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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书赫开车走了,江边徒留萧潇一人。

苍白瘦削的年轻女子,周身寒气逼人,她麻木的从胸衣里取出一物来,紧紧的攥在手中,迎着风,视野里朦胧一片,只有弥天火光密密匝匝的迎面袭来。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萧潇负手而立,眼望暗黑江河,背对那人,只无喜无怒的道出了一句话:“你知道什么叫血债血偿吗?”

在黎世荣惊骇的眼神中,只见萧潇面无表情的抬手,轻飘飘的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他们都需要答案,却都不需要答案

方之涵是3月7日黄昏回C市的,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一趟融信在C市设立的分公司,因为博达低调解约,伴随着合作终止,所有的运行项目只能无奈搁置,不到一下午时间,但损失统计已经出来了,资金流失庞大。

融信高层不知内幕恩怨,待方之涵回来,一个个可谓是义愤填膺,直言要发律师函,诉讼博达单方面毁约,理应赔偿融信面临和即将面临的一切经济损失。

方之涵沉默,这份沉默来源于她的心绪不宁。午后南京见到萧潇,一番谈话已让她的心隐隐颤动,紧接着又迎来了傅寒声…

萧潇是傅寒声的妻子,设计萧潇之前,方之涵知道会惹怒傅寒声,夫妻颜面本是一体,一耻俱耻。傅寒声会报复融信,这在方之涵的意料之内,融信不惧博达报复,而她即便是忌惮傅寒声,依然会选择报仇。

谁都不能阻止她报仇。

那仇压在她心里25年,折磨得她寝食难安,怎能不报?即便是玉石俱焚,她也在所不惜。

唯一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傅寒声竟在很早之前就挖到了融信经营运作内幕,这样的内幕对于整个融信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真的要出面澄清吗?她可以不顾及自身,但融信呢?舍她保融信,傅寒声会信守承诺,不动融信吗?

入了夜,方之涵开车从公司开车回去,别墅附近,有人踉踉跄跄的走着路,方之涵本已开过,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那人,后又把车退了回去。

是邢涛。

邢涛这一夜喝了大半斤五粮液,从学校一直走到这里,用时一个多小时。他喝得醉醺醺,跟着方之涵走进别墅,却是酒醒了一半。他之所以酒醒一半,是因为满眼的室内奢华和灯光璀璨,他就像是一个走错时空的流浪汉,站在高级地毯上,竟是格格不入。

羞惭,尴尬,强撑着尊严坐在了沙发上,见方之涵端了杯热水给他,连忙站起,脑子像是涂满了浆糊,只会说:“谢谢。”

那是一种难言的静寂澉。

昔日四年大学同学,无话不说,时常开玩笑,无所顾忌的大学同学,却在25年后走向了陌生,其实这样的处境比陌生人还不如。

方之涵独身25年,是为了一份心魔;邢涛独身25年,是为了一份坚守;方之涵的爱情早在25年前就被掏空了,而邢涛的爱情正在被时光和现实掏空;因为这份空,所以他们相对无言,只能任由一室寂寞蔓延。

方之涵没有问邢涛为什么会喝醉,又为什么会过来找她,只因邢涛的心思,她都知道,之前她和罗立军见面,罗立军有跟她提过。当时听了之后,心里涌起的,是排山倒海的酸和铺天盖地的苦。在校期间,邢涛很护她,为了她甚至不惜和萧靖轩决裂。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邢涛的心思,她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她被萧靖轩迷了心窍,又怎会在意一个事事不出彩的邢涛?

那是25年前的想法,25年后,面对邢涛的深情和执拗,方之涵不是没有触动和感动,若是没有萧靖轩,若是她不曾发生那件事,或许邢涛会是一个很不错的丈夫。

现如今,她不能让他继续等她了,这样的等待很茫然,也很无望,所以她要快刀斩乱麻的拒绝,但话语又不能说得太直白,否则太伤人。

“邢涛,年轻时一个人过没什么,可一旦上了岁数,终日一个人,身边空落落的,到头来还是应该找个女人搭伙过日子,你说呢?”

邢涛不说。

他勉强笑了笑,抿唇坐了几秒,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酒气上涌,嗓子干涩泛疼,他看着方之涵,试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别总说我,你也一样。”

他这么说着,眼眶却是忍不住红了。

方之涵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心里也是莫名的难过,这份难过可能是因为萧潇和傅寒声之前的话,可能是因为自身遭遇,可能是因为融信现况,也许只是因为邢涛,他的话让她想起了25年孤苦一人,所以她鼻子一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合适。

她就那么坐着不动,耳边传来了邢涛的干涩声:“我走了,之涵。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事业重要,自己的身体同样很重要。”

邢涛离开后,方之涵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客厅里,直到深夜时分,手机响了,似是在江边,短暂沉默之后,类似录音器里传来了一男一女的声音。

像是一场看不到底的风暴,它伴随着雷霆之势席卷而来,扫荡过后只剩下一片狼藉凌乱。

这天深夜,流光溢彩的金融大城,带着纸醉金迷的欲~望气息,萦绕在千家万户的烟火人生里。

邢涛离开方之涵别墅后,他大步流星的走路,像是回到了年轻少年时,走起路来有恃无恐,青春张扬。他走得那么快,他把手插进风衣口袋里,迎着风却是哭得泪流满面。

唐瑛独身一人,秘密约见纪薇薇,重新签订了遗嘱内容,落笔签名时,手指发颤,竟是一滴泪狠狠的砸落在了纸页上。

徐书赫开车时速

tang惊人,车内音乐震耳欲聋,晚风吹打在他的脸上,他本笑意深浓,但笑着笑着,却是张着嘴,无声的哭了起来。

徐誉开车守在锦绣园外面,隔窗望着门口打算长期蹲守的记者,低头点燃了一支烟,给萧潇打电话,正在通话中。

唐婉流连夜店,举着酒杯和陌生人碰杯饮尽,放下杯子,加入了舞池之中,五彩灯光照在她的脸上,眸子里似是隐有水光划过。

唐伊诺深夜肚子饿,没有惊动佣人,下厨做了一碗素面,吃饭的时候打开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南京飞往C市航班,傅寒声和萧潇的乘机画面。唐伊诺呼噜噜的吃着面,对于电视声音充耳不闻,但吃了几口,她咀嚼动作慢了,恍恍抬头看了一眼电视画面,眼眸暗敛,继续低头吃起面来。

温月华夜半因为家事睡不着,没有惊动窝在沙发上睡着的傅安笛,悄悄披了一件衣服出门了。走廊尽头,她站在窗前看着暗黑的夜色,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殊不知距离她五十米的房间里,她的儿子傅寒声犹在病中昏睡着。

宁波去医院看望苏越,病房无人,苏越父母全都守在了洗手间门口,宁波探头望去,就见苏越正蹲在马桶边狂吐,似是要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一般。苏母擦着眼泪,宁波嘴唇微微颤动,似是也要哭了。

C市的夜,越来越深了,方之涵的身体痛了,心痛了,灵魂也开始痛了,她的血液在她的身体里沸腾了,咕嘟嘟的冒着泡,她浑身颤抖,她哆哆嗦嗦站起身,用尽了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吼叫——

“啊——”

是“啊”,还是“呜”,也许只有她自己才清楚。这道声音在午夜时分尤为响亮,有邻居在睡梦中听到被惊醒,嘟囔一声“神经病”,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3月8日,这一天是中国妇女节。

凌晨时分,有女子之前接到方之涵的电话,匆匆赶来时,就见方之涵一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她嘴唇颤抖着,女子以为她是在说话,走近了,才知道她是在哭泣,她的脸上都是泪。

女子握着她的肩膀,低低的叫着她的名字,但看到的只是方之涵失去焦距的血红眼眸,她盯着女子,哭得泣不成声,声音模糊不清道:“是徐书赫,是徐书赫,我错了,错了25年——”

清晨,傅寒声还没完全睡醒,就有细微的议论声传进耳畔,其中有一道声音很熟悉,虽刻意压低音量,但还是被傅寒声听出来了,是周毅。

某人:“周特助,菜馆老板和值班服务生已经找到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周毅:“切记不能出人命。”

某人:“那两人经不起打,兄弟们出手不过十分钟,就松口吐了话,说那天和太太一起吃饭的人是唐氏总经理徐书赫。”

周毅:“是他——”

傅寒声缓缓睁开眼睛,他嗓子出了问题,短时间内不宜说话,抬手敲了敲床头柜桌面,周毅心一咯噔,暗叫一声糟糕,还来不及阻止,已有人影从眼前走过,站在床前跟傅寒声汇报起了追查结果。

那是一阵骇人的沉默。

周毅不敢看傅寒声的表情,任由心思归于慌乱,这是要出大事了。

3月8日:别难过,你还有黎叔

小区,曾经记录萧靖轩、唐瑛和萧潇一家三口的小区。

昨夜黎世荣把萧潇送回这里,萧潇让黎世荣回去,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清晨六点,黎世荣把车开到了门口,他先是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嘴角挂起一抹微笑之后,方才按响门铃。

门铃响了一遍,没有回应。

就在黎世荣抬手准备再按门铃时,房门开了,门口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黎世荣眼眸泛酸,但笑意却而越发温暖:“今天是3月8日,去我那里,我给您做一顿早餐吧!”

萧潇接连三日都没好好吃过饭,黎世荣看在眼底,急在心里。萧潇和黎世荣认识十几年,每年暑假和寒假,和萧潇相处最多的那个人除了唐奎仁,就只剩下黎世荣了。她上课的时候,他就在外面守着;上完课,他就拿着她的书包开车送她回唐家;她在前面走路,后面一定会跟着一位寡言的男人,他叫她:“大小姐。”

那是萧潇第一次去黎世荣的家,很简单的三室两厅,家具有些年代了,但室内干净整洁,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电梯,需要爬楼梯。萧潇身体原本还不错,但多餐未食,所以爬楼梯的时候,可谓是气喘吁吁澉。

黎世荣拉着她的手往上走,萧潇一层层楼梯踩上去,看着黎世荣的背影,心里竟是一片酸楚,只因她不期然想起了父亲。

黎世荣不让萧潇帮忙,倒了一杯水给她,让她坐在客厅里待着,然后就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忙碌起来。

萧潇放下水杯,绕着客厅走了一圈,客厅桌案上摆放着很多相框,全部都是黎世荣儿子黎铮的照片,几乎囊括了黎铮整个成长年龄段:婴儿时期、儿童时期、少年时期、成人时期,其中还有黎铮在国外的毕业照、事业照和家庭照。

父子合影照片一张也没有。

萧潇知道,黎世荣和黎铮父子关系很糟糕,自从黎世荣打伤黎铮母亲和奸~夫入狱后,黎铮受尽别人奚落和嘲笑,自此恨上了他的父亲。黎世荣出狱后,无数次尝试修复父子关系,但黎铮始终不为所动。后来黎铮母亲去世,黎世荣开始抚养儿子黎铮,在萧潇的帮助下,唐奎仁出资供黎铮出国读书。父子关系本就不好,黎铮出国后和黎世荣更是疏于联系,父子之间的关系连陌生人也不如。黎铮毕业后,没过多久就拿到了绿卡,自此定居国外,徒留黎世荣一人在国内。

黎世荣曾对朋友谈论过黎铮:“只要他过得好,不认我也没关系,不管怎么说,他永远都是我黎世荣的儿子。”

萧潇放下照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早晨,阳光铺满客厅,萧潇拉开木椅坐了下来,木桌上摆放着两碗热面,冒着香气,蔬菜摆在碗里十分好看。

“尝尝。”黎世荣把筷子递给萧潇。

萧潇左手接过,娴熟的夹着面条,黎世荣眼眶热了,低头沉默的搅拌着面条。萧潇吃了一口面,然后看着黎世荣道:“好吃。”

黎世荣温温地笑:“吃完了,厨房锅里还有。”

萧潇见黎世荣眼里有血丝,似是昨夜没睡好,黎世荣一边吃面,一边开口说道:“上了五十岁之后,每一天过去,每一年过去,都是一种衰老,伴随着睡眠时间越来越短,难免会有些诚惶诚恐。”

萧潇说:“黎叔,世界很大,你该去外面走一走,看一看,如果是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这里有。你为唐氏前后两任董事长开了二十多年的车,该好好地为自己活一次了。”

黎世荣忽然鼻子一酸,筷子夹着面,却迟迟没有送到嘴里。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萧潇低头吃面,轻声喟叹:“人这一辈子其实很短暂,忘记是谁说过,活着是偶然,死亡是必然。人活着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前后一秒时间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活着时,理应及时行乐。国内国外,你想去哪里都可以,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问题。”

黎世荣说不出话来,悲喜俱全,可谓是百感交集,黎铮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不愿颐养天年,但阿妫会帮他养老,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黎世荣知道她会。

黎世荣眼睛湿了,不愿在晚辈面前暴露弱点,于是半开玩笑道:“是不是觉得黎叔老了?所以开始嫌弃黎叔了?”

萧潇也笑了一下:“唐家太乱,你知道的。你看了二十几年纷纷争争,难道还没看厌吗?黎叔,我这样的身世,注定没有办法选择,但你可以选择你想过的人生,它困了你二十几年,不能困你一辈子。你不欠我什么,也不欠我外公什么,纵使我当初帮过你,也帮黎铮出国读书,但你为唐家工作这么多年,早就已经还清了。”

还清了吗?

黎世荣放下筷子,沉了沉声音:“2003年,你离开唐家,离开C市,我很担心你,去看过你几次,却不敢打扰你的生活。2007年,萧暮雨死了,我依然很担心你,担心你会想不开。2008年,你被人陷害,出了这种事,我很想安慰你,对你说‘没关系’,但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难了,是我心里太难过了。他们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

tang样的人,但我知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虽然寡言冷漠,但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一个好孩子。你心里的苦,我都懂。”

“黎叔啊!”萧潇看着黎世荣,心里滋味很不好受,叹了一口气,抽出面纸递给黎世荣,无奈微笑:“方之涵已经答应我,今天下午两点会召开记者会;到时候我会把徐书赫的罪行公诸于众,你看一切都在朝好得方向在发展,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了。”

黎世荣目光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不提,但伤疤依然存在。他毁了你母亲,毁了你,害死了你父亲,这些你都能忘了吗?”

萧潇似是被黎世荣窥探了心绪,她沉默的吃着面。

忘不了。

她巴不得徐书赫千刀万剐,但她不能这么做。她不怕杀人偿命,但现在不可以,唐氏太乱了,放任MOMO咬伤她的人也没有找到,昨晚她在盛怒之下,起了杀念,但一夜深思,却有诸多的世事无奈,放任徐书赫去牢里蹲着吧!自有法律惩戒他,她自会慢慢折磨他。

死,太便宜他了。

黎世荣也不愿再提起徐书赫,阳光灿烂的早晨,两人静静的吃着早餐。吃罢饭,黎世荣开车送萧潇去医院。

萧潇要去见苏越,一旦方之涵召开记者会,她不希望刺激到苏越,所以需要事先跟苏越养父母打好招呼。

地下停车场,黎世荣开车离开时,他看着萧潇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孤绝伫立,然后人影越来越小。

这里是C市,黎世荣见过太多经济独立,却不怕孤独的女强人,她们有资本率性行走,把人生过得洒脱坚韧。

他相信,迟早有一天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会拥有一颗强大坚韧的内心,遇事不再有悲喜,不再有遗憾,她将在商界无所畏惧,无所不能。

她还很年轻,今年不过22岁,她不能做的事情,他可以帮她做,他要为她扫除事业路上的一切障碍。

——黎叔,阿妫惟你最亲。

黎世荣开着车,眼里泪花浮动,但嘴角却浮出了一抹温暖的微笑。

“你要原谅黎叔,黎叔是太心疼你了,看着别人唾骂你,我心如刀割。这么多年来,其实我早已视你如女儿。女儿受欺负,做父亲的,不能不管。”

2008年3月8日,周毅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傅寒声涉~黑砸钱买命,条件是先断徐书赫一条腿,就在他下达命令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C市出了一件大事,一件轰动商界的大事。

黎世荣驾车,载着唐瑛和徐书赫前往公司的途中,不幸发生了车祸,黎世荣和徐书赫当场死亡,唐瑛被救出座驾时,性命垂危。

有下属惊骇失声:“是太太——”

“闭上你的狗嘴。”傅寒声的眼神不寒而栗,有一股甜腥味涌向唇齿间,那模样好不吓人。

那天,医院走廊里,傅寒声着急见萧潇,他穿着病号服,赤脚而行,大步流星,惹来医生和护士惊诧侧目。

那天,唐氏乱了,唐家乱了,C市媒体乱了。唐伊诺初听消息,吓得嚎啕大哭;徐誉身体发抖,出家门时,差点绊倒在地;唯有萧潇…

萧潇无泪,她伫立在C市街头,商场外面人潮拥挤,来往行人全都仰脸望着媒体屏幕,萧潇戴着墨镜,仰脸望着车祸报道时,面孔平静,宛如这世上最无心的人,但她的眼神深处却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凉。

天在转,地在转,耳边嗡嗡直响,萧潇隐约听到黎世荣在对她说:“别难过,你还有黎叔。”

车祸,阳光洒满这座喜悲城

3月8日,中国妇女节,C市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捧着鲜花的市民。C市电视台记者一大早就热情高涨的拍摄着节日专题片,采访花店老板,老板乐得合不拢嘴:“一大早就有很多人过来买花,康乃馨都快脱销了。玛”

老板正说着话,又有几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有人是给母亲买花,有人是给女朋友和妻子买花。记者扛着摄像机,拍摄到花店门口,有一位年轻男人,买了一大束康乃馨送给了老母亲:“妈,节日快乐。”

老母亲接过花,嘴里念叨着:“败家子,浪费钱。”话虽如此,但老母亲的嘴角却是忍不住上扬,眼里更是蓄满了感动的泪花。

这是记者记录下来的镜头,有关于那些没有记录下来的镜头呢?

唐瑛早晨醒来,就有一大束康乃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转眸望去,她的小女儿唐伊诺正抱着康乃馨笑眯眯的坐在床上看她。

那时候的唐伊诺不知道,唐瑛也不知道,就是在3月8日这一天,唐瑛迎来了属于她的节日,同时也迎来了属于她的灾难日。

一夜好眠,苦尽甘来的徐书赫有意和唐瑛在3月8日这天培养感情,眼见唐瑛连饭也没吃就离开了家门,连忙拿着提前备好的早餐紧跟着上了车。

今天唐氏很忙,两人前往公司之后,还要以夫妻名义共同出席慈善募筹,为了节省时间,同车是必然。

黎世荣为唐家开了二十几年的车,同时也擦了二十几年的车,他在这天早晨用一块清洁布把座驾擦得很亮很亮,亮得仿佛能照亮一个人的灵魂。

眼见唐瑛和徐书赫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黎世荣收拾好清洁布,快步上前打开了车门,他戴白色手套,打开车门时,单手绅士的搁置在车顶,礼节细致。

黎世荣沉默开车,徐书赫坐在后座不停的劝说唐瑛把早餐给吃了,唐瑛翻阅文件声音很大,被徐书赫念叨烦了,大声的来了句:“不吃。澉”

徐书赫笑容有些挂不住了,看了唐瑛有两秒,方才重新笑道:“不吃就不吃,中午补回来也是一样的。”

黎世荣只觉得徐书赫无比恶心,眼眶一酸,忽然想起了萧靖轩。

那是多年前,萧潇差点丧生恶犬之下,萧靖轩勾着头坐在医院走廊里,他对黎世荣说:“黎哥,我宁愿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是我,我不能看她的伤口,我怕我会失去冷静,不分青红皂白的杀向唐家,找唐家人拼命。”

在黎世荣的心里,萧靖轩是一个寡言无欲的人。萧靖轩每次来C市接萧潇回南京,多是会和黎世荣小酌浅谈,谈生活,谈工作,谈人生,他是那么一个性格随和的人,到头来却死了,死得那么惨…

他这么一想,忽然提速超车,后座徐书赫身体前倾,不悦得瞪向黎世荣,若是以往,徐书赫早就训斥黎世荣了,但唐瑛在这里,所以被他忍住了。

黎世荣笑了,他在心里笑了。

太阳出来了,它那么耀眼夺目,照在环城公路上白花花一大片,像是洒落了满地白金。阳光下,一辆豪车座驾车速开得很快,遇到前方右转弯时,车子失控,没能及时控制车速,伴随着车身猛地一震,车子突然窜出去了,它像流星斜飞,翻到反方向车道后,黎世荣身为驾驶员被压在车里,当场死亡。

徐书赫在生死一线间,他做出了一生中最光彩的事,也是生平第一件光彩事,他下意识抱住了唐瑛的头,把她的脑袋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在生死关头,这样三个人都在想些什么呢?

黎世荣头上都是血,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在心里说:“阿妫,黎叔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剩下的路只能靠你一个人去走了。别怪黎叔啊!我要为你扫除一切障碍,包括你母亲。黎叔是太心疼你了,今后如果没人心疼你,你要学会心疼你自己…”

黎世荣死了,他卡在车里,阳光照在他灰败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徐书赫发出了一道来自于灵魂的凄厉声,他在叫什么?是不甘就这么窝囊的死去?还是事业财富突然终止,绝望崩溃?

他嘴唇颤抖着,不停的口吐着鲜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徐书赫,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你以前不是很会强词夺理吗?你狡言善辩了大半辈子,临死的时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说不出来的话就用眼泪来替代吧!

你在这一刻,是不是想起了你的出生地和你最无忧的童年?小时候的你是那么的良善纯真,可伴随着年龄和贪欲增长,你亲手泯灭了你的良善。钱真是一个好东西,它把你变得面目全非,在你的眼里,只要拥有金钱,也便拥有了一切。是的,你拥有了一切,但你真的把“一切”都攥在手里了吗?

你看看你都造了什么孽?

因为贪欲,你让方之涵痛苦了25年。不管是八十年代,还是现如今的21世纪,你知道贞洁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吗?你毁了方之涵,你让那个女人活在噩梦里寝食难安;你毁了萧暮雨,你让那个可怜的孩子一生都没有母亲,

tang就连断气的那一刻也没能见到他的亲生母亲;你毁了苏越,你让本该青春美好的年轻人活在罪恶和舆~论的沼泽地;你毁了徐誉,你让你弟弟对亲情冷漠,拥有了一段痛不欲生的婚姻;你毁了唐瑛,你让她在失败的婚姻里越来越冷,无喜无悲;你毁了萧靖轩…不,你杀了萧靖轩,还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致残了一个年轻人。

你是一个恶人,所以老天爷来取你的命了。你是不是痛了?你有没有看到你扭曲的五官?你眼睛是那么的红,仿佛能滴出鲜血一般,你瞪着你的眼睛,看着严重变形的车身,你哗哗地流着泪…

你流泪,可是因为你深爱二十多年的妻子,在昏迷的那一刻,呢喃出声的不是你,而是她的前夫——萧靖轩。

“靖轩,靖轩…”

你哭了,你张着嘴哭,但你却听不到你的声音,你被卡在了一个沉寂的世界里,那么静,静得你浑身抽搐等待着你的死亡。

路过车辆热心救援,有人打110,有人打120,有人打消防队。

应急车道活动护栏被撞变形,车祸惨烈程度太严重了,令人瞠目结舌,整辆车仿佛被强力扯扯过一般,好几摊鲜血分布周遭,围观者看了只觉得触目惊心。

目击者说:“车祸发生时,撞击声比打雷声还吓人。”目击者不敢回忆那一幕,实在是太惨烈了。

交警在最短的时间内赶了过来,然后是救护车和消防车。

黎世荣流了很多血,被人从车里抬出来,他安静的躺在地上,早已没有任何生命存活体征。

唐瑛重伤陷入昏迷,热心人喊她时,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徐书赫被卡在了车内,有人拽了半天,还是拽不出来,最后消防队拆解座驾,把徐书赫抬到路旁时,纵使是胆子很大的男人也不敢看了,只因死者圆睁着双眸,眼眸血红,泪流满面的脸上鬼气森森。

3月8日偏上午,车祸发生后,道路堵塞长达四小时,停留车辆接近1000辆。唐氏集团两大巨头,一人死,一人被送往医院抢救,生死未卜。

现场目击者认为事故发生可能跟车速过快有关,但交警却否决了这一说法,车速还算正常,不是造成车祸的最主要原因,车子在遇到前方右转弯时,刹车失灵,这才是致命原因。目前车祸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各大商场媒体屏幕上,阳光照在死者身上,白布蒙上全身,伴随着担架抬起,黎世荣的手臂垂了下来,松松的悬在担架边,一下又一下的摆动着,摆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