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分明是要闵国将偷走布局图之人的名单交出,可是当初闵国便向这些人承诺过,绝不会透露他们的姓名,保存他们的性命。若果此时闵国毁约,说不定那些人会不会反咬一口,把一些事告知澜国。想来想去。高厉始终下不了决

“太傅大人,这事…在下不能擅自决定,能否致信于吾皇。再作打算?”

瑞琛岂会给他这么个喘息的机会,一来一回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这段时日。杀人灭口,消除痕迹却是绰绰有余了。清润的眼眸淡淡看了高厉一眼,叹道。“在下亦不想强人所难,毕竟闵国现在与澜国和议,做得太绝也不好。但是高大人也要体恤在下地难处。此事由在下一力凯旋,若是结果不尽人意,皇上怪罪下来…”

高厉听得心惊胆战,神色有些迟疑。瑞琛见他动摇,微微一笑,继续道。“这样吧,事关闵国那边的情况,高大人就斟酌来办。但是澜国的,恐怕高大人就不能手软了。”

闻言。高厉明白了瑞琛地意思。窃取布局图,需得里应外合,若没有澜国守军中有人动手脚。这事根本不可能成功,而瑞琛要的。正是这些澜国军中奸细地名单。可是蓝家军向来忠君、律己。那部分人是先前好不容易收买到的,此时失去。恐怕以后再无机会插入到蓝家军之中。这样想着,高厉眼珠一转,愈发不想交出这部分人来了。

瑞琛唇边扬起一抹冷笑,缓缓站起身来。“高大人以为在下完全不知晓军中的奸细是何人么?若果没有几分把握,又怎会要求高大人将名单交出来。”

说罢,冷然地看向高厉,又道。“既然高大人没有诚意,那么在下就不奉陪了。”

见瑞琛抬步就要走,高厉眼底掠过一丝惊慌。瑞琛独自前来,不管是不是女帝默许或授意,澜国都有心大事化小。瑞琛这一走,恐怕这回出使就是要空手而归了。

思及此,高厉急急上前,拦住了瑞琛的去路。“太傅大人息怒,在下一时糊涂,请大人见谅…有话好说,太傅大人请留步。”

看他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瑞琛挑了挑眉,倒是顿住了脚步。只是敛了笑意,神色隐隐带着不悦。高厉想着以后明珠公主留在蓝家,要获得情报也不必要那几个见钱眼开的澜国守军了,愣是咬咬牙,取来了这些奸细地名单。

瑞琛粗略一扫,微微颔首,高厉这才吁了口气。

“高大人这事办得漂亮,在下定会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的。”随即,让林伯把剩下的那些闵国密函留下。

高厉一看,连忙笑道。“有劳太傅大人了。”

待瑞琛与林伯一离开,高厉立即收敛了笑容,吩咐道。“马上送信给国主,边境接应的那些人得尽快处置。”

“是,大人。”

亲信应声而去,高厉皱着脸,苦笑起来。此次和谈,怎么看都是澜国得益,待他回国,看怕国主定然不会饶恕他了…

“主子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林伯瞅了瞅瑞琛手上的名单,低声问道。“派人将他们一一干掉,如何?”

瑞琛扫了眼名单,副将丁磊的名字赫然在最前面,不禁皱起眉头。“这些人,万死不能抵其罪,但若是无端被暗杀,恐怕会引来守军的恐慌。毕竟刺客竟然能在军营中横行,刺杀将士,甚为不妥。”

“被刺杀而亡,似乎亦保存了这些人的名声,实在太便宜他们了。”林伯眯起眼,冷冷说道。

瑞琛一笑,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既然暗杀不可,那就光明正大地处死他们,以儆效尤。”

只是不知护短地蓝家军,蓝宸佑会不会答应此事。皇上熟悉蓝宸佑的性子,想必也十分为难。瑞琛眼神一闪,淡声吩咐道。“待会让人分别发信给蓝将军和小别子,看看怎么处理。“主子,若是蓝宸佑有意压下此事,要怎么办?”林伯听闻那蓝家军军法严谨,但是丁磊跟着蓝当家已经数十年,蓝宸佑很有可能会设法袒护。

瑞琛薄唇一勾,“若是如此,这边城守军统帅的位子,恐怕蓝宸佑就不必再坐下去了。”

听罢,林伯眼中精光一闪,沉默了下来。确实,徇私枉法地将领麾下管教不严,又如何保家卫国?

望着窗外一片雪白,瑞琛收回视线,转向林伯。“允子羽的行踪,章丽娘查出来了么?”

“已经缩小了范围,恐怕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查明。”林伯垂下头,如实答道。

“炘国如今大乱,此时并不是适合回去地时机,允子羽定然还留在澜国。这人若是当上了炘国地国主,对澜国来说,恐怕是心腹大患。”瑞琛眼眸一深,沉声说道。

“允子羽向来不受宠,生母虽为上代祭师,地位崇高,但是去世得早,在炘国皇宫孤立无援。恐怕他早早前来澜国潜伏,是为了保存自己。在皇宫里,没有势力和庇护的他,怕是早就尸骨无存了。”林伯细细分析着,眼神渐冷。“纵使他这些年培养了不少力量,但是都集中在澜国居多,小人不觉得他会有能力颠覆国,坐上国主地位置。”“林伯太小看他了,”瑞琛温和一笑,睨向他。“此人在澜国沉寂十年,我不相信允子羽会在国没有留下一手。而且七皇子如今被卷入流言之中,炘国国主不得已只能将其软禁,以平息事态。可惜这么一来,七皇子在百姓中的声誉必定受损,储君之位已经离他甚远。”

眼波一转,他唇边扬起的弧度更深了。“二皇子与三皇子此刻回国,本就不妥。如今身边又有澜国的人,炘国国主原本对他们有些怀疑,现在怕是已经离心了。如此一来,众多皇子之中,也只剩下允子羽了。”

“即使如此,炘国国主也不一定会立五皇子为储君。听闻允子羽在宫中倍受冷落,恐怕亦是国主的允许,不然堂堂一个皇子,又怎会沦落至此?”林伯曾收集了部分允子羽在炘国的情况,不由反驳道。

“若果其他皇子身死,即使炘国的国主多么不愿立允子羽为储君,也没有办法。”瑞琛一手支着下巴,微笑说道。

林伯眉头一皱,“弑君不是更快,为何要绕弯路,先杀死其他兄弟?”

“听说允子羽的生母并不是病逝,而是被国主下令处死的。允子羽恐怕不想国主死得那么容易,才会舍近取远。”瑞琛神色淡淡地说着,冷笑道。“倒是我们帮了他一个大忙,离间了炘国国主与他的兄弟了。”

只是,让允子羽如愿,却非他所想…

第一百六十四章 扶植

“皇上,太傅大人深夜前去驿馆会见闵国使臣。”清平忽然求见,恭谨地禀报道。

闻言,汐颜手中的朱笔一顿,头也不抬,继续翻看着奏折,含糊地应了一声。“朕知道了,还有其它事吗?”

“皇上,”清平眼中闪过一丝迟疑,斟酌说道。“太傅大人在华音殿来去自如,又私自面见闵国的来使,还掌管商贾与江湖的部分势力…”

“朕明白你的意思,不必再说下去了。”汐颜抬起头,淡淡打断道。“太傅私会来使,定然有他的道理,朕知道清平的顾虑,但是朕相信自己的眼光。”

“纵使皇上不介意,属下为臣子,不得不进谏此事。太傅列为三公,理应不能掌握实权,而该专心辅助皇上。如今太傅大权在握,若是有异心的话…”清平蓦地顿住了话语,双目炯炯。

“太傅接管的事情较多,只因朕身边没有适合且可信之人。近卫向来守在朕身边,出入也不太方便。”汐颜沉吟着,微微笑道。“清平的话朕记住了,交待给太傅做的事确实太多,忙过这阵子,朕会注意提拔些人上来的。”

清平原本也没想过让汐颜立刻把瑞琛手里的权力收回,意在提醒。见汐颜听了进去,便起身告退了。汐颜低着头,轻叹一声。“安福也觉得朕过分依赖太傅了?”

立在不远处的安福眼眸微闪,躬身应道。“太傅为皇上分忧,确实是身为臣子的职责。皇上独独一人,难以面面俱到。只是清平侍卫也说得在理,太傅为三公之首,地位崇高,若又掌握了大权…”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安福明白,点到即止便可。

汐颜沉默着,忽然笑了开来。“朕有时候觉得,太傅当这皇帝,比朕更为称职。”不论是心机、手段和耐力,都远远在她之上。

此话一出,安福惶恐地双膝跪地。“皇上。这万万不可!”

“安福担心什么,朕也不过随口说说。”汐颜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众人说这龙椅是世人梦寐而求的,短短一年,这个位置却让她心力交瘁。她知道清平的担忧。自己对瑞琛的依赖太深了。以前瑞琛因为职位而多为避嫌,鲜少直接参与。只是如今,却事事躬亲,几乎每件事都插手干预,让清平一干近卫担心大权旁落。

侧着头。任由额角的碎发掩去眼底地神色。汐颜暗叹,若是贪恋权势,当初瑞琛又何苦谨守君臣之礼。拒自己于千里之外。早早与她亲近,讨好自己,谄媚自己,得到的可能更多,何必像现在这般时时受累?

“安福,你先起来吧。朕明白安福跟清平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这话朕听过了,便算了。朕不想旁人乱嚼舌根,知道了?”

“奴才遵命,”安福垂首应下,这点分寸他还是懂得的,也不想汐颜为难。

“皇上。太傅大人求见。”一名宫人站在殿前,恭谨地禀报道。

“宣!”汐颜平复的思绪。见来人快步走来,便起身迎了过去。“朕已经许了太傅,在华音殿自由出入,这会怎么突然让人通报了?”

瑞琛笑了笑,适时地顿住脚步,朝汐颜行礼道。“以往在下前来的次数不多,旁人也不慎在意。如今时时进殿,难免有些非议,这特权在下恳请皇上收回,一视同仁为好。”

汐颜瞄了他一眼,见瑞琛脸上没有不悦地神色,浅笑道。“也罢,既然太傅这样说,就按平日的来。”

暗暗想着清平与安福先前的言行是不是给瑞琛察觉到了,瑞琛才突然提出取消免通报进殿的特权?汐颜偷偷瞥了安福一下,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

瑞琛在下首落座,将一个木盒放下。“皇上,这是刚刚从高厉那里取回的。”

安福将木盒呈上,汐颜随手一翻,秀眉蹙起。“这布局图盗走已有一段时日,恐怕描绘多份,分散在众人地手中。这里的十份,恐怕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确实如此,”瑞琛点点头,端起香茶抿了一口,神色淡然。

墨眸睨了他一眼,笑道。“不过闵国交出这布局图,根本上已是承认了偷取之事,太傅怕是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他们吧?”

瑞琛这才唇角一勾,道。“知我者莫如皇上,闵国派人窃取,定有内应,这名单已经落入在下手上。”

从怀中取出一纸,索性起身直接递给了汐颜。汐颜接过一看,挑了挑眉。“这丁磊果然在其中,不知蓝宸佑会如何处置。”

“皇上打算下旨到边城,处置丁磊吗?”瑞琛退后几步,淡然问道。

“不,”汐颜摇摇头,轻叹道。“蓝宸佑如今才是边城的统帅,此时理应由他来办。而且这事能表明布局图失踪与蓝家无关,蓝宸佑懂得怎么做的了。”

“丁磊从军十数年,是蓝释杰地得力副将,算得上是蓝宸佑的长辈。如今亲手处置,未免有目无尊长之嫌。但是压下不处理,蓝家的声誉将会被玷污。这事蓝将军夹在中间,未免有些难做。”瑞琛轻声分析着,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地笑意。

“再说,布局图失窃之事蓝家总是有些嫌疑,为了避嫌,皇上另外派人去边城处置如何?”

“这事拖不得,名单在这里,闵国定然会担心我们顺藤摸瓜,把其他暗藏在澜国的接应都给揪了出来,而先下手为强。而派人前往边城,一来一回定要耗费不少时日。关于避嫌之事,蓝宸佑事发时还在宫中,没有参与也无法知晓消息,算不上有嫌疑,让他处置也没有什么不妥当。”汐颜想了想,坦然说道。

“既然皇上已经有了决定,那么在下也没有异议。”瑞琛垂首应道,汐颜朝殿门守候的清平递了个眼神,他便急急派人传信去了。

瞥见瑞琛默然的神色,汐颜笑道。“太傅这是担心蓝宸佑会滥用职权么?朕觉得太傅多虑了,而且这事交给谁来处置都不妥。丁磊是蓝家军的大将,由现在的蓝家当家来处理,最为稳妥。”

“皇上是想让此事变成蓝家军的内务来处理?”瑞琛沉吟着,蓝家军如今是澜国军队中不可或缺的,事情若是闹大了,朝中地大臣联名上书,汐颜不得不处罚蓝家军,而蓝宸佑首当其冲。现在将其划到军中内务处理,确实不必牵连到蓝家军,也就不会因为处决蓝家军而寒了其他将士的心。毕竟蓝家军一心护国,如今不赏反而重罚,难免会让将士心生不满。

“闵国虽然退兵了,但是边境依旧需要严密戒备。布局图的失窃,国肯定有插手,也不知此时会不会趁着边城刚刚经历了战事有些松解而突袭…”说到这里,汐颜忽然想起先前托瑞琛办的事。“派人潜伏到炘国二皇子跟三皇子的事,都办妥了吗?”

瑞琛点头答道,“此事在下已经办妥了,只是…”

不解地望向他,汐颜静静地等着瑞琛地下文,忽见他躬身行礼,歉意道。“只是在下擅作主张,派人杀了国三皇子段盛。”

汐颜一愣,开口问道。“太傅…这是为何?”

“皇上,若是炘国二皇子和三皇子平安回去,定会遭到炘国国主的猜忌。而在炘国内地七皇子又倍受流言所害,如此看来,储君的位子只有病弱在床,却时时行善的五皇子适合。只要允子羽以后假借神医之名,说是身体逐渐康复,那么贤明又无过错的允子羽必然是最适合的储君人选。”瑞琛细细分析着,不紧不慢地徐徐道来。

“这与太傅暗杀炘国三皇子又有何关系?”听罢,汐颜蹙起眉,疑惑地问。

“皇上不急,且听在下仔细说来。”瑞琛双眸微眯,继续道。“在下查看了关于炘国几位皇子的情报,四人之中,七皇子段衡生性优柔寡断,又重文轻武,若是登基为王…”

“太傅的意思是想我们扶植炘国七皇子登基?”汐颜总算听明白了,不禁有些疑虑。“二皇子与三皇子同行,暗杀了三皇子,难道二皇子就察觉不出端倪?”

第一百六十五章 陷害

“皇上,在下刻意造了一出意外。二皇子与三皇子先后落入陷阱,派去的人并没有痛下杀手,只不过是延误了三皇子的救治。一前一后进行医治,有人承受不住而先死的事常有发生,不会令人生疑。”瑞琛淡淡笑着,又道。“再说,纵使二皇子看出了端倪,但是三皇子一死,他便失去了一个对手,何乐而不为?但是在下有信心,这事不会被二皇子察觉出任何不妥之处的。”

闻言,汐颜心下一动。“三皇子这一死,恐怕是把七皇子的罪过担了去吧?”

瑞琛点点头,“皇上猜测得不错,在下已经让人假扮成三皇子的一个亲信,让他回炘国后在国主面前无意提起三皇子曾到过闵国与澜国边境的事情。一个是已经身死的三皇子,一个是软禁的七皇子,两相权衡,炘国的国主根本不必选择。”

“将闵国那流言的罪推到已死的三皇子段盛身上,不但能减缓与闵国的矛盾,又能平息此次的事情,这是正确的决定。”汐颜望向他,又道。“只是七皇子已经失去的威望,要如何补救?”

“七皇子重文轻武,与文官、才子的关系极好。只要这事一平,相信那些人拿起笔杆,即使七皇子多么不堪,也能妙笔生花,将他的形象完全扭转过来。”瑞琛一笑,耸耸肩,说道。

汐颜“扑哧”一声笑了开来,“文人虽然不能抗敌,可是不能小看他们的笔杆子,让说书人在茶楼一宣扬,七皇子的声望确实很快扳回来。只是…那允子羽会这般合作,不去插手?”

“五皇子定然不可能让七皇子翻身,我们不如给他摸黑,硬是给五皇子惹的事情来。好让他无暇顾忌七皇子的事。”瑞琛眨眨眼,唇边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整治允子羽,朕全力支持。太傅尽管放手去做,狠狠地给允子羽一个教训。”汐颜粉唇一勾,轻笑一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上前牵起了瑞琛的手。

“清平与安福对太傅可能有些成见…看在朕的份上,太傅也别往心里去。好么?”

瞅着她略显担心地神色,瑞琛拍了拍汐颜的手,应了一句。“…好!”

听罢,汐颜笑了笑。“他们也是见朕懒惰,把什么事情都丢给太傅去做。太傅又怕朕累着。其实你们的出发点都是好的。既然都是为了朕好,朕也不想见你们不和。”

“皇上开口,在下岂会有不遵从之理。”瑞琛儒雅一笑,说道。“再说,在下做的事。确实大多都上不了台面,也就很少让他们知晓了。从而让他们有了误会,也是在下的责任。”

“太傅不介怀便好。至于整治允子羽的事,也继续交给太傅去办,可好?”汐颜抿了抿唇,看向他,问道。

“这事皇上就放心交给在下,若是可以,让清平侍卫从旁协助在下。一来可以分担一些事务,二来他们参与其中。也就不会再怀疑在下想独揽大权了。”瑞琛淡淡笑着,应道。

汐颜叹了口气,道。“那就有劳太傅了。”

“是,皇上。”瑞琛有些不舍地放开她柔软地小手,行礼后转身离去。

俊美的男子看着手中的密信。檀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凝。立在身侧的墨衣人见此,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

“公子,三皇子离奇死亡,炘国主的态度如何?”

凤目一眯,允子羽淡然道。“不外乎把随行的侍从抓到大牢,敷衍地审问一番,杀人灭口就草草了事。一个死了的皇子,没有利用价值,他又怎会多花多少心思下来。不过二哥与三哥同行,最后只有三哥死了…觉,去查探的人有消息回来吗?”

“回公子,澜国和炘国的边境有些亡命之徒,因为地处两国之间,谁去管都不好,便一直没人讨伐。二皇子和三皇子途径时,刚好遇到了这一批人,好在身边有些暗卫和武功高强地侍卫跟着,侥幸逃出生天,谁知最后筋疲力尽之时跌入了猎人做的陷阱里面。三皇子在下,当场死亡,二皇子碰巧落在三皇子的身上,虽然受了伤,但是没有致命。”

“这话是谁说出来地?”允子羽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信函,沉声问道。

“是三皇子身边一个侍从说的,这人也大命,其他暗卫和侍卫都死了,这人重伤昏迷了一段日子,总算醒了过来。当时他想要救起三皇子,谁知刚好扯到了二皇子的衣摆,让二皇子缓了一下,压在了三皇子身上,这才保住了性命。”觉将所知一一说了出来,疑惑道。“公子,这事有不妥吗?”

“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巧合未免太多了。”允子羽薄唇一勾,说道。“这个侍从的功夫不可能在暗卫之上,但是暗卫都死了,他却活下来了。身为侍从,理应一直站在主子身边,说慢了一步,抓住的是二皇子而并非他的主子,这话一听,不由让人怀疑事发时,他根本就没有在三皇子身侧,而是靠近了二皇子。”

觉一愣,道。“公子这么一说,这侍从莫非有意救下二皇子,而舍弃三皇子的?”

“有这个可能,但这些都是我地揣测罢了。”允子羽凤眸一闪,笑道。“再说,三哥脾气大,向来暴戾,对下人时时用刑。发生意外时,这侍从先救二哥,而弃三哥不顾,倒是有可能。”

“不如属下去探一探这侍从的底细,以防万一,公子意下如何?”觉神色一凛,正色道。

“没有必要,这小小的侍从又能做什么。为了保命,他也是作出正确的选择而已。即使他当时舍身救了三哥,恐怕三哥也会认为这侍从护主不力而重罚他。现在他救了二哥,二哥大多会把此人收入府中,收作亲信了。”良禽择木而栖,允子羽并不觉得这侍从弃主有何不妥,反倒一旁的觉神色有些不愉。

“这样地人轻易放弃了自己的主子,说不定下次什么时候遇到危险,也会如此。”

“若是如此,又与我们有何干系?”允子羽不以为然地嗤笑道,“反倒这样地人成为二哥的亲信,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觉,派人跟这侍从接触一下,若是可以收买更好,将他吸纳进来,相信会事半功倍。”

“是,公子。”觉跪地应道,忽见一名暗卫现身,恭敬地把手中的密函举至头顶。允子羽伸手接过,黑眸粗略一扫。

觉见他的神色渐转阴沉,不由暗暗心惊。允子羽猛地起身,把手中的密信抓成一团,忿忿地扔在墙角。觉鲜少看见允子羽这般显露的怒意,不禁小心翼翼地拾起那纸团,缓缓展开,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愕然。

二皇子竟然将泄露船队机密的事推诿到公子身上!

“公子,这事…”犹疑了片刻,觉不由开口道。

允子羽冷哼一声,打断道。“老头子虽然怀疑二哥,但是没有证据,最多也是给他小鞋穿而已。但是将这事推到我身上,不说我是随着船队去澜国的,单是我在宫中多时,走之前又与女帝多有接触,以老头子猜忌的性格,定然会相信二哥的鬼话。”

听罢,觉双眉一皱。“公子进宫为侍人,若果二皇子诬陷公子为了讨女帝欢心,出卖炘国的计划…皇上向来多疑,如今公子又不曾回炘国,这事听多了,难免会信了去,到时…”

“你让我回炘国解释?”允子羽冷笑道,“恐怕我一踏进宫就要给老头子锁了去,他那性子,你越是解释,他越是不信,只会越描越黑。”

在房内来回踱步,突然脚下一滞,笑道。“上回交待的事,办妥了么?”

“回公子,已经寻到媚姬进宫前的情人。听说直至现在,媚姬也经常偷偷派人送些金银珠宝去接济那男子。那男子也痴情,至今未娶,在一处偏僻的宅子里呆着,鲜少出门。”觉想到他们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揪出了一点蛛丝马迹,而后又花费多日寻到了这处宅子,不由暗叹此人藏得真够深的,难怪二皇子与三皇子一直都找不着。

“很好,”允子羽冷然一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二哥尝一尝这枕边风滋味如何!”

第一百六十六章 雪人

正月过后,国师雨疏亲自主持了迎新祭典,为澜国来年的国运祈福。因为闵国退兵,澜国大胜,此次的祭典盛大而奢华,澜国上下一片欢腾。

看着窗外的雪景,汐颜抱着紫金手炉,轻轻吁了口气。这难得的宁静与舒适,她有些舍不得离开了。祭典期间,原本皇帝要在南熏殿沐浴斋戒三日便可。只是此次雨疏以战事刚刚结束为由,让汐颜留在南熏殿与他一起为死去的将士超度半个

于是汐颜每日除了用膳、沐浴净身和发呆之外,无事可做。想到以前日夜忙着批阅奏折,处理国事,如今忽然闲暇,她倒是不知能做些什么了。

“皇上,”清冷的声线响起,汐颜转过头,看着一袭白衣的雨疏,披散的墨发上还残存着几分水汽,便知他刚刚净身回来。无奈一笑,她开口道。

“今日才是第七天,朕觉得这日子突然变得长了起来,真是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

清冽的眼眸淡淡瞥向她,径自在桌前坐下。“皇上是念着积累的国事,还是一直未曾见到太傅,所以觉得时日难熬?”

汐颜一愣,面上浮现出几分窘迫。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瑞琛的确很是想念。这段日子以来,两日几乎天天见面,而今一连七日见不着,确实不习惯。当然这事,她不会在雨疏面前承认的。

低着头轻咳了一声,汐颜眨眨眼,道。“国师将朕留在这里半个月,确是太久了。积压的奏折太多,待朕回去可有的忙了。”

“无妨,不是还有太傅大人在么?”雨疏不以为然地应道,抿了一口热茶。“太傅大人一目十行,而且向来善于调配。各部的事应该会安排得妥妥帖帖。皇上接手时,定然有条不紊。”

汐颜摸摸鼻子,觉得他说得也在理。只是这大殿中只有雨疏跟她两人,未免有些冷清又沉闷。“国师,今日我们还是下棋?”

“皇上想要做什么?”在殿内只有他们两人,雨疏已然除下了面纱,露出真实的脸容。“这里没有外人。皇上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要别累着就好。”

墨眸一闪,汐颜略微诧异地看向他,却见雨疏淡淡笑道。

“让皇上留在南熏殿,是在下与太傅的意思。皇上服下解药后。未有好好休息,若一直如此,定会让身子孱弱。刘御医也说皇上需要静心休养,太傅便选了在下这个地方。这半个月的时间,也算是给皇上散心地。皇上随意就好。无论做什么,在下亦会奉陪的。”

闻言,汐颜心下一暖。缓缓放下了手炉。笑了开来。“那么,国师,我们去外面堆雪人吧。”

雨疏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已经给汐颜套上了厚实的外衫,又裹了披风,一把拉着他跑了出去。因为南熏殿鲜少有人来往,宫人都退居到外殿。这院内的积雪很深,未曾有人来清理。

汐颜高兴地来回跑着,一路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俯身将雪慢慢堆了起来。抬眸见雨疏呆站在一旁,急急唤道。“国…雨疏。快点来帮忙。”

雨疏一怔,微笑着点点头。伸手帮忙将雪堆在一处。汐颜看着他动作生疏,疑惑道。“澜国每年冬天都下雪,雨疏难道没有出来堆过雪人?”

雨疏手上的动作一顿,摇摇头。“没有,师傅不喜欢我到处走,冬天一直在殿内监督我学习。”

汐颜惋惜地瞅了他一眼,转眼又笑道。“没事,一回生两回熟,明年我们再一起堆雪人吧。”

明年…

“好,”雨疏应了一声,专心地堆着雪。不一会儿,两人的手都冷得红通通地,汐颜吹了几口热气,手上虽冷,身上却暖呼呼的。好久没有这般痛快地玩耍,汐颜只觉自己又回到了登基以前,父皇还在世的日子。

“好了,大功告成!”两人并肩站着,汐颜一脸愉悦地望着那个有点歪的雪人,大声说道。雨疏侧过头,见汐颜脸上轻松的笑容,暗忖着将她强留在南熏殿地主意是对的。

堆雪人可是个体力活,汐颜鼻尖浮出几滴薄汗,雨疏怕她着凉,催促汐颜进了内殿,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衫。两人又回到窗前,汐颜高兴地望向他们弄的雪人,笑道。“雨疏,如果人多的话,我们就可以打雪仗了。以前我还是公主地时候,那些婢女跟宫人会让我胡闹。但是现在做了皇帝,反倒没有人愿意跟我玩了。”

秀丽的面容闪过一丝遗憾,雨疏眯起眼,笑道。“有何不可,皇上的近卫不是就在殿外,反正他们是皇上地亲信,不会胡乱嚼舌根的。”

汐颜想了想,迟疑道。“雨疏,这样好吗?”

“南熏殿外有重重禁军把守,都是方大人的亲兵,太傅也加强了皇宫的守备,不碍事的。”雨疏安抚着,轻叹道。“不过在下就不能陪皇上打雪仗了…”

“我明白的,”汐颜知道雨疏还不想让外人看见他的真容,连忙应道。“那我这就让他们进来后院了?”

雨疏笑着点头,汐颜急忙把近卫都唤了进来。清平原本以为皇上发生了什么事,又或是有急事吩咐,连忙冲了进来。谁知一听汐颜的要求,差点没晕了过去。其他近卫也是一脸无可奈何,又不敢开口反对。

雨疏看他们满脸不情愿,挑了挑眉。“…清平侍卫这是要抗旨?”

这话一出,清平一干近卫想不答应都不行了。“皇上,属下待会多有得罪了…”

等下那雪球如果击中了皇上,皇上一怒起来可保不准发生什么状况。但是手下留情,玩起来不痛快,皇上怕也会不高兴。清平赶紧在事前请罪,只是近卫之中怕是没人敢击中皇上了。

汐颜见他们不情不愿,又神情拘谨,方才地玩兴被浇灭了不少。近卫不能不参与,又不敢击中她,这打雪仗又有什么兴头?

摆摆手,她亦不强人所难,叹道。“你们退下吧。”

清平一怔,与其他近卫立马双膝跪地。“皇上息怒!”

见汐颜皱了皱眉头,雨疏横了他们十人一眼,冷声道。“皇上的话你们听不见了?下去!”

待他们离开,汐颜轻轻一叹。“雨疏,即使你们想尽办法为我营造一个安静轻松的氛围,可这身份之事摆在那里…清平他们没有错,只是我们强人所难了。”

沉默了一会,她笑道。“来,我们下棋,昨天输的,今日我定要赢回来雨疏随手把面纱摘去,微微笑道。“那就得看皇上的本事了,我地棋艺可是很高的。”

汐颜瞥了一眼,轻笑道。“我怎么不知道雨疏原来不是个谦虚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