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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们究竟是怎么查出死者是死于这种特殊的动物毒素的呢?你不是说死者的尸体都已经经过水煮了吗?”

  章桐微微一笑:“凶手的计划再怎么缜密,总是百密必有一疏!河豚毒素非常耐高温,一百摄氏度的水接连煮上八个小时都不会破坏毒素的残留,只会加深毒素在人体骸骨上的逐渐堆积。你想想,一百摄氏度的水,那些死者的肉片切得这么薄,随便热水中一烫就行了,他没有想到这小小的河豚毒素耐高温的特性却暴露了他的马脚!”说到这儿,她神色一正,“亚楠,这人不光是个外科手术的高手,而且懂得生化毒素,看来他的文化程度不会低!而且人很自负,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刻意把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切成这么多片的!”

  “凶手这明摆着是在显摆自己!”潘建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王亚楠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法医办公室的门刚刚关上没多久,门口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咚”的一声,门被撞开了。章桐吃惊地抬起头,立刻皱起了眉,没好气地说道:“赵大记者,你既然这么忙,我这儿就不浪费你的时间了!你还来这边干什么?”

  赵俊杰尴尬地笑了笑。他自知理亏,不敢告诉章桐自己昨晚和刘春晓喝酒,到头来稀里糊涂地就在刘春晓家的沙发上躺了一晚,因为醉得太死,今天早上两个人都迟到了。他下意识地伸手摸摸脑门,到现在还疼得要命呢!

  看着赵俊杰因为头痛难忍而龇牙咧嘴的样子,还有那红红的眼睛,章桐立刻明白这是宿醉后的典型症状。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脱下工作手套随手放在显微镜边上,走到靠墙的铁皮柜旁边,拉开柜门,取出一个小纸包,从里面倒出了两粒白色药片,又把纸包放了回去。随手关上柜门后,章桐来到赵俊杰的身边,伸手把药片递给了他。

  “你这是?”赵俊杰有点糊涂了,他犹豫地一会儿看看章桐手掌心中的药片,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看一眼面前紧锁着眉头的章桐。

  “看什么看,吃吧,吃不死你的,对你头痛有好处。如果你今天还想干正经事的话,赶紧给我吃下去!水在那边,自己倒去!”说完,章桐头也不回地返回了工作台,再也不搭理他了。

  赵俊杰突然感觉鼻子酸溜溜的。他紧紧地握着拳头,看看章桐,又低头摊开手掌,看看掌心中的药片,愣了半天,随后向墙角的饮水机走去。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章桐抬头朝潘建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了句:“你接下电话。”

  “好的。”潘建很清楚,肯定章桐今天的耐心已经到了一定的极限,要不然的话,她不会连电话也懒得接的。

  “你好,这里是法医办公室,请问找谁?嗯……好的,我和她说一下,你等等!”潘建转过头大声说道,“章法医,那个赵副队长打来电话,说王娅晶的父母想辨认一下女儿的尸体,方便吗?”

  一听这话,章桐急了,丢下手里的东西三两步来到电话机旁,伸手从潘建的手中接过电话,“赵副队长,你有没有和家属说过死者的尸体已经被严重毁坏?”

  “我说过,但是她父母亲执意要求辨认。心情嘛,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章法医,你安排一下吧,我们半个小时后过来。”

  章桐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死者的衣物整理好后放在不锈钢解剖台上,然后拿出死者的头颅,放在另一张靠里面一点的解剖台上,最后把两个解剖台之间的围帘拉上,这才算了事。虽然说家属认尸的要求,她作为法医没有办法阻止,但是,她打算尽量给死者的家人留下一点精神上的承受空间。如果有可能的话,章桐真的不想打开那道冰冷的灰色塑料围帘。

  半个小时后,法医解剖室的门被准时推开了,赵云第一个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紧跟着一对面色惨白的中年夫妇。他们进来的时候,章桐注意到这对中年夫妇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目光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恐惧。章桐知道解剖室的温度是比外面要低很多,这些都是因为要保证尸体有一个良好的存放环境,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里和死亡太接近了,第一次来的人几乎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说不出的冷!

  章桐走到第一个解剖台前。她没有抬头看这对中年夫妇脸上的表情,不过,那耳边随之响起的啜泣声已经证实他们认出了女儿的衣物。章桐微微叹了口气:“还要继续吗?”

  “要!我想看看晶晶!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了,她都是我的女儿!”声音异常坚定,说话的是死者的父亲,“警察同志,我一定要看看晶晶!”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死者父亲的嗓音带起了哭腔。

  章桐咬了咬牙:“那你们要作好心理准备!”

  夫妇两个面面相觑,然后用力地点点头。

  天长市公安局浴室,章桐每天下班的时候一定会到这里来洗个澡,这么多年以来她已经养成固定不变的习惯了。原因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不想再把太多的属于死亡的味道带回自己那个本就已经支离破碎的家。

  送走前来认尸的死者父母亲后,章桐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她一整天都提不起精神,手头的工作只要一停下来,当初陪着母亲前去认领跳楼身亡的父亲遗体时的场景就会立刻浮现在眼前,面目全非的父亲和悲痛欲绝的母亲在章桐的记忆中刻下了永远无法抹去的印记。

  章桐亦深知,多年来纠缠不休的梦魇和自己的职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是每天面对死亡时正常的反应,很多时候,章桐感觉自己快撑不下去了,不止一次想要换个职业,可是,每当看见受害者亲人的眼泪,章桐心里就会涌出一股子劲头,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协助办案,将犯罪之人绳之于法。

  下班了,章桐拎着替换衣服推门走进了公共浴室,由于忙着整理组织样本,所以今天来得有点晚。门口的看护阿姨笑眯眯地抬头打了声招呼:“章法医,看来你是今天最后一个了!”章桐心不在焉地笑了笑,点点头,领了拖鞋和牌子走进了浴室隔间。

  浴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昏黄的灯光下,只有滴滴答答的水龙头漏水声,眼前雾气濛濛,章桐一边脱衣服,一边感觉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她抬头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一脸的憔悴。

  雾气仿佛越来越浓,一种熟悉的恐惧感渐渐地弥漫全身。她皱了皱眉,摇摇头,肯定是今天干得太累了,神经绷得太紧,所以精神上难免会有些恍惚。

  章桐深吸了一口气,穿上拖鞋,带上洗澡用具,继续往里面走。

  整个女浴室有八十多平方米的空间,左右两排全是淋浴隔间,中间是一排长凳子。此刻浴室里空荡荡的,除了她以外没有其他人。章桐选了左手第一个隔间,打开淋浴喷头调好水温后,就把自己整个放在了温暖的水流下,任由水流冲刷着身体。她随即闭上了双眼,尽量让自己放松。

  突然,隔着哗哗的水流声,她的耳边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的呜呜哭泣声,声音嘶哑,撕心裂肺,分明是一个女孩子被捂住了嘴巴后拼命发出的求救和挣扎。章桐的心咯噔一下,这声音很熟悉!她猛地睁开双眼,眼前却依旧是淋浴间淡黄色的木门。而小女孩的哭泣声仍然在耳边徘徊。她迅速关上水龙头,抓过浴巾披在身上,然后推开木门,探头四处张望。哭泣声戛然而止,偌大的浴室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除了淋浴喷头里滴答滴答的漏水声。

  “谁?谁在那儿?有人吗?”章桐的嗓音有些颤抖。

  没有人回应,章桐的恐惧感越来越浓烈了,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地跳着,呼吸逐渐变得艰难起来。没有丝毫犹豫,她立刻收拾好东西,穿好衣服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浴室。

  夜深了,章桐依旧坐在电脑旁边,紧张地注视着面前的屏幕,“幻觉、幻听、幻视……”一个个熟悉的字眼不断地在眼前闪过,章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终,她的手无力地从键盘上滑落下来。靠在身后的电脑椅上,她闭上双眼,长叹一声。

  章桐不无悲哀地意识到,自己深藏了整整二十年的记忆正在一步步地被无情地唤醒。她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福还是祸,尽管有时候她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够有勇气去直面这一段黑色的记忆,因为至少这段记忆能够解开一个困扰了她很久的谜团,但是,她又很害怕,仿佛这段记忆是一只潘多拉的盒子,一旦贸然地打开,很有可能自己从此后就将被它散发出的黑雾永远地吞没。

  章桐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强者。

  天长市公安局三楼监控室,王亚楠队长正紧张地注视着面前的监控屏幕,她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了,除了眼睛有些发酸发胀外,她的双腿也几近麻木。但是这些在她看来都不算什么,看着身后白板上越来越多的线索记录,她除了一步步接近真相的兴奋以外,没有别的感觉。

  死者王娅晶失踪那晚的行走路线就像一幅正在逐渐变得完整的拼图一样,渐渐地揭去了神秘的面纱。

  六点三十二分,死者身穿白衬衣、蓝色牛仔裤离开了东山学院女生三号宿舍楼。(死者所穿的衣着和案发现场发现的完全相同。)

  六点四十分整,她走出了东山学院的大门,向右面方向拐弯,走上了海天路。

  六点五十六分,她进入乍浦路,继续向前走。期间她曾经停下来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时间是六点五十九分零七秒,通话时间只持续了短短十三秒钟就挂断了,所用的时间最多只能够说上一句话而已。如果按照死者室友所提供的线索来推论,和王娅晶通话的那个人,正在询问她此刻的具体行程。

  手机?王娅晶的宿舍里并没有找到有关手机存在的任何线索,比如说充电器之类,她的几个室友也一致反映说没有见过她有手机,就连她的家人也同样否认了自己女儿有手机,理由是家境并不太好,平时每月只给女儿三百块钱的生活费。而王娅晶的生活习惯也一贯节俭,那么她的手机究竟是哪儿来的呢?是那个神秘的朋友送的吗?还有,最重要的是手机现在在哪儿?

  想到这儿,王亚楠紧锁着眉头,在面前的白板上用红色的笔重重地在“手机”两个字上打下了一个醒目的问号。

  手机要使用的话,那么肯定要缴费!缴费?缴费?王亚楠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烁着这两个字眼,突然,一个老人无意之间说过的一番话让她恍然大悟。王亚楠猛地转身,来到办公桌前,迅速拨通了助手赵云的电话:“你是不是还在东山学院?”

  在得到肯定答复以后,王亚楠立刻吩咐道:“你马上去门口那个报刊亭,找摊主……对!就是报案那天我们见到的那个老人,叫他尽量回忆那天死者前去他那边充手机话费时的情景,能找出号码来最好,我记得他的报刊亭是手动的电话话费充值器,当月应该会有备份的!快去!我马上到!”

  挂上电话后,王亚楠抓起外套刚要冲出监控室,脑子里一下闪过了什么,赶紧叫住还在低头忙着查看监控录像的同事:“尽量帮我找出从死者失踪那天起向前倒退的那几天中,她在报刊亭出现的具体时间!我要确切时间!我现在去东山学院跟线索,你一有结果就马上打我电话!”

  在赶往东山学院的路上,王亚楠紧咬着嘴唇,双眼死死地盯着前面的路面,车子在飞速地行驶着。她很清楚,只要拿到这个失踪的手机号码,然后调出通话记录,那么,自己离凶手也就更靠近了一步!死者是一个非常内向的女孩子,口风也很紧,她几乎跟自己周围所有的人都隐瞒了这个神秘的朋友究竟是何许人,包括这部手机的存在!现在看来,这部手机显然是打开这个九连环迷宫的第一把钥匙!

  章桐正在办公室里埋头写着尸检报告,突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她抬头一看,竟然是刘春晓!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检察官制服,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你来了!”章桐的脸上也洋溢出了平日里来很少见到的笑容。

  刘春晓点点头:“出公差,顺道来看看你。在楼道里碰到了赵俊杰,知道你在办公室写报告。”

  “他啊,整个一大闲人,说是在这儿蹲点体验生活,可是我看他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章桐没好气地笑道,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随即关上了电脑,站起身,“不管他了,走吧,我请你吃饭去!”

  来到职工餐厅,现在来吃饭的人还不是很多,所以整个餐厅显得有些空荡,人们零星地四处找位子坐着,头顶的几台吊扇在有气无力地旋转,试图驱散一点餐厅空气中的闷热。

  刘春晓左右看了看,不由得感慨道:“你们基层公安局的餐厅看上去还真不错!装修得很好!”

  章桐一阵苦笑,“我每次来吃东西却都没有什么胃口,其实也没有多少时间,尤其是手头有案子的时候,没办法,职业的缘故!在我看来,饭菜再怎么香,都是味同嚼蜡,只要能够填饱肚子就行。”

  刘春晓尴尬地笑了笑。

  两人排队领了餐盘后,分别点了吃的,随即来到靠近窗口的桌子坐下。

  章桐一坐下来,就习惯性地把手伸向桌子上的辣椒瓶子,刘春晓看见了,不由得哑然失笑:“小桐,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个爱吃辣的习惯还保持着啊。”

  章桐无奈地耸耸肩:“有时候一些老习惯还是挺不错的。”

  接下来一两分钟,两人都没有说话,刘春晓几次想开口,但是看着一脸平静的章桐,他有些不忍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刘春晓的心里越来越纠结,他皱了皱眉,终于鼓足了勇气,“小桐,我看了那个案件的老卷宗。”

  “什么案子?”

  “就是你妹妹失踪的那个,我看了。”刘春晓认认真真地说道。

  章桐手中的勺子立刻僵住了,停在了半空中,她脸上的表情极度复杂,迟迟没有开口说话。

  “赵俊杰找过你了?”

  “他是找过我,但是在他找我之前,我就看过了!”刘春晓从来都不会说谎,尤其是面对自己暗恋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的时候。

  “为什么?”章桐的声音中透着冰冷。

  刘春晓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温柔地注视着章桐,缓缓说道:“小桐,我知道那对你来说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但是,这种创伤后自我保护式的记忆性障碍会随着年龄的变化而逐渐消退,小桐,我想你一定也很想知道在你妹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帮助你走过这个难关的。相信我!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帮你走出心灵的阴影!”

  此刻的章桐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塑,但是刘春晓很清楚,虽然表面上她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是她的内心世界里肯定不会平静。

  正在这时,赵俊杰出现了,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刘春晓身边的椅子上,伸出胳膊搂住了刘春晓:“哟,老弟,吃饭也不叫我一声!”

  刘春晓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章桐已迅速站起身,冷冷地说道:“你们忙,我先走了!”紧接着,她就端着还没有动几口的午餐,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章桐的背影,刘春晓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埋怨身边的赵俊杰:“你这人,真是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冒出来干吗?”

  “怎么了?坏你好事了?”赵俊杰一脸的坏笑。

  “哪里!你别胡思乱想!”刘春晓瞪了他一眼,“我正说到二十年前的那个案子,现在只有小桐能够帮我们解开这个谜团!”刘春晓眉宇间紧锁着,“你知道吗?她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在她妹妹失踪后的二十年里,在那片森林里,还失踪了八个孩子!”

  赵俊杰的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一直都在关注着这个案子,从我进入检察院上班的那一天开始,就翻遍了失踪人口相关的所有案卷。”说着,刘春晓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剪贴簿,打开后,把它转到赵俊杰的面前,“你看看吧,我记录了很多细节。”

  赵俊杰吃惊地一页页翻看着面前这本明显已经保存了很多年月的剪贴簿,从二十年前章桐妹妹章秋的失踪案开始,任何相关的报道都可以在剪贴簿上找到。

  “那你是怎么发现之后的那八个案子之间的关联的呢?你本身是司法部门的人,你也知道对于这种幼童失踪案,咱们公安局一般来说是没有那么大的精力来每个案件都跟进的。还有,”赵俊杰换了一种口吻,面带狡黠的微笑,“你爱上章法医了!不然的话,有谁会这么不要命地跟这个陈年旧案呢?当然了,除了我们做记者的!”

  刘春晓点点头,苦笑:“从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起,我就爱上了她。那时候我还不敢说,只是在暗中关注着她,还有这个让她家破人亡的案子。她很与众不同!”说着,刘春晓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种异样的神采。

  赵俊杰撇了撇嘴:“接着呢?”

  “我那时候就开始留心着报纸电视上相关的被拐卖的小女孩的解救报道,可是,杳无音讯。我失望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了一则《寻人启事》,也是小孩子失踪,年龄差不多,也在那片地方,看着报纸上那张可爱的相片,我的心中真不是滋味儿。于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有意识地开始收集在天长市报纸上刊登的有关孩子失踪的《寻人启事》,年龄都是未成年。”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觉有关联的呢?”赵俊杰紧接着问道,记者的职业敏感让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从第五个孩子开始。”刘春晓伸手把剪贴簿翻到后面,打开,然后指着一张有些模糊的相片。

  尽管相片是报纸上剪下来的,看不太清失踪孩子的具体相貌,但是那模糊的轮廓已经足够分辨出孩子的大致年龄和长相。

  赵俊杰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那你有没有把这件事上报?”

  刘春晓皱了皱眉:“失踪案件跨度时间太长,多则两三年,少则也要七八个月,最主要的是,在那片林子里,甚至在外围,在整个天长市,都没有发现失踪孩子的尸体,我没有足够的证据,所以我只能凭借主观猜测。”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赵俊杰愤愤然地嘟囔道。

  “所以,我把突破口放在了小桐身上,因为她是我们目前为止唯一的现场目击证人!”

  “由于凶手在章桐体内注射了一种名为‘阿法甲基硫代芬太尼’英文名Alpha methylthio fentanyl的药物,是外科手术常用的麻醉药,如果超剂量使用的话,病人就会进入深度麻醉状态。虽然经过抢救,章桐清醒了过来,但却患上了选择性失忆症,对那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完全想不起来了。”

  刘春晓点点头:“这是心理学中典型的一种有关我们人类自身的自我保护意识在起作用,一般来说,患者是在受到强烈的精神刺激后,因为无法面对,从而自然而然地产生的一种自我封闭逃避心理。她主观地隔离了这段不愉快的记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段记忆会被唤醒,即便一个简单的无意中的动作或者相关的场景,都能起到不可思议的作用。如果再加上专业的催眠的话,那么,整个记忆就能清晰完整地再现。”

  “那么章法医会同意你对她催眠吗?”赵俊杰一脸的怀疑。

  刘春晓摇摇头,紧锁着眉头说道:“难说啊!她现在应该会有一些记忆片段的闪现,我担心的是,如果她刻意抵触却又控制不了的话,那么,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的!”

  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赵俊杰的心沉到了谷底。

  “桐桐,明天是你爸爸的祭日,我想去看看你爸爸。你能请假和我一起去吗?”这时候的章桐的母亲一点都看不出精神上有问题的样子,她一脸的慈祥,笑眯眯地温柔地看着正在埋头整理衣服的女儿。

  “妈,我早就请假了,你放心吧!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会去的,不然的话,爸爸会想我们的!”说这句话的时候,章桐的心里一阵发酸。

  “好!好!我去准备一下,多做一点你爸爸爱吃的糖糕……”母亲站起身,嘴里自言自语着走出了章桐的房间。

  章桐抬起头,看着母亲越来越显得憔悴瘦削的身影,伤心地叹了口气。每年爸爸的祭日和妹妹失踪的日子是至今唯一还清晰地保留在母亲脑海中的记忆了。可怜的母亲,似乎活着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折磨。她宁愿把自己封闭在那遥远的逝去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