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突然沈曦若笑道:“父皇,您看,这事就是个误会。”

“哦,是误会吗?”沈蕴卿自然当仁不让:“那么四驸马昨天那么晚进宫做了什么呢?”

“做什么,不过是我让驸马去母妃那里罢了。”沈曦若辩解道。

正在此时,只见梁嫔伏在地上的身体,微微的动了一下,而站在她不远处的方景惟大叫一声:“不好。”

一枚刺骨的钢针,就沿着沈蕴卿的视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一下子落在了梁嫔的头骨之上,穿骨投髓的当场死亡。

血在一瞬间蔓延上来,当时包括嘉和帝都仍在当场,而方景惟的速度更是快的吓人,一下子奔到梁嫔的身边,从她的手中翻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沈蕴卿完全不及反应。

殿内在一瞬间涌进了一包的侍卫,将所有的人团团围住。

嘉和帝脸色铁青,气的将大袖一摔:“将那个贱人给朕碎尸万段。”

“是。”侍卫们齐声应答,有人上前拖着梁嫔已经浸染了鲜血的尸体,走了出去。

殿中有风吹过,沈蕴卿不明白梁嫔为什么会携带匕首,而沈曦若与方景惟在此刻已经悄悄的舒展了一口气。

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沈蕴卿赫然发现,方景惟那放松的脸上,有着一股隐隐的担忧之色。

是了,是了。

刚才,大家都在注意她与沈曦若,有谁看到梁嫔真正的要刺杀的动作了吗?

不过是略微的动了一动,最快过去的方景惟似乎在翻匕首的时候,将梁嫔的尸体挡的无比的严实。

这匕首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但是嘉和帝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他已经没有心情在追究什么通奸的事情,只让人抓紧查查梁嫔的动机,显然,刺杀自己比通奸在皇帝的心中更大。

而她们都被嘉和帝给打发了出来。

殿外,寒风渐起,卷起苍茫大地上零落下的血液,迅速的变成一点干涸的红色,却刺目的在眼中招摇。

这一次,是失败了吗?

沈蕴卿遥遥头,迎着金光看着那已经被拖走的尸体,听到耳后边传来的尖细话语。

“姐姐好谋算啊。这招祸水东引果然做的不错,本以为只是让我知道,没想到是让父皇知道,如果不是驸马反应的快,恐怕,我与驸马要阴阳两隔了。”

果然如此,那把匕首是假的。

沈蕴卿豁然转身,脸上已经没有刚才的失望之色:“是吗?梁嫔无缘无故做了替死鬼,也不知会不会半夜去敲妹妹的门。妹妹一个人守着房子,也不寂寞吗?”

“你…”沈曦若哑然。

这时,后面一道男人声音传来:“四公主,我们走吧。”

方景惟缓缓的走近,他的目光从沈蕴卿身上滑过,见此刻的她裹在貂皮的绒毛当中,有风拂过那些白艳艳的毛发,在阳光下如雪般晶莹。

而那一张惊艳绝丽的脸,比这都要嫩上百倍,让人不忍直视。

这样的女子,动人心腑,明明看着可以触手可及,却怎么也到不了怀中,让人心痒难耐。

沈蕴卿回看回去,眼中潋滟生波,如冰水四溢,冻了对方的那一点欲望的心思。

方景惟只觉得对方美的如天上云朵,连生气都带着一股子娇憨可爱。

沈曦若站在旁边觉察到自己夫君的变化,狠狠的跺脚:“驸马,我们该回府了。”

方景惟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无奈之下跟着沈曦若一路走远。

第112章 沈曦若的下场

沈蕴卿这才轻轻的缓了一口气,知道方景惟难缠,只是这次却让他硬生生的逃脱掉了,不过,父皇的心中终归是留下了阴影,还有那把匕首。

“来人。”

“是。”

“将梁嫔的那把匕首留下,无论如何给本宫送到昭阳宫中去。”

随从点头答应,匆匆的离开。

雅妃在旁边看着远去的随从,轻轻的叹口气道:“这个方景惟,果然不好惹,只是这件事情就这样完了吗?”

“怎么会呢?父皇对与他的印象会因为这次而越来越差,等到了不能承受之时,自然会让他明白些道理的。”

“好。”雅妃突然笑道:“水滴石穿,总有那么一天的。”

方景惟与沈曦若一路往前走着,突然,方景惟皱紧眉头问道:“你扇了梁嫔一巴掌吗?”

“是。”沈曦若猛然见他如此问,自然会实话实说。

“你就能不这么冲动吗?”显然方景惟没有好气。

沈曦若怒道:“我怎么了,你与梁嫔竟然这样子,我们才刚刚成婚啊。你让人怎么看我呢?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够了,你能不这么善妒吗?她不过是一枚棋子,说杀就杀了。只是你扇了她一巴掌,早让皇帝的人看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也怀疑了我,知道其中的事情,所以皇帝才让人喊了梁嫔来!”

“你现在怨我吗?谁让你不早说,再说,你与那个贱人…”

“住嘴!她都死了,一个死人你也要摆出这幅架势来吗?再说,你急匆匆的往宫中来做什么?你不来,皇上就会在我的说服下,疑虑全消,这下好了,皇帝心中肯定防备起我来了。”

沈曦若感到委屈,可是想想是自己中了沈蕴卿的计谋,也就只能闭口不谈。

而方景惟越来越觉得沈曦若愚笨,连这点计谋都看不出来,也越发觉得如果自己的身边站的是沈蕴卿,结果会大不相同的。

两个人各怀心思的回到了方府,突然听说过继过来的小少爷闹肚子,说是吃食中被掺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让他们赶紧的过去。

沈曦若只觉得,这事情是一波又一波的没完没了。

而方景惟更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都被人算计成了这样子,就没有防备吗?”

沈曦若无语,只得跟着方景惟又急匆匆的往上房而去。

三天后,方老侯爷以方景惟不尊父母、不爱弟兄为名,让小少爷承袭侯爷之位。皇帝看后,接着就答应了下来,没有半刻的犹豫。

方景惟除了还有一个四驸马的名衔,什么都没有剩下,对沈曦若越发的不待见起来。

沈曦若有苦说不出,只得生生忍着,而方夫人则催着抱孙子,直到春暖花开都没有动静的沈曦若,终于在三月的某一天,迎来了一个美貌无双的妾室。

自此,沈曦若就陷入了与这个妾室无休止的斗争当中,而方景惟则对她越发的疏远,任凭沈曦若折腾。

可巧的是,那个妾室很厉害,在进门后一个月内,就成功怀孕,更是让沈曦若恨的牙根痒痒。

直到那一日,那个妾室的孩子无端的流掉,沈曦若再次被方景惟半夜中从床上拖了下来,打了一顿后,扬长而去。

沈曦若自此就再也没有爬起来,心中的伤与身上的伤相互攻击,让她彻底的病倒了,而方景惟则与三皇子越发的亲近,彻底的摆脱了沈曦若的掣肘,独自与三皇子商量起大计来。

沈曦若无奈之下,多次找过三皇子,可惜三皇子沈耀鸿见她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就不再搭理与她,让沈曦若更是在深宅大院中越发的看不到希望。

春去夏来,天气一日热似一天,外面的蝉声高高的叫着,似乎在诉说者天气的炎热无比。

昭阳宫中,沈蕴卿樱纹小衫下配着月华裙子,悠闲自得的坐在榻上,伸手用玉签从冰碗中插起一块西瓜,轻轻的放在樱红的嘴巴里,细细的嚼了几下,咽下去后方开口对着对面的陈桐文道:“你这几日怎么不去看宁师傅了?”

“谁要天天去看他,不过是想着他的功夫好,学功夫罢了。”

“哦,那功夫学的怎么样了啊?改天嘉和国要出位女将军了啊。”沈蕴卿嬉笑道。

“姐姐,就你会嘲讽我呢。”陈桐文自然不干,扭捏着道。

沈蕴卿见她这个样子,想起她与宁炽的以后,不禁有些担忧:“上次和你说的你也没有往心里去,只管依着自己的性子,可是,陈老将军会怎么想呢?”

“我爹能怎么想啊,他要不同意,我就,我就…”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陈桐文一张脸已然通红。

沈蕴卿笑道:“你就怎么样啊?不认你的爹爹了,那可不行啊。”

“我没有这么说。”陈桐文急的一把从桌子上拿起象牙雕花的扇子,呼呼的扇着风。

沈蕴卿见她这个样子,无奈的摇头,想起冬日里,自己私下修书一封给二公主沈蓉蓉,将陈桐文的事情大体的说了一下。

沈蓉蓉见此信后,应该已经和陈老将军打过招呼。

陈老将军一听是宁老将军的后人,心中很是疼惜,只是没有见到宁炽本人,也没有说反对不反对。

这样看来,陈老将军关注的不是什么家世与地位,而是夫婿的人品与性格。既然这样,想起宁炽的为人,等见到陈老将军后,应该不会与陈桐文的婚事有什么大的阻碍。

这些事情,沈蕴卿心中有数,却不能对陈桐文讲。毕竟两个人的进展不知如何,还有两个人的脾气性格是否真的合适。

经过这几个月的观察,陈桐文似乎已经将宁炽那个冰疙瘩,顺利的拿下了。

但她不是陈桐文的家长,更不知道陈老将军的想法,还是多少控制着陈桐文点。

好在陈桐文知道分寸,并没有与宁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也是沈蕴卿任由他们两个发展而不制止的原因。

毕竟一对相爱的人在一起,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她的人生注定了不会得到幸福,甚至又悄悄的扼杀了沈煜的某些幸福。

但她不能在剥夺陈桐文向往幸福生活的权力,她愿意看着陈桐文开心的笑,痛快的哭,那才是生活本身的滋味,不是吗?

突然,陈桐文放下扇子,认真道:“对了,姐姐,上次有人调查宁师傅,你说不用管,这几个月好像那些人突然消失了一样,不再调查了呢。”

“哦,是吗?这不是正好?”沈蕴卿将玉签放下,透过竹篾的窗户向外望去。

只见外面隐隐错错的有个人影,向着殿内走来,健壮的身影比以前更加的结实。

陈桐文知道是沈煜来了,也没有停下嘴里的话:“姐姐,你说他们怎么就不查了呢?”

“自然是查到想查的东西,就不查了呗。”话音刚落,果然沈煜的影子随着门帘的动静,一下子走了进来。

“嗯,真凉快。”沈煜一件罗纬细纱绸长衣,把身材显的越发英挺。

沈蕴卿笑道:“来,这里有西瓜,到炕上来吃点。”

沈煜见陈桐文也在,笑着坐下来:“陈小姐,今天怎么不去宁师傅那里了啊?”

“连你也取笑我。”说着一脸绯红的陈桐文,猛的站起来:“你们姐弟两个合伙!”

沈煜一脸的错愕:“合伙怎么了?”

说的陈桐文越发的不知该怎么接话,独自闷闷不乐的低哼了一声:“不和你们说了。”继而转身出去了。

沈煜看着她走后,晃动的帘子道:“好好的一句话,也被她理解成了欺负。”

沈蕴卿只管含着嘴角的笑意:“甭理她,谁知道闹什么脾气呢。”

“今天我去宁师傅那里,也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两个人吵架了?”沈煜推测着。

沈蕴卿见他脸上没有任何的其他情绪,似乎完全出于宁炽与陈桐文朋友的身份在说话,知道他已经将那些心事全部放下了,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怎么来了?”轻轻的岔开话题,既然沈煜不在意,她也就不再揪心。

当然是不是吵架,等自己得空了在细细的问陈桐文自己吧。

沈煜接过宫女递过的茶水,慢慢的饮了口道:“今年春天到现在都没有下过多少雨,东方干旱要成灾了。三皇兄不知怎么管理的国库,又增加了好多的银两,派去赈灾,父皇龙颜大悦,刚才在朝堂上大加赞赏三皇兄呢。”

“又多了一笔银两。”沈蕴卿微眯了一下眼睛,有精光在眼中闪现。

沈煜点头:“是的,也不知道这些银两是哪里来的。”

“上次的事情?”沈蕴卿想起冬天雪灾的事情,心中微微的一颤,那件事情,后来调查的清楚,绝对是沈耀鸿从哪里移来的银两补贴进到里面。

沈煜思索了一下:“和上次一样吧,可是三皇兄国库管理的严格,人更是插不进去,要调查不是那么容易的。”

现在的沈煜,经过几个月的锻炼,对朝政的事情渐渐的敏感起来,特别是通过沈蕴卿的点拨,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投到他的门下。

就是要安排几个人到三皇子管理的国库中,不是容易的事情。

沈蕴卿点头:“这个不急,我想既然他敢拿出来,账目就是没有问题的。但突然多出了银两必是有蛛丝马迹可以寻找的。”

“嗯,是的。上次虽然没有找出正经的证据,但已经有了一些可以寻找,听说这段时间,三皇兄经常出入东城的一个小小院落,我会让人在去查查的。”

“这段时间,我听说方景惟与他走的很近,而四公主好像一病不起的样子。这可不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姐弟两个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话,见天色不早,沈煜才告辞出去。

第113章 皇帝的真情

送走了沈煜,沈蕴卿独自在屋中坐了良久,见天色渐渐的晚了,才喊进郑内侍道:“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回公主的话,听说萧筱很是有怨言呢,说三皇子见天的不回家。”

“哦,知道了。”

“方夫人送过信来说,四公主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

“怎么这样的严重?”沈蕴卿皱着眉头,她知道沈曦若挨打的事情,不过,也不至于这样久了还养不好伤啊。

郑内侍道:“方夫人已经请过大夫瞧过好几次,大夫也瞧不出什么来。只说是身体底子不好,只能慢慢的调养。”

“如此只好这样了。”沈蕴卿幽幽的叹息了一声,虽然她与沈曦若一开始就不合,但见她这个样子,心中终是不忍。

可到底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其他的沈蕴卿也不能帮上什么忙了。

夏日的天总很长,沈蕴卿站在廊下逗弄着几只白鸽。红醉在旁边笑道:“公主,这几只鸽子似乎通人性一般。”

“是啊。”沈蕴卿将手中的米粒撒在鸽子面前,看着那些洁白的小花朵,在眼前跳来跳去,会心的一笑。

这是上次与陆承霭达成合作协议后,他给她的鸽子,用来传递信息用的。

这些鸽子都经过了一些特殊的训练,通人性的很呢。

眼看着夕阳慢慢的晕染了整个天空,沈蕴卿从袖子中掏出一张小纸条,红醉赶忙上前抓住一只鸽子,将那纸条放在鸽子腿部特质的桶内,然后一扬手,鸽子便扑腾着翅膀,消失在天际。

沈蕴卿潋滟的眼光目送鸽子越飞越远,直到再也看不到,才收回目光,淡淡的道:“咱们去看看母后吧。”

皇后的病在慢慢的调理着,经过上次的事情,沈蕴卿更加小心,对于所有的东西都一一的送给了张太医过目,直到他点头,才放心的送了回来。

只是皇后的病,自己不觉得,可那些毒已经侵入骨髓,越到后期则越发的严重。虽然日日吃着药,终归不如从前。

想到这里,沈蕴卿就有些悲伤,至今还没有弄明白到底是谁要害的母后如此。

一边梳理着思绪,一边就来到了凤梧宫外,见外面站着一对随从,才想起这是晚膳的时间,父皇还是一如既往的来陪母后用膳。

可到底是天天留宿莹妃的宫中,心中微微的叹口气,来总比不来的好,这样母后总归心中会舒服些。

只是,那日,陆承霭的话,到现在都让沈蕴卿摸不透其中的关窍。

——“她要欺负你,只管告诉我就好了。”

听起来似乎是为了她好,可细细的想着,似乎是不让自己出手对付莹妃,到底是保护自己还是保护莹妃呢?

晚饭后,沈蕴卿与嘉和帝一同从凤梧宫中出来,两个人静静的走在甬道上,夜风习习,带起了多少宫廷内事。

沈蕴卿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说起自己母后的病情,这样的事情,如果在没有查清楚之前,总是不好随意的污蔑。

嘉和帝见女儿心思沉沉的样子,缓缓的问道:“昭阳,怎么了?”

“父皇,你说人一生是要求什么啊?”沈蕴卿感受到夜风将自己的裙角翻起,轻轻的晃动了一下。

嘉和帝听到女儿这样的问话,侧目看了一眼,略有思索:“自古以来,每个人的追求都不太相同,要看自己心中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