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意,“好久不见。”

“啊。”少年眨眨眼,说道:“我姓宇文,名少顷。你可以称呼我为少顷。”

上次这个人只说自己姓宇文,别的都没提,所以沾衣也不知道他全名是什么。

“啊,少顷。”点头,知道了。“我你知道的,叫林少侠就行。”

- -!

“林少侠为何再次?如果不急的话,要不要到旁边坐坐。”宇文少顷这么说着,手指向了旁边不远处的一家酒楼。

沾衣脸带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待会还有事,就不坐了。”

“哦。”虽然表情没变,语气没变,但是沾衣就是从中嗅到了失落的感觉。

怎么感觉自己欺负了他呢?这么想着,沾衣又说道:“那个,我可以坐一会。”

此话一处,沾衣就觉得后悔了。可惜,对方没给她后悔的机会,拉着她就进入了酒楼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两人坐下,小儿殷勤的端着茶过来给他们满上。

宇文少顷看着沾衣喝了一口茶,眯着眼脸上露出满足的神色,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不过想到刚才在街道上看到这人,宇文少顷刚开始差点没认出来。他记性一向很好,特别是这个人还救过他们的命,在他的记忆中更是深刻。

这样的一个人,方才身上却没有了当初所见的灵气,好像是被什么困住了,脸上有着茫然无措。虽然在笑,可是那表情,却让人有种比哭还难看的感觉。

他不适合这样的表情。

“你好像有什么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说出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上忙。”

沾衣回过神,看向他,笑着说:“谢谢,不过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解决。”这件事,谁都解决不了。锦国没有宇文这个姓的家族,但是她知道,当今皇帝曾经收养了一个姓宇文的孩子,听说是一个有救驾之恩的山野侠士的孩子。

听说这个姓宇文的少年跟七皇子和十一皇子从小一起长大,关系非常好。

听说听说,她还听说过不少事,都是平时跟两位哥哥两位嫂嫂无聊时的八卦内容。

记得跟这个宇文少顷在一起的还有两个人,大一点的很有气势,一看就不知道不是简单人。小一点的一张娃娃脸,说起话来也逗趣。

算是意外的收获吗?如果这个宇文少顷就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的话。

抿了一口茶,有趣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人。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你那两个兄弟呢?”

宇文少顷没有隐瞒的说:“然哥要娶妻了,他们正在忙。我偷懒跑出来了。”

然哥?对了,他们确实称那个人为然哥,当初介绍的时候,那两人一个说自己姓蒙,一个说自己姓金。七皇子的母亲不就是姓蒙嘛,一个塞外小势力的女儿,在宫里除了君王的宠爱,没什么势力。十一皇子的母亲姓金。

这杯茶也喝不下去了,现在还不能猜出来,她就废了。

“怎么了?”

被沾衣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宇文少顷有点坐立难安,不由的低头查看自己。微皱眉头,没事啊。

“怎么了?”

沾衣眯着眼给了他一个笑脸,“没事。”

眼角很无语的抽抽,没事你看的这么恐怖干嘛,真是的。

“你住在这里?”记得上次这位林少侠说自己正在历练中。

沾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给了他一个浅浅的笑,看向窗外。

看沾衣不想说,宇文少顷也没有多问,只是那眼神瞅着沾衣,怎么看都是怎么一个欲说还休。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人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有什么事?说吧,别拿那眼神瞅我,好像我对你始乱终弃了似的。我们俩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宇文少顷黑线,不过因为常被某个无量的男人打趣,这点自动无视某些话语的习惯还是产生了,所以自动摒弃对面人话中那些没营养的部分。带着点急迫的心态问道:“你功夫好像很厉害。”

“你想多了,我一点也不厉害。”

“比我厉害。”

“那自然,不然我也没法出来混了。”

沾衣承认,她是把自己心里的不痛快发了小小的一点在这人身上。没有全部发泄出来,说明她还比较节制,直到迁怒是不对的。

宇文少顷看着他,他已经可以确定,对面这人心里肯定装着事。而以他对她的几面之缘的了解,这人不像是那种会把自己的痛苦发泄在别人身上的人,反而很会隐忍。所以,估计遇到的事不小,起码对他来说,很大。

这时沾衣自顾自的说起来,“我要去做一件事,这件事关系到很多人的生命以及利益。但是做了以后我就失去了自由还有失去我很重要的一个人。”

“所以你在为难?”

摇摇头,“没有为难的机会了,我已经答应了。”

宇文少顷沉默,最后问道:“那你最重要的是属于哪一部分?”

“嗯?”沾衣疑惑的望向他,宇文少顷望着她的眼睛再次说道:“你说如果你做,你会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人,那最重要的人属于失去的部分还是不会失去的部分?”

低低笑了起来,“其实我早就想明白了,只是心里还有点难受,所以今儿个才会对你说这些。”脸上多了点无奈的笑,就是还不忘打趣一个对面的人,“呐,宇文少顷,你是个好男人哦。”

站起来,在对方发愣的当口,朝着楼下走去,然后,消失在人群中。

进入一个普通的杂货店,对着店员不动声色的打了一个暗语,把一直放在袖子里的一封信拿了出来,交给了他。然后走了出去。

这里是紫金阁的对外联络处。

紫金阁在所有的国家城市都有这样的联络点,方便外出的一些弟子联络和传递消息。当然这些联络点也不是所有弟子都知道,而沾衣恰恰是知道的人中的一员.

107 一张纸条

紫金阁,项陵川进屋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师傅看着原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项陵川走了进去,笑着道:“师傅。您这又是怎么了?是想师妹了?”

说着就走去,看到师傅面前的茶杯空了,拿着茶壶,准备倒满。

“你师妹要成亲了。”

项陵川的手一抖,茶水满出来了。

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阵失落,下一秒就换回了温和的表情,低着头笑道:“没想到无念师弟动作这么快,什么时候商量好的,我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老神仙看了自己低头装作什么事也没法生的大弟子,又叹了口气,随即想到沾衣,哎,他苦命的沾衣啊。

“不是无念。”

项陵川迅速抬头,惊愕的看向自己师傅,好像不相信他刚才说的话。

想了想,面部换成了严肃的表情,关心的问道:“师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神仙没说,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看桌子上的那张信纸。

项陵川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案几上还有一封信,没想到是自家师妹的。

拿起来慢慢的看,越看眉头越皱,最后,百般思绪化作了长长的叹息。

这已经上升到了国家的权利关系,他们紫金阁的规矩摆在那里,不得干涉。

“无念…”他想到了这个冷漠的师弟,恐怕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神仙又是一声长叹,想到那小子曾经入过魔,而且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知道也跟沾衣有关。如果把这是跟他一说,恐怕结果绝对不是众人想看到的,道:“暂时别告诉他,这两个孩子有缘无分。没有个好点的理由,恐怕结局不好收场。不然让沾衣的苦心白费。”

关于沾衣的真实身份,项陵川几年前就知道了。所以听自己师傅称呼沾衣的真名,他并没有觉得奇怪。

项陵川心事重重的走出了师傅的地方,慢慢的向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心里一直想着沾衣和无念的事,一片乱糟糟。他现在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无念,总觉得这事瞒着他不好,虽然知道这是必须的。

结果,越不想见到谁,那个谁就是出现在自己面前。

项陵川内心哀怨表面镇定的和无念你看我我看你。

无念开口问道:“项师兄,不知道可有妙音的消息?”

他已经将近两个月没见到她了,两个消息也没有,虽然说还有一个越她就会回来,但他还是心里想着。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总有种心慌的感觉。

项陵川温和的说道:“没有。你不要着急,每年都是如此,她有分寸的。”眨眨眼,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项陵川冲着无念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那个,我忘记还有点事没跟师傅禀告,先告辞了。”

然后,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项陵川的表情很到位,语气很正常。

但是,无念看着他的背影,皱起眉头,就是太正常了。

情敌对情敌总是特别敏感的,特别是无念原本还是个比较有危机意识的热门。

以前和项陵川见面,他仍是敬重这个大师兄,而大师兄也宽带他这个师弟。只是,有什么是要说到妙音,或者妙音在他们面前,两人之间总会出现一种乖乖的感觉。

如果沾衣知道的话,会很直白的告诉你,这就是两个雄性在争夺雌性注意力的争风本能。

可是刚才,这个大师兄的反映让他心里那不好的预感越发的强烈。那种情敌之间的气场竟然没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还在师兄身上感觉到一种无奈,愧疚。

无念的眼神一暗,他决定去跟师傅说一声,然后出去找妙音。

至于妙音住的地方,无念不是很了解,但是通过这几年的相处,以及上一次一起出去历练妙音出去过一次,可以推断出很多事。妙音是锦国人,而且家在都城的可能性很大。他还记得妙音曾经拿出过一个锦国林家特有的香囊。

所以,只要顺着这个方向找过去,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

这么想着,无念转个身,脚不停的向着自家师傅的小院走去。

而另一边,沾衣这些日子一边照顾爷爷,一边和家人们好好享受最后在一起的时光,同时还要一边学规矩。

没错,是规矩。

古代的女人很悲剧,特别是这种做皇家妇的女人。

七皇子紫琼然在接到指婚圣旨的同时也接到了封他为王爷的旨意,他当今陛下这么多孩子中,第一个被封为王爷的人。不过没有人惊讶或者嫉妒。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娶花家之女必须有的身份。或者说,是能让所有人安稳并且接受的身份。

这个王爷对一个没有可能继承大位的皇子来说,就是顶天了。

而作为不久后的王妃,她要学会宫规。

沾衣是个聪明的人,什么都一学就会。

被派来教导的嬷嬷很轻松,也很骄傲,连连夸赞某人的天分,说这就是注定要成为皇家妇的人。

沾衣听到后也只是笑笑,她想着,以后嫁给那什么王爷了,她的天空恐怕就只有那一个宅院,每天还要管家管账管那个人的女人们。

既然已经注定了,沾衣开始思考怎么才能让自己轻松些,多点自由的时间。

其实这并不难思考,现在差的就是进门后了解那个家里的女人们之后才能做决定。

紫琼然是位风流皇子,现在又是风流王爷。虽然因为要娶花家之女,这些日子都安稳了许多,但很多人都说,以后肯定会复发的。最重要的是,他院子里的女人也不少,虽然只是些小妾和通房丫头。沾衣仿佛忘记了一切,在这边算计着,脸上慢慢的笑容,让家人见了也放心很多,心里的愧疚也能少一点。

然后,有一天,林家的一个暗卫偷偷的送了一张纸条给她。

看到里面的内容,霎那间,她失去了言语,雾气迷糊了她的眼睛,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色彩。

这时她才知道,其实并不是她没心没肺,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只是,她把它们藏得太深了,现在一有东西触碰到他们,那些东西就在内心翻滚,久久消散不了

108 无念来寻

林家虽不算是什么跺跺脚大地就震三震的家族,但怎么说也是家大业大。宗家是只有这么一家,但是分家却很多。

有人跑到他们家来调查女孩儿的事,尽管很小心,但总有那里露了馅,只是那么一点点,就被上面的人发现了,最后偷偷的报告给了林家现在的当家人,也就是蔚蓝她外祖。

武功强悍的少年侠士,调查一位林家的小姐。林家当家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己那个外孙女了。沾衣的事他知道的不多,但是上了紫金阁还是晓得的。

于是,想也没想,就把这个消息派人偷偷的递给了沾衣。

看到里面关于那人的描述,沾衣就知道,远在紫金阁的无念来了。

她以为他们两个人再也不会有相见的可能。或者说,她怕见到他。

无念行走在大街上,一身冷气,不管四周投注在他身上的各种目光,思考着接下去要往那边调查。

突然,敏锐的神经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笼罩着他,目光顿时向那边望去。什么也没有。

静静的感觉着,然后,迈起脚向着前方走去。到了城门边的时候,飞奔而去。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两人进入了城外的林子里,越走越远。终于,到了某处站定下来。

无念朝着无人的四周喊道:“既然引我过来,为何阁下又不献身?”

“呵呵,警觉性不错哦。”

听到这个声音,无念的眼睛一亮,心情蓦然变好,顺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果然,一个自己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树枝上,笑眯眯的看着他。

“妙音。”

无念快速的走了过去,沾衣也从树上跳了下来,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沾衣突然觉得外面一切的纷纷扰扰又离得她好遥远。

“你为何出现在这里?”沾衣好奇的问道:“出来历练的?”

无念听了有点尴尬,总不能说突然觉得林师兄有点不对劲,所以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进而迫切的想见到他吧。

沾衣挑眉,明知故问的道:“你是来找我的?”

“嗯。”无念诚实的回到。

沾衣望着他真切的说道:“家里出了点事,我再过几月才能回去。你别担心,我能解决。倒是你,我出来时还听师傅说过,新一届的武林大会又要召开了,掌门要找个人带些弟子过去历练,好像说的就是你。”

无念疑惑,“我没听到。”

灵慧的大眼翻了个白眼,说道:“估计是你出来的太急了,掌门太没来得及跟你说。这次也是对你这类弟子的一种历练,别人还代替不了。你呀别瞎担心我,快点回去吧。”

沾衣没有撒谎,确实有这事。带队的也确实已经决定是无念了。原本是在无念和少云之间选一个的,这两个都是门派内重点培养的紫金阁将来的镇阁之宝之一,要多多历练,接触不同的人物,好多长经验。

无念直直的看着她,不说话。

沾衣黑线,她原本就知道这个师弟不好糊弄,可是她说的也是事实。你拿这种我要抛弃你的可怜眼神看我干嘛?

伸出手,牵住无念垂在一边的手,拉着他慢慢的向前走着。

嘴里道:“我要搬家了,家里现在很忙很乱,不方便你过去。我今天可以在这待一天,下午你就启程回去吧。说不定等你带队回来以后,我就已经回到阁里了。”

轻声一笑,转头回望无念。

后者只是面部柔和的带着慢慢暖意又宠溺的目光凝视着她,就像曾经他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沾衣转回头,不忍再看。这样的目光太温柔,太醉人,心里的酸楚却越来越大。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会泄露了心里的无奈。

她和无念的性子其实很像,都不是那种大意凌然的人,心里能装下的也很少,很少。所以,如果不是家人,她不会嫁给那个谁。而无念更不用说,百姓什么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在他心里,沾衣一个比他们都重要的多。

所以,当事实真相被他知晓的时候,那个紫琼然估计就死定了。然后他会想着带沾衣走。当然,他打不过沾衣。如果她拒绝的话他也没办法。但是他会一直站在她看得见的地方,不管谁都别想让他离开沾衣半步,直到生命的消失。

这时,一直沉默的无念轻声说道:“我在树海绝壁旁做了个新的树屋,跟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差不多,不过现在这个比较大。云雾山的半山腰处做了个石屋,上山下山都很方便。雪域山山顶做了个石室,那里常年冰封,但是石室内一点也不会冷。外面还有一个很大的天台,我们可以站在天台上看整个雪域山。我还找了两只雪熊,一公一母,年轻力壮,估计不用多久就有小熊了。原本好像去广袤草原搭个屋的,结果少云告诉我那边的牧民住的都是流动的帐篷,不用搭房子。我们…”

无念好想说什么,但是嘴巴被沾衣堵住了。

眼前的人,眼中闪着露珠,一颗一颗滑落下来,眼中有着脉脉温情。

她的眼里只有他,就像是他的眼中只有她那样。

无念慢慢的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嘴唇。开始是轻轻的柔柔的,慢慢的变得越发狂热深切,揉着她腰的手也越来越紧,仿佛要把她融进骨子里。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满足。

这时,原本清朗的天空突然下起雨来,原本是牛毛细雨,不多时,就变成了鹅毛大雨。

赶回去是来不及了,无念带着沾衣躲进了一个木屋里,这是供上山的猎人们临时居住的地方。

无念关紧门和窗,让沾衣坐在一张木板做的床上。自己左右打量一下,发现了一些干柴,拿出火折子烧了起来,准备搭个火堆。

当一切做好的时候看向沾衣,呼吸突地一滞。

刚才事情太急没注意,现在才发现,雨水早已经打湿了两人的衣服。

湿湿的衣服紧紧的贴在沾衣玲珑有致的身上,一滴滴水渍从头发上滴下,有的低落在地上,有的则顺着额头,流到下巴,低落在沾衣身上。

无念只觉得下身一紧,嘴巴干涩。眼神一暗,一股冲动在心底升起。只是,想到眼前之人是自己一直珍惜的,又慌忙的低下了头。

只是,他躲开了眼,却发现那个人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后,从后面抱紧他,整个人静静的贴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