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耶律祁中了许平然的尸毒,他将毒力逼在了左肩,那处皮肤暗蓝发紫,现在他又多了一处毒伤,那皮肤区域颜色反而正常了一些。

姬玟脑海中飞快闪过四个字“以毒攻毒”!

不管怎样,耶律祁现在没死是事实,还没到她拼命的时候。

她的手飞快从袖子中抽出,蓦然一个转身,抱住了巫维彦的双腿。

这一抱,倒把巫维彦惊住了,下意识要甩开她,却甩不脱,姬玟凄凄切切地道:“殿下!殿下!我愿意侍奉你,别杀他!”

“什么别杀他,人不是已经死了…”巫维彦说到一半,也发现了耶律祁的异常,看上去他气色还好了些,不由十分惊异,“这人怎么回事?”又盯视姬玟,“他是你什么人?”

姬玟咬咬下唇,微微有些羞涩,“是我…夫君。”

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心间微微欢喜,满满怅然。

似乎这两个字,便代表了一生心中最大的渴望和隐秘,然而只有在此刻,在他听不见的时刻,才敢悄然说出。

然而只是说出这两个字,便于悲苦境地里生出欢喜,仿佛深渊暗地尽处,看见黑水黄土间忽然生出晶莹的花来。

那叫期望。

她垂下眼睫,隐隐几分紧张。希望这王子爱好的只是黄花闺女,对已嫁妇人没有兴趣,这样她最起码还可以维持清白。

可让她失望的是,巫维彦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个,只是冷笑道:“你本就是我要的人,我想你怎么侍候便怎么侍候,你哪来的资格再和我讨价还价救这个人?”

“殿下没有看见我夫君没有死么?”姬玟神情冷静,“殿下有所不知,我夫君是难得的百毒不侵体质,身有百毒而不中百毒,又曾得了这山中神秘高人传承,擅长为他人导引气血,提升功力,殿下如果就此将他杀了,未免太过可惜,还不如让他将功折罪,为殿下稍尽绵薄之力。”

巫维彦马鞭啪啪地拍着手心,漫不经心地听着,时不时斜瞄一眼耶律祁。他对姬玟的话半信半疑,但他对自己的箭上毒却是非常了解,中人必死,绝对无救,此人中箭而未死,却是亲眼所见的事实。

身为王子,久居王室倾轧之中,虽因残疾而被摒除权力最中心之外,但并不代表他放弃了对权力的渴望,相反,他因此更加凶恶,也更加贪婪。而所有想要成功的王者,网罗奇人异士,是必须手段之一。

“也罢。”他思考一阵,看着神情恹恹的耶律祁,确定在自己的大营之中,这人也无法逃脱反抗,遂道,“那就先不杀。押下去,你们,严加看守。”

几个亲卫上来将耶律祁带走,这回还分了一匹马照顾着。姬玟稍稍放下心,可转过身,看见似笑非笑立在原地,眼神淫邪盯着她的巫维彦,脸色顿时白了。

她没想到,受了伤的王子,依旧淫心不改,就在这荒郊野地,还想继续。

“人都走了。”巫维彦微笑着,缓缓走近,“你我就幕天席地,大战一回如何?”

姬玟缓缓向后退着,再次陷入和先前一样的纠结为难境地,是愤而出手,还是委屈求全?

现在境况比先前还糟糕,耶律祁已经不能出手,甚至陷入了对方的军营,一旦她出手杀死这个王子,要如何从千人军队中救出耶律祁?

而她连自杀都不行,她放心不下耶律祁。之前她都是谎言,如果她不在,耶律祁再被巫维彦识破中毒真相,他的下场会怎样,她想都不敢想。

前无余地,后无退路,她觉得自己被逼上绝崖,崖下有毒蟒,崖上有猛虎,怎么走,都是绝地。

身后一冷,抵着了石头,退无可退。巫维彦大笑着,松了松腰带,猛地扑了上来。

“砰。”一声人体相抵。

姬玟被压在石头上,身后粗粝的石面磨砺着肌肤,她却感觉不到痛,只觉得那石头那般冰冷,那般冰冷,冷到似要刺入心里去。

长睫如蝶,在风间微颤,似深秋之季,不堪冬寒,将要萎落。

两行泪水,自眼角逶迤而下。

无尽的屈辱和愤恨,似烈火似巨浪,自胸臆间狂涌而上,她拼命咬牙咽下。

她一定要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

…身后忽又起马蹄声,急促、猛烈,骑术却不甚高超,听起来十分杂乱。

巫维彦抬起在姬玟胸前乱拱的脸,眼眸中闪过一丝凶光。

姬玟惊喜地转头,不敢相信又得转机。

前方弯道转过马身,有人狂奔而至,人还没到,大喊声就远远传来,“二弟!二弟!你在哪里!快点给我出来!”

巫维彦怔了一怔,百般不情愿地爬起身来,整了整衣衫,顺手拎起姬玟,扔到一边。揉揉脸,已将一脸暴戾愤怒之色揉去,似乎很是惊喜地迎上去,道:“大姐,你怎么来了?”

马上女子,银盆圆脸,一双眉画得又细又长,直挑进双鬓。眉宇之间神态,看来和巫维彦颇有几分相似。

浮水部的大公主,落云部的王世子妃,亲自策马到了落云边境,来找她迎亲至此的弟弟。

听见巫维彦的声音,她跳下马,将马鞭一抛,快步走来,劈头第一句话就是,“你这次带来多少兵马?”

“姐姐你说话怎么漏风了?还有你的脸怎么了?”巫维彦盯着王妃的脸,神情诧异,“葛蘅那家伙欺负你了?等我给你揍他去!”

他神态殷勤,透着不落痕迹的讨好——这位大公主是浮水部大王第一个孩子,浮水部大王过五关斩六将获得王位时,她正呱呱落地,因此被认为是王室祥瑞,自小便十分得宠爱,在大王王妃面前,要求无有不应。以至于浮水王室的所有兄弟姐妹,包括王世子在内,对这位大姐,都十分巴结。

“他?他敢!”王妃嘴一撇。

“那是,他落云部的命脉,在我浮水部手里呢,别说他,就算他们大王,也不敢和咱们轻易翻脸。”巫维彦大笑几声,随即疑惑地道,“那…”

“闲话少说,你带的兵马不少是吧?这就跟我回王城。给我撑腰去!”王妃拉着他便走。

“喂喂姐姐你得把话说清楚,这无缘无故点兵进落云,可得有个理由!”

“理由?”王妃回头,柳眉倒竖,“你姐姐被人打了是不是理由?你老婆被人强抢走了是不是理由?被人欺负成这样还不敢问上门去,回去父王才要问你理由!”

“嗯?”巫维彦眉头一挑,“谁这么大胆?”

“还有谁,那个巡视落云的女王陛下!”王妃每个字都从齿间切出,每个字都透出深深恨意,“就是她,勾引走了你的王妃左丘默!连男女都不问,当众纳为王夫!使你迎亲不成将成笑柄。就这么还没完,还废了你姐夫,打了我,把浮水和落云王室的尊严踩在地上踏了又踏。我今日不报此仇,有何脸面再活下去!”

“真有此事?”

“句句是真!”

“岂有此理,简直欺我浮水无人!”巫维彦勃然大怒,“我浮水当初何等隆重送她出境,还送她三位王夫,她居然连我的王妃都要抢!”

“抢了你王妃还不作罢,还要充实后宫。”王妃冷笑道,“我出京时,听说京中要办最后一场最大规模的选夫大会,这个不要脸的狐媚子,抛头露面,亲自选夫呢!”

巫维彦忽然停住脚步,“选夫?”

“怎么?”王妃冷笑看他,“你动心了?也行啊,真要和女王打起来,咱们难免被动。有本事,把女王弄到手,日后天天把她压在身下,姐姐也解气!”

“睡这种男女通吃的女人,我可没兴趣,”巫维彦连连摇手,“只是我刚想着,父王曾经关照过我们,不可得罪女王,毕竟她是名义主宰,有横戟军,有裴枢和一群高手在,落云部大王见你被打都没替你出气,可见也是暧昧小人。咱们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贸然汹汹而去,可不要吃了亏。”

“依你之见该怎样。就这么夹起尾巴忍了?”王妃冷哼一声。

“当然不是。”巫维彦呵呵一笑,“咱们兄弟姐妹,什么时候忍过这种欺到头上的事来?只是对付强大敌人,当力敌,也当智取。”

“哦?我的拼命二郎弟弟,什么时候也懂得智取了?”王妃偏转脸,眼神凌厉地盯住了巫维彦,“什么法子,说来听听?”

“弟弟我刚得了一个毒人,很有意思。据说身有百毒,又百毒不侵。方才用咱们族中至毒‘惨绿’试了一下,倒像是真的。”巫维彦瞄了一眼坐在一边低头不语的姬玟,“我营中有大巫医,可以调教一下他,让他先基本恢复,当然,要做好对他的控制。然后,派他去参加女王的选夫大会。”

“那又如何?一定能选中吗?”

巫维彦想了一下,有点不情愿地道:“我看,一定能。姐你不要不信,你若见了他,只怕当初葛蘅姐夫你也不会要死要活要嫁了,你瞧这位小娘子,”他戏谑地一指姬玟,“为那位,可是不惜拼命呢!我就不信女王会不动心,不是说她身边几位王夫也不过相貌平平?”

“这倒是。既然你说得这么肯定,我也信。”王妃沉吟道,“这么个毒人她只要选中…”

“哈哈哈那女王死期就到了!”巫维彦大笑,“我会让他不得不听我的话,我会让他把女王身边连鸡鸭猪狗都毒个干净,我会让女王不得不跪伏在我脚下,把抢走的我的东西都加倍还回来,她敢不听话,我就让我三千虎贲,也尝尝睡女王的滋味!”

女帝本色第五十五章山雨欲来

山野间回荡着姐弟俩欢快的笑声。

两人都觉得这是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与其一开始就和女王明刀明枪对上,不如智取。反正失败了,死的也是那个浑身是毒的俘虏,自己丝毫没有损失。

也正因为这个计划的实行,王妃劝阻了巫维彦,不要再对姬玟动手,先用作人质,以免对方执行任务不力,临阵倒戈。

巫维彦也觉得有道理,按捺下欲火,暗自决定等那边事毕,不管成功不成功,都要把这个气质优雅的“小村姑”给办了。

对于姬玟来说,这着实是个好消息,贞操得保,耶律祁能吊住性命,不用费力去找女王,还有大军护送。

只是巫维彦令人对她严加看管,王妃将她紧紧拘束在面前,她只能透过队伍里密密麻麻的矛影,看见队伍中间的大车,耶律祁就在那座车内,由浮水军中的大夫施治。

有时候姬玟找借口靠近那辆大车,能够嗅见里头传出的各种药味,那些味道都十分奇特,这令她心头生出一丝希望。这一路上她也没少给耶律祁寻找大夫,都所经之处,群医束手,也许这种王室豢养的剑走偏锋的旁支巫医,还能有点办法。

浮水王子迎亲的队伍,进了落云内陆,此事自然会报知王室。但落云朝廷对此也没有什么劝阻的理由,何况还有王妃的亲自护送。

有相当一部分和左丘家族不睦,或者在这次左丘家事件中,落井下石过的朝臣,对此暗中期待——左丘默真要受到女王的庇护离开落云,将来一定会卷土重来报仇,众人自然不愿眼见这种情况发生。只是碍着女王的地位和威势,众人还在寻找较为和缓的解决方式,如今有性情暴戾的浮水部,先一步挑上女王兵锋,他们当然乐见其成。

包括大王葛深在内,所有人对浮水部军队的进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三千巫维彦的护卫军队,很快靠近了王城。并和两千东宫护卫汇合在一起,隐隐和居住在城外的横戟军护卫对峙,但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

当夜,两驾马车秘密进城,直入位于王宫附近的王世子东宫。

当夜,葛氏姐妹探望“生病疗养”的王世子。

两姐妹这次不是一起来的,一前一后,葛芍先进了门,送上礼物,带来了好些药物,和王妃攀谈了一阵,在表示了对王世子的慰问同情和对女王左丘默的愤怒讨伐之后,葛芍隐隐约约地暗示,王世子所中的那种药,之前她似乎听姐姐葛莲提起过。

在她离开后半个时辰,葛莲也进了东宫的门,同样带来礼物和药物,探望了王世子和王妃,给王妃推荐了可以修补牙齿恢复容颜的名医,在表示了对王世子的慰问同情和对女王左丘默的愤怒讨伐之后,葛莲隐隐约约地暗示,当初葛芍的大哥,王府嫡出的世子,一个平日里谨言慎行的人,也是莫名其妙忽然淫兴大发,死于彻夜狂欢之中,之后的王爵,便落在了葛芍同母的弟弟身上。

两人先后离开后,王妃端坐在榻上,接过姬玟奉上来的茶,注视着袅袅上升的白色雾气,忽然一声冷笑,“这两位,是在干嘛呢?”

姬玟被王妃拘在面前看管,一开始众人自然防备着,但见她斯文端雅,乖巧温顺,行事说话,都十分妥帖老实模样,人前人后,言语都露出对救了她的王妃的感激。渐渐的众人觉得放她一个闲人在那看着也难受,也便安排她上来伺候,而王妃向来是个自傲的人,听多了那些感激的话,也觉得这个“村姑”的贞操和性命是自己救的,对自己心悦诚服理所应当,话本子里这样的故事多了是,心里还颇有些沾沾自喜,觉得做“恩人”的感觉,果然不错。

人一旦自以为对他人有恩,便会放松心防,所以今日,原本只能廊下洒扫的姬玟,现在也能在门边站着,听听王妃的“垂训”了。

此时有头脸的大丫鬟,七嘴八舌地笑着两位公主的殷勤,顺带捧着王妃的地位。王妃听着却觉得腻,珐琅镶金指甲拨弄得细瓷茶盏叮叮作响,唇边一抹冷笑。

王室当然能查出来那些舞女到底怎么回事,说到底王世子是间接害在两位公主手上,只是她还没想好怎么追究,这两位已经灵活地找上门来,名为探望,实为道歉并剖白自己,顺便都把责任推在了对方身上。

王妃想着平日里见着的这两人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模样,忍不住撇一撇嘴,悄声骂一句,“什么生死与共的好姐妹,呸!”

忽然看见姬玟垂头,不言不语,神态却似有些不以为然,忍不住高声问:“阿文,你觉得呢?”

姬玟自称名王文,夫君名叶齐。众人都叫她阿文。

姬玟也不推让,行了礼笑道:“娘娘。奴婢只是觉得,两位公主,还是很善良的。”

迎着王妃诧异的目光,她笑得神情天真,“奴婢来到这东宫,觉得华丽阔大,无比威严。真是长了见识,只是也许威严尊贵太过,都没看见什么访客,显得有些清冷。您回来两日了,才来了这两位公主。也幸亏有了客人,奴婢觉得挺暖心的。”

王妃呆了呆,瞬间色变。

满心仇恨愤怒的她,此时才发觉,这几日,东宫的访客太少了!

王世子“重病卧床”,换成往日,早访客如云,可如今,阿文说的对,她回来两天了,才看见这一对公主。

其余人呢!

王妃心猛然砰砰跳起。

她想起自己丈夫的“病”,王室都知道,王世子是废了,而她至今没能为王世子生下一儿半女。小妾虽有儿女,但都被她赶在陋室,生活得猪狗不如,庶子女们养得蠢笨无知,根本见不得人。也就是说,王世子没有像样的后代,而从今后,也要绝后了!

那么王室的承继,就会成为王室和朝廷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再传位给这样的王世子,一代之后,如何续国之宗祧?

王世子之位危殆!

而朝廷和王室,乃至大王,一定也有了这个意思,所以东宫才门前冷落车马稀。因为大家都知道,东宫将废,马上要立新王世子了!

王妃正想得浑身冒汗,心跳不已,姬玟已经又慢条斯理地道:“瞧两位公主,尤其是葛莲公主,对东宫大小事,都是很熟稔并关心的,连您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该就寝都知道。而且待人也和气,奴婢方才送莲公主至二门,看见她对几位守门婆子,都含笑招呼,真真大家风范。”

这话看似寻常,然而此刻的王妃,又听出了一手心的汗。

此时才想起,两公主一直和东宫走得勤,王世子对她们爱理不理,自己却喜欢人趋奉,时常也招待着她们一起游园玩乐,对付左丘默的计划,她也有帮着出谋划策过,并说好事成后要分一杯羹。她对左丘家军权不感兴趣,却希望将左丘家在边境的一支军队撤走,以方便浮水部占据那里的一处秘密宝泽。

为了掌握并控制左丘默那边的骁勇家将,她还曾带着两姐妹,和东宫家将部曲们秘密开过会,彼此介绍过认识。可以说,整个东宫的布局,乃至东宫的重要力量,那两姐妹都是知道的,并且如果她们愿意的话,现在想必已经能和那些重要部属混熟了。

想到两姐妹平日待人接物的手段和心机,她越想越觉得此事极有可能,惊出了一身汗,却又不能说,只得心烦意乱地挥手,命人一起都下去,自己赶紧找幕僚来商量。

姬玟不再多话,行礼后规规矩矩跟着看守她的婢子回下处,她低着头,唇角笑意淡而冷。

一路上已经听过了女王在落云部的大小事,以她王室女的直觉,这两位公主才是最难对付的阴险人物,将来翻云覆雨,必有她们一份。

如今她不动声色撒下怀疑的种子,以东宫这两人的性子,难免要做些蠢事,那两姐妹岂是好欺的?更不要说只怕她们的心思原本就是如此。

落云部王室操戈,就在眼前。

她很乐意看见。

景横波这几天日子很平静。

她还住在王宫,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在王宫出了什么事,都得葛深负责。但确实也是风平浪静,葛深毫无兴师问罪的意思,葛莲葛芍也没在她面前出现,就连那据说脾气最跋扈的东宫夫妇,也没有上门来要任何说法,王妃的弟弟带来了三千军,却停在了城外,至今没有进城,也没有任何进一步动作,景横波已经觉得有点奇怪了。

她当然不知道,因为姬玟的几句话,暴戾而又多疑的王妃,已经暂时转移了目标,开始思考如何保住王世子的地位,以及如何防范乃至报复葛莲葛芍的渗入。

而巫维彦那边,最近遇上了一个新的美人儿,被勾得神魂颠倒,无心世事。在他看来,一个毒人耶律祁出马,就够女王喝一壶了,多余心思,还不如用在美人身上。

至于那美人缘何会这么巧地被他发现,他认为是缘分,但到底是不是,天知道,地知道,葛莲知道。

风平浪静中过了几天,左丘家的人已经安全出了落云边境。景横波只等那所谓的选夫大会之后,便带着左丘默立即离开落云。

只是她心中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落云只怕没那么容易顺利离开。

这一日日光晴好,一大早晒暖衿枕,满室白亮。前来接女王观看选夫大会的左丘默,站在门槛前,盯着梳洗完毕缓缓转身的女王,一时间分不清日光和她哪个更耀眼,或者相映成辉,日光因她更晶莹透彻,她因日光更明艳璀璨。人间胜景都在视野里浓缩绽放,浮云之下,有一种惊心动魄叫容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