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的人传信回来,这河堤几乎有三分之二是土泥,极为不稳,倒塌是必然之事。”

“当年监工的人是谁?”汐颜淡淡问道。

“是浏阳知府韩振旗,”卫栋答道。

“杨鼎,将韩振旗打入刑部大牢,等候审讯。孔织,先从户部拨出十万两到浏阳城,安顿受灾的百姓。”环视一周,汐颜淡然问道。“各位可有异议?”

“皇上,浏阳城足足有三万多人,周边的城镇亦受到波及。不但要赈济施粥,还要把百姓迁往高低,十万两银仅仅杯水车薪,只能支撑区区数日。”卫栋面带忧虑,坦然禀报道。

汐颜沉吟半晌,“孔织,户部能拿出一百万两吗?”

“是,斓国今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盈。”户部尚书孔织上前应道。

“好,户部改拨一百万两到浏阳城周边一带接济百姓。卫栋,朕限你七日之内,估算出修缮渭河上游河堤的款项,呈上来。”前后考虑了一番,汐颜淡声吩咐道。

“皇上英明!”下首一众大臣扬声喊道。

“退朝——”

汐颜翻看着卫栋呈上的折子,抬手轻抚额角。

奏折里细细地罗列了需要的款项,密密麻麻一大片,统共需要两百万两!汐颜深知此河堤不尽快加固,待汛期一来,下游受灾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虽然此款项数目过大,沉思了半晌,她终是拾起朱笔一勾,下旨准了卫栋的预算。

揉了揉酸软的肩膀,黑眸微抬,望着空荡的大殿,一时怔忪起来。

平日,即使无需议事,太傅亦会来华音殿问安。或许帮忙批阅奏折,或许只会在一旁翻看着诗书,偶尔回答她的疑问。大婚后,他却再也没有来过。

瑞琛只道,如今汐颜已大婚,加之她已经能独立处理国事,为了避嫌,身为太傅的他若无要事,不必再经常去皇上的寝宫华音殿了。

汐颜心里闷闷的,叹了口气,丢下朱笔。

用过晚膳,安福走近,手捧一个托盘。

汐颜瞅着上面三个玉牌,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皇上,今夜选哪一位侍寝?”安福躬身问道。

双眉紧皱,汐颜恼怒地睨了他一眼。“拿走,朕谁都不选。”

“皇上,这…”安福面露为难,见汐颜一脸不耐,低着头悄然退下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每每晚膳过后,安福总是托着玉牌来到汐颜面前,汐颜皆是拒绝了,神色亦越发难看起来。

“皇上。”

下个月的祭天又需拨出一大笔银子,汐颜正烦恼着如何精减仪式,抬头见一袭青衣的瑞琛缓步走来。急忙放下朱笔,站起身来。

汐颜忙让人上茶,笑了开来。“太傅有半月没来这华音殿了…”轻叹一声,“无事不等三宝殿,说吧,太傅为何事而来?”

瑞琛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是他最爱的茶叶…片刻,叹道。

“听说皇上大婚后都没有宠幸任何人了?”

闻言,汐颜敛起了笑容。“太傅果然为此事而来…蓝宸佑被逼留在后宫,周海宁早已心有所属,两人想必不待见朕;而杨冠衡则极力想要朕怀上子嗣,觊觎皇夫之位…”

清润的双眸定定地看向她,“皇上,无数双眼睛紧盯着这后宫。而今皇夫之位仍旧空缺,若皇上再三拒绝召人侍寝,不但他们三人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朝臣也有了充足的理由从宫外给皇上送来更多的男子。”

“太傅所说,朕心里清楚…”汐颜低下头,轻轻吁了口气。只是无论如何都过不了自己这关,将那三人当作她的夫婿来对待…

瑞琛望着她略微苍白的面容,以及尖尖的下巴,不禁关切地道。

“皇上瘦了…国事繁重,皇上更应该保重龙体。”

汐颜转身看向他,如今在这皇宫里,除了从小在她身边的安福,也只有瑞琛是真心实意地关心她。心下一暖,她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太傅既然来了,与朕一同用午膳吧。”

瑞琛迟疑了一下,瞥见她恳切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安福,传膳!”见他同意,汐颜不禁露出几分喜色。

午膳之后,汐颜与瑞琛闲聊了一阵,瑞琛便起身告辞。

安福躬身,一路送瑞琛离开。

“太傅大人,”安福忽然朝他一拜,恭谨地唤道。

瑞琛一惊,连忙扶起他。“安公公不必对在下行此大礼,有话只说无妨。”

“太傅大人,皇上大婚后一直闷闷不乐。今日方见到皇上有了笑容,所以,奴才恳请太傅多来宫内走动…”

“安公公,”瑞琛淡淡打断他的话头,“皇上大婚后,在下一个男子与皇上过分亲近,于礼不合。再说,帝王注定是孤家寡人,皇上对在下的依赖终有一日是要舍去的…安公公,请回吧。在下会记住安公公对皇上的这份心,只是…恕在下不能办到了。”

安福站在原地,看着那青影渐渐远去,缓缓摇了摇头。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依赖,对帝王来说,是致命的…

第十二章 春药

更新时间2008-6-26 16:57:37 字数:2693

 这夜,汐颜翻了蓝宸佑的玉牌。

宫中对蓝侍臣、两位侍才的流言,渐渐烟消云散。虎视眈眈的众位朝臣,有松了口气的,亦有惋惜的,毕竟他们家中仍有此次选秀未被选中的适龄男子。

汐颜挥退了侍侯的宫人,独自走入曦和殿,却在内室扑了个空。果然,依照蓝宸佑这人的性子,不可能乖乖地在寝室等她。绕了个圈,听见院内一声微响,汐颜抬步循声而去。

夜凉如水,月影婆娑。

一人身穿雪色单衣,墨发飞扬。手握一把佩剑,运剑如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一方月华铺撒在俊朗的脸上,专注而肃穆。

汐颜立在一角,静静地望着他。这人是翱翔在九天之外的苍鹰,而并非养在笼中供人赏玩的金丝雀…真是可惜了…

一道破空之声突起,汐颜一怔,剑尖在她眼前一寸生生停下。银光微闪,蓝宸佑皱眉收回了长剑。“皇上怎会在此?”

平日他练剑,下令宫人皆不准接近院落半步。方才忽然察觉到有人的视线和气息,心底涌起被打扰的恼怒,便下意识地挥剑刺去。意不在伤人,不过是警告罢了,因而银剑也没有半分杀气。

汐颜喘了口气,退后一步。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蓝二公子,戌时到了。”

蓝宸佑抬头望了望天色,撇了撇嘴。“戌时侍寝…难怪今日天色尚早,就催着我去沐浴更衣。”

扯了扯身上单薄的雪衣,早已被热汗浸湿,明亮的月色下,隐约可见内里蜜色的肌肤。

汐颜转开视线,蓝宸佑见状,狐疑地低下头。脸色一变,立刻匆忙往外走去。“皇上先入屋,我去换身衣衫。”

听见身后一声轻笑,蓝宸佑面色一窘,加快了脚步。

汐颜瞅着他狼狈逃走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竟然有人穿着侍寝的纱衣练剑,难道不知这料子湿不得?

本来就想换一身便回去,谁知曦和殿内的宫人死活要他再去沐浴一回。蓝宸佑头疼地看着一地又哭又跪的宫人,只好无奈地又到浴池洗了一遍。

远远便见蓝宸佑一脸发青,汐颜疑惑地挑起眉。待走近,鼻尖闻到浓郁的香气,终于明白他的脸色为何这般难看了。

“这是以前的妃子侍寝时,在身上涂抹的香膏,用来挑起皇上的兴致。”汐颜含笑解释道,有些呛人的香味让她不自觉地退远了一些。

“我知道!”蓝宸佑从齿缝中挤出一句,面色更是由青转黑。

汐颜抿着唇,调侃道。“蓝侍臣放心,这香膏只对男子有催情作用,对朕没有任何影响…”

尚未说完,她愣了一下。瞅见他微红的耳根,犹疑地问。“蓝公子…你还好吧?”

“一点也不好!”蓝宸佑恼怒地低喝了一声,见汐颜走过来,急忙退后数步。“不要靠近我!”

汐颜顿住脚步,着急地皱起脸。苦思了一会,怯怯地问。“要不…朕让安福过来,看用什么法子来解开药性?”

“不要…我这个模样不要让其他人看见…”蓝宸佑俊脸越发潮红,汐颜急得直跺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汐颜来回踱步,眼见他越来越难受,她大步走近。

“你要做…嗯…做什么?”蓝宸佑只觉鼻息间一阵幽兰之香,汐颜柔软的身子便贴了上来。

将他的手臂架在肩上,汐颜半拖半扶,让他躺在床榻上。

她低下头,轻声说道。“蓝侍臣留在这里,朕去问一问安福这香膏如何解掉。”说罢,伸手扯下榻上的幕帘,掩去蓝宸佑的身影,汐颜推门而出。

“皇上,”安福被汐颜急急召了过来,未想她会询问香膏之事,抬袖擦了擦上的汗,斟酌着说道。“这香膏药效并不重,只因蓝侍臣是被直接涂抹在身上,所以反应较为迅速…只要蓝侍臣熬过了这一阵子,那药效便会散了。”

“真的吗?”汐颜半信半疑,刚才见蓝宸佑痛苦得呻吟出声,脚步虚浮,甚是担忧。“没有其他的法子?”

“回皇上,没有了。”安福恭谨地回答道。

汐颜皱了皱眉头,吩咐道。“安福,将皇宫内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朕清除出去。还有,今日曦和殿的宫人杖责二十,以示惩戒!”

自从她登基之后,宫内的婢女几乎被撤下去了。侍臣和侍才的殿内只有太监,婢女亦禁止进入后宫。因而,汐颜也无需顾及怜香惜玉,手下留情了。

“奴才遵旨。”

安福领命而去,汐颜才转身回到内殿。

推开门,轻微的低喘与呻吟立刻销声匿迹。她往床榻走近几步,迟疑地问。“蓝侍臣,你怎么样了?”

“…没事,”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汐颜一怔,在数丈开外站定。

“安福说,这药效很快便会散去了…朕已经责罚了殿内的宫人,也命人把皇宫内所有这类物什清出去了…”

“嗯…”榻上之人含糊地应了一声,又没了声息。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汐颜望着天色,子时未过,若她此时出去,会为蓝宸佑惹来非议,可是一直留在此处又…沉吟了片刻,她才道。

“蓝侍臣,朕去外室。子时之后便会自行离开,朕已经吩咐下人没有蓝侍臣的传召不得进来了。”

见他没有回应,汐颜抬步往外室走去。

床榻上的人听见脚步声走远,才放开了口中咬紧的被单,压抑许久的呻吟不禁从唇边溢出。蓝宸佑俊朗的面容上满是汗珠,双手紧紧揪着身下的被褥,全身紧绷。体内一股无名火四处乱窜,燥热缓缓集中在一处。

趴在榻上,蓝宸佑不由苦笑,他这遭得是什么罪啊…

汐颜突然下令撤去宫内闺房之药,又严惩了曦和殿的宫人,众人自然而然联想到一块,猜疑这蓝侍臣是否用了这药物来增加皇上的兴致,却惹来皇上大怒。

然而第二日,皇上的赏赐送到了曦和殿,谣言不攻自破。

同一时候,却从仪元殿搜到不少宫外助兴的药物,杨侍才百口难辨。汐颜将其降至三品侍人,下旨让杨冠衡面壁思过一个月,不得离开仪元殿。

翌日下了早朝,听着周楠钧夹带着几分冷嘲热讽的问候,杨鼎不禁心底直冒火,却只能生生压下。这杨冠衡入宫这么一段时日,便被降了一等。相比之下,蓝宸佑则愈发得到皇上的宠爱。

杨鼎不禁后悔,当初只看中那穷酸秀才的容貌,又对皇上的喜好掌握过少,才会落到如此田地…

第十三章 马贼

更新时间2008-6-27 10:28:28 字数:2891

 

接下来的日子,汐颜忙得焦头烂额。

白天要与朝臣商讨祭天大典的各处筹备,而浏阳决堤,汐颜希望能减少祭天的花费,把省下的银两拨去受灾的区域,只能一项一项地详细斟酌。毕竟祭天的具体过程她并不清楚,需夜夜查阅资料,再者,有些部分是不能省下的。

至于晚上,每隔几日,汐颜便翻蓝宸佑或周海宁的玉牌。在曦和殿看看蓝宸佑练剑,偶尔听他说说大漠的趣闻;而在锦瑟殿,周海宁三寸不烂之舌,将熟悉的段子一个个说来,汐颜每回都听得津津有味,宫人连催数次才离开。

每晚近丑时末才回到华音殿,睡下不过一个时辰,又得起来早朝了。

不过半个月,汐颜下巴削尖,粉唇褪了血色,越发消瘦下来。少了太傅分担政务,压在她肩上的重担几乎让汐颜窒息。

只是短短两个月,汐颜便度日如年,在心里不禁有了传位的念头。若果她早早生下子嗣,是否就能尽早摆脱这君主的重担?

想归想,汐颜却不敢付诸行动。

毕竟她子女的亲生父亲,直接影响了下任帝王,汐颜不能随意冒险。加之,说她矫情也好,天真也好。她始终想要将自己交给所爱之人,而并非觊觎她的身份、地位与权势,别有用心之徒。

汐颜叹了口气,望着殿外漆黑深沉的夜色。

可惜,这世上,真有这样一个人么…

这日早朝,安福在惊鸿殿宣读了祭天随行的名单,包括太傅瑞琛,国师雨疏,以及礼部尚书沈榕勋等一众参与祭天安排的数人。其中,亦有一品侍臣蓝宸佑。

被降至三品侍人的杨冠衡一个月的面壁思过尚未结束,无法参加祭天。而侍才周海宁,却忽然病倒了。其养父吏部尚书周楠钧急送了诸多珍贵的药材入宫,周海宁的病况仍不见起色,只能留在锦瑟殿休养。因而,周海宁便无缘参加此次祭天之行了。

汐颜亲身到锦瑟殿探望过周海宁,亦请了御医前去诊脉。御医回报,周海宁只是染了风寒,但是拖延了一段时日,寒风入体,需要慢慢调养。

闻言,汐颜勃然大怒,下旨撤换掉锦瑟殿所有的宫人。并在锦瑟殿留宿了数日,直至祭天出发之前。

锦瑟殿新进的宫人胆战心惊地小心伺候着,生怕惹怒了皇上,遭了殃。

周海宁心里明白,汐颜小题大做,是借故撤去了周楠钧在锦瑟殿的眼线。两人至今未有行周公之礼,时间一长,难免会让线人发现,汐颜便趁早解决掉了。一来,顺理成章地清除了周楠钧安插在宫中的人,二来,却是不想让周海宁为难,甚至祸及他的家人。

祭台离天京五百里之外,兵部尚书陈浩明拨了五千名禁军随行护送。汐颜撤了开路的仪仗队,贴身服侍的宫人又减少了大半。但出行的队伍依旧壮大,浩浩荡荡地从宫城外出发了。

天京的百姓听闻女帝汐颜离京祭天,为一睹帝颜,早早侯在城门两侧。天色仍是灰蒙蒙的,汐颜强打精神,维持着皇家的威严,沉静地接受着民众探究的目光。不少年轻女子蒙着面纱,翘首以待。毕竟女子为帝,斓国百年来实属第一次,她们怎能不好奇?

尤其汐颜的年纪还与她们相仿,就有了三位夫君。斓国向来以男子为尊,一女嫁二夫被视为不忠,女子皆会被处于浸猪笼之刑。而今新君却一次娶回三位男子,打破了一直沿用至今的俗例,在民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汐颜透过薄薄的轻纱窗帘,瞅见他们或鄙视,或欣羡,或不齿的视线,直视着前方,眸底波澜不惊。

当马车驶出了天京,百姓的身影逐渐看不见了,汐颜才低下头,缓缓吁了口气。望向窗外不远处一道蔚蓝的身影,唤了一声。

“蓝侍臣。”

“皇上,”蓝宸佑一拉缰绳,退至马车一侧,疑惑地低头看向汐颜。

蓝宸佑身为二品侍臣,原本不能在外抛头露面。但他死活不愿像个女子般以马车代步,汐颜知他在宫中数日,憋屈得很,难得有机会出宫,便准了他策马随行。

“蓝侍臣这马,是今年上贡入宫的?”汐颜上下瞅着蓝宸佑座下的骏马,跃跃欲试。“朕想要骑马。”

“这…”蓝宸佑迟疑地道,“此马性子烈,恐怕皇上驾驭不来。再说,皇上的装束也不适宜骑马。”

汐颜皱着眉,低头望着自己一身盛装,挑了挑眉。“不是还有蓝侍臣在么?两人同骑不就好了。”

“皇上,”一人策马趋近,淡然地唤道。汐颜一见来人,缩了缩脖子,微微一笑。“太傅。”

清润的双眸淡淡一扫,“皇上想要骑马?”

“…没有,”汐颜立刻摇头,仿佛做错事的孩童遇着管教的先生。“朕在询问蓝侍臣,这马是否起了名。”

蓝宸佑见状,愣了一下,答道。“这马还没有名字。”

汐颜点点头,“朕为这马起个名字如何?”

望着通体乌黑的骏马,沉吟半晌。“朕想到了,叫…小黑,如何?”

蓝宸佑闻言,瞪大双眼。这可是百年难得的千里马,取这么个名字,实在…

黑马似是亦深感不满,重重地打了个响鼻。

“不喜欢?”汐颜见蓝宸佑呆掉了,撇了撇嘴。“小黑…这名字好记又亲切顺口,朕决定了,就叫这名字。”

“…小臣遵旨。”蓝宸佑无奈,只得应下。

瑞琛双目含笑,微微摇头。“皇上就不要捉弄蓝侍臣了。”

汐颜抿唇一笑,“宸佑心胸广阔,又怎会在意,对吧?”

蓝宸佑白了她一眼,驱马往前去了。

宸佑?

瑞琛目光一顿,瞬间恢复了温和淡定,禀报道。“皇上,还有两个时辰才到达祭台。“

“嗯,朕知道了。”汐颜正襟危坐,心下叹气。

队形不能纷乱,因而骏马不能狂奔,只能缓慢前行。原本策马不过个把时辰,如今却要将近三个时辰才能到达。近六千人的队伍,除了蹄声、车辕的滚动声,未闻丝毫人语。

汐颜无趣地抿着粉唇,望着车外豁然开朗的山间绿意,阖上眸,小憩起来。

“保护皇上——”

马车一震,突然停顿起来。汐颜骤然惊醒,探出窗外。

放眼所见,一群身穿黑衣蒙面之人手握大刀,策马而来。汐颜双眼一瞪,竟然是马贼!

反观阻挡的禁军,却摇摇欲坠,几乎没有招架之力,眨眼间一个个被凶狠的马贼砍杀在刀下。

“皇上,”瑞琛急急上前,“大部分禁军中了药,根本不是马贼的对手。”

说罢,只见数支羽箭破空而来。银光一闪,蓝宸佑挥剑挡下,却仍遗漏了一支,从拉车马匹险险擦过。马匹受惊大声嘶鸣,下一刻奋力往前急冲起来。

“不好!”他惊呼一声,用力一踢马肚,飞奔追上。

车上急剧摇晃,汐颜险些跌落,连忙抓住窗边稳住身子,仍颠得七荤八素。

探头张望了一下,马夫早已被抛落在地。蓝宸佑和瑞琛虽紧追在后,却不断被黑衣人从中阻拦,两人离马车仍有一段距离。汐颜咬着唇,墨眸渐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