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蕴卿根本不信他的话:“宋侍卫是在和我说笑吗?这样的事情,你既然起了怀疑,怎么会不去查?凭宋侍卫的本事,又是有什么查不出?”

伶牙俐齿的女子,陆乘霭颇为无奈的叹息,自己的这些小心思,到了这个公主面前就什么都不管用了。

看来,女人太聪明了,对男人来说是种悲哀。

见她已经猜的差不多,陆乘霭本也没有想瞒着她,如实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讲了出来。

沈蕴卿听完,眸色才渐渐的清亮起来,仿佛接开了一个谜团:“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三皇兄今天早上又提议要把这些贪污的人,放了。”

陆乘霭暂时还不知道今天早上朝廷上的事情,微微的一顿:“什么意思?”

“只是补齐银两的同时多交些银两,然后降级处理。”沈蕴卿把从沈煜那里听来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陆乘霭听后,半晌道:“这样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三皇子找到了补齐银两的办法,或者是说他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银两来填补空白,那些顶缸的官员不用死了。”

沈蕴卿点头,算是赞同他的想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三皇子如此反复的事情。

“想来,这些官员中有很大的一部分是他自己手中培养的人员,否则,不会下这么大的力气来救他们,只是,三皇兄去哪里弄的这些银两呢?当时又为什么缺了这些银两呢?”

这也正是陆乘霭想不懂的地方:“听说当时,三皇子因为贪功才虚报这些银两,或者是账目上有,而国库中没有,才出现这种情况。而,虚报的银两似乎不再少数,为何,这短短的时日内,银子又补齐了呢?”

沈蕴卿与陆乘霭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唯有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一种心灵相通的错觉。

陆乘霭率先轻微的一笑:“与三公主这样的聪明人说话,果然省力气。”

沈蕴卿淡然,凤眸亦带着笑意:“你也不差啊。”

两个人此刻正并肩站在通透的蓝天下,如同一起作战的伙伴,彼此欣赏着彼此,又彼此帮助着彼此。

陆乘霭沉浸在这其中,宁愿在不出来。

“这件事,我在去细细的察访一下,看看三皇子是有什么办法补齐这么多的银两的。”

“好。”沈蕴卿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哎。”

陆乘霭已经迈出的脚随着对方的话而生生的停止:“三公主还有事情要吩咐吗?”

“那次,沈煜脱险多谢你啊。”

突兀的一句话,让陆乘霭感到惊奇:“这都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了,当时已经谢过。难道,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果然是聪明人,沈蕴卿无奈的在心头叹息,只得道:“当时与你过招的可是方景惟?”

“这个我一直都不确定。如果算那一次,就只有那一次与方景惟有过过招,后来虽然同时在侍卫里,但基本没有什么话,更不用说过招了,所以对他的招式不是太熟悉,怎么了?有其他的疑问吗?”

沈蕴卿便把那次脚印的事情,与后来碰到萧筱的事情都说给了他。

陆乘霭沉默半晌:“这个倒是有可能,只是,那次是方景惟布的局,三皇子就算是通过沈曦若知道了计划,也是有可能趁机下手的。不过要真是他,可见他的心思歹毒。”

“是的,如果沈煜出了事情,真的揪出什么的话,也有沈曦若在前面挡着,根本毫不与他有干系.”沈蕴卿眨着明亮的眼睛,轻轻的道。

陆承霭看着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接着道:“不过,有另外一件事情可以肯定。”

“什么?”

“记得你被人掠在空中那次吗?”

沈蕴卿自然记得,那是有人在沈煜的饭中下药,结果不慎被平盛吃了,差点丢了性命,后来找到下药的内侍,就要逼问出结果的时候,却被人给杀死了。

最后死无对证,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可她却被那个人掠走差点扔到湖中心,还是陆承霭将自己救了下来。

沈蕴卿点头。

陆承霭的目光露出一丝肯定:“那次掠你的人,与杀沈煜与我过招的是一个人。”

沈蕴卿的嘴巴微微的一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因为两个人都知道,这说明如果是同一个人,虽然不能说两次害沈煜的都是三皇子,至少说明,他有参与的成分,甚至侧面的帮助了萧贵嫔。

那个时候,虽然知道沈曦若已经与三皇子走到了一起,可万万没想到,这些都是三皇子在后面策划的,否则,他为什么冒着生命的危险去射杀那个下毒额内侍呢?

沈蕴卿为了确定,又一次问道:“你真的确定吗?”

“他的招式我很熟悉,只是当时方景惟也不在现场,所以才一直认为是他做的。”

原来,三皇子的杀心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起了。说不定,此刻已经身为驸马的方景惟已经与沈耀鸿联合在了一起。

那么,沈曦若是不是就没有多大的作用了呢?

沈蕴卿想到那盒苏合香,冰冷的嘴角绽开了一朵雪地莲花2C她要提前做好准备,断了三皇子与方景惟的联系,不能再给方景惟任何的喘息机会了。

方景惟希望你不要钻到这个局中来,否则,沈曦若就是你最好的杀手。

陆承霭瞧着她的神情,知道她必是要对付三皇子了。

因为,不管是谁,只要伤害到她的家人,她离开有一只可爱的小兔子,升级为一只弑人的老虎。

对于自己的这种想法,陆承霭情不自禁的笑起来,这么漂亮的母老虎,他还是第一次见呢,也从心里喜欢。

沈蕴卿觉察到他脸色的变化,以为他又想到了什么重要东西:“你又想到了什么?”

沈蕴卿的话将他从幻想中拉了回来,陆承霭慌忙的摇头:“没有,只是一些其他的事情。我先走了。”

好奇的看着陆承霭的眼神变化,沈蕴卿觉得自己似乎被这个人耍了一般,但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在纳闷中。

只见陆承霭已经走出几步远时,又转了回来,停在自己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宋侍卫还有何事?”凤眸惊异。

陆承霭正直直的望下来,发现那浓墨一般的黑眸中,如深渊一样,让人忍不住的眩晕,很想一头就栽进去,再也不想出来。

沈蕴卿心头升起一点恼怒:“宋侍卫!”

“哦。”急忙回答了一声,陆承霭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心神,慌忙收回来的同时,还忍不住的在望一眼那清澈明亮的眼眸,恋恋不舍才离开。

动了动嘴唇,掩盖自己的窘态:“没事的时候,不用去搭理莹妃。如果她有哪里得罪了你,记得和我讲。”

说完,就大踏步的消失了,独留一脸错愕的沈蕴卿。

送走了陆乘霭,沈蕴卿才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昭阳宫中。

见陈桐文脸色焦急的正在大殿中等着自己,有些诧异。

陈桐文见她走了进来,一把将她拉进内屋,神色紧张道:“姐姐,你可回来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样慌张?”沈蕴卿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好友,心中纳闷。

陈桐文从怀中掏出一张小小的纸条,递到沈蕴卿的面前:“这是宁师傅让我给你的。”

“哦?”沈蕴卿有些奇怪的接了过来,将那张纸条摊在手中,慢慢的伸展开来,只见上面写着寥寥几个字:“有人在查我。”

沈蕴卿的凤眸轻微的荡了一下,抬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陈桐文道:“宁师傅还说什么了?”

“没有。”陈桐文遥遥头,侧着脸看到纸条上的字,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沈蕴卿轻轻的将纸条,握在手中,走到还烧的火热的炭炉旁边,将纸条扔在里面。见火蛇瞬间吞没了那张洁白的纸条,才缓缓的对她道:“沈煜功夫提高的太快,似乎被人发觉了。”

“是谁?”

“方景惟。”沈蕴卿没有要瞒着陈桐文,因为她知道,既然宁炽让陈桐文来传这张纸条,就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彼此信任的程度,

当然,陈桐文与她更是彼此的深信不疑。

“他?沈曦若?萧贵嫔!”陈桐文很快就推测出了其中的关节,因为下一个要说的人自然是萧天庭了,

沈蕴卿点头,将那天发生的事情简单的描述了一下:“看来,当时虽然刻意做了掩饰,可还是让方景惟起了疑心。”

“这可怎么办好啊?”陈桐文急切的问道。

“查吧,这个我们又不能阻止,不是吗?”沈蕴卿的嘴角噙着一抹冷冽的笑意。

第109章 香料疑云

“万一查出宁师傅的真实身份…”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个事情本就没有刻意的隐瞒,瞧名字都没有换过,不是就等着人来查吗?”沈蕴卿笑着拉起陈桐文的手,第一次半开玩笑道:“怎么,你就这么紧张宁师傅被查出来吗?”

“不是啦,姐姐。”陈桐文顿时一脸绯红,赶忙解释道:“可是,万一查出来,萧大将军不是要采取什么措施对方宁师傅吗?”

沈蕴卿见她这个样子,不愿自己的好朋友如此的担心,稍作了一下解释:“留宁师傅在宫中,是谁做的主?”

“皇上啊。”陈桐文不明白沈蕴卿为何作此一问。

沈蕴卿身手在她的小脑袋轻轻的点了一下:“平时见你聪明的紧,怎么到了宁师傅的事情上就傻了呢?”

“哎呦。”陈桐文赶忙搂着沈蕴卿道:“姐姐,你不会轻点吗?”

沈蕴卿只管笑道:“既然是父皇安排的,那么父皇自然要保护他了。如果谁没事了就去查宁师傅的身份,不是正好触了父皇的逆鳞吗?再说了,宁师傅又不是当年的小孩子,需要刻意的隐瞒身份。他那么大的人,武功又出奇的好,难道还怕一两个刺客不成,看把你急得这个样子。”

陈桐文这才恍然大悟,被沈蕴卿说的一张俏脸通红无比,站起来,一下子就钻出了大殿,回自己的屋子中去了。

沈蕴卿见她这样的光景,心中多少有点百感交集。

现在的沈煜,虽然已经走出了当时的感情困境。但此刻陈桐文的身份与宁炽的身份,差的太远太远。

怎么说陈桐文是陈老将军的嫡女,还有一个公主当嫂子,这样的门楣,找婆家必要门当户对。

可现在宁炽的身份未明,连宁老将军的案子都还没有反转,他充其量就是个皇子的功夫师傅。

不知道宁老将军,会不会接受这样的宁炽呢。

心中的忧郁,一层又一层的浮起,看来要找个时间好好的问问陈桐文的想法了。

沈蕴卿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门口有了些细微的响动,不一会儿的功夫,郑内侍走进来请安。

沈蕴卿点头让他起来:“有何事?”

“回公主殿下。”郑内侍的嗓音压的很低:“您让跟踪的人,昨晚进宫了。”

沈蕴卿的秀眉猛的一皱:“带什么东西了没有?”

“没有。”

“好了,我知道了,好好的奖赏那个小内侍。”沈蕴卿淡然点头。

郑内侍退了出去后,沈蕴卿捧起手旁的茶,轻轻的抿了一口,思索良久后,才唤道:“红醉。”

红醉就在殿外,听到沈蕴卿唤自己,赶忙走了进来:“公主。”

沈蕴卿将手中的茶杯搁在炕桌上,声音细腻而幽幽不断:“去通知一声方夫人吧。就说,按照计划行事就好了。”

“是。”

方府中。

方景惟昨晚深夜才归,这会儿正在书房内睡的香甜,却听到院子外面有隐隐的声音在回荡,似乎是什么人在吵架一般。

他只得翻了个身子,准备继续在睡一会儿,结果那声音越来越近,吵的他都头疼起来。

只听外面道:“让开,本宫要进去。”

“公主,少爷吩咐过了,这会儿他在睡觉,谁都不想见。”

“谁都不见吗?包括本宫吗?你也不看看本宫是谁!你有几个狗胆敢拦本宫的道路,让开。”沈曦若的阴冷的声音中含着愤怒。

方景惟不得不坐起身子来,伸手披上一件薄袄后,才对外面道:“让公主进来吧。”

外面微微的一停,似乎是小厮听到了他的吩咐,转而笑道:“公主您请。”

沈曦若绕过那个难缠的小厮,伸手推门走进了书房中。

只见方景惟正散着头发,斜歪在炕上,冷冷的看着她道:“你这么早来吵闹什么?”

沈曦若本来是一腔的怒火,在接触到对方那似毒蛇一样的眸光后,不自觉的缩了一缩,声音则跟着轻缓了下来:“我是担心你啊,你昨晚又没有回房,我只怕你喝多了,小厮们照顾的不好。”

“这样的事情,你可以不必操心,小厮们照顾周全的很呢。”

“但是,你也不能总这样彻夜不归的。老侯爷都快有意见了。”沈曦若缓缓的走进,贴着床沿坐了下来,目光中满是柔情。

方景惟本来还好的脸庞,在听到老侯爷几个字后,猛哼了一声:“他有意见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驸马,不是我多话。如今府中的形势,你也知道,夫人她弄了个什么小少爷进来,你再这样,我们还怎么在侯府里过下去。”

“笑话!如何过活?如果不是你办事不力,你能没有单独的公主府邸吗?害的我还在这里呆着,还要看那老头子的脸色。”方景惟一想起此事,心中就恼怒的很。

现在沈曦若离开了皇宫,幸好他早有预见,在宫中留了一手,才没有失去对嘉和后宫探听消息的方法。

方景惟想起那个老侯爷现在看他的眼神,就更是生气。他本就不是什么亲生的父亲,还硬要摆亲生父亲的谱,有必要吗?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身份做掩护,他早就不会再这里受气了。

心里正自想着,感觉到沈曦若微微的往这边靠了一下,皱着眉头道:“你要做什么?”

沈曦若感到方景惟身上有股子淡淡的幽香之气,但这种香气她似乎在哪里闻到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便笑道:“没事了。以后你多注意一下,毕竟要在这个府中生活,还有方夫人在旁边看着不是吗?”

“嗯。”方景惟奇怪的看了一眼沈曦若,便不再说话。

沈曦若亦不语,坐了半晌,便施施然的离开了。

出了书房的院子,沈曦若便往上房而来。

见廊下的小丫头都不在,正自奇怪中的时候,忽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似乎是有什么人在和方夫人说急要的事件。

沈曦若想起方夫人弄了一个什么过继子就难受,又见四周无其他的人,便凑到窗户根下细细的听起来。

只听见里面有个人道:“大少爷昨晚进了宫。”

“他大晚上的进宫做什么?皇上召见了吗?”这是方夫人的话。

“没有啊,就是这样才奇怪呢。我听着跟着他的小厮说,他们只把马车停在了延城门外,是大少爷自己一个人进去的。”

“这就更奇怪了,延城门是内宫与外宫相交接的门,这个时候进宫是进到内宫,他难道有腰牌不成?”

“有,小厮们看到他拿出腰牌,人家才放行的。”

“是去找萧贵嫔?”

“我今天一早特地的打听过萧贵嫔宫里的人,没有见到大少爷的影子。”

站在窗户棱下的沈曦若一开始出于愤怒的状态,这个方夫人还真是不要脸,竟然让人跟踪方景惟,看来这个事情要对方景惟提醒一下,特别是那个赶车的小厮,明显就是方夫人的眼线啊。

可当听到方景惟没有去萧贵嫔那里,她的黑眸中闪过了一道亮光,那香气…

沈曦若的心在慢慢的往下沉着,是苏合香的味道啊,这么熟悉的味道,就因为母妃失宠了不到两年就全忘记了吗?

当年这样的苏合香,是雍华宫中必备的香料,天天焚着也没有觉得怎么样。这如今却成了稀罕的东西,甚至连自己都忘记了它最开始的味道。

只是现今的雍华宫已然不具备了拥有的条件,听说是莹妃宫中的必备。

沈蕴卿似乎也得到过父皇的赏赐。

那么,方景惟昨晚是去了沈蕴卿的宫殿,还是莹妃的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