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净垂下头:“去宫内各司做苦役。”

薛皇后嘴角一勾:“好既然这样…”

“母后”叶明净打断她的话,起身跪在了她的脚下:“女儿有话要说。”

薛皇后道:“哦?说什么?”

叶明净咬咬牙:“小桃触犯宫规,理当受罚。净儿不敢徇私。只是,小桃毕竟跟随我多年,照顾净儿长大。净儿实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受罚。若是净儿不闻不问,未免太过凉薄。净儿想,能不能将小桃从轻发落,那少去的刑罚,由净儿来补上。”

薛皇后原本神色和穆,结果越听脸色越不好,眉宇间严厉异常:“你说什么?由你补上,你打算怎么补?”

叶明净朗声道:“犯错受罚,天经地义。若是人人都能以求情而减轻罪行,就失去了刑法的意义。明净愿代受一部分刑罚,以求换得小桃能出宫婚配,还请母后成全。”

薛皇后气极反笑:“代受?你如何代收?去做苦役吗?”

叶明净正色道:“不然,我乃皇家公主,威严不容玷污。明净愿在昭阳宫外长跪,已示受罚。母后,明净去了。”她肃然起身,大步走向门外。

齐靖终于回过神,一把拦住她:“你疯了不就是求个情么?跪什么跪?”他冲到薛皇后面前,“舅母。您就从轻发落小桃吧。”

叶明净正色道:“靖表哥,你这么说是想让母后徇私枉法吗?”

齐靖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恨铁不成钢的吼她:“你少说两句傻啦”

薛皇后气的浑身发抖,连声道:“好我可不敢徇私枉法,我统领后/宫,自认秉公办事,你倒是去呀”

叶明净转头,刚要往外走就看见薛凝之挡在她身前。

“让开。”

薛凝之的眼中流露出伤感的目光:“你就不能退一步?”

叶明净叹息一声,他果然懂。于是小声道:“退一步,城池尽失。”

薛凝之闭了闭眼,让开身体。叶明净跨出殿门。来到昭阳宫外,在春日的阳光中,面对着正门跪了下去。

正殿里,齐靖揪住薛凝之的衣领:“你怎么不拦住?”

薛凝之反问:“你拦的住?”

云洁在那里不停的给薛皇后揉胸口:“娘娘,您消消气,公主年纪还小呢。”

齐靖跺了跺脚,冲出大门,来到昭阳宫门口,一眼就看见叶明净跪在那里,气的上前去拖她:“你给我起来”

“齐公子,住手”冯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齐靖顿时感到如同被铁钳子钳住一般,全身的力气立时流失,大惊:“你?”

冯立正色道:“公主主意已定,还请公子不要干扰。”

齐靖大怒:“你就这么看着你家公主受罪?”

冯立摇头:“公子,我们做下人的,最忌讳的就是替主上做决定。公主既然有了决断,我们就只能遵守。”

齐靖气的大骂:“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你以为你家公主是为谁跪的?还不是你们这些惹祸的奴才?”

冯立低声叹了口气,凑近他,声若蚊呐:“公子何不回去向长公主讨个主意?”

齐靖眼睛顿时一亮,看了冯立两眼,笑道:“原来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行好生伺候你家公主,我去去就来。”在他看来,只要他娘进宫求个情,事情就完了。净儿表妹也真是,她不是皇后亲生的,怕求情不管用,不会请别人帮忙嘛?真个是傻瓜

齐靖飞速离宫。昭阳宫里,云洁向薛皇后报告:“五公主已经在大门外跪下了。”

薛皇后狠狠的将杯子往桌上一放,“砰”的一声响,茶水四溅:“她这是不想欠本宫一丝人情。果然养不熟本宫要是她的亲娘,她也敢这么着?”

薛凝之在一边默默垂头,心中颇不赞同。

若是亲娘,也没有这么防着女儿,要女儿低头的。

云洁想的是,涉及到了权利和利益,这宫里哪怕是亲娘,皇子们也照样不买账。太后还活着时,除了无关紧要的小事,陛下又何曾听过她什么?

第五十九章 小桃(四)

齐靖急匆匆的赶回景乡侯府,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冲到福寿长公主的正房:“娘,你在吗?快进宫一趟吧。劝劝皇后。”

房里只有两个人。福寿长公主正在和一位中年女子下棋,齐靖认得她,那是母亲从宫里带出来最看重的人,就叫了声:“连喜姑姑。”

连喜起身,行了个礼:“公子好。”

齐靖曾偷听过母亲的谈话,知道连喜是一个神秘的组织,皇家护卫天波卫出身。于是也不避讳她,直接道:“娘,昭阳宫出事了…”将中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娘,你快进宫去劝劝吧”他焦急的奔向后屋,“我去给您拿衣服。”

“站住”福寿公主大喝一声,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儿子,对连喜怨道:“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呆瓜?”

连喜眼皮都不眨一下:“公子宅心仁厚,心性很好。”

福寿公主叹了口气:“我活着一天,倒是能护着他一天。可要是我哪天去了,他这莽撞性子,可怎么过?”

齐靖不解:“娘,你在说什么呀?快走呀?”

“急什么?”福寿公主瞪了他一眼,“我问你,那小桃既然是叶明净手底下的人,怎么叶明净不知道她有私情,反而是皇后知道了?”

齐靖道:“净儿表妹天真无邪,自然不会知道手下奴才的龌龊心思。”

福寿公主简直要气晕过去:“天真无邪?天真无邪能让叶息观终身监禁,叶息聆苟延残喘?能让吴淡晖和何飞发配琼州?能让黄庸行吃个哑巴亏?你倒是这么天真无邪给我看看?”

齐靖道:“会试的案子不是过去了吗?您又拿它说什么事?”

福寿公主拍拍胸口,强自深吸了几口气:“我问你,皇后处置小桃,证据确凿,一点没错。叶明净为什么不直接求情,非要去昭阳宫门外跪着,传遍整个宫廷?”

齐靖也在纳闷:“对啊?我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好多奴才们看着呢?怎么能这么丢脸?就为一个宫女,值得吗?”

福寿公主耐心解释:“这是她在和皇后分庭抗礼。她想要回那个宫女的处置权,可又不能欠下皇后的情,或是答应皇后什么条件。就用了这个法子。她的道理很能站住脚,公主是万金之躯,长跪代罚。一来、道理上挑不出错,二来、能搏个善良的名声,三来、以后她身边的人,就很难被收买了。她这是在逼迫皇后,让她少插手她的事。”

齐靖怔住,脸色变幻莫测。良久后才道:“真是这样?”

福寿公主语气肯定:“当然那宫女的奸夫一定另有其人。什么一见钟情,骗鬼呢要真是对陌生人一见钟情,说不定你那位五公主就不这么紧张了。我敢肯定,她一定知道那男人是谁?薛皇后也知道那宫女的招供是假的,可只要人落在她手上,迟早有一天能问出来。所以,她气急败坏的也就是这个。叶明净来了这么一出,她就一点好处都捞不到了。”

齐靖呆呆的立在原地,半晌后道:“我是不是太傻了?难怪薛凝之刚才只虚拦了一下。他一定是早就明白了。”

福寿公主安慰他:“你的身份在这里,心思少一点反而好。净儿会和你更亲近的。只是你关键时候要拎的清,别坏了她的事就行。”

齐靖叹了口气,想起了冯立拦着他时意有所指的话,怪不得叫他回来呢,连一个小太监看的都比他清楚。

福寿公主听了后,和连喜对望了一眼:“你是说,那冯立功夫非常好?”

“是啊。”齐靖灰心的道,“我原先以为那姓计的护卫就够厉害的了,谁知道连个太监也是深藏不漏。”

福寿公主道:“寸有所短,尺有所长。想必是皇上特意安排的影卫。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日后自有只有你才能办,别人都办不了的事。”

齐靖随便点了点头,无力的回房换衣服去了。

福寿公主见他走远了,问连喜:“难道我们猜错了?这个冯立才是天波卫?”

连喜迟疑:“五公主这一辈轮到计都,按说姓计就应该是了。可若真的是,也没道理现在就定下计都这名号的…我也不能确认。况且,现在只有五公主一位皇嗣,保险之下,弄一明一暗两个护卫也不是不可能。最重要的是,皇子身边,还曾有过男子做贴身护卫。公主的话,只能是女子或太监。从来没有男人给公主做贴身护卫的。贴身、贴身…这要是有了情意,就难办了。”

福寿公主赞同:“是啊,我听靖儿说,那计侍卫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可不正是情窦初开的时节么?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和叶明净贴身相伴,成什么样子?靖儿也说了,在宫里的时候,基本上看不见计侍卫。”

连喜道:“那就是冯立?”

福寿公主又怀疑:“这也不一定。算了反正和我们关系不大。”

两人将此事放下。

皇宫里,承庆帝得到了消息,神色莫测。半天后才自语:“竟用了个最决绝的方法。”

谭启回答:“公主年幼,尚起不了杀心。”

承庆帝“哼”了一声:“又不用她自己动手,计都我是白给的吗?他…算了,他不掺和主上的决定也是对的。”

谭启道:“陛下,公主这个做法,从长远来看,乃是大大的有好处啊”

承庆帝自然知道,将小桃灭口固然容易,手法上却不如现在光明磊落。而且日后御下也会颇有难度。只是他就是气不过,明明是奴婢犯了错,却累的他家女儿受苦,心头的怒火怎么都下不去。

“那小桃是怎么回事?”他问。

谭启一五一十的说了。

“叶息观?”承庆帝狞笑,咬牙切齿,“竟然这样了还不灭口,等着受人于柄吗?”

谭启道:“陛下,这小桃是公主一心想要救下的,您若是替她灭了口,只怕公主会怨恨您。还是应该说一说的好。为个奴婢,落得父女有间隙不值得。”

承庆帝又“哼”了一声:“怎么?她还为个奴才和我生气不成?”

谭启暗叹,又道:“陛下,公主只有十一岁。现在就接触杀人,只怕她受不了。”

承庆帝淡淡的道:“不杀人,就等着被人杀。她迟早要习惯的。”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叶明净依旧跪在昭阳宫的门口。这时,事情已经闹到整个后/宫已经无人不知了。

安妃急匆匆的赶到,抱着她嚎啕大哭:“净儿,你这是干什么?你犯了什么错?”

叶明净汗颜,对桔子道:“还不把娘娘给扶起来?”

桔子劝安妃:“娘娘,您来这边歇歇,奴婢给您细说。”

安妃不肯:“现在就说?”

桔子只得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安妃出身低微,进宫时品级低,那时全靠几个最底层的宫女照应,才在如狼似虎的宫廷里活了下来。生了女儿后又安安分分,承庆帝不是那么宠她,对她却也不厌恶。薛皇后本着“后/宫总会有几个女人,没威胁的比有威胁的安全”的态度,不冷不淡的容下了她。只要她老老实实不犯错,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便了。谁知道世事无常,安妃居然咸鱼大翻身,成了唯一一位皇嗣的母亲。

由于出身问题,安妃对叶明净救小桃的举动到没什么意见。她道:“你一个人求也没用,我陪你一起,求皇后娘娘开恩。”说着就要跪下。

叶明净头大如斗,赶紧拉住她,低声道:“母妃,我是晚辈,怎么跪都不为过。你要是跪下,让皇后娘娘的脸往哪儿搁?不如你去找父皇吧,看父皇怎么说。”然后叫道,“冯立。你过来”

等冯立来了后,她道:“母妃要去皇上那里。你找着机会对谭公公说,我母妃累了,最好想个法子让她休息休息。”

冯立领命而去。

安妃来到宣明宫,冯立进去通禀。低声将叶明净的吩咐说了一遍。

谭启看看承庆帝。承庆帝没好气的道:“我是给她收拾烂摊子的不成?劝不动人就往我这儿塞。”

冯立垂头,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承庆帝又问:“你家公主可还吃得消?”

冯立道:“公主还在坚持。”

承庆帝的脸很阴沉,道:“你去告诉你家公主,问她值得吗?要是想通了,只需吩咐一声她的侍卫,事情就能办好。”

冯立应诺退下。

安妃被告知,皇上公务繁忙,请先在偏殿休息等候。安妃在偏殿喝了杯茶,安静的等候,渐渐就有些瞌睡…

冯立再次回来,对承庆帝道:“公主说,但求无愧于心。”

承庆帝的脸全黑了,怒道:“这种奴才,你们怎么早没处置了?”

冯立垂头不语。谭启提醒:“皇上,冯立的身份公主还不知道,有些事不宜插手。”

承庆帝仍旧没消气,问:“计都呢?他会不知道?”

冯立答道:“计侍卫知道。好像他和公主还专门讨论过这件事。小桃的房间里,并没有明确标志着叶息观名号的物品。计侍卫昨晚去过柴房,应该是叮嘱小桃去的。毕竟,牵扯出叶息观小桃就死定了。不说还能有条活路,她会明白的。”

承庆帝仍是不满:“妇人之仁。”

谭启看了看冯立,心中有不同的答案。公主这一举动,给了无数底层宫女一线希望。私下里,他们开了赌局。有赌小桃结局的,有赌五公主能坚持多久的。现在,小桃这一普通宫女的命运,已经引起了全宫廷宫女、太监们的关注。

他已经吩咐小徒弟去买五公主赢了。薛皇后早在五年前就上了女帝这条船,除非她瞎了眼才会转换阵营。

而皇上,巴不得她转换阵营呢,好一网打尽。

第六十章 安排(一)

安妃到宣明宫的时候本就晚了,昏昏沉沉的睡了足足一觉,醒来后,发觉天已经亮了。再看看周围的摆设有些陌生,顿时大吃一惊,难道她还在宣明宫?

妃位者在宣明宫过夜,属于名不正言不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可以上纲上线的施以处罚。

一个太监带着几个宫女走了进来。安妃认出是承庆帝身边的。那太监见她欲言又止,如同明了心事一般,笑道:“娘娘放心,这里是侧殿。娘娘身体不好,在这儿累倒了。陛下吩咐就不用挪动了。陛下昨晚去了贤妃娘娘处。”

安妃这才松了口气,突然又想起女儿来,忙问:“皇上可有去昭阳宫?”

那太监叹息一声,指挥宫女们给安妃穿衣洗漱。退下前回道:“五公主昨晚跪了一整夜,今早各位娘娘还要去皇后娘娘处请安,想必不会有事。”

安妃怔怔的由着那几个宫女折腾。心中只在念叨:她的净儿跪了一整夜,她的净儿跪了一整夜…

一个梳头的宫女立时就吓了一跳:“娘娘,您怎么啦?”

安妃玉一般平滑的脸上,颗颗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落,目光呆滞,就这么无声的哭着。

众宫女不自觉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等到安妃去昭阳宫请安的时候,门前跪着的那个小小身影已经不见了。白胡子的左院判钟若严正一脚踏进院门,身后跟了个提药箱的小姑娘。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

正殿里,薛皇后面无表情的对她道:“你去芳菲殿瞧瞧净儿吧。有什么不好的,再来报我。”

安妃谢了恩,提着裙子就往外跑。快进殿六的时候,看见刚刚提药箱的小姑娘正在朝外走,和她碰了个迎面。

“公主怎么样了?你干什么去?”安妃抓住她就问。

那小姑娘行了个礼:“臣女已经替她擦过药酒,经脉淤血处也揉散开了。钟院判正在开药方。臣女现在要去替一位受伤的宫女治伤,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原来不是去取救命灵药的。安妃舒了口气,赶紧侧身让开:“你快去吧。”

小姑娘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两眼,微微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冯立站立在内室门口,见安妃来了,赶紧替她掀了帘子:“安妃娘娘到。”

素洁迎了上来,行了礼后向她汇报:“钟院判写完药方,说是不碍事。公主的底子很壮实,每天用药酒浸泡,去出寒气就行。平时要注意膝盖的保暖。公主年纪还小,调养个一年就完全没事了。”

安妃道:“麻烦素姑姑了。”

素洁叹了口气:“奴婢要去吩咐下人置办药酒,娘娘自便。”

安妃立刻道:“你忙,你忙。”

嵌白玉的雕花大床上,叶明净苍白的小脸陷在厚厚的锦缎堆里,闭着沉沉睡去。眉宇间有着放松后的安详。花雕迎上前见礼,小声道:“睡着了…”

安妃点点头,也不出声,在床边坐下,直勾勾的盯着女儿的脸…

叶明净在大清早得到了薛皇后的松口,放心之下,这一觉睡的特别香甜。等醒来的时候,发现有人将人伸进被子,牢牢的握着她的手。一阵阵的热气从掌心传至她的手背。

眼睛一睁开就看见安她担忧的脸。

安妃大喜,压低了声音:“净儿,你醒了?饿不饿?有炖好了的燕窝粥,吃一些好不好?”

叶明净正觉得肚子饿的咕咕叫,点了点头。

花雕知道她食量向来大,放了个小几在床上,几上除了粥还有点心和小菜,摆的满潢当当。

叶明净喝了两碗粥,吃了四碟面食点心,各类小菜一扫而空。休息了片刻后又将刚煎好的药一饮而尽,擦干净嘴含了颗话梅。

安妃见她吃的香,喜的眉开眼笑,心里担忧顿时去了一半。问道:“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叶明净摇摇头:“母妃,我在昭阳宫吃的很好。母妃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

安妃摸摸她的手,感受着掌心的薄茧,心头微酸:“辛苦我儿了。”那家的女孩儿不是十指纤纤,只有那穷人家的孩子,掌上才有茧子。

叶明净笑了:“母妃,净儿一点都不觉得苦,真的。”

这是一句大实话。她很庆幸自己接受的是皇子式教育。即使是这样,皇家礼仪也够她受的了。真要让她向公主一样笑不露齿,动不移裙。天天头上顶着斤把重的首饰,身上穿着层层叠叠的纱衣四处走动,气都要喘不上来了。更别说公主未来的处境。听说齐靖的老爹竟然有好几个小妾,真不知道福寿公主是怎么想的。

虽然敌人多了些,前途艰难了点,叶明净还是很满意目前的生活的。

下午的时候,桔子过来汇报,小桃的伤势已经稳定,将养两日就可移动了。

叶明净想了想,招了冯立过来,吩咐了几句。

冯立出了大门,直奔宣明宫。承庆帝正在看奏折,见他进来了,放下折子就问:“又有什么事?”

冯立在袖子里握了握拳头,硬着头皮道:“公主让小人来请示皇上。可有为人忠厚老实,脚踏实地,勤奋疼人的适龄未婚男子。婚配宫女小桃。”

承庆帝眼睛立刻瞪的滚圆:“你说什么?”

冯立抖了抖,索性一发说完:“公主说,女儿有了难办的事,就该找父亲帮忙。还请父皇帮她一帮。”

承庆帝气的胡子直抖,狠狠的将奏折甩到桌上:“帮忙?朕是媒婆吗?”

谭启别过脸,冯立恨不得把身体缩到最小。

承庆帝胸脯起伏了两下,站起身喝道:“走!去看看那个不孝女!”

薛皇后听说皇上来了,连忙迎出大门,陪着他一起去了侧殿。

安妃给两位顶头上司行礼,老老实实的站去了墙边。

叶明净暗暗叹了口气,一脸委屈的看向承庆帝,抿着唇不作声。

承庆帝虎着脸:“怎么?哑巴了?你不是挺能的嘛?”

薛皇后咬着牙,陪着笑脸道:“净儿年纪小,心善。皇上不要苛责她了。”

承庆帝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脸色和缓了一些。继续训斥:“一个宫女,不好赶出去就是了,闹成这个样子,像什么?算了,事到如今你既然以千金之躯替她受了罚,她的命就是你的了。说吧,有什么打算?还留在宫里吗?”

叶明净怯生生的看了皇后一眼,小声道:“女儿想,她既然有了这个心思,干脆就配了人算了。只是不知该给谁才好。”

承庆帝道:“这些事情,你日后也要学起来。东苑有些产业是内务府名下,直属皇家的。里头倒是有不少皇家家奴。过两天,我让内务府的管事把人选报给你,你自个儿挑吧。”

叶明净心中暗喜,,面上副感激之姿:“多谢父皇,净儿让父皇和母后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