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奴娇愣住了,“相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淮安瞧着她纯稚澄澈的瞳仁,心里五内俱焚,声音却是冷峻起来,“你就当我从未去过静雪河村,也从未娶你为妻,你我之间,诸事一笔勾销,再无相干。”

杨奴娇的手指依旧紧紧攥着他的衣袖,她隔了一会才仿佛明白宋淮安究竟说了什么,她的眼眶里满是泪珠,滚来滚去的,却强撑着不让它们落下,她仰着头看着面前的男子,颤声道;“你不要我了吗?”

宋淮安将她的手从自己衣袖上拿开,声音清冷而淡然;“是,我不要你了。”

杨奴娇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滚了下来,不等宋淮安转身,她又是上前环住了他的腰身,声音里因着带着哭腔,抽噎不止,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你别走,”杨奴娇哽咽着,“你如果要走,就带我一起走吧,无论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去,你别不要我....”

宋淮安拨开她的手指,望着她哭成泪人儿一般,只低声道了一句;“你留在方府,是状元夫人,何苦跟着我去过三餐不继,颠沛流离的日子?”

杨奴娇拼命的摇着头,小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角,生怕他突然飞了似得。她已是说不出话来,只有一双泪眼看着他,道尽了不舍与情深。

080章 我的夫君姓宋

宋淮安在她如此的眸光下,只觉得心如针扎,想起即将的恶战,终是狠下了心,将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拨开,杨奴娇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手指刚被他拨开,复又合上,无论如何,就是不松手。

宋淮安的脚步仿似生了根,望着她泫然欲泣的小脸,恨不得将她狠狠揽入怀中,带着她一道离开方府。

然而,他心知自己此行得手,杀了赫连灼,留给他的是死路一条,若刺杀失败,则更是死路一条。他绝不会再有四年前那般的好运,能从赫连数十万大军中安然抽身,这一去,他知道自己绝没有可能可以活着回来。

既如此,不如放手。

杨奴娇跟着他,从未过过好日子,静雪河村的日子是苦的,这一路的东躲西藏是苦的,若这次他带了她走,也还是苦。

宋淮安合上了眼眸,再不去看她,只用了力气,将她的身子一把推开,自己则是头也未回的冲出了屋子,只一眨眼的功夫,男人的黑影便消失在茫茫深夜。

留下杨奴娇,几乎哭成了泪人。

三日后。

“大人,夫人请您过去。”

书房里,方纪昀正着手批着公文,如今大赫挥师南下,越境突袭,朝堂上自是忙得不可开交,主战派与主和派唇枪舌剑,纵使方纪昀心思深沉,也难以置身事外。

这几日皇上自是焦头烂额,连带着他也是如此,眼下骤然听得丫鬟的话语,方纪昀手中的笔顿了顿,道;“告诉夫人,我晚些在过去。”

那丫鬟有些踌躇,“大人,夫人说,她一定要见到您。”

方纪昀将笔搁下,终是不再多说,起身向着内院走去。他早已知晓宋淮安在三日前来过,宋淮安乃大梁第一死士,武功自是不必多说,当年在赫连十万大军中尚可来去自如,更况是他这状元府邸。府中的侍从,自是无人能够抵挡。

听到男人的脚步声,杨奴娇站起身子,方纪昀看着她,声音温和而低沉;“何事找我?”

杨奴娇敛衽,对着方纪昀拜了下去,方纪昀眼皮一跳,立时将她扶起,“你这是做什么?”

“恳求大人放了民女,让民女能与夫君团聚。”杨奴娇声音清脆,眼瞳中更是坦然与坚定。

方纪昀听了这话,眉心紧皱,不等他开口,杨奴娇又是道;“大人熟读诗书,定是知道咱们家乡有一句古话,强扭的瓜不甜,民女别无他愿,只求大人高抬贵手,成全我们夫妻。”

方纪昀脸色沉了下去,他收回了自己的手,一字字道;“杨奴娇,你是方家的媳妇。”

杨奴娇面色苍白,闻言只摇了摇头,“我已改嫁他人,我的夫君姓宋。”

“皇上已命他前往边疆,此行无论成败,他都必死无疑,你懂吗?”方纪昀声音淡淡。

闻言,杨奴娇就连唇瓣上的血色也是褪去了,她默了默,声音很轻;“无论他去哪,我也都会跟着去的,只求大人成全。”

方纪昀见她去意已决,如今这般扣着她,也实非他所愿,他隔了片刻,终是吐出了一句;“芳芳,你也不打算要了吗?”

听到女儿的名字,杨奴娇的心立马大恸,想起那个打小就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孩子,她的鼻子立马酸了,芳芳虽不是她亲生,二人却一直如同母女,那么多凄苦无依的日子里,若不是有芳芳在,怕是她早已撑不住了。

是啊,她这一走,芳芳怎么办,她总不能带着她。

方纪昀见她动摇,眉目间便是温和下来,走近了些。

081章 奴娇,你本该是我的

“奴娇,”方纪昀伸出手,扣在了杨奴娇肩头,他的黑眸雪亮,紧紧的看着她,沉缓着声音言了一句;“忘记他,我会比他对你更好。”

杨奴娇身子一僵,她抬起头,迎上方纪昀的目光,他的眼睛是深邃的,漆黑如墨,杨奴娇有一瞬的失神,她微微垂下了眸子,向后退了一步,让自己的肩头避开了他的掌心。

“方大人,您曾说过,我这些年在方家服侍婆婆,照顾孩子,您往后会补偿我,我不要您补偿,我只求您,看在我在方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您放了我吧。”

方纪昀的脸色一分分的沉了下去。

杨奴娇没有看他,只自顾自的往下说;“至于芳芳....”

刚提到女儿的名字,杨奴娇心口便是抽的疼,嗓子里也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声音颤抖的厉害,好容易才开口;“这孩子跟着我吃尽了苦头,大人是她的亲生父亲,自是会疼她爱她,我....我...”

杨奴娇说不下去,唯有泪珠一颗颗的滚落。

方纪昀唇线紧抿,良久,才道;“你宁可舍下芳芳,也要随他而去?”

杨奴娇心头抽痛,她不知该说什么,想起宋淮安,既是酸楚,又有甜意,当真是柔肠百转,割舍不下。

“他...太苦了,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生也好,死也好,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我是他的妻子,无论他去哪,我也都是要跟着他去的,我要陪着他,哪怕是死,我也甘愿。”

方纪昀望着她柔和的面容,那张小脸依旧是稚气未脱的,一如当年初见时的清纯秀美,可她眼睛里的光芒却是坚定的,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纵使手指因着紧张与害怕,还在轻轻的颤抖着,可她与自己对视,笔直的迎上了他的眸子。

方纪昀不说话了,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终是闭了闭眼睛,转过身,意欲离开。

“方大人....”杨奴娇见他要走,情不自禁的跟上。

方纪昀停下了步子,他的唇角勾勒出淡淡的苦涩,只回过头,对着她道;“奴娇,你本该是我的。”

杨奴娇摸不准他的心思,小手不安的攥紧了自己的衣角,一双秋水般的眼瞳水盈盈的看着他。

方纪昀似是下定了决心,声音低沉而沙哑;“既然你心有所属,方某决不加以阻拦,你收拾下东西,我会命人送你出府。”

语毕,大步离去。

杨奴娇怔住了,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究竟说了什么,喜悦来的太过突然,只让她不知如何是好,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直到有侍女过来,将一个收拾好的包袱递给了她,她才回过了神。

终于是要走了,可她却迈不开步子,只抱紧了包袱,对着侍女道;“我能不能,再看一眼芳芳?”

侍女有些为难,“大人说了,您不必在与小姐相见,免得徒添伤心,大人还说,待您走后,他会好好对待小姐,定是将她视为掌上明珠,让您别挂心。”

杨奴娇听了这话,心中自是欣慰,又是酸涩,可她也心知方纪昀说的不假,日后,他定是不会薄待了孩子,可心里的不舍仍是犹如刀子,一下下的凌迟着她的心。

082章 你怎么才来

三日后。

杨奴娇从马车中探出了身子,自当日她出了方府,便有马车候在那里,载着她一路疾驰,踏上了寻夫之路。

她不知宋淮安在哪,问过车夫后,那人也只说宋淮安如今已是到了山南地界,他的脚力极快,即便他们全力赶路,怕也是要好几日的功夫才能追的上。

马车中应有尽有,就连一些果脯蜜饯之类的零嘴也是不缺的,仿似下令的人知晓她会晕车呕吐一般,特意将这些早早备下。

杨奴娇的确是晕的厉害,只取了一块蜜饯甜嘴儿,瞧着一车的细软,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护送杨奴娇的车夫显然也是有功夫在身,一路从不曾多言多语,直到这一日,马车到了株洲,那人将杨奴娇安置在城郊的一处废宅中,自己则是出去了半宿,次日,便是与杨奴娇告辞,只道过不了多久,宋淮安便会前来与她相聚。

赶了许久的路,杨奴娇早已乏的厉害,可见他要走,心里还是一慌,道;“我相公,他在这里吗?”

那人也不再瞒她,原来,此人原本亦是凌阳王府死士,更曾与宋淮安一道共事,他们之间,有一套隐秘的联络法子,外人却不知晓。

说完这些,那人不再停留,对着杨奴娇拱手,道了声“保重”,而后便是离开了废宅,眨眼不见了踪影。

这宅子已是许久没有人住过了,先前亦是座农家小院,杨奴娇孤身一人在茅屋中等待着,只不知宋淮安究竟会不会来,兀自走来走去,一直到了晚间,也是睡不着的,倚在屋檐下痴痴的等。

她一连等了七日。

宋淮安还是没来。

杨奴娇几乎绝望,起先的两三日,因着不安与担心,她总是哭,到了后来的这几日,她索性安下了心,只将长发绾在脑后,衣袖挽起,悄无声息的打扫起了这座农家院。她先是将屋子里的灰尘拭去,将院子洒扫干净,门窗早已破旧,她一个女人家的没有力气休憩,那一双巧手却缝制了布帘,将门窗尽数掩住。

亏得那侍从离开前将马车上的东西全都给她留了下来,若然,这些天她真不知该如何过下去。

灶房里,米面皆有,这些也是那侍从临走前置办的,案板上有盐巴,辣子,香油,篮子里还有鸡蛋。

这座小院后头,有一方菜园,长久无人打理,早已是杂草丛生,可杨奴娇却从中挖出了不少野菜,她小心翼翼的整理着这些东西,犹如宝贝一般,一样样的洗净搁好,无论宋淮安何时来,她也都可以为他做一顿热乎乎的饭菜。

可他还是没来。

这一晚,外间下起了大雨,未几,又是打起了惊雷,杨奴娇吓坏了,只早早上了床,外面雨声大作,雷声轰鸣,闪电下,她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

蓦然,一道惊雷不偏不倚的劈到了茅屋,年久失修的房子哪里经得住如此折腾,就听一声巨响,茅屋里坍塌了一角。杨奴娇骇的惊叫,身子轻轻颤抖着,几乎连跑出去的力气都没了。

就在此时,就见一道黑影从外间冲了进来,杨奴娇在黑夜中蓦然看到这道黑影,更是怕的厉害,不待她唤出声,那人已是箭步上前,将她一把抱在了怀里,艰涩出声;“别怕,是我。”

屋外雷电一闪,将他的面容映照的如此清晰。

“相公....”瞧清了男人的面容,杨奴娇愣住了,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而后便是泪如雨下,她伸出拳头,砸在了他的胸膛,哭着喊了一句;“你怎么才来....”

08我3章 你在哪,我就在哪

宋淮安紧紧抱着她的身子,任由她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却始终一语不发。

屋外依旧是雷声大作,大雨如注,杨奴娇将身子埋在宋淮安怀中,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知过了多久,她终是哭累了,如同一个孩子那般的抽噎,宋淮安这才微微松开了她,为她拭去泪水。

“你何苦如此。”他的声音很低,透着无奈与疼惜。

杨奴娇攥着他的衣襟,仿佛自己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了似得,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昂着脑袋看着他,带着哭腔,很轻的很轻的道了句;“你在哪,我就在哪。”

你在哪,我就在哪。

宋淮安微微一震,杨奴娇忍住了泪水,对着他道;“我是你媳妇,无论你去哪,都不能把我抛下。”

宋淮安没有吭声。

“我不要当什么状元夫人,我只想跟着你。”杨奴娇看着眼前的男人,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又见他比之前瘦削了许多,不免酸涩中夹杂着心疼,一句话刚说完,再也忍耐不住,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

察觉到她温温软软的身子,宋淮安实在狠不下心再去将她推开,杨奴娇并不知晓,他其实早已来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暗处看着她,却不愿现身,既然什么都给不了她,又何必再去招惹。

直到这一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他心知她定是怕到了极点,而待茅屋一角被惊雷劈下后,终是再也按耐不住,冲了进来。

宋淮安合上眼睛,只随了自己的心,将她扣在怀里。

清晨,雨渐渐停了。

杨奴娇醒来,就见自己正好端端的睡在榻上,身上盖着被子,想起昨晚,她便是吃了一惊,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睡去的,想起宋淮安,顿时焦急起来,连鞋子也没穿,便掀开被子下了床,跑了出去。

院子里,宋淮安正在休憩茅屋,听到杨奴娇的脚步声,男人转过身,就见她只穿着贴身的衬裙,双眸澄如秋水,再看见自己的刹那,明显的松了口气。

目光下移,那双雪白的脚丫隐在裙下,若隐若现,察觉到男人的目光,杨奴娇只觉窘迫,双脚不由自主的更是往衣裙里缩。

宋淮安搁下手中的活,向着她走了过来,二话没说,便是一个横抱,将她抱了起来。

杨奴娇顺势勾住他的颈,一张小脸却是渐渐红了,宋淮安瞧着她低眉垂目的模样,只道;“怎么不穿鞋就出来?”

杨奴娇眼睛垂的更低,声音则是小的让人听不清楚;“我怕你跑了.....”

男人忍俊不禁,抱着她进屋,将她放在床上,自己则是掀过被子,为她盖好。

“你先歇着,我去将屋子修好。”

宋淮安说完,便是作势要走,岂料自己的大手却被杨奴娇一把攥住,他回过头,就见杨奴娇期期艾艾的瞧着他,那目光只让他心软。

“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抛下你。”宋淮安紧了紧她的手,声音沉稳而温和。

如他所说,他果然留了下来,不曾离开。二人待在这处农家小院,犹如回到了静雪河村,过回了从前的日子。

杨奴娇有些恍惚,只怕这只是自己的一个美梦,可他实实在在的陪在自己身边,每晚睡觉时,他就躺在自己身旁,那样真实,让她压根无法怀疑。

白日,宋淮安会一如既往的上山砍柴,杨奴娇则是留在家中浆洗衣裳,生火做饭,晚间,他们同榻而眠,一如新婚,他的热情如火,兴致甚至比从前更甚,时常会让杨奴娇承受不住。

偶尔,她在睡梦中醒来,会睡眼惺忪的看见他凝视着自己,仿佛自己是这世间最为珍重的宝物一般,似是他一眨眼,自己就会消失。

她说不清那种目光,只知道每逢看他这样瞧着自己,她会觉得心慌,会害怕,会不知所措。

她不知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她只是那般珍惜与他在一起的光阴,每日里悉心照料,为他做好每一餐饭,缝好每一件衣。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

这一晚,宋淮安要的格外狠些,缠绵后,他揽紧了她的腰肢,吐出了一句话来;“明日,我送你回杨家村。”

杨奴娇本已是有些慵懒,沉沉欲睡,听到他这句话后立时清醒了,原先的睡意更是无影无踪。

她惊愕的抬起头,望着夫君的眼睛,道;“相公,你要送我回娘家?”

宋淮安点了点头,伸出手指为她捋好额前的碎发,“只有将你送到岳父岳母那里,我才能放心。”

“你要去哪?”杨奴娇情不自禁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宋淮安微微转过了目光,不去与她对视。

这一个月,他早已知足。

084章 安然回乡,然与你白头到老

“你安心在杨家村等我,待我事情一了,定是会回去找你。”

宋淮安攥紧了她的小手,声音低沉而温和。

杨奴娇凝视着他的眼睛,轻声呢喃;“不去行吗?”

宋淮安便是微微笑了,他侧身躺在杨奴娇身旁,黑暗中,他的眼睛十分黑亮,揽着杨奴娇的身子,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一次,我非去不可。”

杨奴娇不吭声了。

宋淮安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他不知要如何对她开口,只有他杀了赫连灼,他才能与她长相厮守下去。

若然,他们这一生都不会有安稳的日子。

此行前途未卜,凶险难测,每逢想起,宋淮安的心总是会抽紧,望着怀中的女子,只一语不发,沉默不语。

“相公,你这一次,会有危险吗?”杨奴娇不敢去看他,只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一句话刚说完,鼻尖却是酸了。

宋淮安不知要如何作答,原本,他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将这条命搭在边疆,可如今,让他怎么舍得。

他俯下身,在杨奴娇的发丝上落下一吻,声音似安慰,又似保证;“虽有危险,但我答应你,我会安然回乡,与你白头到老。”

安然回乡,与你白头到来。

杨奴娇听着这句话,只觉得一颗心顿时踏实了下来,她伸出小手环住夫君的腰身,小声叮咛;“我会等着你,一直等着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宋淮安心头自是沉甸甸的,听着她的话,他垂下了眼眸,只说了一个字;“好。”

一个月后,杨家村。

杨奴娇回乡已是半月有余,而宋淮安,自是早已走了。

在离开时,男人给了杨家二老留下了一笔银子,就连杨奴娇的兄嫂也是分得不少,惹得杨家兄嫂喜笑开颜,对着小夫妻十分和气,而当宋淮安走后,对杨奴娇也是客客气气的,每日里就连家务也不曾让她做,吃的喝的也都是端在她面前,极为殷勤。

如此,杨奴娇每日里便是陪着母亲说说家常,做做针线,除了对宋淮安的思念刻骨铭心之外,日子倒也安详静谧。

她不知宋淮安何时回来,白日里杨家人多,一大家吵吵活活的不经意便过来了,唯有晚上,杨奴娇时常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对他的担心犹如毒药,侵蚀着她的四肢百骸。

村东首的观音庙,杨奴娇是每日都要去拜的,不求旁的,只求宋淮安能够安然无恙,早日回乡。

家中也曾有人问起芳芳,杨奴娇只得将方纪昀不曾身故的消息说了,却将他高中状元,在京城为官的事隐去了不提,诸人闻言,也是唏嘘。

日子乏善可陈,在宋淮安走后的第二个月,杨奴娇察觉自己有了身孕。

这个孩子来的太过突然,只让她不知如何是好,想起之前她弄丢的那个孩子,对这个孩子便是格外疼惜,自从知晓自己有孕后,杨奴娇每日里连门也不出,只一心在家养胎,比起从前,只显得娇气了许多。

日子一久,兄长倒也还好,嫂子却不免有些闲话,杨奴娇打开包裹,从里面又是取出了一锭碎银,交给了嫂子。

那银子子已是够一家人几个月的嚼用了,杨家嫂子得了这碎银,心里便是知晓宋淮安临行前定是给小姑子留下了不少钱,对杨奴娇又是好了许多,就连那安胎药,也是自个熬了,在端给小姑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