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生气了,还是害羞了?”顾舒玄伸出手点了点她的脸颊,他做这轻浮的动作极***,但触到君玉歆肌肤时却触到如火一般温度,他的手指急忙闪回,紧声问道:“你怎么了?”

君玉歆缓缓抬眼,连蓝色眼眸周围的眼白也满布血丝,听得她依然是那副平平淡淡的语气说话:“我看到你在河岸边与人密谈,那人身形如此出众,想来不难查到,区区离诀国质子却敢在羲和国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胆子当真不小,而且那红槿姑娘武功出众不凡,想必这伶人楼也卧虎藏龙,不如好好搜上一搜。”

“你一双蓝色眼睛,已抵无数。”

“我大可把自己这双眼珠子剜了,你能吗?”

“你!”

“九楼与代家有染,而代家与江家又有勾结,行残害忠良之事,恰好你伶人楼里的木小树与九楼关系匪浅,不知顾公子对此事是否知情?不知情当该何罪,知情又该当何罪?”

“你传我书信一封,信中详尽我羲和国朝堂纷争秘闻,你区区一离诀国质子竟敢觊觎我羲和朝政,只怕是死罪。”

“你在信中有意与宰相府结盟,结成交好,他国质子竟妄想与本朝官员私密来往,顾公子,你说,这又是什么罪?”

顾舒玄看着君玉歆眼睛越来越红,红得似要滴血一般,他已经听不见君玉歆在一声声质问什么,他就看着君玉歆的肌肤变得通红,额头上全是汗珠,她看上去极为辛苦,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倒下。

“顾舒玄!”君玉歆忽然低喝一声,唤回顾舒玄有些飘渺的思绪。

“你到底怎么了!”顾舒玄忍不住大声问道,她看上去好像要死了一样!

“说,江家与代家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多少,通通给我说出来!”君玉歆的声音低沉沙哑,与往日大不相同。

代家的确叛出了君家是不错,却并非倒向皇后一方,而是江家!

君家的世仇,江将军府!

与君府一样,江九怀当年也是开国之臣,君发财善战,而江九怀擅谋略,两人当年叱咤沙场,并称双雄,但羲和国立国之后,两人却越走越远,说到底了无非是朋党之争而已。

江九怀手握重兵,多达百万之众,现在的皇帝古长月对其一直提防有加,生怕哪天睡醒就看见江九怀领着亲兵杀入宫中,拿剑指着他。

若要说古长月最想对付的人,财力通天的君发财倒要排第二,大将军江九怀才是第一。

古长月早些年年轻草率,试图强行收回江九怀的虎符,但以惨败告终,他一心期待与江家不合的君家君发财会出手相助于他,却没想到,君家那时竟舍得自断臂膀,毁去多处生意,自成重伤之势,请旨无力与江家抗衡。

没有君家相助的古长月根本不是江家的对手,强收兵权失败是必然。但此举引起了江九怀的强力反弹和不满,暗中与古长月的胞弟古长凌来往。

古长凌人称凌王爷,此人神出鬼没,常年不在京中,许是为了避嫌,但与江家暗中勾结的事,却是君家的人也知道的。

故而,君隐掩住了君玉歆的嘴唇,只说有些事,只能心知肚明却不能说破。

如果真按顾舒玄所说,代家与江家之间暗中来往已有一年之久,这期间会培养出多少巩固的关系根本无从知晓。代进去天应寺找九楼,也应该是另有他事。

君玉歆想到某种可能,心跳漏了一拍,不敢说出口。

而这些事,君隐定是知道的,宫中那位皇后也是知道的。

针对君玉歆的第二场伏杀主谋依然是皇后,但真正的刀子却不是代家,而是江府!

这么些年来,明着暗着,君家不知与楚氏一族,与江家交手了多少回,输输赢赢总是讨皇帝一个欢喜。若是朝堂上几大势力都安静本分了,不再斗个头破血流,皇帝才真坐不住。

君发财这么多年来的为官之道说穿了也简单,便是顺着皇帝的心意走,年轻不懂事的小皇帝总以为自己会运用帝王心术,让几大世族斗来斗去,以作内耗,好等着世族之间耗损得差不多了,他便可一网打尽,主宰大权。

他却不知道,这点心思在君发财这样的老奸臣眼中看来如同过家家一般,陪着他闹,纯粹是为了哄他开心。

这个道理,君江二家明白,所以小打小闹都不伤筋骨,砸起点水花来换个皇帝心安,不明白是楚氏一族,皇后楚环,太过爱皇帝了,虽然当初那场联姻是政治所迫,但她后来却将一片真心都交了出去,拖着整个楚氏对抗君江二家,殚尽竭虑,用尽心机。

无奈君江二家根基过于稳固,她根本寻不到可以下手的地方,直到君玉歆的到来,像是送上了一道最鲜美的肥肉,她没有不下手的理由。

如果君府最疼爱的宝贝女儿死了江家手中,那将会引起多滔天的大事,没有人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楚环与皇帝,定是获利方。

皇后楚环,好精巧好莫测的心机!

轻轻巧巧以君玉歆为棋子,牵动君江二家,顺手清掉不能为她所用的代家,而她始终不染半点污腥。

“原来是这样。”君玉歆摇摇欲坠,脑中却还在飞快地想着这些事。

她做所有看似有意无意的事,都只有一个目的,她想将京中的局势看得清晰明白,哪几方在角力,谁又在观望,她总要自己去亲自探查一番,才能知根知底。

这种事就像是大夫把脉,即便是问君隐,也不如自己感知来得准确。

“你病了,先坐下来休息一下。”顾舒玄想扶着她坐下,却被她一掌推开。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脏手?

顾舒玄脸上飞快地闪过狠色,转眼便是温和模样。

“虚伪。”君玉歆骂了一声,从他身前走过。

她系好面纱,一摇一晃走下高高的楼梯,好几次顾舒玄在后面看着都觉得她是不是要摔倒了,她就这么一路摇晃着君玉歆走到了门口,拉着拢翠的手,让她扶着自己上了轿子,轿帘放下来那一瞬间,君玉歆便晕了过去。

顾舒玄看见了,脚下的步子踩出去半步,又生生定住,转身进楼。

“公子你不问问她是否愿意保守秘密吗?就这样将从代进那里挖来的消息给她,会不会不安全?”白帝羽问着正一个人喝闷酒的顾舒玄。

“她不会说出去的。”顾舒玄灌了一口酒。

“何以见得?”

“何以见得?呵,凭本公子容貌倾世,她被本公子迷惑了,这理由如何?”

“公子,你喝多了。”白帝羽叹气。

“她不会说的,你放心好了。”顾舒玄又重复了一次。

“因为她的缘故,代家的线已经彻底断了,对我们而言是一笔很大的损失。”白帝羽认真的履行着一个谋师的职责,分析着每一道利弊。

“没有她,代家的线也不能用了。”顾舒玄的眸子里像是写进了好多好多的秘密,雾蒙蒙的,讳莫如深,“君隐快要查到了,早些断了好。”

“那个内奸呢?”这始终是白帝羽最担心的事。

“不着急,会出来的。”顾舒玄漠然说道,神色森冷。

红槿脱臼的手已经复位,虽然还有些疼痛,但已无大碍,柔软的腰姿当真是摇曳生姿,她坐到顾舒玄旁边,拦下他喝酒的杯子:“公子,再喝下去,奴家可要心疼了。”

顾舒玄深深闭眼吸气,声音低沉如闷雷:“滚!”

红槿脸上的笑容一僵,软着嗓子说道:“公子不高兴,奴家陪你喝一杯就是了。来,一醉解千愁。”她说着给自己满了一杯酒,高高举起,一口饮尽。

“咣哐”一声,酒杯酒壶应声而碎,惊得红槿连连后退,顾舒玄霍然起身,抽出兵器架上的长剑,又挑飞一把弯刀直奔白帝羽而去:“陪我练剑!”

红槿提着一壶酒站在小楼的窗子边,看着下面正挥汗如雨的二人,他剑意本是霸道的,此时却有些散乱,那些乱舞的桃花看着有些碍眼,还不如他生得好看呢,何必乱飞?

其实红槿知道,顾舒玄肯抱她一抱,不过是为了做戏给那君小姐看,也是为了让他自己死心,绝无希望绝不相配的两个人,就最好早些断了那些妄想。

她的公子呀,向来是这般睿智果断的,不管是人和事,他对自己永远都是最狠的。

但就是那作戏时一时片刻的亲密,她也觉得满足了。

瞧那君小姐,明明气得要死,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看着便开心!

桃花落尽缤纷,顾舒玄收剑长身而立,站于桃花树之下,肩头落满桃花花瓣,他目光深远幽长,左右嘴角微微牵扯,便是一个桃花一样鲜艳美好的笑容。桃花眼笑得稍稍弯起,这样便人畜无害,自然好看,还会让眼睛亮晶晶的。

“身份卑微不如那些下贱女人的质子。”他默默念了一遍君玉歆的话,轻笑一声,接了下半句:

“可也是太子呢。”

第38章:再对孟钦

君玉歆是被君隐抱进阁楼的。

拢翠手里头提着一包君玉歆点名要的甜点,一路上嘀嘀咕咕着闲碎话儿,君玉歆却未应她半声,她好奇地掀开一角轿子的帘子,想看一看君玉歆大小姐在做什么,这一看,却看到君玉歆浑身冷汗地晕倒在轿子里头。

小丫头毕竟是大府人家里出来的,知道这事儿蹊跷,不敢大肆宣扬,只连忙唤着轿夫快点走,说是小姐累了要早些回府歇息,自己则一路小跑回府与府上的人通气。

君隐望着床上一身冷汗脸色苍白如纸的君玉歆,眉头紧锁。

不过是去见了顾舒玄一面,怎么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大公子,你且先回避一下,我替小姐看看伤势。”长善说道。

“伤势?”君隐看着她:“什么伤势?可是昨日受的伤?”

“不是,是一些旧疾,日后我再与公子细说。”长善心里其实也着急,君隐不离开,她如何好让离诸进来?

君隐将信将疑的眼神看了长善几眼,放下手中替君玉歆擦汗的帕子,还是妥协一般出了她的闺阁。

离诸对君玉歆这副模样似乎毫不奇怪,也不陌生,熟稔地取了金针,扎在她几处穴道上,最后又拿了几只细如毛发的金针齐齐埋入君玉歆右臂中,也不再取出来。

君玉歆闷哼一声,看上去极为痛苦,复又陷入沉睡。

离诸收好金针握着君玉歆的手腕,温和的内力输入她体内来回几个循环,缓解她金针入体的痛苦。

一向胆大不怕事的长善此时却格外拘谨不敢说话,低着头站在离谱身后不发一言。

“你明知她内力过于刚猛,不得滥用,昨日为何不阻止她?”离诸的语气平和却冷漠,玄色衣衫的他不似对君玉歆的那般温润如玉。

“她行事师父你也是知道的,我哪里拦得住?”长善低声说道。

“拦不住你便由着她胡闹吗?昨日她擅用霸道之气本就伤了元气,今日她去那顾舒玄处你也不跟着,她心绪大乱,气血不稳,控制不住伤势,病上加病,若我今日不在这里,便是一身武功尽毁,落个残疾,你这个贴身侍卫便是这么做的?”

“长善知错,请师父惩罚。”长善跪在地上,深埋着头。

“自行鞭笞一百下。”若说离诸对君玉歆宽和包容,那对长善便是严苛得令人发指。

“是。”长善却毫无怨言模样。

“她对那个叫顾舒玄的,动了心是吗?”离诸忽然问道。

“我想小姐,不会让自己喜欢上他的。”长善说道。

离诸半晌没有说话,拉了拉君玉歆的被子,看着她熟睡的模样,语气飘渺难以捉摸:“不,我要你让玉歆喜欢上他,爱上他。”

“为什么?”长善抬头,满是不解。

“她很辛苦,也该有点甜美的回忆。”离诸说罢微微一笑,像是一粒上好墨玉雕琢而成的黑棋,泛着淡淡的光泽,却又极缄默。

再聪明再勤奋的人,即使有着再好的条件再优秀的师父,也不可能在十五岁时便成就一身绝顶的武功,若这世上真有江湖一说,君玉歆的功夫放在江湖上,也是要排进前十的。

这对一个年仅十五的女子而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君玉歆能做到,是因为她走了偏路,习了这世间最凶猛最危险的心法。

从来温温和和懒得争强好胜的君玉歆在武功这件事上,有着令人费解的执着和坚持。当年离诸反复问她是否真的要拿性命作赌,习这天下最危险的本事。

她笑得风轻云淡,却轻轻点头。

所有人都不理解她,觉得她过于鲁莽,但离谱始终是拗不过她,让她学了这世上最凶险的武功。

如今她武功登顶,内力却过于充沛,而她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装不下这些内力的容器,随时会分崩离析。

那时从天机山下山之时,君隐便是担心君玉歆身子出问题,才用金针封了她的内力。

昨日君玉歆替顾舒玄运气逼毒,滥用内力,好在有这么多年的经验,君玉歆尚可控制。但顾舒玄今日在自在处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却生生乱了她的心绪,搅得她气血混乱,差点一命呜呼。

君玉歆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生气,不惜言辞刻薄与区区一个红槿叫阵。换作往日里,不管顾舒玄说话多难听,举止多难堪,红槿再怎么刁难,也是难以让她真正动气的。

这很不妙,君玉歆知道。

离谱已经走了,长善望着离诸离开的方向,目光痴了许久。

她就是故意的呀,故意让君玉歆给顾舒玄逼毒,故意不陪着君玉歆去自在处,故意不在她身边保护她,如果君玉歆不受伤,不遇上危险,师父怎么会出现呢?她怎么能看得见师父呢?

她的心思如此浅显,她知道君玉歆定然看得出。

但君玉歆不会责怪她,她也知道。

“你在看什么?”君玉歆虚弱的声音响起。

“你管我看什么。”长善顶了一句。

“吃火药了?咳咳…倒点水给我,快渴死了。”君玉歆支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说道。

“师父来过了。”

“我知道,我体内内力一点都运转不起来了,想必又把我武功给封了吧。”君玉歆无奈道。

“师父是为了你好。”

“师父在你眼中就没有不好。”

“师父有没有说什么?”君玉歆问她。

“说我没有保护好你,自行鞭笞一百下。”长善说道。

“没别的了?”君玉歆想的不是这个回答,离诸既然知道她进远京是为何而来,怎么说也该给自己指点一二才是,可是这么久了一句指明前路的话都没有。

“没了。”长善目光有些闪躲,摇了摇头。

长善沉默地喂君玉歆喝着水,复又说道:“听拢翠说,顾舒玄把你气得够呛?”

“他哪儿能气到我?”君玉歆撇了撇嘴。

“也是,从来只有你把别人气得半死的份。”长善笑道,“大公子他们听说你是在自在处病倒的,正商量要去找顾舒玄麻烦呢。”

长善是不会说谎的,所以她说这话的时候都是背对着君玉歆,生怕露出什么破绽,让聪明如鬼的君玉歆发现。

“去呗,最好打死那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君玉歆恼道,好说自己也算是救过顾舒玄一命,他那人却讨嫌得要死。

“你舍得?”长善问她。

“你今日怎么回事,怎么尽替顾舒玄说话去了?”君玉歆反问。

“我哪有?”长善觉得离诸交给她的任务她是完不成了,才三言两语就让君玉歆查觉到,只怕这一次又要辜负离诸的期望,难怪离诸喜欢君玉歆多一些,她总是不如君玉歆的,哪里都不如。

这让她莫明伤心。

君玉歆觉得坐着太辛苦,浑身酸痛,又躺了下去,拉住长善的衣摆说道:“师父让你自行鞭笞一百下,你也不必真的老老实实打自己一百下,十几二十下留点伤口在身上就差不得多了,我跟赵简辰以前都这么干的,别怕,师父看不出来的。”

长善古怪地看了君玉歆几眼,忍不住说道:“我小时候也这么干过,少打了十下,师父都能看出来,他不说你和赵简辰,定是心疼你吧。”

君玉歆眨了眨眼睛,有种自作聪明让人看穿了而自己在很久以后才知道的羞耻感,半晌说不出话来。

君玉歆费了好多的心思才编了一个圆满的谎话,骗过府里头对她百般关心的人们,自己练武功差点把命练没了这种事,她总是不能说的,否则按着君府里头这些人的思维,大概是会叫她把一身武功散了去,做个普通小姐便好。

那可怎么行?

“怎么不见孟姨娘?”君玉歆望了望人群,独独没有看到孟钦的身影。

“她身子不舒服,我让她回去了。”老夫人拉着君玉歆的手说道,“你这丫头,就知道让人操心。”

“奶奶放心好了,我只是受了些风寒,没关系的。”君玉歆心中想着其它事,对老夫人絮絮叨叨的担忧也只好点头微笑。

“你孟姨娘毕竟是个妇道人家,有些心思,但城府终究是不够,有些事,玉歆你也大可多多提点一些。”老夫人突然说道。

君玉歆望着老夫人和蔼可亲的模样,抿着嘴轻轻点头。

“当年你去天机山有个行者名叫离诸,听说后来在天机山上一直也是你的师父,怎么不见他来府上坐坐?”老夫人说道。

“师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自己也有些事要忙,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君玉歆不知道离诸为什么不喜欢常在人前露面,她只能当离诸这种毛病是每个人都有古怪的脾性一类,但离诸既然说了不想与相府多有来往,那君玉歆也就只能替他掩着。

“我是想向他道个谢,毕竟当年若非是他,丫头你去不成天机山。”老夫人笑道,“不过他既然不喜欢这世俗之地,我也不好勉强。”

“是。”君玉歆垂首应答,蓝色的眸子中悄悄闪过一些沉重的情绪。

人最好还是不要有太多秘密,更不要知道太多秘密,否则定是无法活得轻松自在的。

送走老夫人,君玉歆招呼长善过来:“去把孟姨娘带来。”

“好。”长善应道。

君玉歆在小事上不喜罗嗦,但在大事上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她可以安安静静地等待许久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办一件想办的事情。如果实在等不到时机,她也愿意细细微微不露痕迹地制造一个时机给别人,追根到底,她终是要把这件事办成的。

湖心小舟上她与孟钦一席谈话,她便看得出,孟钦这种女人,虽然只是个妇道人家,却固执得很,凭她这么多年呆在相府不肯离去便能看出。

这要固执的女人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是不会轻易松手。

比如,她想让君玉歆死掉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