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人的亲兵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袁氏心下大安:“既然只养三百人,这么大的庄子绰绰有余。”

顾朗怔了怔,面色数变,最终还是压低声音,附到妻子耳边:“虽然只养三百人,花销却不小。我刚刚报的产量全是供应给这些人的。此事运作不易,故而打算先养一百人试试…”

袁氏大惊:“这是精兵了。你,你刚刚和父亲说的就是这事?”

“不。”顾朗摇头,“父亲那里,我没透半点口风。我原本不知道你懂这些。也没打算和你说。只是…”他瞥了瞥袁氏手中的册子,“想来殿下比我更了解你。”

袁氏面色震惊:“湖广熟,天下足。我老家那边的人有几个不懂这些?只是家里没这么大的地,都是帮有钱人家耕作罢了。可是,我虽说知道一些,到底也不如那些专门在庄子里做事的男子在行。怎么殿下会看中我?”

顾朗沉吟片刻:“这我也不明白,你有把握侍弄好这庄子吗?”

袁氏老老实实的回答:“没把握,我又没做过这些。不过我倒是知道老家有几个很懂这些的人。”

那怎么会找上她?顾朗百思不得其解,最后道:“算了,我后日回去后,就和殿下明说,看她怎么打算。”

等顾朗回到东宫,将袁氏的顾虑汇报后,叶明净笑了:“无妨。孤会派人陪顾卿的夫人回一趟岳州老家。寻访能人。对了,听说尊夫人的父亲伤病在家,还有老母弱弟。不如一起接了来,在庄中做个管事。这样,孤也可省心一些。顾卿意下如何?”

顾朗这时才明白太女找上袁氏的用意。

未来的三百人精锐营,势必耗尽太女的心血打造。而这支队伍的战斗力又注定是惊世骇俗。这样一支虎贲之师,太女如何能放心的交到自己的手上?自然要他的妻子、他的岳丈一家都在掌控之中。

他想了想,拱手行礼:“一切听凭殿下吩咐。”

叶明净很满意:“很好。等庄子运作起来,顾卿就可以去军中挑人了。”

顾朗这边搞定,叶明净心情大好。举步迈向宣明宫,为着这未来的精锐之营去和父皇大人要个官方明路。

“三百人的亲兵?”承庆帝含笑看向她,“确定只要三百人?三百人就够了?”

叶明净大汗,人多了她养不起,就这三百人能不能养的全还两说呢。她道:“父皇,人数多了只怕大臣们会有异议。”

承庆帝沉吟:“三百人的话,的确不会有什么非议。只是,你确定这三百人能派上什么用场?”

叶明净笑道:“常言说的好,兵贵精不贵多。儿臣打算将这三百人都训练成骑兵。”

“三百骑兵”承庆帝动容,“骑兵的话,三百人的确可以做很多事了。不过…”他笑道,“你养的起?可别把积蓄都掏空了。”

叶明净眼睛一亮,立刻撒娇道:“儿臣也担心养不起,先和父皇要三百人数的名额。真正招募起来,只能暂招一百人试试。”

“一百人?”承庆帝哈哈大笑,“可见你真是穷的很。这样吧,父皇送你一百匹战马,再添些银钱。你多招些人,省的丢脸。如何?”

叶明净大喜:“父皇,您真好”猛的扑到承庆帝身上,娇嗔的扭来扭去。

承庆帝大吃一惊,慌忙将她推开:“净儿,你如今大了。可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

叶明净压根没听见父皇的话,她脸色一变,立刻就去拽承庆帝的胳膊。刚刚扑上去时她才发现,父皇厚重的龙袍下,竟可以摸到突出的骨节。父皇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瘦了?

“净儿,不可胡闹。”承庆帝沉下脸,甩开她的手。

“父皇”叶明净松开手,凝视他的脸。愕然发现父皇大人的脸也瘦了许多:“御医呢?父皇,御医可来请过平安脉?”

承庆帝垂下眼帘,端起茶盏啜了口茶:“净儿,御医自然是三天来请一次平安脉的。”

叶明净咬牙:“是吗?”转脸目视谭启,“谭总管,不知现今是哪一位御医给父皇请脉?”

谭启轻叹一声:“殿下,是何院使。”

“何长英”叶明净震惊。竟然出动了何长英这就是说,钟若言、江图他们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谭总管。”叶明净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惶恐,“何院使怎么说?”

谭启面露难色,看向承庆帝。承庆帝放下茶盏,叹道:“净儿,你的骑兵一两年内可能练成?”

一两年?一桶雪水倾盆而下,叶明净手足冰凉,眼眶渐渐模糊。

“净儿”承庆帝厉声轻喝,“慌什么你是储君,手足无措的成何体统”

叶明净渐渐回神:“父皇”再也顾不得许多,扑到承庆帝腿上,将脸埋在衣料中。身躯微颤,泪水无声的滑落。

承庆帝摸摸她的头发,寂然无声。此时,他有些庆幸在他身边的是个女儿。如果是儿子,一定不会这样抱着他的腿流泪。净儿性情至真,虽说成年女儿对着父亲搂搂抱抱的不成体统。不过,贴的这样紧密,他才知道这世间还有人如此单纯的为他而不舍。

谭启别过脸,看向窗外,努力眨了眨眼睛。

回到东宫后,计都发现叶明净的脸色阴沉了许多。她冷声询问:“那三个人最近有什么动静?”

计都回答:“刘常安四处结交,许多宫女和内侍都很喜欢他。王常安每日弹琴,时常去曹常安那里串门。曹常安则是在屋内看看杂书、和王常安谈谈音律。曹常安的身边不留宫女伺候,除了他带来的那个小厮外,就全是内侍。”

叶明净用手指敲敲桌子:“这么说来,刘飞云应该很受宫女欢迎才是。有没有女人对他暗生情愫?”

计都犹豫了一下:“这个不怎么好说。刘常安的确不忌讳和宫女交谈,霞影宫里也有粗使的宫女。出格的举动倒是没有。”

“没有?”叶明净阴沉着脸,凝视了一会儿晃动的烛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就不信他熬的住。今晚轮到谁了?”

计都迟疑片刻:“刘常安。”

叶明净深吸一口气:“知道了。”起身走了两步,又转头看向计都:“你真的是一直跟着?”

计都嘴角微翘,垂下头:“殿下,属下一直都在。您不用担心刘常安。”

“那就好。”叶明净知道计都的本事,不过撩拨男人这类事不亚于玩火,总要确认一下后援才安心,“别让他发现了。他若是有不轨行为,你就悄悄制住他。”

“是,殿下放心。”计都心头悄然升起窃喜。名正言顺的常安又如何,殿下根本就在防着他们。

第132章 练兵(三)

叶明净视察了一次自己的庄子,两万亩地约有一千三百多倾,她现在已经可以称的上是拥有良田千顷。庄上的总管她也见了,是个还算能干的人。可惜,他还达不到叶明净的要求。

回来以后,她去了一次东苑,询问了一下小桃东苑里擅长农事和畜牧的人。之后又拿着内务府的名单简历对照。半天之后,决定了两个人选。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有儿有女。问他们愿不愿意来太女的庄子里做事。

就像小桃说的,在东苑拿的是死钱。属于养老的地方。出来做事,拿的就是活钱了。这些东苑人从周朝起就世世代代为皇家服务,能去太女的庄子上,自然再好不过。这两人一人擅长种植,一人擅长畜牧。将他们过户到自己的农庄后,叶明净便派遣了他们跟着袁氏回乡。同时,从已经升职的滕2侍卫长那边遣了几个侍卫护送。

袁氏也明白丈夫要卖命给太女了,对随行的人马毫无异议,安安心心的领着队伍回了乡。

这边,陆诏的回信到了。信上写着,格物学在周太祖之后便渐渐没落,学子们要出人头地,还是得学四书五经。故而,擅长格物的人并不多。张之航此人对格物学很感兴趣,常常弄了木头、铁器在房舍里偷偷捣鼓。夫子说过他很多次,深恐他醉心杂学,移了性情。

他近来已经不大摆弄这些了。

叶明净叹了口气,提笔写了一封信给衡山书院的张之航。封好后命人从官方渠道送至衡山书院。

时间,突然间就变得很紧迫。

叶明净自从那天从宣明宫出来后,便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去探望父皇。承庆帝默许了她这种行为,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她年幼的时候,每晚一同用膳,一起聊天。

“文臣那边,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管了?”承庆帝半躺在罗汉床上,背后靠着厚厚的迎枕。

“非常时期行非常事。”叶明净说着自己的打算,“即便儿臣是男子,就冲这十五岁的年纪,他们也不会放手让天子亲政。霍光辅佐刘弗陵够尽心尽力的了吧。还不是独揽大权。好,刘弗陵年幼,那后面的刘病已总是成人了吧。结果如何?汉宣帝刘询在霍光有生之年事事顺从,只成功反对过一件事。就是故剑情深,将结发之妻册封了皇后。刘询难道是无能无才?很显然不是。那他为什么什么事都听霍光的?而不是自己做主?”

承庆帝笑了:“你这个比喻倒也有趣。霍光有拥立之功。掌天下大权。立谁为皇帝都是由他说了算。汉宣帝自然要韬光养晦,避其锋芒。”

叶明净冷哼:“拥立之功?现今和汉代相比,不过是一位大臣拥立与一群大臣拥立的区别而已。从他们手里掏权?儿臣若是男子,还有几分指望。女子?会很难很难。要花上数年的功夫,政事上说不定还要妥协很多违背良心的举措。我才不要走这条路。”

承庆帝又笑了:“你可以娶薛凝之,由他做正卿。再纳几个其他家族的侧卿,勋贵们就可以助你。”

“父皇。”叶明净决定趁今天这个机会,好好和父亲谈论一下自己的想法:“迎娶勋贵家的男子为正卿、侧卿。固然可解一时之忧,却无异饮鸩止渴。那些男子怎么会甘心守在宫中?到时候,枕边人天天谋算着要害我,这日子太可怕了。”

“是吗?”承庆帝不置可否的笑笑,突然换了话题:“历代帝王无数,你怎么偏偏就拿汉宣帝说事?可是感动于他的‘故剑情深’?”叶明净怔住,惊讶的看向父皇。承庆帝继续道:“你坚持不愿立正卿,可是想将这位置为心中之人保留?”

“我…”叶明净语塞。

“回答我。净儿。”承庆帝定定的凝视她,“你可是这么想的?”

叶明净嘴唇微动,半晌后,轻声道:“贫贱之交无相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结发夫妻,自当相守一生一世。” .`

“糟糠之妻不下堂。”承庆帝咀嚼再三,恍然大悟,“怪不得。汉宣帝立了贫贱时的发妻为皇后。光武帝却是先立了郭圣通,之后再废后改立发妻阴丽华。你欣赏汉宣帝

叶明净目光微凝:“儿臣只是觉得,既然不打算和那人一生一世相守,就不要许下结发夫妻的承诺。”

“结发夫妻。”承庆帝微微动容,“你呀——”他淡淡的道:“这一点,你倒是和周太祖挺相像。”

叶明净放缓足音,悄声离开宣明宫。今天和父皇把话说开了,想必父皇该放心了吧。她没有选择拉拢勋贵,也没时间去收复文臣。要想大权在握,就只有一个办法。父皇,应该是认同了她的方法吧。

回到东宫后,算算日子。袁氏应该快回来了。她找了顾朗来问话。

“练兵的人数上会再增加一百,不日就要开始,顾卿可有详细的计划?”

顾朗这几天一直在考虑这事,当下就答道:“殿下。骑兵的训练主要在于和马的默契程度,与一般士兵不一样。马上射箭、马上舞刀都有其特殊的技巧。比如弓弩的射程需远,力道需大。周太祖曾用过一种精钢箭,可穿透重骑兵的厚甲。这类箭需要强弓,不是谁都能拉开的。而且,臣观看周太祖的笔记,似乎这支精锐营不光训练骑兵的内容,还有很多步兵的训练。不知这是为何?”

叶明净沉吟片刻,问道:“骑兵,主要用在什么地方?”

顾朗愣了愣,道:“自然是两军对垒。重骑兵开道冲阵,轻骑包抄。步兵收尾。基本上,骑兵的数量对于胜利有决定性的作用

“两军对垒。”叶明净沉思了一会儿,“你说的不错。冷兵器时代,骑兵,武艺高强者,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无敌的。以孤看来,周太祖如此练兵,是因为她的这支精锐营不是用来冲锋陷阵的。”

“不用来冲锋陷阵?”顾朗惊愕,“这怎么可能?史书上明明有记载。好几次战役中,三支精锐营都立下了赫赫战功。”

叶明净尴尬:“孤不是那个意思。孤是说,这精锐营的士兵应该是上马是骑兵翘楚,下马是步兵精英。两项皆能。在战争中用于斩首、狙击、测探对方情报等等高难度的任务。”

顾朗想了想,略微有些明白:“殿下,您的意思是,这支队伍是精英中的精英,需样样全能?”

“差不多吧。”叶明净叹了口气,“孤不懂军事。目前也只能先照着笔记来试试了。有什么不合理的,日后再改吧

“是。”顾朗道,“如果是这样。这两百人选倒不一定全挑选骑兵,可以掺杂一部分步兵。”

叶明净点头:“骑兵、步兵都可。重要的是底子要过硬。这如何选兵,周太祖的笔记里都提到过。等孤和父皇定个日子,咱们就一同去西山大营。”

两人又商讨了一番具体事项。这时,绿桔来报:“殿下,刘常安求见。” .

叶明净的脸瞬间涌上怒色:“什么时候这些人想来找孤就能来了?问他有什么事。”

绿桔福了福,退下了。片刻后回来,手中拿着一封帖子:“殿下,刘常安说殿下看了就明白了。”

顾朗立刻起身:“殿下,臣先告退。”

“也好。”叶明净让他退下。拆开手中的帖子,一张白纸上飘落几片花瓣。香气萦绕。

这是合着她前几日在他面前说过的话:予人玫瑰之手,历久乃有余香。

原来是调情的手段啊。叶明净头疼的放下白纸,今天她真的没什么心情陪那只饿狼演戏。

这只饿狼太狡猾,总也不上钩。

想了想,她招过绿桔,“告诉刘常安,东西孤收下了,只是今日身体不适。让他回去吧。对了,搬两盆牡丹给他带回去。”

绿桔应诺,又道:“殿下,刘常安时时会打听殿下的事。若是他问奴婢殿下何处不适,奴婢该怎么说呢?而且,只怕他明日就会去问钟司药。”

真是没天理了!叶明净咬牙,这年头装病都这么难。

片刻后,她冷声道:“他要真问,你就说,月事不调,生理病。”

绿桔惊讶的半张着嘴,冯立早已别过脸去。

“什么?”刘飞云吃惊的反问,“生理病?那是什么病症,可严重?”

一边的宫女们都要笑翻了,个个低着头肩膀直抖。

绿桔一脸严肃:“常安请回吧。”

刘飞云糊里糊涂的往回走。决定明天去问问御医。

棠棣宫中,曹湛放下书卷,轻声道:“哦?被回绝了?”

“是。”他身边的小厮口齿伶俐的重复着刚刚发生在寝宫门外的一幕,“…殿下送了两盆牡丹给刘常安带回去。” e

曹湛眉头轻蹙:“看来这位殿下对刘飞云宠眷颇深啊。”

“是啊。”小厮道,“别的不说,这礼物是三天两头的往霞影宫送。依我说,幸好有三年后圆房一说。不然,说不定殿下这时就怀上刘常安的孩子了。”

“孩子。”曹湛动容,“小砚,你说刘飞云他会不会已经和殿下…”

小砚急道:“不会的,公子。这东宫里谁不知道,殿下从来不在寝宫之外的地方留宿。刘常安怎么可能冒犯殿下。”

曹湛平静下来:“也对。殿下能做到太女,必不是平庸之辈。怎么会被刘飞云牵着鼻子走?”

小砚有些焦急:“可是公子,若是殿下对刘常安动心了怎么办?”

“动心?”曹湛“噗”的笑出声来,“傻瓜,若是她真的对刘飞云动心。那刘飞云就活不长了。”

“什么?”小砚震惊。

曹湛轻笑:“小砚啊。皇上怎么会容忍太女对男子动心呢?别忘了这夏朝的江山是怎么来的。”

小砚恍然:“难怪公子从不去争。”

“不争即是争。”曹湛傲然一笑,“我岂是那目光短浅之辈。我争的,不是太女的情爱。而是未来皇子的父亲一职。”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练兵(四)

西山大营顾名思义,在京城的西边。西山营是真正的护王驾之师。御林军,大家都知道就那么回事。遇弱则强,遇强则若。真要遇上敌寇来犯,那群人压根顶不了什么事。

按说御林军中的战士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家境最差也是中等。从小身体素质良好。怎么就生生变成这样了呢?

叶明净认为,这和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是一个道理。御林军士兵的出身和优厚生长环境,决定了他们的本性。他们要的比普通人更多。这样的军队很难凝练出军魂。

西山营不同。西山营的战士们分两部分,一部分是从民间招募而来,未曾上过战场的新兵,另一部分则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这些士兵们的想法更加简单、质朴。

承庆帝今天的精神很好,带着女儿来到西山营,准备选拔二百人作为储君的亲兵。

西山营的三位将领率领亲卫将士们向皇帝陛下和储君殿下行礼:“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女。”

承庆帝笑道:“爱卿免礼。朕这次是来挑人的。爱卿们可准备好了精壮儿郎?”

“是,陛下。”一个颈部有刀疤的将领道,“末将已将骑兵整合完毕,还请陛下验看。”

承庆帝点点头,对叶明净道:“这是彭连将军,总领骑兵。”又指着另一位看着很和善的男子道,“唐兴业将军,总领步兵。”

最后一人叫朱明全,总管后勤以及其它兵种。

叶明净和三人见礼。对承庆帝道:“父皇,女儿还想在步兵中再挑些人。”

“步兵?”承庆帝微微皱眉,“步兵训练成骑兵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可想清楚了?”

叶明净笑道:“儿臣想的很清楚。我夏朝子民,本就不像西域草原之地那些胡人一般,从小在马背上长大。这些骑兵也是到了军中才日日与马为伍。既然如此,步兵中理应也有对马匹天赋绝佳者,若是失之交臂,岂不可惜?”

话刚说完,彭连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承庆帝则点点头:“是你挑人,你想清楚了就好。”

唐兴业笑道:“陛下,那微臣就去集合步兵?只是这步兵人数太多,全都集中起来…”

叶明净笑道:“无妨。唐将军,孤可以一部分一部分的看,无需全部集合。”

唐兴业松了口气。

挑选先从骑兵开始。骑兵们牵着他们的战马黑压压的站成一排。顾朗站了出来。

第一个步骤,跑步。

人群中纷纷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骑兵考什么跑步?要考也是应该是考骑术么?

顾朗不动声色的站立了五分钟,等议论声平静后,手臂伸出:“你,你,你,你,退出队伍。”

被点到名的有一大群人,全是刚刚交头接耳说话者。他们是第一批被刷掉的。

彭连的脸色非常难看。第一批刷掉的人当中,有好几个都是马上一流好手。这些人功夫好,平日为人就难免傲气些。

叶明净笑了笑,对彭连道:“彭将军,这里面可是有好手?”

“殿下。的确如此。”彭连并不认为跟着太女做亲兵是什么危险的事,需要一身好功夫。不过,但凡为将者,总是对手下的尖子兵要爱护些。如今天下太平,没有战事。想要升官,无疑是跟着储君更有前途。故而,他还是很希望自己手下的几个好手能被太女挑走的。

叶明净笑道:“待会儿彭将军可以转告那些被退出来的战士们。如果有人能在马上打赢了顾统领,孤可以破格入取。”

“打赢顾朗?”彭连踟蹰。顾老三身手如何,他们几个都知道。这人从小到大也是待在马背上比在地上的时间多。野狼队曾经的头狼。绝不是好对付的。正如太女刚刚所说,从小骑马长大的骑兵和成年后才训练成的骑兵,有着本质的区别。要超越这种差距,就只有天赋。

“行末将就向他们宣布,也好让他们输的心服口服。”彭连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照太女的意思办。

叶明净微微一笑,她要的原本就不是打压。而是观察这些人的天赋和内在潜力。

那一边,跑步很快结束了。骑兵战士们平时没有跑步锻炼这一项,两臂的摆动、呼吸节奏、抬脚的姿势等等浪费了不少体力。顾朗看着差不多了,命令他们上马、拿弓。

“什么?这个时候上马?”唐兴业大吃一惊,“这么累了再射靶?”

彭连略略有些明白里面的意思了。冷着脸道:“战场上敌军来了,可不管你累不累。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拿弓射箭。”

唐兴业莫名,太女亲兵还会上战场?

骑兵战士们上了他们的爱马,很快又发现了另一件可怕的事。发给他们的十只箭没有箭头,是秃的。上面还涂上了红红蓝蓝的颜料。

顾朗沉着脸宣布:“以箭头上的红蓝二色分为两队,占领两个山头。互相对战。要害部位中箭者既死亡,立刻伏倒在地。中箭数目多者亦同样。”

士兵们想要骂娘。虽说箭头是秃的。这么大的力道,被射中了也是会受伤的呀。

心里骂归骂,脚下的动作却没停。分开朝两个山头跑去。

这里面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两队都是骑兵,又是只有弓箭这一样武器,那么,就只有远程攻击一条路可走。这时,红队中出现了一位人物,此人在两队分走山头时,快速从树丛里扯了一些树皮树叶,用针线串了几针,缝制了一件简易胸甲。这个树叶胸甲不堪一击,唯一的好处就是,箭头的颜料全染在了树叶上,只要脱掉那些树叶盔甲,他的身上就非常干净。

承庆帝在高处观战台上哈哈大笑:“竟有这样的人?”

彭连的脸都青了:“陛下,臣带兵无方。”

叶明净也笑道:“这人很有意思。他身上怎么会带有针线?”

彭连汗颜:“此人名叫魏三谋,幼时家贫,最喜欢在身上带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叶明净微笑不语。再看向战场中。那位魏三谋东跑西跑,选择的地点极是刁钻。没几支箭能射到他。

这是侦察兵的料子。叶明净心中暗忖。

很快,骑兵们手中的箭都射完了。顾朗前去查看。将身上没有箭痕,或是箭痕很少的人挑出来。其中有几个要害部位受伤的,他也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