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安太后就看向一边的叶明净。叶明净摸摸鼻子:“善予看着倒是比那些待选男子清爽些。”

“那是。”懿敬太后拍手,知道她这是看上了:“哀家也觉着好。得来全不费工夫。”心头暗忖,明天就送信出去,得关照渭之和姚景琮再亲密些才好。若能和他的那个女儿定个亲,结了亲家,将来也是一样的。

懿安太后笑容满面:"既这么着,明儿我就宣了礼部尚书来说道?"

这等不费钱的锦上添花,懿敬太后也乐得卖好:“行啊。我和你一起见他。一定把这事给办成了。”

由着太后们出面,再好不过。叶明净松了口气,回到蓬莱仙岛。第一件事就是找来计都。

“你们怎么训练王安筑的?弄的都成两个人了。”她好奇的要命,一直惦记这事。

“其实还是一个人。”计都回答,“怎么说呢,他这个人,非常善于......”他皱着眉选择词汇,“像在戏台演戏一样演绎不同的角色。那种状态,他其实并不能维持很长时间。他只是将其当成了一次表演。”

人生本来就如戏。叶明净不在乎这个,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又追问:“他那身材是怎么回事?还有那眼神。那个锐利,朕是不会看错的。演戏还能演成这样?”奥斯卡、金马、金像,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计都道:"改变相貌和气质,在天波卫中有专门的人负责。他们研究了一下王安筑,发现他会演戏。就定下了不改变容貌,而是改变内在风骨的方案。属下想了一下,皇后需要在众人中出现的场合也不多。就同意了。从长远来看,这比改变容貌要稳妥。体型,是每天五个时辰的体力训练,再结合一些药物。在最短的时间内塑造出形体结实的表象。"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据训练他的人说,王公子练得很辛苦,还掉了几次眼泪。”

叶明净大笑,对着冯立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原来到底还是哭了几次。”

冯立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这么爱哭的性子,那锐利之气他们是怎么弄出来的?”他也有了几分好奇的问计都。

计都回忆此事,很难得的露出了一个苦笑不得的神情:"想要有锐利之气,最好的莫过于杀人。可这位王公子,杀人他是万万不敢的。属下觉着也没那个必要。负责伪装易容的那些人就出了个主意,让他去杀猪。"

“杀猪?”这下,连冯立的表情都变得诡异了,嘴角抽搐:“那帮家伙,真是......”亏他们想得出来。计都摇头叹气:“你别说,这法子还真有些用。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鲜血喷溅一身。猪的惨叫能传出五里地。他被逼着杀了几次,还真就有了点气势。”复又叹气,“就是那猪太惨了,生生拖了半天才断气。猪血都浪费了。这手艺,若是生在村子里,便没人敢请他杀猪。”

“噗——哈哈哈!”叶明净发出一阵剧烈的狂笑,笑得肚子都疼了:“这个活宝!笑死我了!”抖着身子弯下腰,双手捂着肚子。

计都吓的赶紧将手放在她的腹部,轻轻的揉:“陛下,您没事吧?”

冯立心中轻叹,别过了眼。

“朕没事。”叶明净缓过了气,端起茶盏喝了口水。想想又笑:“也好,等这活宝进来了。咱们的日子就有意思了。”她平复了呼吸,“按说皇后是住昭阳宫的。母后现住那里。也不必弄的两相不愉快。横竖梧桐宫地方大,

就给他在偏殿置办几间屋子。”

挤在梧桐宫偏殿,自然是委屈了一国之后。不过凡是不能看表象。和皇帝共住一个宫殿的皇后,那就是荣冲冠绝。真要让那些历代的皇后选,她们保证愿意。冯立应声下来:“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王安筑住在梧桐宫还有一个好处。天波卫不用再分置人手去看护他。天波卫数量有限,能在宫里的就更有限了。得省着点用。

两位太后的行动很迅速。严守正第二天便被召进宫聆训了。

他出来后去了内阁一趟。很快,姚善予的名字被加入了待选名单。

然后,公众派人接他入宫,破例为他一人进行了一次初选。其实也就是在太医院做个体检。

等姚善予拿到了复选名额后。长安城的民众们都理解了他们女帝陛下的意思。这位是她看上的人。

叶明净身孕未满三个月,不易剧烈活动。

很多事情就无法亲力亲为。比如按照常理,这时她该和王安筑见一面,说说后续计划。

风声已经放出去了。不甘心的人会有,想要后位的人会有。而叶明净的目的是,铲除一切可能进宫的人选。

好在这些人本身就持身不正,动用阳谋即可。即便是这样,也得有人帮着王安筑谋划才行。他现在只是看着很能干,并不是真的就能干。

计都在谋划上稍稍欠缺了些。这事她又不想让更多的天波卫知道,想来想去,还是派了冯立。

“你辛苦些。隔三差五的的去盯着。”她嘱咐道,“那个人的脑子,也不指望他能想多远。你自己看着办,只将要做的事安排给他便是。

“属下谨遵陛下旨意。”冯立应诺。

接下来的日子,冯立生活在水生火热中。几乎每晚都要去余恩侯府。他恨不得把王安筑,哦不,现在该叫姚善予。总之他恨不得把这人的脑袋劈开来看看。到底是怎么长成这个样子的。

尽会问些匪夷所思的问题,什么谁谁的府上对我很和善,送了我好多值钱的东西。什么谁谁要和我结拜,称兄道弟。什么糟了,茂国公府给我下了帖子,该怎么办呀!

全是些乱糟糟的事。连好意和歹意都分不清,这人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冯立开始觉得,也许宫廷还真就是这位最好的归宿了。至少只要他听话,陛下、他都会保护他的安全。

不对。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位进宫是要当皇后的。皇后要和陛下共寝。

天哪,他不会不长眼到最后被计都给暗地里弄死吧!

第两百零七章 分道

大理寺卿于光恺发现,临近秋天以后,他手上胶着着的待选男子案,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仿佛有若神助。那些待选男子总是恰恰好在发表不当言论的时候很不小心的被竞争对手发现。见光死。然后互相掐架。你揭我的老底,我揭你的老底。什么香的臭的都被翻了出来。好似连锁反应,大部分人都被牵扯上了言行有污的缺失。

于光恺的智商和他们岂在一个层次?只一眼就明了这是有人做了局要拉他们下马。

在这种时候做这种局,幕后指使人不做他想。于光恺公事公办的处理。对着各方求情就一句话:“闹的太大了。诸公让我如何隐瞒?”

说到底,还是这些男子的本身素质太差。性格决定命运。他们那种样子,即便现在遮掩过去了,也难保日后。

到了八月间,参加复选的男子就只剩下了四人。

叶明净毫无意外的选了姚善予。其它的男子都落选。

选秀闹剧落场,事情的重点发生转换。汇集到了姚善予是该为后,还是为卿的争论上。

朝堂上分为两派,又争论起来。

说真的,叶明净觉得自己虽然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可对上这个时代的某些思维,还是觉得不能理解。

在她看来。姚善予如今有地位——认下的叔父是余恩侯。有身份有名声——嫡子,孝子。也有支持——两位太后、薛家,以及部分权贵和朝臣。怎么就不能为后了?

好吧,就算他根基尚浅,出身贫寒。可出身高贵的就一定是好皇后吗?

见着朝堂上的两派人为着要不要立他为后,吵的面红耳赤。她深觉无奈。不就是结个婚嘛?至于吗?又不是要你们去娶。

陆诏已经离京。齐靖和薛凝之年纪轻,没法商量这事。奇怪的是内阁的意见也是两派,一派林珂,孤独的支持她。方敬和董学成的意思是,既然这么多人反对,不妨先立为卿,等日后生了皇子才立后也不迟。何必现在就闹的这么僵。最意外的是廖其珍。他坚决反对姚善予为后。原因是父母双亡,无有长辈。命理太硬。不是有福之人。

叶明净郁闷得几乎要吐血。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得理由啊倒是福寿公主进宫后给她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关键所在。

“这两派人角逐的不是后位。是未来的嫡子。”她冷笑道,“太子者,一为立长,一为立嫡。那些反对的,无非是在近几个月中和姚家站到了对立面。不愿他家坐大。这次只选了姚善予一人。他若为后,他的儿子就是嫡子。有嫡子的皇后和没嫡子的皇后可不是一回事。这位皇后偏还是个男的,为人又有几分见识。谁能不防?”

叶明净恍然大悟:“难怪方阁老他们也赞成先立为卿。原来是怕他成了嫡长子之父?”

“就是这个理。”福寿公主道,“从大局考虑,我也认为还是先立为卿的好。”

叶明净笑了笑:“朕知道了。朕自有主张。”

于是就在为后还是为卿的争论僵持之时。宫中传出一个劲爆到极点的消息。

皇帝陛下怀孕了。时间已有三个半月。三位御医会诊,消息确实。

满朝震惊全城震惊

架什么的,立刻就不吵了。现在谁还有着功夫。听到这消息的人士,第一时间就是扒手指,算受孕日是哪一天。

扒完手指。郁闷的心情霎时转化成了悲催。全京城至少有三十个府邸慌乱了起来。不约而同的重新审问自家风华正茂的青年郎君:到底,那个,有没有…咳咳,你应该懂的…

而这三十个权贵之家,在京中有着无数的姻亲。关系网如蛛丝般复杂。七连八连下来,竟是没几家权贵和其没有关系。

如果说选秀之初的那条非童男子不取,造福了无数丫鬟和姨娘。这一条怀孕的消息,则是令得无数贵妇疑神疑鬼,夜不成眠。

最可怜的还是那三十位公子。可怜他们浑身有嘴都说不清。是个人都对他们投来怀疑的目光。

你什么也没干?那你第二天怎么熬红了眼?哼哼你就装吧

三十人几乎要抓狂,他们确实是什么也没干啊

而他们本身,也在怀疑。夜宿武英殿的旨意,下的太奇怪了。好像就是特意为着谁掩护一样。

到底是精英公子们,比那待选的秀男脑子好使。自己推断出了这个结论。

那么,最后的问题来了。那个真正被陛下看中的人是谁?

是他们三十人当中的,还是不是。

如果这三十个人都是铁哥儿们,比如那三百亲兵里的生死之交。只要一对质,这个问题很容易水落石出。

可惜这三十个都是玲珑七窍心。云山雾罩、探来探去到最后,他们自己也糊涂了。除了本人,看谁都觉着像。

齐靖和薛凝之就坐下来对此问题讨论过。

齐靖率先发问:“是不是你?”

薛凝之讽刺的一笑:“你以为她会碰我?”

齐靖烦躁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废话我也不认为她会动你。要动早就动了用得着这么费事吗”他重重的将杯子砸在桌上,“可比起那二十八个,我情愿是你”

薛凝之不像他那么毛躁,镇定自若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你太激动了。你就没想过,其实我们这三十个人一个都不是吗?”

“你当我傻啊”齐靖继续怒吼,“我当然想过”又愤愤的灌下一杯酒。

薛凝之冷冷翘起嘴角:“这么说来,你是妒忌。妒忌那个男人。对不对?”

“闭嘴”齐靖眼中迸射出怒火,脸上却是讥笑,“怎么,你倒是无所谓了。娶了媳妇生了儿子到底是不一样啊”

薛凝之毫不动怒,神色自若:“因为我知道,既然我们不可能了。就总会有这么一个男人。不是现在,也会在将来。”无奈的笑笑,“她总会有一个男人,或是几个。”

“几个?”齐靖被刺激到了。

薛凝之继续无情的口吐真言:“难道不是吗?至少马上就有第二个了。姚善予。”

齐靖被刺激到极点反而镇静下来,眯起眼睛看向他:“难道你就不妒忌?”

薛凝之不在意他的挑衅,冷静的回望:“妒忌有何用?你怎么没去试试?夜宿武英殿那天,你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齐靖立刻就想到了那天晚上。叶明净对着他哭泣。心头怒火涌起,牙关紧咬:“原来,是这样…”

“想明白了。”薛凝之面无表情,“你敢吗?你从来就没敢过吧?”

齐靖的怒火被那个‘敢’字给浇灭了一半儿。不得不承认,见不得光的皇子生父,他还真的不能去成为。没错,他们的胆敢建立在不违背世俗礼教的基础之上。所以,他们谁都没敢。

“我是候府独子,承担着齐氏家族的兴盛…”他无力的解释。

“没错。都是一样的。”薛凝之反问,“所以,大可不必这么动气。”

齐靖一滞,苦涩的道:“可是她要娶后了。唯一的一个。是唯一的一个。早先说的,明明不是这样的。”终有些不甘。

薛凝之叹息:“此一时、彼一时。只能说,我们与她,有缘无分吧。”

“不对”齐靖一个激灵,“她都要娶后了,为什么又来这么一出?弄出个生父不明的孩子?”

薛凝之不理他,自斟自饮:“你细想想就明白了。没这个孩子,姚善予能这么容易当上皇后吗?”

齐靖想了想,越发糊涂:“那她到底是为了让姚善予当上皇后,怀了这个孩子。还是真有看上的人,不能入宫。怀了孩子后,再找了姚善予为后。给孩子一个嫡父?”

薛凝之嘴角露出一个轻笑:“这问题很重要吗?对你我有什么意义吗?你别忘了,她是皇帝。帝王无私情。”

帝王无私情。齐靖咀嚼了几遍,道:“我不相信。我们从小一道长大,她不是这样的人。”

薛凝之挑眉:“你确定你真的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他拍拍他的肩,“梦该醒了。无论过往如何,她现在就是皇帝。你该把她当成真正的陛下来对待。”言尽于此,仁至义尽。他放下酒杯,穿上披风,下了酒楼,骑马消失在夜色中。

齐靖怔怔的看着那一桌子残酒,静默沉思。

九月,内阁通过皇后人选。聘余恩侯府姚善予为广平女帝之皇后。

因为陛下有孕在身,日子就赶着急了点儿。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三书六礼,一应俱全。

亲迎是不可能的,广平女帝很给这位皇后面子,亲站在皇宫大门处迎他。昭告太庙。

虽然男女位置倒置使得这场婚礼有些不伦不类,时间上又很紧。却到底还是在腊月间还是完成了一系列繁琐的程序。授予姚皇后凤印。婚假连着年假一同休。

梧桐宫中,大红的龙凤双烛热烈的燃烧。素洁青着脸扔掉一块白绢,呵斥那小宫女:“你不想活了,这东西是谁放进来的?”

小宫女抖抖索索:“皇后大婚的仪程和用品都是内务府送来的…”

“算了。”花雕过来解围,“他们也是按制式准备。时间紧,想必也是一时糊涂,照着旧例的单子给备上了。”

大喜的日子,不宜动干戈。素洁呵退了那小宫女。有些担忧的问道:“陛下已经有七个多月了,这大婚之夜,要不要…”

花雕笑笑:“这些事,你我不用担心。陛下不是普通女子,心里有数着呢。帝后大婚,哪能分房而过。就这么着吧。”

一个小太监进来传话:“陛下和皇后就要过来了。”

素洁和花雕赶紧整理衣服,去殿外迎接。

叶明净和姚善予手挽着手一同入内。洞房里的一系列程序完成。众女官和宫女、内监全部退出。合上房门。

第二百零八章 母亲

众人散去,房内只余二人。龙凤红烛高烧。穿着大红喜服的一对男女,从面相上看真个是璧人一对。视线再往下就违和了。女子的腹部高高隆起,怀胎七月余。

叶明净摸摸自己的肚子,对身边的新皇后道:“朕够不着,你来。把衣角给解开了。”两人的喜服衣角被牢牢的系在了一起。枕边还有两缕结成同心的发结。

姚善予怔了一下,轻声道:“陛下,这衣角明天还要给女官看的。寻常夫妻都是连着衣服一同脱下。”

叶明净点点头:“既是这样,你就先脱了。”

姚善予的脸立刻红了。颤颤抖抖的解开衣带。

叶明净大奇:“你抖什么?”怎么看上去一副要被蹂躏的样子。她挺着这么个肚子,能怎么糟蹋他?

姚善予抬起头,白天的从容已经完全消失。“陛下。”一脸豁出去的惨烈,“还请陛下怜惜.”

“噗——”叶明净放肆的大笑,前仰后合,扶着床柱子喘气:“小筑子,你真是会逗乐。谁教你说的这话?朕又没要怎么你,哪门子来的怜惜。”

“是教规矩的女官说的。”姚善予结结巴巴:“.......陛下叫我宽衣。”

叶明净越发笑的东倒西歪,上气不接下气:“计都。”

计都出现在室内。姚善予一见他就吓一跳:“你,你是......”就是这个人,给他安排了水深火热的残酷训练。差点要掉他的半条命。现在再看见,条件反射的就是一阵心惊肉跳。

计都青着脸,拉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扯。将那件团风皇后喜服给胡乱扯了下来。姚善予捂着自己的中衣,缩在床角一边。看着他再动作轻柔的脱掉叶明净的帝王礼服外袍。一层层的剥除。又替她拆开头饰。扶着她就要去浴房洗漱。

“咳咳!”姚善予用力的咳嗽。等那两人看过来了,他小心的问:“陛下,我可以睡了吗?”

叶明净几乎笑断了气。头靠在计都肩上:“梓潼啊。你就睡吧,明早会有人来叫你起床的。”

姚善予目送他们离开,松了一大口气。拆掉头上镶金嵌宝的凤凰玉冠,放下大红的龙凤帐幔,美美的在暖和的丝褥间打了几个滚。闻着香喷喷的丝绵被,簇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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氤氲的水汽将浴殿的大理石地面染上一层朦胧的湿滑。叶明净坐在垫了布巾的汉白玉石墩上,套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由着绿桔替她清洗长发。浸泡浴容易引起孕妇感染,故而那满池的热水和四角的炭火盆一样,都是起着加温的作用。

大婚的新房,她特意安排在偏殿。也就是皇后未来的居所。故而丝毫不影响她自己正殿寝宫的使用。

计都站在一旁。浴殿处处湿滑,摔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他得随时注意着。

绿桔的手指很有力,洗发的途中还不时的按摩她头部的穴位。手法和认穴由何长英亲自指导,有舒缓疲劳的功效。

叶明净舒服的半阖了眼睛:“卫七那边,有没有信传来?”

计都一身单衣,脊背的汗水透湿了棉质的布料,答道:“这个月的还没到。他们人在关外,通信便不如在关内时便捷。想来日后的间隔时日会越发的延长。”

叶明净点点头:“一切以安全为主。对了,秀儿快回来了吧?”

“是。”各方面的情报,计都掌握的都很熟,“跟着这次年末回京的队伍一块儿回来的。”

叶明净恍然:“是了。上次说到西边商队回来时是提到过。跟着江涵他们回来的。顾朗和承和今年在那边值守。”她自嘲的笑笑“怪道人家总说孕妇会精力不济呢,朕的记性果然不如从前了。”

绿桔柔声插话:“陛下,何院使不是说过么?这是暂时的。陛下年纪轻,等孩子生出来,好好修养就可以恢复了。”

叶明净叹了口气,扶了扶凸起的肚子:“人说养儿方知父母恩,一点不假。这个冤家,生生要把朕磨去一层皮才罢休。也不知母亲当日生育朕时,是何情形?”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她倒是越发多愁善感起来,经常做梦梦见前世的母亲。醒来后莫名哀伤、泪流满面。

绿桔轻笑:“奴婢听那些老宫人说过,健康结实的孩子多半闹腾的凶。咱们的这位小殿下,调皮的紧。可见的是身子骨壮实。”

叶明净也笑了。也不知道是这个身体好、年纪轻,还是营养科学的原因。腹中的这个孩子异常活泼,一般从凌晨四点之后就开始晨起胎动。中午休息一个时辰。然后要断断续续的持续动作到晚上八九点。一会儿是四肢,一会儿是硬梆梆的大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母亲自己的存在。

为了怕孩子缺钙,她每天都要服食用鸡蛋壳磨成的细粉。牛奶、鱼肝油、各式动物内脏、酵母粉、麸皮面、小麦胚芽、核桃油,样样不落。造成的后果就是肚里的孩子越来越皮实。胎动时可以明显感觉到小脚在用力的蹬她的肚皮。

至于好容易折腾出来的橄榄油,被她用来了抹肚子和胸部。为着紧致肌肤和日后哺乳做准备。

“对了,今晚不用准备宵夜了。”她决定控制食量。目前她的身体状态良好。牙齿紧密,发质乌亮。双脚和腿部均无浮肿。何长英啧啧称奇,已经把她的食谱都记了下来。作为日后参考。

既然营养都足够,就不能由着孩子使劲长了。这头已经够硬的了。万一胎儿太过巨大,生不出来可就糟了。这里有没有破腹产。

“陛下,若是饿着小殿下怎么办?”绿桔听了立刻皱起眉,仿佛她在虐待孩子似的。

“哼!”叶明净不满的用鼻子喷了口气,“能把他生出来就不错了。还敢挑剔?饿不着他的!”

肚子越来越大。夜间睡觉只能左右侧卧。子宫压迫到膀胱,起夜变得频繁。她容易吗她?再来个难产,她好直接挂回去算了!

为了将来生产顺利,她坚持天天练习‘八禽戏’。所有肚子不影响、能完成的动作全都一丝不苟的完成一遍。日日勤奋走路。呼吸练习法更是有空就做。到是也幸亏有它,练着入睡后,虽则睡眠时间少了,质量却还能保证。故而经历上没什么大问题。

生个孩子不容易啊!尤其是像她这样一边怀孕还要一边工作的。

叶明净开始迫切的希望这胎是个男孩。这样一来,她便可以少生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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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新任皇后姚善予睡的香喷喷之时,听见帐幔外面传来讨厌的催促:“皇后殿下,您该起身了。”

讨厌!姚善予蹭蹭被子。耳边的嘈杂声一直不断。他愤愤的起身,猛的掀开帐幔:“天还没亮......”

剩下的吼叫被卡在了喉咙口。

冯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陛下一会儿就过来。我先替你洗漱。”

姚善予同学再头脑简单,此刻也明白了。不能让别人发现他和陛下是分房睡的。起居录会记载。所以得赶着早起,毁尸灭迹。

他睡意顿消,慌慌忙忙的吸鞋下床:“我,我自己来.”他哪儿敢让他伺候。

冯立也不和他客气,抄着两只手看他忙忙乱乱的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