得不错,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五官还是能看出年轻时英俊的影子,也难怪妈妈当初会跟了他。

“来…来…啊…”他中风失语,说话已经不清楚了。

“嗯。”白小红眼圈已经红了,她没想到荣亮已经这么惨了,躺在床上不能动,一只手蜷成一个拳头,露在外面的脚又黑又青。

荣玲看着白小红的表情,知道她对弟弟还有感情,心思就活动了起来,白小红现在在城里开着几家连锁早餐店,她去那里吃过早餐,平平常常一个人在她那里想要吃饱也得十块钱,从三餐带宵夜都卖,到了饭点一楼到二楼都是满满当当的人,不是饭点也能坐个四、五成满,做快餐的收的都是现金,没什么呆帐坏帐,她找人问过这种店一年能赚多少,都说去掉人工店租原料成本一年少说三、四十万的净利,她可是有五家这样的店。

她要是跟自己弟弟重归于好,弟弟也好,自己爸妈也好,那过得可都是神仙一样的日子,爸妈就是想不明白,什么儿子孙子,这年月票子才是真的。

至于白小红后来找的男人,荣玲根本没放在眼里,半路夫妻,一个有儿一个有女,早晚各回各家,各找各儿女。

“你们这么多年没见面,好好唠唠啊。”荣玲心里这么想,脸上就带出点意思来。

荣玲转身出来了,她使了个眼神,老荣太太也出来了,汪思甜觉得尴尬也跟着出来了,荣敏佳对“那人”的印象不好,看见他口歪眼斜躺在炕上心里不知什么滋味,总之不想多看,出转身出来了。

荣玲一看这是个好机会,拽着她们上了东屋,老荣头心里面打的主意跟荣玲差不多,他看着白小红和荣敏佳来了,看起来又有钱,就想着他们要能把儿子带走,儿子也能享福,老头一高兴就去厨房烧锅炉了,刚才略有些冷的屋子,烧得还算热。

老荣太太倒没想得那么“美”,她就想着要点钱,拽着荣敏佳就要握她的手,荣敏佳躲了三回也没躲过,手到底被握住了,她开始抹着眼泪说自己家有多困难,说种地不赚钱,全家指着荣亮在外面打工赚钱,可现在打工赚钱也不容易,又说盖房子欠了多少饥荒,又说荣亮忽然中风,抢救的时候在iu一天就是一万块钱加上抢救时候的手术费,住十天院花了十六万多才把人救回来,到家里面天天要打针吃药做按摩一天最少也要二、三百。

“不瞒你说,我是三分利抬的钱给你爸治病的,我们老胳膊老腿的也赚不着啥钱了…要不是有新农合,我就是抬钱也没人敢借我,可是去报销才知道好多药人家不报,只报销回来不到八万块钱,还饥荒都不够,你要不来,明天你爸就得停药了。”

说到底就是钱,钱,钱,他们家没钱…他们家现在指着荣敏佳拿钱。

“那个…”荣敏佳怎么样也叫不出奶奶两字,“我刚从公司辞职,现在没工作,没钱。”哭穷谁也会啊。

“你妈的饭店现在生意还好吧?你大舅跟你小舅两个人替你妈收粮都不少赚,现在都开小车呢。”荣玲在乎的可不是荣敏佳那点小钱。

“呵呵呵呵,我妈的饭店一年能用多少粮食啊,我大舅养猪,我小舅养鸡,他们赚得都是辛苦钱。”

装!真能装!不管咋说她也姓荣,就这么吃里扒外…荣玲笑得透了几分假,“你这孩子不懂,养猪养鸡那是‘血财’行情又不稳,今年赚,来年可能就赔,光指着这两样发不了财。”

“是吗?我不懂。”荣敏佳索性就真装不懂了,她掏出手机开了流量玩了起来,头都不抬,理都不理荣玲。

老荣太太瞧着她这个样子心里不高兴,可是现在是他们求人,“你这手机是苹果6吧?你弟弟也有一个。”

“是吗?”荣敏佳心道自己的手机是自己攒了两个月的工资买的,那个“弟弟”,“他现在还没上班吧?”

“没有,初中毕业上了个中专,学习挺好的,去年他说同学都有苹果手机,他没有,就买了一个。”

呵呵哒,荣敏佳翻了翻白眼,“我听说…他不是老荣家的种,走之前你就没把手机留下?”她可记得真真的,他们赶自己和妈妈走的时候,连衣裳都不让带,说她没资格穿老荣家的衣裳。

“你这孩子在哪儿听说的啊,你弟弟就是你弟弟,谁说不是老荣家的种的?”

“哦,原来我爸有儿子啊,养老啊,看病啊,传宗接代啊,还得指望儿子,闺女指不上。”荣敏佳把他们当年说的话全还回来了。

“谁说姑娘指望不上的,咱们屯子有不少人家都是姑娘回家盖房子,姑娘给弟弟说媳妇…”

“那是她们又贱又傻。”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老荣头实在听不下去了,“一家子兄弟姐妹,互相帮衬不是应该的?以后你结婚受欺负了,还得指着你弟弟。”

“我可没福气有弟弟,我也没打算结婚。”荣敏佳冷冷地说道。

“你这孩子…净说胡话,你姓荣,你弟也姓荣,他可不就是你弟弟?”荣玲说道,“再说了,人哪有不结婚的…这女人不管怎么样要结婚生孩子才有归宿,生活才踏实,你家条件那么好,家里没个弟弟别人肯定欺负你。”

“呸!我家五行不缺鸡/巴,没饥渴到不知道哪只母猪下的崽子看见多个把就认弟弟。”荣敏佳把手里往兜里一揣,眉毛一竖就开战了。

“你这孩子咋这么没教养?说话咋这么难听呢?你妈就这么教你的?”荣玲说道。

“呵呵呵呵,我妈咋教我的跟你们有关系吗?今个儿我把话撂这儿,我来这儿是陪我妈的,主要目的是看一眼那人死没死,看完就走,钱我有,还不少,可我就是扬大道上去也不给你们花!”

“你这孩子说话嘴这么毒,也不怕报应!不管咋说这屋里全都是长辈,我们是不能到外面讲究你啥,可要让外人知道了,我看你咋找婆家。”

“呸!我找不找婆家关你屁事?”荣敏佳真觉得跟他们对撕都浪费精力,“长辈?要点碧莲吧,你们打量我小我啥都不记得呢?你们啥样我记得清楚着呢,小的时候嫌弃我是女的不能传宗接代顶门立户,现在看我跟我妈过得好了又贴上来了,你们脸皮那么厚,以后抗洪抢险也不用堆沙袋了,把你们脸撕下来千年不遇的洪水也能挡住。”

汪思甜在一旁听着差点笑出声,怎么有这么会骂人的啊,没俗的带脏字,也没雅得让这帮农村人听不懂,可称骂人的最高境界。

“你们要是小时候对我好点,那怕我爸妈离婚之后一个月给我十块八块的零花,现在我爸瘫了我不管他那叫不孝顺,出门我遭天打五雷轰,可你们打我生下来就对我不管不问,我爸打工赚得钱我一毛都没花着,我从小到大连你们老荣家一个布丝儿都没看着,我凭啥养他的老?天在上地在下,古人云父慈子孝,父不慈,子凭啥孝?他一没十月怀胎,二没把屎把尿,就凭他二十多年前在床上跟我妈睡一觉爽了二十秒就说是我爹让我孝顺!不可能!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

她这一番话说得老荣家一家三口傻了眼,荣玲是全懂了脸一阵红一阵白的,老荣头老荣太太听懂了八成那脸也是猪肝色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响了,外面推门进来一个人,马脸大下巴小眼睛塌鼻梁,不是传说中带着儿子找亲爹去了的赵凤又是哪个?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种撕比戏简直是爽得停不下来,五千多字的大肥章送上,明天继续撕。

第三章 敏辣子(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