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横波抬腿就要跑!

身子刚刚一晃,脚踝忽然一紧,她缓缓低头,看见弯身的男子,一手抓满了小瓶的指甲油,却有一根尾指,点在了她的脚踝。

就这么温柔一点,她的瞬移,就失效了。

“我好心帮你捡,你可不要瞬移哦。”男子温温柔柔地讲。

巧笑嫣然风情万种的景横波一瞬间青面獠牙。

天杀的!

哪里冒出来这只奇葩的?

刚出现的时候她魂都吓掉一半——一秒前看了四野还无人的!

好容易按下砰砰的心跳,装作若无其事和他周旋那么久,就是因为她坐着是没法瞬移的,必须站起身才行。结果找个借口站起来要跑了,他来扶,再骗他弯身捡东西要跑了,他居然点住了她。

不用说,有备而来,没安好心。

“天杀的!”甜美风情的面具一把撕掉,她柳眉倒竖,“你是谁?谁派你来的?是不是耶律祁?你想做什么?”

男子维持着半蹲的姿势,一面好脾气地给她捡滚到一边的指甲油,一边含笑仰起脸来。

景横波此时才看清楚他的脸。

一张算漂亮的脸,不同于耶律祁的魅和宫胤的冷,这张脸线条柔和,不露棱角,唇线柔软微翘,不笑也带三分温柔喜气,眼眸特别大,也是圆圆的,有点像三次元漫画男主角的眸子,但不是那种可以锥人的尖下巴,他下颌平滑圆润,肌肤温润里透着淡淡的红。

严格来说,这人绝不如两大国师令人惊艳,只能算是普通人中比较漂亮的那种,但胜在亲切好看,令人一见就生好感。如果两大国师真的和他竞争,只怕普通女子更易投入他的怀抱,原因无他——俩国师美过头了,不接地气,一看就不好套牢,还不如扶正备胎。

当然现在景横波毫无好感,脚踝还被点着呢!

“没有谁派我来。”他也眨眨眼,“我只是想提前见识一下我们未来的女王而已。”

“你现在见识过了,可以走了。”景横波才不希望冒出个阿猫阿狗节外生枝。不过看在一张脸还算养眼的份上,语气柔和了点。

“哦好。”他居然真的应了,有点舍不得地拨了拨指甲油,“这东西送我一瓶好不好?”

为了送走瘟神,景横波心疼地在一堆指甲油中看来看去,才勉强地道:“那那瓶草绿色的送你好了。”

那瓶是她最不喜欢的,一般都称作“鸭屎绿”。

“多谢啊。”接地气的家伙不挑拣,欢天喜地把瓶子揣进怀里。

“走吧走吧。”景横波又赶他,她还要去村子里查探呢。

“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那家伙笑得亲切,亲切得近乎羞涩,还竖起了一个小指头,以示要求真的很小。

“说吧说吧。”景横波只想他快点滚蛋。

“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那家伙脸上忽然飞了红,有点忸怩地道,“做我的媳妇好不好?”

“…”

两秒钟后景横波的尖吼刺破人耳膜,“你又耍我!”

“没有耍你。”男子有点委屈地道,“我本来是来看看你的,看看师傅说的对不对,没想到你比我想象得还好玩。我不娶你娶谁?”

景横波不咆哮了,托着下巴看这家伙——有病吧?花痴?长得不错哎,他都是到处抓人求亲吗?要不要叫他跳个艳舞看看身材?

“你看,”那家伙看她不说话了,越发殷切,“我们两个多谈得来?你在这大荒,还能找到比我更有共同语言的男人?以后还有谁能陪你谈指甲油谈妆扮谈衣服?这些我都很拿手哦,你想想,我们成亲后,男耕女织,夫妇相合,你化妆来我画眉,你抹粉来我上油。这又是一副多么美妙的场景?”

“谁跟你男耕女织?姐是女王,有必要活那么屌丝?”景横波不屑,“姐一伸手,大把的人等着给姐上指甲油!”

她吸了吸鼻子,忽然想到宫胤在不在这大把的人里头?在吧?不在吧?在吧?不在吧…

“原来这东西叫指甲油。”那家伙欢喜地道,想了想,咬咬牙,壮士断腕一般从怀中掏出那瓶指甲油递了过来,“既然求亲就该表示诚意,那这个,算我给你的聘礼吧!”

女帝本色第五十一章痛揍小三

“既然求亲就该表示诚意,那这个,算我给你的聘礼吧!”

景横波险些被一口老血噎死。

“我还以为古人都老实憨厚呆笨傻…”她直着眼睛喃喃自语,“却原来满地奸猾精怪无耻脏…”

“它和你都是我心爱的东西。”求亲的二货深情地道,“最爱的东西,当然要送给最爱的人。”

景横波清晰地听见他咕哝道:“这下师弟们可得输给我了,我可算娶到老婆了,师傅门下就要打破光棍汉魔咒了…”

“你才东西,哦不你不是东西,你从头到脚都不是东西。”景横波很想脱下高跟鞋,堵上他大开的脑洞。

祝他和他的师弟们以及老不修的师傅一起八辈子光棍!

“你的个性,我喜欢。”求亲者似乎怎么看她怎么欢喜。

景横波脑海里顿时浮现大片大片的黑色粗体字新闻标题。

《花季少女遭遇诈骗男,辗转千里卖出省》

《无知少女为一瓶指甲油,被卖给一群光棍汉做老婆》

《一个老男人和一群小男人因为一个女人而不得不说的故事》

《被拐泣血记:我被迫伺候师徒两代光棍的日子》

哦NO。

景横波吸一口气,努力调整了脸上表情,才用自己最甜腻的语调道:“你都向我求亲了,还困住我?这好像没啥诚意吧?”

“哦对了,我忘了。”求亲的家伙急忙站起身,手指一点,不好意思地笑道,“人家不是有意的,只是对你一见倾心,不想你离开,才小小的…”他还捏起手指,比了个小小的意思,“控制你一下。”

景横波很想把这个“人家”给“小小的”拍到地里去,和爬进爬出的小强“短短的”过一生。

好在“人家”态度还是很合作的,当真手指一动,她就能动了。

景横波唰一下就不见了。

连宝贝指甲油都不要了。

开玩笑,用指甲想都知道,一根指头能锁住她,自然就能杀死她。

至于他是谁,景横波没兴趣知道。反正她要做的是大荒女王,未来各种奇人异士少不了,如果对方真的对她有什么心思,自然会再见的。

至于什么一见钟情…算了吧,相信他还不如相信宫胤会跳艳舞。

连着两次移动,景横波已经到了村中,人质关押的地方很好找,村中唯一一间亮灯的废屋就是。

景横波摸到那屋子背后,土屋,不隔音,里头的声音很清晰地传了出来。

“龙骑和永烈营怎么还没找过来。”绯罗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烦躁,“我不是留下记号了么!”

“谁知道呢,”有人阴冷地道,“有没有找还不一定呢,宫胤巴不得我们倒霉吧。”

“这倒未必,”有人反驳,“我们可是在他面前被掳的,一旦出事他也无法向六国八部交代!”

“这些奸细用的什么手段,”绯罗似乎在摸索着想解开禁制,“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了。”

“女相少安毋躁。”有人不阴不阳地道,“别的不说,您是一定会得救的。就算宫胤不出手,耶律大人也不会丢下您啊。”

“我不懂你的意思。曹大人。”绯罗顿了顿,再开口语气幽冷,“大敌当前,前途未卜,这不是我们掀疮疤算旧账的时候,大家应该先齐心协力,获得自由才对。”

那人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景横波好奇地听着,想着耶律祁和绯罗果然有猫腻啊,难怪那天在帐篷里瞧着,就觉得不对劲。

那天听见她喊哥哥,但那哥哥喊得那叫一个暧昧,说是亲兄妹打死也不信,再说两人长得也不像。

那这声哥哥就费人疑猜咯。

忽然远处声音鼓噪,马蹄急响,景横波回头,就看见雪白的龙骑远远地出现在地平线上。

终于来了。

这些人气势很足地逼近,蹄声震天响,几乎立刻,村内就有了响动。那些奸细们跑了出来,奔向屋子,而被关押的人质则十分兴奋,屋子里顿时欢声笑语。

景横波趴在地下,看见那些奸细“冲了上去”和龙骑“开始厮杀”。

景横波瞪大了眼睛。

好一出精彩纷呈惊心动魄生死争斗的“厮杀!”

一个龙骑软绵绵地过来了,慢悠悠地对着一个冲上去的奸细“砍”下一刀,奸细优雅地一个慢动作旋身躲过,温柔柔抓住龙骑的手,把他轻飘飘拉下了马,龙骑惨烈地大叫一声,笑嘻嘻地对奸细腰间捶了抖索索的一拳。

一个奸细单枪匹马地冲入龙骑阵中,指东打西衣袂飘飞,七进七出片叶不沾身,如同绝世高手,纵横于敌阵之中,所有龙骑笑嘻嘻抱臂看他表演,时不时还有人踹他屁股一脚,“卖力点!你是在绣花吗!”

蓬,一大堆火花声势响亮的炸开,烟花蹿来蹿去几里外都看得见,火光熊熊燃起,一簇一簇,火光里人影跑来跑去,惨叫声冲上云霄,好一副激烈的鏖战场景。

就是都是超级慢动作。

景横波瞧得目瞪口呆。

这样也可以?

当然可以,因为关押人质的屋子没有门窗,人质们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到厮杀激烈,战局胶着,一面惊讶以龙骑压倒性的优势怎么会出现这样激烈的厮杀,想着奸细们是不是得了援兵;一面担忧着事情生变,自己能不能顺利回去?

景横波却连肚子都快笑破了。

火光四射,人声鼎沸,屋子阴影里一个女子笑得满地打滚,不远处的黑暗中,有人静静负手伫立。

他面无表情,站得远远,似有憎厌,又似不愿接近。

无人知他看她,神情如此温柔。

“战斗”听起来愈发激烈,喊声震天,奸细们的抵抗如此决绝悍勇,似乎始终不肯放弃,本来已经觉得得救的人质们渐渐失望,愈发惊惶。

在最担心和紧张的关头,忽然门被“砰”一声撞开,一名奸细冲了进来,将什么东西砰地拍在桌案上,大声叫嚷:“你们得意什么?追兵来了又怎样?大不了今儿大家都活不成!”

人质们听得又惊又怒,不明白忽然又发生了什么变化,纷纷质问,绯罗大声道:“冷静些!冷静些!”

那奸细却又猛地推开门冲了出去,随即咔擦一声上锁声,有人大声招呼道:“干柴呢!快把干柴拖出来!就架在这门下,对,就这!”

这声一出,屋子里头就炸了锅。

这是奸细见形势不利,临死反扑,要活活烧死他们?

这屋子没有窗户,唯一的门户已经被锁死,土墙里揉了干草,很容易被烧着。一旦起火,谁也逃不掉!

“住手!住手!”一个老者的声音大呼,“我是黄金族上三司司主!我要求获得和我身份匹配的待遇!我愿意出巨额赎金!我愿意答应你们任何要求!”

他声音一出,其他人立即被点醒,纷纷大声呼叫。

“我是商国尚书令!我国财力雄厚,定然愿意为我出赎金,或者你们有别的要求,也尽可以提!”

“我是禹国左仆射!我家大王定然愿意为我付出任何代价!”

“我是蒙国左将军,我理解你们的难处,我要求赎回自己,并发誓事后绝不报复!”

“我是…”

似乎除了绯罗外,被挟持的六国八部的大人物,都纷纷表态,对奸细的行为表示十分理解,对合作的未来进行了充满希望的展望,对善后的处理表现出极大的宽容度,只求门外奸细们撤走干柴,别再泼油,大家好好商量。

奸细们一开始充耳不闻,当赎金越许越高,附加条件也从不追究变成升官许诺甚至巨额赏金之后,有人停了手。

“当真什么要求都能答应我们么?”

“是啊是啊。”捞到一根救生稻草的人们急忙答应。

屋子后一直在偷听的景横波,托着下巴,晃着脑袋,自言自语:“重头戏来了。这群假冒奸细挟持人质的家伙,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

“是啊,我也很好奇。”一个声音在她耳边温柔地,充满诧异地道,“到底想要什么呢?”

景横波给惊得浑身一颤,心底怒骂。

啊啊阴魂不散!指甲油君又出现了!

她回头怒瞪插嘴的家伙:“你怎么又出现了!

”看戏啊。“他无辜地努努嘴。

”看台那么大,你干嘛一定要和我挤在一起?“景横波不耐烦地踢他,”去那边看。“

”哦。“那家伙真的站起身,乖乖地换了个位置。

从景横波的左侧,换到了景横波的右侧。

景横波:”…“

”咱们如此有缘,一日之内竟然见了两次!“那家伙惊呼,两眼闪闪,”为了纪念我们的缘分,我们来交换名字好不好?“他手臂撑在墙上,笑眯眯对她俯下脸,”媳妇。我叫伊柒,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