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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不断有身着制服的警察和自己擦肩而过,其中也不乏自己认识的,刘春晓一概含糊地点头打着招呼,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自己正在走近的案发现场给牢牢地吸引住了。

  终于,王亚楠出现在了刘春晓的视线中。她正在和身边的助手说着什么,见到站在一边的刘春晓,她和助手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过来。

  “是不是有小桐的消息了?”刘春晓急切地问道,王亚楠的脸上一点表情都辨别不出来。

  “你有多久没有见到赵俊杰了?”

  “赵俊杰?他出什么事了?我昨天还见到他了。”

  王亚楠指了指身后的一扇微微开启的冷库门:“我们找到了他的尸体,就在里面!”

  “你说什么?”刘春晓的脸色煞白,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亚楠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向身边的助手小郑点了点头,后者就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塑料证据袋递给了刘春晓,里面是一个屏幕被严重损坏的手机。

  “你确定这是不是赵俊杰的手机?我们在冷库旁边的花坛里找到的,刚才技术人员看了,里面最后一个电话拨打的时间是19:15分。通话时间很短。”

  刘春晓的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了晚上接到的那个只隐隐约约听见喘息声音的电话,自己因为一时大意竟然错过了赵俊杰最后的求救电话?刘春晓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我想是打给我的那个电话,我没有仔细听……”

  正在这时,虚掩着的冷库门被推开了,刺骨的寒冷夹杂着雾气迅速在刘春晓的面前扩散开来,刘春晓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寒战,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这个傻瓜,他既然在最后的时候给我打了电话,为什么不报警?哪怕在电话里向我吱一声也好啊……”

  “如果你是凶手,你在杀人的时候会遗留手机让人报警吗?根据手机遗弃的位置以及赵俊杰的死亡时间可以确定,凶手在把赵俊杰推进冷库之后就把手机抢走了。”王亚楠冷冷地说道。

  天长市公安局的另一位法医老郑和助手一前一后地抬着个担架走了出来,担架上是一个黑色的装尸袋,可以很明显看出是一个人形,两只手臂在胸前扭曲着,双腿微微向上抬起。

  见到王亚楠和刘春晓站在门边,老郑说道:“因为尸体是在冷库中发现的,具体死亡时间我暂时没办法确定,这要等回去尸体化冻后解剖完了,我才可以给你一个大概的范围。”

  “死因呢?”

  老郑想了想:“目前还不清楚,一有报告出来我就通知你。”

  王亚楠点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目送着老郑和助手远去的背影,王亚楠长叹一声:“我叫你来的原因,是想问你赵俊杰最后在电话中给你说了什么。作为一名犯罪专栏记者,他的突然死亡肯定是有原因的。你最了解他,所以,我希望你能坚强点,能在这个案子上帮帮我,早日抓到凶手。”

  刘春晓心情沉重地点点头,说:“他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说……但是我会尽我所能的,王队,你放心吧!”

  第二天一早,刘春晓径直来到了解剖室,站在赵俊杰的尸体面前,看着他苍白毫无血色的脸,还有那双睁大的双眼,刘春晓生平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感觉。他的鼻子酸酸的,夹杂着彻骨的疼痛,不知不觉中,眼泪顺着眼角悄悄地滑落了下来。

  章桐一连几天都毫无音讯,刘春晓记得很清楚,得知这个消息的赵俊杰非常紧张。他在消失了整整一天一夜后,突然兴冲冲地跑来找刘春晓,指手画脚地表示说他很快就可以有章法医下落的消息了,并且,他还故作神秘地宣布自己就要彻底揭开这个陈年旧案的谜底。当问及具体消息时,赵俊杰却说这是不久的将来《天长日报》的头版头条,他要保密。但是他一口答应只要有了章桐的下落,第一时间就会通知刘春晓。

  看着赵俊杰那得意扬扬的神情,刘春晓的心里却并没有对他的话抱多大的希望。他对赵俊杰太了解了,再说,做记者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神经质,所以,那天分别时,面对赵俊杰的信心满满,刘春晓更多的却只是一笑了之。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是和赵俊杰的最后一次见面。

  “别伤心了,小伙子。”法医老郑在刘春晓的身后已经站了很长时间了,看着他因为努力抑制痛苦而在微微抖动的双肩,老郑实在想不出自己究竟该用什么样的字眼来安慰站在眼前尸体边正默默流泪的年轻人。

  刘春晓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略微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转身说道:“郑法医,谢谢你为他所做的一切,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老郑叹了口气,把一份厚厚的尸检报告递给了刘春晓,随即点点头,离开了冰冷的解剖室。

  天长市公安局会议室,人们的脸上写满了悲伤,屋角那张赵俊杰经常坐的椅子上摆放了一朵洁白的小纸花。尽管屋子里几乎站满了人,但是却没有人会去把那朵纸花拿开,然后自己坐上去,相反,走过那张椅子的时候,大家都自发低头默哀。

  赵俊杰不是公安局的人,但是因为平时和大家打成一片,见面时又没有架子,所以他的突然被害,让在场的很多人心情都非常低落。

  王亚楠拿出了几张放大的现场相片贴在了白板上,语调沉重地开始讲述案情的经过。

  “我们是在晚上十一点零五分的时候接到110报警中心的出警电话的。报警的是位于莫干山路上的一家冷冻厂的冷库夜班管理员,由于这家冷冻厂效益并不好,所以为了节约成本,冷库白天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人值守,靠的只是大门口的一条大狼狗和一个看门人,只有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值班的冷冻厂冷库管理员才会来巡查一遍,核对冷库中一天下来的所有库存。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被锁在里面的被害人赵俊杰,而冷库的温度也被调到了最低值。在零下四十多度的环境条件下,被害人衣着又非常单薄……”说到这儿,王亚楠指着身后那张冷库中现场的相片,“被害人的尸体是在门边被发现的,发现时,他的手指都已经划破了,由此可以看出,被害人曾经试图自救离开冷库,可是,他最终还是失败了。但是,根据法医的尸检报告,被害人在这么寒冷的条件下努力支撑了整整三个小时,他很坚强!”

  王亚楠的视线扫过了会议室中的每个人:“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我们法政部门的章法医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大家为了寻找章法医的下落也出了不少力。依我看来,赵记者的被害,极有可能和章法医失踪的案子有联系。”

  这话一出,刘春晓的脑海里顿时响起了一片嗡嗡声,他急切地注视着王亚楠的一举一动。

  王亚楠拿出了那个在现场找到的赵俊杰被损坏的手机:“技术部门已经帮我们恢复了里面的数据,我们在这个手机中最后几天的短信里发现了很多有关章法医的交流短信,内容涉及章法医妹妹的失踪被害案。可惜的是,对方的手机号码是不记名的神州行,经过和移动公司联系后,我们除了知道对方发短信时活动范围是在天长市市区的这一条线索外,对于对方的身份线索,我们一无所知。如今这个手机号码已经欠费停机了,时间就是在赵俊杰的尸体被发现的当天晚上。”

  “动作太快了!”有人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对,凶手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不想留下任何和自己有关联的线索。”

  “请大家注意这张标记为二号的相片,”说着,王亚楠伸手把二号相片从白板靠近边缘的地方拉到正中央,相片上所拍摄的是一些地面上用石头刻画的模糊的笔画,隐约可以辨认出是一句话——“章秋失踪和梅梅及陈海军有关”

  一直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李局忍不住问道:“梅梅是谁?”

  “‘梅梅’这个名字在本案中已经多次被提到。我今天来开会前曾经和被害女孩郭桂霞的父亲谈过,他回忆起了这个叫梅梅的女孩子,全名叫‘陈冬梅’,父亲叫‘陈海军’,在天长市医疗系统工作,是有名的神经外科医生,妻子早年意外亡故。郭父与陈海军关系不错,两家交情很深。陈冬梅随父出国前曾经和被害人郭桂霞共同就读于天长市第一小学,也就是现在的第一实验小学。被害人父亲郭先生一再提起说两个小孩子的关系非常好。我之所以把章法医妹妹被害案中的梅梅和这个梅梅联系在一起,是因为两个人都有共同的特征,那就是视力很差,戴着很重很厚的眼镜,性格比较内向。

  “还有一点,我记得前段日子章法医曾经叫我调查过一个人的下落,这个人就是陈海军。她还给我看过一张很老的相片,是陈海军和她父亲的留影。据她回忆说,陈海军和她家关系很不错,平时都以伯父相称。

  “我本来想和这个陈海军当面谈谈,但是人家现在是美籍华裔,这一次回国是应邀参加研讨会的,我去了几次,都在他们研讨会的人那儿碰了个软钉子!他作为一名卓越的华裔学者,二十多年来频繁往来于美国与国内之间。听说他再过十天就又要回美国了,李局,你看你那边能不能想想办法呢?”

  李局想了想,随即用力地点点头:“好吧,这事就交给我,会议结束后我马上和那边联系。”

  正在这时,重案一组的小郑匆匆忙忙地推门进来,把一份报告单递给了王亚楠。

  王亚楠打开一看,顿时面露喜色。她把报告单递给了身边人,示意他传递下去,让在场的人员都看到,然后说道:“我想凶手留下了一条狐狸尾巴。”

  “怎么说?”

  王亚楠示意站在一边的小郑靠近自己,然后伸出双手按在了他的胸口,做出用力推的样子:“凶手在把死者用力推进冷库时,由于反作用力,在死者的身上留下了手掌印。如果在一般环境的温度条件下,掌印不会很明显,但是由于当时的环境是在零下三四十度,人体表面的皮肤变得非常脆弱,所以,在尸体解冻后一定时间里,死者胸口就会显现出很清晰的两个手掌印!”

  “不对啊,在赵记者被推进冷库之前,体温是正常的,皮肤也正常,何况还穿着衣服,又不是先被冷冻再推进去的,怎么可能留下掌印?”李局的脸上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他的衣服即使穿得再单薄,也不会这么明显吧?”

  王亚楠点点头:“像这种专业大型冷库的温度是非常低的,我们人体在周围环境的温度迅速改变的前提之下,人体的表皮细胞会迅速进入到休眠的状态,从而尽可能地保持人体本身的温度来御寒,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人类一旦死亡,血液就会停止流动,而人在死前所受到的各种伤害,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手指印,只要你用力掐了,都会随着血液停止流动而显现出来,前提条件是——环境稳定、有一定的时间跨度,一般是死后两个钟头显示。话说回来,”她随即举起了自己的右手,“你看,我们人类的手掌分布着各种汗腺,不同的汗腺就会有温度,这加速了痕迹的遗留,所以如果我们的手用力接触了对方的身体,隔着衣服,就会留下掌印,而裸露着就更有可能会留下掌纹。死者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棉质衬衣,所以,死后,就能在胸口手掌印。”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个道理!”

  “好像凶手的左手少了一根食指!”正在这时,有人注意到了尸检报告附件中的那张死者胸口的特写相片。

  “对,我们要找的是一个左手少了一根食指的人!”

  章桐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依旧一片漆黑,她努力睁大了双眼,眼睛上没有东西,可是却仍然什么都看不见。

  “有人吗?有人在吗?救命啊!”章桐拼命呼救,耳边却只是传来轻微的回声。

  自己这是在哪儿?为什么自己什么都看不见?难道自己瞎了吗?章桐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强迫自己仔细回想失去意识前所发生的一幕,可是,除了几个零碎的片段外,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手臂上一阵轻微的刺痛传来,章桐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没过多久,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就像被冷冻一般正在逐渐失去知觉。顿时,一股说不出的恐惧感油然而生,章桐的心里不由得猛然一震,她确信自己肯定是被注射了某种类似于生物碱之类的药物,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浑身麻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和一个死人没有两样。

  由于恐惧,章桐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她徒劳地张大了嘴,却只发出了嘶哑的“啊啊”声,她更加绝望了,因为紧接着而来的是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体内的氧气正在逐渐消失……

  意识再一次失去的那一刻,章桐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任凭自己坠入那无边的黑暗之中。

  刘春晓从房门顶部门框上摸到了钥匙,然后打开了赵俊杰租住地的大门。自从亲眼看到赵俊杰的尸体被抬出冷库后到现在,虽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的时间,但是刘春晓的心里却还是难以接受老同学已经远离了的事实。

  看着眼前依旧是一片凌乱的房间,脏衣服还在那被自己戏称为狗窝的床上胡乱堆放着,电脑边是吃了一半的变质的泡面,臭袜子被塞进了窗前的拖鞋里,当然了,还有那只似乎永远都清理不干净的烟灰缸,这里的每一件东西对于刘春晓来说都是那么熟悉。

  赵俊杰和自己是同窗四年的大学室友,也是无话不说的好兄弟,而这个被称为“狗窝”的家,也是刘春晓回到天长后心情不好时经常来光顾的地方,赵俊杰为此还特地把自己房门钥匙存放的地方告诉了刘春晓,用他的话来说:“怕你吃闭门羹!谁叫我是你的哥们儿呢!”

  想到这儿,泪水早就已经无声无息地滑落了脸庞,以后或许再也找不到像赵俊杰这样的知心朋友了,刘春晓伤心地哭了。

  “你没事吧?”身后传来了王亚楠关切的问候。

  刘春晓赶紧用手背抹去了眼角的泪水,转身苦笑道:“还行,我挺得过去。你快进来吧,屋子里有些乱,没办法,单身汉都这样。”

  听着刘春晓牵强的笑声,王亚楠的内心感到一阵酸痛,她暗暗叹了口气,把话题转移开了。

  “你说过每遇到一个重要的有价值的新闻事件线索,他都会相应备有一个专门记录重要事件的摘录本,但我们已经找遍了现场和他的办公室,都一无所获。”说着,她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现在就只剩下这儿了,你觉得他会放在哪里呢?”

  “他的工作就是探究那些未破的陈年旧案,所以他也很清楚自己总有一天会惹上很大的麻烦。我问过他为什么不把资料存在电脑里,他说电脑现在很容易被人破解的,用最原始的方法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刘春晓一边查看房间一边仔细想着,突然,他的视线落在了那异常干净的中央空调出风口上。

  “应该就是这儿了。屋子里四处乱七八糟的,满是灰尘,那是因为他成年累月都懒得打扫;只有这儿,却非常干净,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就在里面了!”说着,他拉过一张板凳放在中央空调出风口下方,然后站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把右手伸进了出风口摸索着。没过多久,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转头面对一边站着的王亚楠:“我想我找到了!”说着,他收回的右手上多了一本厚厚的黑色笔记本。

  这是一本赵俊杰的日记,他详细地记录了自己调查章桐妹妹失踪案的经过以及所得到的线索。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赵俊杰工整的字迹随即映入了刘春晓的眼帘,他突然有种感觉,自己虽然和赵俊杰认识已经有很多年了,其实自己却根本就不真正了解他。

  日记中,赵俊杰从第一天得知这个案件开始,一直记录到自己被害前的那一个晚上为止。他几乎没有落下任何线索。刘春晓逐字逐句认真地读着,狭小的房间里一片寂静。

  王亚楠忐忑不安地坐在刘春晓的对面,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刘春晓的脸上却一点表情都看不出来。

  终于,刘春晓合上了日记本,把它放进了王亚楠随身带来的塑料证据袋中。

  “怎么样?有没有有用的线索?”王亚楠急切地问道。

  “他也提到了‘陈冬梅’的名字,通过查询以前的胡杨林一带的失踪人口报案记录,他注意到了大部分案件中都有一个特征非常相似的女孩子出现。这一次章法医失踪后,他又得到消息说陈冬梅的父亲陈海军正在天长市这边作学术交流,就通过关系联系上了一个研讨会的工作人员,想采访陈海军教授。他最后写道,那个叫阿潘的工作人员有回音了,说陈教授同意近期见面,接受采访。”

  “这么说他去见陈海军了?陈冬梅的父亲?”王亚楠神色凝重。

  刘春晓点点头。其实他并没有把日记中所有写下的事情都一一告诉王亚楠,尤其是赵俊杰在记录这个案件的同时,字里行间也写下了自己对章桐点点滴滴的爱意。刘春晓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和赵俊杰喝酒聊天时,只要一谈起章桐,赵俊杰的神情总是会变得若有所思,他也明白了自己这个朋友一反常态每天心甘情愿地待在冰冷的解剖室里的真正目的所在,原来他是心有所属了。

  阿潘,大名叫潘蔚,不过周围的同事倒是更喜欢叫他“阿潘”,因为他的外貌长相实在和“小飞侠彼得?潘”长得太像了。阿潘在研讨会中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来往信件,安排外籍交流学者的一切生活起居等杂七杂八的事情,所以说通俗一点,那就是一个“打杂的”。

  要不是早上一时无所事事看了那张该死的《天长日报》,阿潘的心情不会这么糟糕。《天长日报》的头版头条大幅刊登了专栏记者赵俊杰遇害的报道,全文言辞激烈,看得阿潘心惊肉跳。看看赵记者的被害日期,分明就是自己通知他约定和陈教授见面的日子,阿潘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回想起那个记者神神秘秘的样子,阿潘忐忑不安地扫了一眼自己的周围,除了几个正在侃大山的同事外,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阿潘却还是心神不宁。他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像报纸上所说给公安局打电话提供线索,电话号码就印在报纸的下方,字迹非常醒目,阿潘不会看不到。可是想到一旦打了电话的话,自己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工作很有可能就丢了,得罪外籍学者,这个罪名可不小,可是自己要是不说的话,那么自己的下半辈子也许就会生活在深深的良心谴责中了。小人物阿潘平生头一回感到了自己处境的棘手。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阿潘一抬头,傻眼了。

  既然李局亲自出面,陈海军就没有办法找借口推辞了。坐在李局办公室的沙发上,陈海军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双手交叉随意地搭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对于李局的问题,陈海军一问一答应对自如,谈到女儿陈冬梅,他也并没有回避任何问题,相反侃侃而谈,谈到女儿的病,谈到以前生活的种种艰辛,甚至还谈到了章桐家里所经历的变故。

  王亚楠自始至终都在一边冷眼旁观,陈海军的言谈之间并没有什么有漏洞的地方,为了更加全面地看清楚陈海军双手,王亚楠甚至在中途还借倒水的机会仔细察看了他双手的十指。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陈海军修长的双手竟然是十指健全的,和留在死者赵俊杰胸口的那个缺少一指的手印完全不符合,手掌大小尺寸也不一样。难道自己的判断有误?陈海军和这个案件没有关系?王亚楠百思不得其解。

  在送走陈海军后,李局一脸的愁容:“小王,下一步怎么办?”

  “别急,李局,还有一个人我们还没有问,你放心吧!总有办法抓住这只老狐狸的!”

  李局默不做声地点点头,转身回办公室去了。

  潘蔚,也就是阿潘,当王亚楠带着下属找到他家的时候,阿潘却已经再也说不了话了。此刻,这年轻人正大睁着双眼,静静地趴在公寓楼下的水泥地面上,身体就像一个破碎的洋娃娃一般,四肢僵硬地向一个完全不可能的方向扭曲着。而死者的身体底下则是一摊殷红的血迹,落日的余晖使地上的鲜血反射出一种异样诡异的光芒。

  最先接到报警来到现场的当地派出所警察见到紧接着赶来的市局重案组人员,不由得颇为诧异:“你们这么快就来了?我们还没有通知市局刑警队啊!”

  王亚楠双眼紧盯着地面上趴着的尸体,一脸无奈:“我们还是来晚了!”

  “你说什么?”派出所的警员一时没有弄明白王亚楠所指的来晚了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是我正在处理的一个案件中的重要证人,”说着,她抬头看了看眼前这栋十多层高的公寓楼,问,“他到底是从哪一层掉下来的?”

  派出所警员回答:“应该是十二层,从他自己家里,栏杆上有很明显的抓握跨踏痕迹。”

  王亚楠皱了皱眉:“马上带我去现场。还有,小郑,你通知局里立刻调法医和技术部门的人过来。这很有可能是谋杀案,赶快通知技术部门的人马上赶到十二楼来找我。”

  小郑迅速掏出了手机和局里总机联系。

  王亚楠则紧跟着派出所警员走进了不到五米远的事发楼栋里,坐电梯来到了十二楼潘蔚所租住的公寓房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