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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突然间,毫无预兆地,风铃挂在屋顶晾衣架上的绳子断裂了。狂风将它卷出了阳台,在空中那纠结的六根线甚至舒展开了,贝壳串被气流带得旋转舞动起来。

然后“啪”的一声,摔在他面前坚硬的水泥地上。

五楼那么高,所有的贝壳都四分五裂,碎成一地残渣,只余空空的木棍和绳结,载不动无处寄托的誓言。

很多年以后,当他终于如愿以偿,牵着她的手走在马尔代夫的沙滩上,他拎了一只小桶,从沙子里寻找漂亮完整大小合适的贝壳,一一放进小桶里。

她说:“这么大的人还学小孩子捡贝壳,真幼稚。”

虽然这么说,但她捡得比他还欢,看见什么都捡进来,还抓了几只寄居蟹。

回去之后他再把那些贝壳筛选了一遍,找出合适的洗干净,请岛上卖手工纪念品的老板帮忙打了孔,又从店里买了铁丝、木棍和透明鱼线,借来剪刀钳子等道具,晚上在台灯下开始制作。

她凑在旁边问:“做什么呀?”

“等做完就知道了。”

她兴冲冲地凑热闹:“那我也来帮忙,要怎么弄?”

有了上回的经验,这次他做得很快。三根木棍用铁丝固定做成六角形支架,贝壳每六个串成一串,三串挂上去后,已经初具雏形了。

“原来是风铃呀,”她在一边帮忙串贝壳,看着半成品,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以前我也有一个这样的贝壳风铃,挂在宿舍阳台上,离我的床很近,每天睡觉都能听见声音……可惜后来有一天晚上刮大风,早晨起来就不见了,楼下也没有,我去其他宿舍问,也没掉到她们阳台上,不知道去哪儿了……”

“是吗,”他低头结线,仿佛只是随口询问,“谁送你的?”

“欸,你不是知道的吗,大一下学期开学,有天晚上我去男生宿舍,好像是领教材吧,领完去你们宿舍,还是你拿给我……”

她突然停住了,很久没吭声。

他又系好一串贝壳,拎起来比了比,长短合适。然后转过去看她,只见她皱起小眉头,两眼水汪汪地看着自己。

他催促道:“你那串弄好没?快点。“那个风铃……是你做的?”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继续串贝壳,量好长度,细细地打上绳结。每个结里都有一个誓言,凝聚过去和未来,无尽的岁月。

她突然扑上来,抱住他的脑袋,眼泪直飙,哇哇大哭像个撒泼的小孩子:“那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呀!”

时隔七年,他的心意,她终于还是明白。虽然晚了一点,但是最后终究实现了心愿,所以,都是值得的。

当时也许觉得,每一天每一夜都像无休止一般难熬,但真的熬过去了,回头想想,其实也没什么,大致还是可以用“时光如箭,岁月如梭”来概括的。

好吧,时光如箭,岁月如梭,倏忽就到了大三。

大二下曲惟恩的成绩更差,每门都是6字开头,甚至数据结构考试那天正好有CPL①的预选赛,他连考试都没去,挂了个大零蛋,整年的学分绩变成全班倒数第三。

对X队的成员来说,挂科算什么,不挂才稀奇。队友拍拍他的肩膀:“祝贺你,终于挂了一门,人生完整了。”

一年间从正数第二掉到倒数第三,加上之前物理奥赛金牌保送的光环,自然引起班主任和辅导员的注意。班长打过好几次电话给他:“班主任找你好久了,什么时候有空回学校一趟,她想跟你谈谈。”

CPL的赛事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哪有空回去。“我在上海呢,回去了再说。”

最后CPL止步全国八强,一行人才打包回到学校。虽然遗憾,但作为八强里唯一一支学生组成的非职业战队,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成绩了。

为了节约车费,六个人坐火车硬座回来的。夕发朝至的火车,经过那座陌生的江南城市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甚至没有停靠,飞驰而过。窗外是漆黑的夜色,这个寂静的二线城市已经睡下,只有零星的霓虹灯明灭闪烁。

这里其实并不是她家,她家还在下属的小县城,铁路不会经过。听说那里还有个保留得很好的古镇,可惜行程匆忙,竟没来得及去看看。

吃完午饭回宿舍,屋里又是只有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进门正对的书桌前,搂着肩膀一起看电影,一个是周远航,另一个是——

他愣了一下。是个陌生的漂亮女生。

他去水房洗脸,周远航正好也过来洗水果。他脸上滴着水,看着镜子里低头洗小西红柿的周远航,看了好一阵,终于问:“那是你新女朋友?”

“嗯。”

“那……安思冬呢?”

“早就分了。”

“你把她甩了?!”

“男女朋友么,合则来,不合则去,好聚好散,没什么甩不甩的。”周远航洗完了一盘小西红柿,终于抬起头来,笑了笑,“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跟她分手了,你不应该高兴么?”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掉头就走。

后来跟老毕小胖一起吃饭,说起这事来,他假装八卦地问:“他们俩啥时候分的?我都不知道。”

“去年暑假就分了,在一起还不到五个月。”老毕是个保守专情的男人,对这种短暂浅薄的感情颇不以为然,“你老不回来,当然不知道了。周子这都又换了两任女朋友了,冬瓜也换了个新的,听说是咱们系的师兄,上次还看见他们俩一起上自习来着。”

他们去年三月初开始在一起,到暑假就分手了。那段让他绝望自弃的恋情,不过维持了四个多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单身,又重新开始另一段感情。这让他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懊恼。

小胖说:“你消息过时啦,冬瓜和师兄也分了,上个月又换了,好像是法学院的。”

“不是吧,我看见他们一起上自习了呀,就上周,明明没换。”

“换了,不是同一个,不过长得挺像的,乍一看容易搞混。”

老毕撇撇嘴:“反正啊,不用替周子和冬瓜担心,他们俩都花心得很,换对象跟换衣服似的。没处几个月就散,分了也不伤心。现在的人哪,太不负责任了,把爱情当玩儿呢。”

小胖说:“处不长也见得是花心不负责任,男女相处之道是门大学问,很难说滴!还有的人就是命不好,缘分没到。知道咱何辅导员吧?她为人够不够正派、够不够负责任?我听说她从本科到研究生,六年换过七个男朋友,每个都不超过三个月,到现在还没定下来。”

老毕诧异了:“何导有过这么多风流韵史?那还真看不出来……”

“不是说咱学校男女比例7:1吗,交7个刚好够平均数,不多不多,哈哈……”

这和曲惟恩印象中的安思冬略有不符,他觉得她不像是花心不负责任乱搞男女关系的女生,应该还挺老派保守的,不然怎么会对那名四班的男生说出那些话?

再说,当你心上人的恋人不是你时,她花心善变也就不是缺点了。

有时他会这么安慰自己,或许真的像小胖说的,有的人就是命不好,缘分未到。大学里的情侣分分合合,太常见了,校园恋情能修成正果的凤毛麟角。十八九岁的少男少女,空有一腔热情,根本不懂得如何和异性相处,大一同系成的几对,现在基本都分了。也许老天让他没有在大一的时候追到她,是为了等他们长大,为了以后更长久的缘分。

他第一次看见她的新任男友,是在开班会那天。

班主任从开学就想找他谈话,一直没找着他,索性拖到期中前开班会。班长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去,但那天恰好又有个比赛,等他比完赶到水利馆,班会已经开完了,班主任脸色铁青地留在教室里等着他,劈头盖脸一顿训。训得气消了,再苦口婆心地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才放他走。

她是好心,虽然有时啰嗦了一点,但都是为学生们好。这些他都明白,那些大道理他也明白,但是他对CS的热爱,他们不会明白。

挨完训走在水利馆的走廊里,突然遇见了她。

她正在旁边的教室上自习,拿着水杯出来打水,迎面碰上,就冲他笑了一下:“你刚来吗?王老师还在等你,快去吧,在317室。”还故意捂着嘴压低声音说:“她好像火气很大,你小心点,千万别顶撞她。”

“已经训完了。”

“哦……”她低头转着手里的水杯,似乎在斟酌要不要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其实……你会不会觉得……现在这样……”

“你也想劝我么?”

“我只是觉得满可惜的,你原本那么优秀……你知不知道,刚进学校的时候,我们听说你是奥赛金牌,都觉得你好厉害的!我高二也参加物理竞赛了,只拿了省里的二等奖,那时候觉得全国选出四个人,那该多牛啊,何况还在国际上得金牌!可是现在……难道你就不会觉得可惜吗?”

他把手插在裤兜里:“你也觉得我现在这样很堕落?觉得我应该放弃CS,回来好好学习?”

她有点窘迫:“也、也不是那么说啦……我听说你CS打得很厉害,可是你学习也很好、也很厉害,不是吗?你搞了那么久的竞赛,选择保送进计算机系,难道你就不喜欢物理、不喜欢Computer Science吗?如果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未必成就会不如CS吧?当然我不是说要干涉你的选择啦……你喜欢什么、想要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决定,但是……人生在世总有不如意,也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也要考虑别人,比如你的父母家人啊……凡事有得有失……”

她絮絮叨叨啰里八嗦地说了很久,直到有个背电脑包的男生来找她:“你在这儿啊,我找你好久。”

那男生中等个子,有点瘦,穿白衬衣,面皮白净,戴一副银边细框眼镜,和周远航有点像,大概就是她的新男朋友。

她终于住了口,对曲惟恩说:“我先回去上自习了,总之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她跟着男友回自习教室去了。男友说:“怎么想到来水利馆,这里的教室太破了。”

“今天来这里开班会,就索性在这儿自习吧。马上要期中考试了,开完会再去图书馆肯定占不到座……明天我早点去。”

“六教也行,也有空调。”

她乖乖地点头:“哦……好的。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在宿舍睡了个午觉。我们系又不用期中考试,大三都没几门课了,上什么自习啊。我带了笔记本过来玩,不影响你吧?”

“没事……”

他站在走廊里看着他俩的背影。那个男生不爱她,一定是,否则不会舍得让她每天早起去自习教室占座,有了位置还挑三拣四,在宿舍里睡到现在才过来。

如果换了自己,一定不会舍得让她这样。

校园里的恋情是如此单薄脆弱,她和周远航在一起只有四个多月,大三已经交第三个男朋友,这个男生对她也不够好,也许……过不了多久,他们也会分手。

到那时……是否会有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① CPL Cyberathlete Professional League,职业电子竞技联盟,创立于1997年,其目的是让电子竞技成为真正的运动比赛。CPL的比赛以CS为主,要求参赛者达到17周岁。2008年这个组织因为种种原因宣布解散。

周同学已经领便当了,不知名酱油男友也即将炮灰,QWE童鞋滴春天就快来临袅~~~

篇外:那些往事(10) ...

安思冬的一席话或许让曲惟恩萌生了金盆洗手好好学习的念头,但真正促使他放弃CS的原因还是来自X队内部。

CPL八强是X队的巅峰,或许可以说,回光返照最后的光芒。在那之后,X队再没有过如此辉煌的战绩,日渐跌入低谷。

CS是年轻人的游戏,当你的水平训练到一定程度,神经反射就成为水桶最短的那块板。很多职业选手只有十几岁,20岁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反应速度会急剧下降。曲惟恩是X队最年轻的队员,但他也快22岁了。而这一年多来六个人忙于比赛,没有吸收培养新血,青黄不接。

CPL给X队的人带来意外之喜,也让他们清醒地认识到,一个学生组成的业余战队,在职业赛场上的道路,也就能走到这么远了。即使他们都有过人的天赋,年龄也决定了职业CS选手不可能再与他们有缘。

3D模型的线条画面,警与匪斗智斗勇,子弹与枪械的交战,血腥暴力的乌托邦,无法承载逐渐成长为男人的六个男生的未来。他们终究还是要回到现实的世界,为柴米油盐奋斗的世界,娶妻生子养家糊口的世界,奉养父母孝敬长辈的世界,结交朋友培养人际的世界。

首先提出要退出的是那位替补的直博生。他读博五年,最后勉强博转硕混了个文凭,毕业后也忙于比赛没有及时找工作,当了小半年无业游民,发现自己悲催地变成了往届生,专业又冷,找工作非常不利。他是替补,上场很少,有时难免会有些心理失衡。

“原本我比同龄人超前一大截,别人上初中我已经上大学,别人上大学我大学毕业。可是现在呢,别人毕业了,我还没毕业;别人工作了,有车、有房、有漂亮的女朋友,爹妈走出去脸上都有光彩,我什么都没有,快24岁的人了,还要靠爹妈养活。我知道队里我天赋最差,比不上你们,干这一行也不会有前途了。”

他退出了,托同学推荐找了份工作,希望像十八岁之前那样,继续做让爹妈走出去脸上有光彩的儿子。

在欧洲,电子竞技像国际象棋、桥牌一样,是正当的体育项目,有专门的俱乐部、赞助商和职业运动员,比赛可以光明正大地在电视台播放,在国际比赛上获奖的选手会像奥运冠军一样受到大家的尊敬。然而在国内,放弃学业打游戏只会被认为是不务正业、堕落的标志,尤其对一群T大的学生,旁人的眼光、社会的舆论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他们都热爱CS,热爱电子竞技,热爱游戏,但如果以此为职业,他们甚至无法养活自己。

少了替补,五个人依然可以打,但是气氛已经不一样了。他们经常整天窝在屋里训练,戴着耳机各看各的屏幕,一句话都不说。

随后是那位延期毕业的队友。他只拿到毕业证书,没有学士学位,也像直博生一样没有立即找工作。他家境中等,母亲却突然患上肾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后续的治疗费用完全看不到尽头。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不得不面对严酷的现实。

Templar尝试挽留他,他回答说:“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那么有钱的父母,有花不光的家产,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妈还躺在病床上,爸爸每天加班五六个小时,就为了多挣一点加班费给我妈做透析,你让我怎么心安理得地继续坐在这里打游戏?”

他也退出了,没有人能指责他什么,唯有希望老天保佑他的母亲早日康复。

但即使是Templar这样的人,也没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Templar大二就退学了,一直瞒着家里。到该毕业的时候,父母想飞过来参加儿子的毕业典礼,他谎称自己转系修双学位,要五年才能毕业。五年期满,又找各种理由搪塞。最后他爸爸也起疑心了,趁出差找到学校来,才知道他三年前就已经被学校勒令退学。

父亲自然大发雷霆,就像不懂得如何表达爱和关心、只会用钱堆砌一样,他的愤怒也表现得直接而原始。他把Templar吊起来打了一顿,切断儿子的经济来源,校门外那套200平的房子也挂给中介卖了出去。

董事长兼股东大会主席的破产,直接导致了X队的瓦解。

新房主过来催他们搬走,屋子里拆得七零八落。Templar坐在飘窗上抽烟,看见曲惟恩背着书包经过,叫住他问:“有钱吗?现金。”

曲惟恩翻了翻口袋:“没带钱包,只有六十几块。”

“借我点钱吃饭,我兜里就剩八块钱了。”Templar深吸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踩灭,“楼下的盒饭也涨到十块一份了,什么世道,还让不让人活。”

曲惟恩把钱递给他,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接下来准备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老头子不给我钱,饭都没得吃了,拿什么跟他犟。只能听他的,回去子承父业,看澡堂子。”他背靠着飘窗墙壁, “他们年纪也大了,这年头,什么钱都不好挣,我回去能帮点是点。”

他们放纵得够久了。有的人一辈子都在枷锁下活着,做自己根本不愿意做的事。能够有一两年时间自由地追逐梦想,已经非常幸运了。

Templar也问他:“你呢?准备干什么?”

曲惟恩说:“我才大三,当然是回去好好学习了。”

Templar说:“你是应该好好学习,物理奥赛金牌,计算机系学分绩96,可比CPL八强有前途多了。这一年半太耽误你了。”

“我是自愿的。”他看着窗外,“这是梦想,不一样。”

“梦想啊……我曾经也有过别的梦想的,”Templar转过头去,看向窗外不远处的T大主楼,“刚上大学时,我的梦想在那里。我梦想过成为一名科学家,就是小学作文里写的那种,是不是很幼稚可笑?大一才学了半本大学物理,我就给自己定了方向,将来要研究量子物理,还去自学黎曼几何、空间理论什么的,成天幻想着宇宙是一个以光速平方的速度运动的粒子,这个粒子构成了电子、质子、中子,又构成了我们,觉得自己的理论会成为21世纪最伟大的发现之类的……后来那个梦想破灭了,我的梦想才转移到CS上,因为除此之外,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梦想了。”

他看着窗外被午后艳阳照耀的T大校园。正对窗户的主楼,两边各个系馆相对而列,经管学院、法学院、建筑系、技科楼,次第排开,拥着中央狭长的绿地,一直延伸到主楼门前的广场,就像大一开学刚进来时看到的一样,庄重、端正、辽阔,让无数新生心怀激荡。

“现在我知道了,我这辈子既不可能当上科学家,也不可能成为为国争光的电竞运动员,我TM就是个澡堂老板的儿子,以后也会变成澡堂老板。我现在的梦想就是把我家的澡堂子开成连锁店,开遍全国,赚数不完的钱,然后娶个特聪明的老婆,生个特聪明、身体特棒的儿子。将来他想当科学家,老子就大笔一挥,给他几个亿建实验室;他想当运动员,老子也大笔一挥,给他几个亿开职业俱乐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安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Templar抽了几口烟,情绪稍微平静了一点:“你怎么不吭声?”

他摇摇头,还是没说话。

“其实我觉得你跟我们挺不一样的,”Templar弹走烟灰,“X队的很多人,包括二队那些其实没什么天赋的,都是像我一样,先沉迷游戏,学业荒废,走投无路了在游戏上拼一把。但你不是,你好像从来没有沉迷过。”

“那是因为,”他缓缓地说,“一个人无法同时沉迷于两样东西。”

满地都是Templar抽剩的烟头,扔得乱七八糟,他又掏出一根点上,然后递一根给曲惟恩:“要不要也试试?心里烦的时候,抽这个管用。”

他拿过来放在手里玩了半晌,夹在耳朵上。

“不抽就还给我,一包烟老贵了,顶一盒饭呢。”Templar把那支烟抢回去,塞回烟盒里,“我们几个都抽烟,就你不抽,撺掇了你好几回也不上钩,老说嗓子不好。我觉得你嗓子好得很,吼起人来中气十足,半点毛病没有。”

的确是因为嗓子不好,不过不是他的。他也想过尝试一下,尼古丁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神奇,但每次拿到手里,就会想起她嗓子不舒服,闻不得一点烟味,以后如果想跟她在一起,肯定是不能抽烟的,就又放回去了。

那时他就明白,他心里的那个模糊背影,闹钟灯珠微弱的亮光,午夜东操的脚步,阳台屋檐下风铃的叮当,一直在那里,从未止息。

CS的梦想已经结束,另一个简单的小梦想,他不想再放弃。

他告别了远行回家乡的Templar,去异地工作重新开始的队友,回到了阔别一年的宿舍,捧起买来后还没摸过的大三专业课教材,开始认真学习。

老毕激动得热泪盈眶:“你总算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了!”

“别说得我跟出家了似的行不?”他瞪了老毕一眼,“谁说我放下屠刀了,开电脑咱来切两把,不爆头就算你赢。”

老毕乐得只会傻笑。

他还是会偶尔上CS玩两把,其他的游戏,像星际、魔兽争霸、极品飞车之类,闲下来也都会玩。就像Templar说的,他爱玩游戏,但并不沉迷。

因为一个人,无法同时沉迷于两样东西。

X队队友工作后还跟他有联系,有一次推荐给他一个新游戏:“魔兽出网游了,做得特棒,要不要来玩玩看?”

“好啊。”

那时候网游还不普遍,这是他第一次玩网络游戏。下好客户端,选了队友的服务器登进去,创建人物时,他一眼就看中了联盟的女侏儒,不到半屏幕的身高,瞪着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小身子扭来扭去,又可笑,又可爱。

他选了法师职业,输出犀利,练级快速,等队友再想起他时,小法师已经满级了。

“什么?你选了侏儒?联盟?我是部落啊!HSYH是部落公会!好多咱们学校的校友都在会里,大家一起玩多好。”

他无所谓:“都一样玩。”

队友无可奈何:“练满级也挺不容易的,你就玩着吧。联盟那边也有个咱学校的人组的公会,叫FREE,挺小的,我介绍你去吧。”

他加入了FREE,果然很小,只有十几个人,不少还没满级。他不温不火地玩着这个游戏,每天晚上上几个小时,白天乖乖地上课、写作业、上自习。

他经常去图书馆自习,也经常碰见她。她依然保持着早起占座的习惯,大多数时候身边的位置都是空的,那个法学院的小男友很少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