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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师祖的强悍,代表的就是门派的强盛,他们行走在外,尤其是试练场地上遇见其他门派弟子,也能处处得到尊敬,想要对着双极门使阴招,也要看看双极门是不是好惹的不是。

门中停止授课一天,专门用来庆祝,长老们都将私藏的法器拿出一些,奖赏给因此进境的弟子。

而相比于登极峰之下的欢庆场面,登极峰之上,却是安静非常。

岑蓝一直在稳固境界,而侥幸没死的姜啸,已经又昏死了好几天,正堂而皇之的躺在岑蓝的高床软榻,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真是狗屎运逆天,先前已经连进两阶,现如今因为岑蓝的治疗和疏通经脉,加之岑蓝进阶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被强悍的灵力灌体,又进一阶,已经到达了哀劫中阶。

他身上的伤处不仅全都好了,还面色红润的抱着被子撅着屁股,翻来覆去的睡得十分香甜。

梦中的孤寂和寒冷被舒适驱散,他透红的面颊衬着秀挺的眉目,看上去像个透了馅的薄皮包子,十分可人。

今日修炼结束的岑蓝,就坐在他的身边,察觉到他快醒了,坐在床榻边上,伸出纤长柔美的手指,在他鼻子上温柔无比地碰了碰。

姜啸睁眼看清的第一幕,就是那个杀他不眨眼的老妖婆,正温柔无比地在用手指摩挲他的面颊。

姜啸回过神,被捅一刀似的惊坐起,抱着被子缩到了床脚,悚然无比地看着她。

岑蓝手落了空,顿了顿之后竟然对着他笑了下,如同春回大地,将她本就纯良温婉的眉目衬得极致柔美。

她开口,声音也如黄莺轻唱,婉转动听,“醒了?饿不饿?”

作者有话要说:岑蓝:我能杀你不眨眼,也能将你宠上天。

第5章 你多大了

“别怕。”岑蓝见姜啸神情,语调更加的温柔一分。

“昨夜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岑蓝说,“怨不得你。这十几日实在委屈你,我亦不是故意。你不知,我在几年前服用了神兽兽丹,化用不良,这才会时常记不住所做的事情。”

“我被兽丹影响了心智,让你受苦了。”岑蓝直视着姜啸,十分真诚道,“我会补偿你,你想要什么,可以随便提。只要我有,只要我能够做到。”

她轻声细语的说起什么来,十分的具有迷惑性和让人沉下心信服的能力。

只是如果一个人上一刻还要杀你,下一刻就对你柔情似水,那么哪怕这个人笑起来再让人如沐春风,也会让人毛骨悚然,让人觉得她木石心肠,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而对于姜啸来说,岑蓝就是这样一个疯子。

他眼中惊惧半点未减,甚至又加上十足十的戒备,抓着被子的手更加紧了。

那双好看的凤眼也瞪得老大,紧紧盯着岑蓝,那样子显然是只要看岑蓝的脸色不对,他下一刻就会蹿到地上跑掉。

可见前几天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实在是吓得狠了。

岑蓝也不急,不给他太多的言语和眼神逼迫。她只是轻轻挽了袖子,露出纤瘦娇嫩,如白瓷般的手。

这只手在姜啸的记忆里险些掐得他灵魂出窍,虽说不是直接掐,却也足以让他浑身僵硬,让已经治愈完好的喉骨隐隐作痛。

岑蓝却用这只险些扭断他脖子的手,在自己能够容纳山海的容天法袍当中掏了掏,掏出了满满一把丹丸,递给姜啸,“你连睡几日定然是饿了,我早已辟谷,这里没有什么好吃的,只有这个清灵丹,你吃一把,先垫垫。”

姜啸始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惊疑不定地盯着岑蓝。她喜怒无常,说不定这一刻笑着,下一刻就要杀他。

可这老妖婆似乎一觉醒来就变了个人一般,十足十的耐心温和,手上托着满满一把丹药,送糖豆一样送到姜啸的面前,要他先垫肚子。

姜啸先是密切地盯着她,防止她随时动手,虽说她若动手,正如那夜一样,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可求生的本能总是忍不住的。

两个人沉默且无声地对视着,姜啸躲在床角抱着被子,岑蓝稳稳地举着手里的丹药,一动未动。她将毕生的所有耐心都拿出来了,等着这个战战兢兢的小兽凑近。

好半晌,姜啸的紧绷悄无声息的少了些,这才将视线垂下看了眼岑蓝手里的丹药。

相比于之前岑蓝给他的那些昂贵且稀有的丹药,这清灵丹算是修真界比较常见的丹药。

尤其这是低阶弟子都知道的一种丹药,能够肃清经脉甚至灵台,清除体内的杂质。

听起来作用不大,但低阶弟子食五谷沾凡俗,若不能够很好的清除体内的杂质,经脉阻塞,便很难进阶。

所以低阶弟子,都是需要定期服用清灵丹的。

可是这东西虽然常见,寻常炼丹师也能炼制,价格却实在不菲。因为修真界多得是不入流的低阶修士,炼制这清灵丹的草药也只有极寒之地才能寻到,因此供不应求,自然便越来越难得。

双极门低阶弟子每年能够在自家师尊的手里领到一颗,保证冲阶之前能够肃清体内杂质,减少失败的可能。

但其他门派和没有师尊庇护的外门弟子就没有那么好运,这东西姜啸听闻师兄弟说,在修真界各家仙门当中,已经达到了几百上品灵石一颗,实在是高阶无用,低阶用不起。

岑蓝这般随随便便的就拿出了一把,足足几十颗,递到他的面前,随意的要他垫肚子,饶是姜啸此刻对她忌惮至极,却也被这一把清灵丹给晃了下眼睛。

他能够不去在意那些他根本用不到的珍奇丹药,随手扔回给岑蓝,却无法对他修炼急需的清灵丹视而不见。

岑蓝是何种心肝?她自然不会错过姜啸一丁点的情绪变化。

她将手又朝前递了些,“多吃些,对身体好,你进阶了,你自己运转灵力查看下境界是否稳固。”

姜啸看向岑蓝,岑蓝又道,“我给你疏通了经脉,你本是天生灵骨,修为却增长缓慢,都是因为你经脉滞涩淤堵的因由,现在通了大半,你应当能够感觉到体内灵力充盈。”

姜啸还是不吭声,靠在墙角满心疑惑,他确实感觉到体内的灵力充盈多了,却根本不敢去想象岑蓝为他疏通经脉会是什么好意。

岑蓝也并不意外他的表现,她将清灵丹放在一块丝帕上,推到姜啸的面前,双手结印,在自己的内府处勾画繁复的符文,片刻后室内骤然亮起如血的红光,岑蓝掌心托着一朵悬浮的盛放的红莲,展示给姜啸看。

姜啸瞪大了眼睛,惊愕难言,这是……岑蓝的本命红莲。

没有人会在另一个人的面前将本体给召出来,这无疑于将自己的命门展示在人前。修士如此,如同妖精刨出妖丹赠人,与送死如出一辙。

他恨不能就地瞎了,他若知道了双极门老祖的本命所在,焉有命活!

因此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死死闭上眼,可是他看都看到了,此刻闭眼也是无济于事,他吓得整个人都有些抖。

岑蓝却一脸的淡然,捧着自己的本命红莲说,“先前我心智不定,给你喂下了束心蛊,这蛊毒解药极其难寻,一时半会儿是解不开的,但我有一种方式能短暂压制。”

岑蓝说,“你别怕,我将本命红莲切一些与你压制蛊毒,你便能自行离开登极峰,待我寻到真的解药,再给你解蛊毒。”

岑蓝说着,并起双指结成灵刃,眼见着便要朝自己的本体割去。

她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却是听得姜啸惊涛骇浪。

他不过昏死了几天,昏死之前她还杀他不眨眼,现如今他一梦醒来,她就要切本命红莲给他解蛊毒?!

姜啸不知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可他看到了她的命门本就生死难料,若是狗胆包天吃了她的本体压制蛊毒,即便是岑蓝不杀他,怕是他师尊见了他也要亲手清理门户。

于是就在岑蓝灵力凝成的刀锋要切到自己的本体之时,姜啸猛地朝前一扑,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你想怎么样?”姜啸实在是让她吓得要死不活,眼中水雾朦胧,颤巍巍地出声问岑蓝。

你到底要干什么,若是当真要杀他,不如给他个痛快!

岑蓝被捉住手腕,动作一顿,侧头看姜啸,“给你压制蛊毒,你前几日不是说,要参加仙门试练,这蛊毒不压制,你离不开我百丈之外,还如何去试练呢?”

她微微笑着,姝丽的眉目如同夏花盛放在眼前,字字句句都是为姜啸着想,姜啸听在耳朵里却如同催命符咒。

“师,师祖……”姜啸想问你难道不杀我了?

可他最终只是说,“不必如此,当真不必如此。”他承受不起,食了她的本体,他必死无疑。

岑蓝手腕被他没轻没重抓得很紧,她另一只手托着红莲,近距离地看着姜啸连眼尾都在抖动,可见他怕极。

还算有点脑子,虽然这本命红莲根本是假的,可若他不阻止,还当真敢吃,岑蓝可不保证自己能干出什么来。

她喜欢有自知之明的人,于是状似苦恼地说,“你别怕,是我先前吓着你了,我已经压制了兽丹,再不会那样了。待你压制了蛊毒,便能回山下弟子院,我们之间的那些事都当没有发生,好不好?”

她语气哄孩子一样,姜啸慢慢抬头看她,望进她幽深如水的眼中,却根本看不透她这般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滋润干燥的喉咙。

“师祖,你不生我气了吗……”姜啸问出这句话,屏住呼吸仔细看着岑蓝的反应。

岑蓝微微勾了勾唇,“自然,我本也没有生气。之前种种,都是兽丹作祟,你不信我吗。”

姜啸如何敢说不信,他摇了摇头,却不敢松开岑蓝的手臂。

岑蓝继续道,“你放开,我切些给你压制蛊毒。”

姜啸自然更不敢让她真的切什么本体,他虽然年岁心境浅薄,可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自他醒来,这老妖婆种种表现都太过异样,他侥幸死里逃生,现如今辨识不清这是什么状况,心吊在喉咙,随时都能被她一笑给惊得吐出来。

他抓着岑蓝手臂的手指再是竭力压制着也和他整个人一起在颤,但垂头深思片刻之后他抬了头,却是面容讽刺地对着岑蓝嗤笑,比先前的态度更加恶劣数倍,“师祖不必麻烦了,蛊毒也好过师祖的合欢阵!”

他说完之后脊背紧绷地瞪着岑蓝,手上失了力道,将岑蓝的腕部捏得没了血色。

岑蓝惊讶得眉梢微动,但片刻之后却笑了起来。

这次她是真的笑了,这小崽子还真是杂草般的生命力旺盛。这才死里逃生,却不是一味吓得不敢作为,还敢试探她举动的真假和底线。

岑蓝笑得好听,好一会她才收敛了笑意,收起了手中红莲,看向姜啸,眼中多了几分真情实意的兴味。

这小子阴差阳错的动了她千年欲劫,这般看来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她索性借着两人这姿态凑近些,看着姜啸问,“其实我想起来的不多,只知是我逼迫了你……那晚我还布了合欢阵么?”

姜啸见她凑近,连忙的松手后撤,却被岑蓝迅速以手勾住了后颈,迫他朝着自己低头。

“你跟我说说,那晚我们都做了什么吧。”

岑蓝的呼吸轻柔地喷洒在姜啸的下颚,诱哄的意味明显。

两个人头次这般近的看着彼此,岑蓝发现这小崽子其实是个耐看的,虽说五官不是一眼惊艳,肌肤却细腻柔韧,头发乌黑稠密。

尤其是他的眉目极出挑,唇形不薄,微微翘着,是肉眼可见的柔软。

岑蓝从入道以来,从未去浪费时间沾染情爱。

她瞧红尘痴男怨女多有病,就连独创的七情道,名为七情,实则是断六欲舍七情的灭人欲之道。

哪怕欲劫难渡,她也未曾想过以情爱渡劫,毕竟人欲千万种,情爱不过只是其一。

但如今她欲劫因他而动,她自然好奇他到底有何不同。

更不可能放过渡劫的任何办法。

元阴对她根本不算什么,只要不影响修为,她倒不介意哄他和自己相好,兴许能一举渡欲劫得大道。

她的打算毫不掩藏,可她就算贴耳告诉姜啸,姜啸也根本不敢相信。

姜啸被岑蓝的凑近吓得四肢都不会动了,脊背僵直地闭着眼睛,颤声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能自控,是,不是,那晚……那晚是师祖非要我那样做的!”

他句句属实,却语无伦次。

岑蓝闻言,看着他狂颤的睫毛再度发笑。

片刻松开他,语调陡然正经起来,对姜啸道。

“你睁眼看着我,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姜啸不得不睁开眼,却被入目的场景惊得恨不能自剜双目。

岑蓝衣袍半解,露出半片肩头,其上斑驳密布,牙印丛生。

她指着一处泛着血色的牙印问姜啸,“这也是我逼你下的口吗?”

姜啸僵成一截木头,眼睛直直盯着那处淤血的牙印,深觉自己真的活不成了。

这个还真的不是……

他嘴唇动了几动,却不知如何解释。

岑蓝拉起衣袍,看着他魂不守舍,面色赤红如血。

她伤处早已经治愈,方才那是故意模仿先前的印记,她伸手将傻愣愣僵成柱子一样的姜啸鬓边散落的发别到耳后,问他,“你多大了。”

“上月师尊摸过骨,说我十八上下……”

岑蓝闻言倒是迟疑了一瞬,这未免也太小了些,比她足足小了三千多岁。

但她的良心一闪而过,抓不住踪影,很快轻笑,“那你是属狗的吗?”

她一语双关,是最寻常不过的调笑。

姜啸却要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姜啸:呜呜呜,我死了,牙印是我自己咬的。

作者:我明白,又恨她,又初尝情事克制不住。

姜啸:呜呜呜。

第6章 傻透了!

“好了,别多想,我又没有怪你,你先休息。”岑蓝眼见着姜啸没出息的要哭出来,便不再继续逼他吓唬他。

她笑了笑,从床边起身,退到不会令姜啸紧绷屏息的距离,而后说,“你师尊姜蛟那边我已经派人去告知过,历练的名额暂且给你留着。左右门派历练也要下月中,既然你不愿食用红莲,这期间我再想想其他办法,看看能不能压制蛊毒。”

姜啸快速抹了眼里将落未落的水雾,抬眼看向岑蓝的后背,这老妖婆真的告知了他师尊他在这里了吗?

姜啸心里安稳了一点点,若她当真告知了,便不会轻易的杀他了吧……毕竟悄无声息的杀他无人敢追究,可若门中知道了他就在这登极峰,后却不明不白的死了,总也会生出流言,于她的名声有损。

况且,况且他师尊一向还算疼他,不会完全不管他!

岑蓝不须猜测,只扫一眼,就能看出姜啸心中想法。

实在是太稚嫩的心性和年岁,浅薄的毫无遮掩般透底,这倒也好,省去许多麻烦,好操控。

毕竟她不喜欢麻烦的任何人和事。

“你先休息,或者稳固下境界,我就在隔壁偏殿,”岑蓝想了想说,“我已经派弟子同你师尊交代过,这些时日你的修为我来指点,你有何不通不懂,皆可问我。”

她语气柔和,说得像真的一样,姜啸却连句话都不敢接。

不过这件事他确实想岔了,因为岑蓝自他醒来和他说的话,虽然确实没几句真的,但这一句倒属实。

她不介意亲自指点他功法,毕竟她图的是姜啸能够动她欲劫,进阶对岑蓝来说是世间第一等重要的事情,对于有用的人,她自然也不吝赐教。

岑蓝退出正殿之后,姜啸总算是缓慢的放松下来,他靠着床脚浑身瘫软酸痛,并非受伤所致,而是过度紧绷的因由。

可很快,看着这殿中摆设,甚至是身下的床被,他又安稳不下来了。

这老妖婆为何突然变化他想不通,竟还将寝殿让与他,自己去了偏殿……

姜啸看着殿中灵雾有序地在这寝殿的上空流动,肉眼竟可以捕捉,这乃是灵力极度充裕的征兆,可见这登极峰上的聚灵阵如何强大。

他久久愣神,其实还不太敢相信他竟然真的死里逃生了,回想这些时日几度生死一线,恍如大梦一场。

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呢?

身中束心蛊,他离不得老妖婆百丈之外,更不敢食用她的本命红莲,那他便如同被囚于这登极峰,囚于她身侧,若是寻不到其他的解毒办法,他这一生便只能伴她左右了?!

姜啸想到这里,突兀且凄凉地笑了,他太异想天开,他何来的一生?

此次他虽然侥幸活下来,那老妖婆却说不定什么时候又犯病了,什么神兽兽丹化用不良,这种鬼话说出去鬼都不信!

她就是性情恶劣喜欢戏耍施虐,偏生他倒霉催的不知哪里合了她的癖好撞在她手中,才遭此劫难。

姜啸在心中迅速给岑蓝定义成一个图谋不轨的老变态,岑蓝不会隔空读心自然是不知的,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定义倒是比较符合事实。

姜啸抱着自己的膝盖在岑蓝的温软床铺之上,心中百转千回,挪动坐得酸涩的屁股的时候,手指按上了岑蓝留在他床铺之上用丝帕包裹的清灵丹。

姜啸低头看着这哪怕是在双极门中也依旧珍贵无比的丹药,眉头一皱,心一横,就伸手直接抓起一把都塞进嘴里,用力咀嚼起来。

死不死的,还没死他便不打算伤春悲秋,一切见机行事。若当真像她说的她食用兽丹化用不良,说不定哪天咔吧一下死了,到时候下蛊之人死了,蛊毒自然就解了。而且双极门老祖据说都三千多岁了,也该死了……

姜啸自我安慰和麻痹的效果十分好,他吃了整整一把清灵丹,纯澈的肃清之力在他的身体中爆开,他最开始还舒坦地躺在床上直哼哼,后来就按住内府痛苦地哼哼。

他这低微的修为,实在是经受不住这么浓烈强横的清灵丹洗涤,经脉隐隐传来撕裂之感,犹如有一把刀在他的五脏六腑乃至经脉之上反复的切割刮磨。

这老妖婆劝他多吃点清灵丹时口口声声说对他有好处,就是故意整他,到这会姜啸也明白过来了,他真是傻透了!

姜啸抱着自己从床上滚到地上,吭哧吭哧的朝着外面爬。

去他娘的蛊毒,他就是顺着登极峰跳下去,死在登极阶上,也绝不在这里再待一时片刻,这世间就没有比老妖婆更可怕的毒!

岑蓝自然从他吃清灵丹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也料到了他会痛苦难捱,但是她一直盘膝打坐,一动未动,只是微微侧耳听着那边的动静。

她自认从前真的从没有过这种恶趣味,可听着他在地上翻滚甚至开始拖动衣料又爬了起来,没忍住嘴角微微弯起。

岑蓝的自我谴责还未成型,便已经在姜啸的哼哼唧唧声带给她的愉悦中消散,她睁开眼却也没有急着去看他,只是嘴角笑意更甚,从袍袖中伸出纤细玉指,轻轻搓了下自己的眉梢。

她就是故意的,她根本没有想起那夜发生了什么,兽丹带给她的反噬令她记忆断层。

可醒来之时身上的狼藉却是真的,她早些年和人拼命对战都未曾留下过那般多的伤痕,倒是让这小崽子肆意妄为,不教他受些苦头,她心中不舒服。

当然清灵丹吃多了哪怕是低阶的修为也死不了,她不会让他死,甚至他剩余滞涩的经脉,会因为这强横的涤荡彻底通畅,日后修炼必然事半功倍。

她说的没有错,她确实是为他好的,只是过程痛苦了点,漫长了点嘛。

姜啸疼得已经意识模糊的时候,才艰难地爬到门边,他有那么瞬间以为自己又要死了,他的手扒上殿门的时候,殿门却开了。

晨曦已过,正午阳光明媚,岑蓝一身月白飘逸的长袍,逆光站在殿门口垂目,眉目温柔沉静宛如神临,却是姜啸的噩梦,是他一个人的修罗恶鬼。

他吓得有瞬间连内府的疼痛都忘了,他想朝后缩,方才那点勇气却烟消云散,他从不是个悍不畏死的人,毕竟活到如今,于他来说太过艰难。

不过岑蓝很快弯腰俯身抓住他的手臂,嘴上焦急地说着,“姜啸,你别怕,我为你疏通经脉。”

实则却像拎死狗一样将他从地上拎起来,姜啸虽然疼得眼前模糊,却切切实实的看到了她眼角眉梢压不住的愉悦。

老妖婆……死变态……她果然是故意的!

姜啸被她单臂拖着朝殿内走去,途中几次想要昏死过去,都被岑蓝给输入灵力硬是给弄醒了。

于是他全身毫无力气,却清晰无比地承受着这犹如碎骨的疼痛,若不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早把心中的话骂出声了。

岑蓝寝殿的后殿有一汪玉髓池,早些年她修炼都在那里,现如今玉髓泉对她的助益已经不大了,便只用作寻常的沐浴。

虽说能够施清洁术,可女子天生爱洁,岑蓝也不例外,她还颇喜欢以水沐浴,和泡在水中的滋味。

她拖着姜啸去了后殿,剥果皮一般三下五除二的将姜啸身上仅有的中衣剥了,然后解了容天法袍,身着中衣提着姜啸越入池中。

姜啸被捞起来不及时,呛了两口水,岑蓝声音听起来慌张,行动却十分慢条斯理,将他捞起来见他咳的厉害,把他嘴给捂住,“咽下去,乖,这玉髓池的水对修复你的经脉有好处。”

姜啸憋红了眼,泪水和池水已经分不清了,他心中恨不得吐口血把岑蓝给喷死。

可现实是他当真吐不出,被她弄得咽了进去,想到这里是她的沐浴池,姜啸顿时眼前一黑眼白一翻,昏死过去。

他趴伏在池边失去意识,岑蓝收敛起戏耍的情绪,开始当真为他梳理起经脉来。

玉髓池乃是她在早年间于一位大能的洞府得来的玉髓所炼制,水为普通的灵泉活水,常年流动轮换。

但灵泉水流入这玉髓池,吸取了玉髓晶石的精华,便是极好的疗伤修炼的圣水,每一滴都比上品灵石蕴含的灵力还要浓郁,喝了确实好处无穷,她也没有糊弄他。

岑蓝先是梳理了姜啸后心处的灵流,后将他弄醒,开始为他梳理心脉,并且对他道,“沉心敛气,催动你体内的灵力跟着我的灵流走。”

姜啸瞪她,岑蓝却已经收起了所有情绪,看透他的抵触,她再开口时声音裹着能震荡神魂的威压,“你在想什么,按照我说的做!”

这声音简直从姜啸的耳朵钻进去,犹如洪钟罩在头顶重重一击,他神魂震荡,纷乱的心绪顿时一沉,下意识的催动灵力跟着岑蓝游走在他经脉处的灵流游走起来。

而后他便从惊疑到惊愕,因为他发现她竟是当真在为他疏阔经脉。

他闭目以灵力感知内窥,发现自己经脉处经年堆积的杂质在一点点的被清除引出,每清除一处,他的身体便舒适一分。

很快他的疼痛消失,身体如同置身汪洋中一般轻飘飘的,却全身都暖了起来,玉髓池的水温开始随着他的体温升高,岑蓝微微皱眉,额头生出了细密的汗珠。

姜啸不敢分神,专心地催动灵力跟着她,且他属实聪慧,原本涓涓细流,很快变为只比岑蓝小一些的灵流。

两股灵流在经脉中循环往复的流动,一切的滞涩和杂质被粉碎排出,他身体越来越轻灵,经脉宽阔了不止一点,能够容纳的灵力也越来越多。

岑蓝颇为意外地睁眼看了他一眼,他确实有让人嫉妒的天资,且大抵是因为年岁浅,修习七情道再合适不过。

他心中不憎怨,不留悲哀,自然随着经脉一同疏阔,之前清灵丹效用绝佳,加上被岑蓝引着灵力循环了几个周天,便隐隐又有进阶的趋势。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姜啸已经进入十分奇妙的状态,仿佛身心凌空飞起,化为风化为蝶,已经飞出了这寝殿之中,与整片天地共舞起来。

他看到满月垂挂天边,月华朦胧柔美,他飞跃登极峰最顶上,用俯视的姿态看他从未看过的登极峰全貌。

他甚至自天空极速坠落,落入了他当日畏惧难言的登极峰底,月色透过林中洒下来,将整片山林笼罩得如梦似幻。他迎面撞上了一头夜间猎食的妖兽,尖牙利齿,似虎如狼。

他畏惧地抱头,那妖兽却只是看了他一眼,穿他而过。

姜啸笑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这状态乃是神魂出窍,只是分外的觉得新奇,心之所想便能抵达,他又想回去他居住的弟子院看看,却心念一动,猛地被喝止。

“别走太远!”

岑蓝纵着他到处疯玩,却在察觉到他要去修德院时顿时自天边下落,拉住了他的手腕。

只有稀疏月华的林间,岑蓝周身拢着淡淡银光,朦胧的比月色还要美。

她抓住姜啸,带他朝着登极峰上飞去,速度不快,姜啸看到密林在自己脚下渐渐变小,看到岑蓝带着他穿透滚动的浓黑云海。

看着她拢着银光的长袍在山风之中四散飞舞,姝丽的眉目也在这银光之下温和到极致。

姜啸怔然地看着她,岑蓝拉着他落在登极峰的崖边,便是那天吓唬他要将他扔下去的地方。

她开口说,“我将你的灵力压制,你进阶太快不易稳固,待到时机合适再进阶。”

姜啸不说话,岑蓝抬头看他,“听到没有,你神魂还不够强大,不能在外游荡太久,我现在将你送入身体,会有点难受,忍着。”

岑蓝说完之后,姜啸突然感觉到身体猛地被什么东西拉着下坠,和当时坠崖的感觉一模一样。

可当时畏惧到灵魂的那种绝望,此刻却不复存在,她是真的在帮他……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