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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在抵达瑞城之前,他亲身体验了一把另外一个角度的关于塑月叶家的剽悍。

事情的起源是这样的,萧逐在离开顺京的时候,被自家侄儿皇帝拎着耳朵掰着嘴的调教,说你虽然嫁过去了,但是我给你包了大把嫁妆,你在国内的封地也转成你的汤沐邑了,你敢让你自己被欺负了,堕了我大越名声,我跟你没完!告诉你,该抽的抽,该掐的掐,你性格太老实了!

看着自己侄子在面前张牙舞爪的口沫横飞,萧逐一句,那边是我丈母娘不是我婆婆楞被堵在了嗓子里,没说出来,还乖乖点点头。

然后就和叶兰心一起蹲边,看着大越德熙帝热闹闹从珍宝库里朝外给他扒拉嫁妆,忽然觉得,说不定这个比自己大了三岁的侄子一直把自己当女儿看来的……

一时之间,萧逐萧瑟无比,只差捂着胸口对着梅花恹恹的吐上小半口血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惆怅……

对于他嫁妆的丰厚问题,真都帝的态度是一看礼部送过来的嫁妆单子,立刻豪气的一拍桌,说姑爷既然都这么大方了,那我塑月也就——不准备啥了。你说这啥都有我们在唧唧歪歪,显得矫情是不是?反正婚后是住在兰心的少凰殿,把墙抹把抹把,地缝溜一溜……

她话越说越小声,最后在众臣鄙视的眼神里,她豁出去的一咬牙,说咱也不能堕了塑月气派,给储君之夫封二千户的汤沐邑,就从储君封地里扣,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他们小夫妻么小夫妻……

众臣内心吐槽:丫个钱鬼!

这封书信递到叶兰心手里的时候,船队正在荣阳的江域里航行,叶兰心心里嘀咕一句娘你个小气巴拉的,龇着牙一步一挨到了萧逐房门前,怯怯的敲了敲,萧逐开门一看她难得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先把她让进来,看到她期期艾艾,心里觉得诧异:这到底怎么了?当初她求婚这种大事儿顿都不带顿的,怎么今天这样?他也不说话,等着她先开口。

叶兰心在心里把自己的娘颠来倒去的问候了一番,你说这跟人家说,我们家彩礼不如聘礼多,这要怎么说出口?

叶兰心想了想,终于抓住了一个切入点,说,“阿逐,你可知道,东陆之上最穷的皇室是哪家?”

这个问题把萧逐问住了,他仔细想了想,轻轻摇头,叶兰心继续说下去,“就是塑月。”

“……?”萧逐用眼神问了一个为什么,叶兰心抓抓头,继续说下去,“我朝立国的时候,就皇族问题,太祖皇帝和天下百姓约法三章,第一,永不增加皇庄田地,第二,永不增添宫室行馆,第三,永不加宫内使役。第三也就罢了,第二嘛,塑月本来就没有妾制,也没那么多皇子皇女,大家挤吧挤吧就好了,问题就出在第一条上……”

说到这里,她偷眼看了一下萧逐,看他面无愠色,才继续说下去,“结果就是……那个……塑月皇室……比较穷……”

“然后?”萧逐耐心看她。

叶兰心的眼神飘了飘,低低说,“对不起……跟你的带来的东西比……可能……我这边的……呃,东西……会比较少……”说完这句,她又想了想,就义一般抬头看向萧逐,豁出去似的说,“好吧,其实不是比较少,而是非常少。大概只有封邑二千户……”

听了这番话,萧逐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面前眼神依旧飘啊飘的女子,忽然伸出手,把她一双手握在手里,一双漆黑美丽的眼睛定定看她,轻声道:“你认为我会因为这个而生气?”

叶兰心看着他,摇头,然后自动自发坐上他大腿,手在他颈后一拢,撒娇一样把自己埋了过去。

已经订下了婚约,两人不日就是夫妻,私下里叶兰心的亲昵萧逐也不再推拒,看着怀里女子象只幼猫一样把头埋了过来,萧逐抚摸她柔亮黑发,轻声道:“那是为了什么要道歉呢?”

“……因为,觉得……你值得更好的。这样寒酸,对你不起。”她埋头在他肩膀上,说话声音别别扭扭,说完之后,头又埋得更深一些,萧逐却一震,然后慢慢温柔笑开。

他轻轻拍了拍叶兰心的肩背,柔声道:“你知道吗?在我们大越,女子出嫁的时候,收到的聘礼和彩礼都是属于那女子的私房了,按照我们大越的规矩,我带来的这些和你的那些,都是你的,我只怕薄待了你,你担心什么?”

叶兰心一听,心里话说,幸好幸好刚才自己管住嘴,没顺口溜出嫁妆二字,听萧逐这样说,她也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那我就放心了,我的封邑保住了。”

“?”这关她封邑什么事?萧逐不解看她,她从袖子里把真都帝的信拿了出来,“因为母皇说,给你的封邑从我的封邑里扣啊……”

“……”一瞬间,萧逐萧瑟了。

这是怎样贫穷而剽悍着的皇室啊……

把信递出去,叶兰心放下心里一块大石,蹦跶着就出去了,唤来萧逐的属官,吩咐把萧逐的嫁妆看牢些,属官不解看她,她满脸严肃,说了一句,“最近晏初回宫,他的用度不算在舅舅账上了,我怕我母皇穷疯,连自己女婿嫁妆的主意都打。”

先不论会让自己女儿有这种想法的娘,单论能想到这点的女儿,就不得不让人拜服在塑月皇族的剽悍之下。

这件事之后,从萧逐到大越使节,都开始用全新的眼光看待塑月皇族了……

然后,当船队顺着云林江而下,即将到达塑月边境的时候,萧逐才真正有了一种从骨子里生出的寂寥。

他有生之年,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这样的际遇:和亲而来,到达异国他乡,成为一个未来女帝的丈夫,与她一起统治一个偌大帝国。

这里就是他将为之奉献,并且终老的国家。

然后,更难以厘清的是,他自己的心情和定位。

他并不是第一次成婚,他和元妃柳氏成婚的时候,少年夫妻恩爱绸缪,那时诚惶诚恐,心下又是害羞又是欢喜,现在明明是第二次,没有了惶恐,心底下不安却是越来越浓。

大概是,第一次婚姻,他是主导者,而这次,他最多只是一个协力者。

话说,还真快就体会到了远嫁和亲的公主们的感觉呢。

奇怪的感觉渐渐在胸里蔓生,他看向身旁与他共看面前波光的女子,仿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一般,叶兰心转头看他,定定看了他片刻,微笑,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黑色和红色的广袖垂拂而下,遮掩住了那两只交握的手。

被她的手握住的一刻,他低头看去,丝绸交叠之间,露出一痕她纤细的指尖,忽然就有了一种无比奇妙的感觉——身旁这个人即将成为自己的妻子了。

握了片刻,叶兰心抓着他的手提到两人面前,笑得见牙不见眼,“你的手好冷。”

低头看了看她,萧逐反握住她的手,“……我会努力的,努力让我们两个人都好好的。”

叶兰心没说话,只是仰着脸看她,淡灰色的眼睛映着苍天白云,就无限清澈深远了起来。

被他这样看着,萧逐心里的不安慢慢去了,唇角带出一线笑意,她便也就笑了,握住他的手摇了摇,笑道:“那是自然,你是我选中的人,我信你。”

萧逐就笑了开来,就在这感情培养的时候,有礼官来报,说已经快进入塑月国境了,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从前天开始,床上似乎就在叮叮咚咚的不知道搞什么,萧逐也不明白,看了一眼叶兰心,叶兰心点点头,拉着萧逐去更衣。

侍女给两人都换上祭礼用的袍服,再出船舱的时候,萧逐才发现整个船队上下全换了祭祀的用品,下了锚,停在江中。

不远处就是分隔沉国和塑月的内江,他们一会儿就要从这条内江进入塑月国境,现在停在这里是做什么?

萧逐正思忖,叶兰心拍拍他,指向内江江口,“前面就是我朝纯皇帝的皇陵,每到这里,我塑月上下都要祭祀的。”

“皇陵?”萧逐瞪大了眼睛,看着一平如镜,很明确什么建筑都没有的江面,脑子里快速过着关于塑月纯皇帝的资料。

塑月纯皇帝是开国太祖的嫡亲姐姐,少时战乱离家,出而为黄冠,后来辗转和太祖皇帝相认,也不还俗,就以道姑的身份辅佐养育太祖,终于使太祖得以开国立朝,她本人却在太祖登基之前就去世了,太祖登基之后,感怀姐姐,便追为了纯皇帝。

历史上对这位皇帝提得很少,萧逐也没怎么留意,今日看到面前一片苍茫水域说是纯皇帝的皇陵,不禁奇怪了起来。

叶兰心却笑起来,她淡淡的说,“纯皇帝确实就在葬在这里。她过世前留下遗嘱,死后将她焚为飞灰,撒入这内江之中。”

篇末附赠,塑月穷酸小剧场之一

因为塑月皇族实在太穷了,所以呢,小叶子已经很习惯自己动手搓衣服了,于是经常是皂角沫沫飞飞,储君殿下身边一盆洗好的衣服旁边一摞奏折同时闪闪生辉。

小猪萧瑟看搓衣服搓得很哈皮的自家老婆,问,哈尼,我可以帮你什么么?

叶子拿袖子抹抹脸,看着小猪一双纤细修长洁白如玉的手,赞叹道:哎呀,不沾阳春水的手,真美,话说我乃户主,赚钱养家洗衣服还是我来就好了……

平王殿下立刻就萧瑟了,为了不让自己背负虐妻的罪名,他派人送信给侄子小强,道:侄儿,给叔叔我送几个浣衣局的来……

小叶子蹲在旁边要求附加一句:浣衣局的来了,这工钱……要怎么算?

远在大越的小强倒塌回信云,老子付总成了吧吧吧吧吧!

小叶收到回信,沉思片刻,云,甚好甚好。记得告诉咱侄子,要上几个力气大,胃口小的。

小强掀桌:伙食费我也付了!

小叶子沉思,云,那多派几个吧,千八的差不多了。

小强终于彻底倒塌了……

章五十二贫穷皇族参上(下)

叶兰心却笑起来,她淡淡的说,“纯皇帝确实就在葬在这里。她过世前留下遗嘱,死后将她焚为飞灰,撒入这内江之中。”

东陆之人无不极重全尸,这样要求匪夷所思,萧逐看着叶兰心,叶兰心看了他一眼,轻轻叹气,“你知道沉国的楚靖王吧?”

萧逐点头,数百年前,恰逢沉、大越、塑月三国先后立国,涌出了无数豪杰,塑月之纯皇帝,沉国之楚靖王,都是一时之选。

这时船已开动,前驱的船上飘来祭皇陵用的《肃咸乐》,叶兰心本是靠在船头的,音乐一起,也端正起来,目视前方,她轻声说道:“当时天下纷乱,楚靖王和纯皇帝少年时代曾一起共游天下,楚靖王曾发下誓言,有生之年,绝不踏过纯皇帝埋骨之处,必将残生守护,不离左右。后来纯皇帝回国辅佐太祖,楚靖王辅佐兄长创下沉国,十多年后,内江一战,我国不敌,岌岌可危,纯皇帝自刎于江边,焚骨成灰,撒于内江之中,一江遂成埋骨之地。楚靖王遵循诺言,再不进兵一步,就在内江旁筑屋而居。”

听到这里,萧逐向江面遥望而去,片刻之后,默默闭上眼睛,感觉带着水冷的江风从他鬓边拂过,丝丝的寒意。

数百年前,就在这里,两国大军以命相搏,然后一个女子自刎而死,血溅五步,阻了大军步伐,然后在江的对面,一代英雄枯守坟冢,漫漫抛掷年华,只为昔年千金一诺。

怎么样的少年意气风发把臂同游江湖,才能有这样誓言,只要略略一想,那明明他未曾见过的场景就几乎如他亲见一般跃然在他的脑海里。

当年之时,想必也有少年少女抱着膝盖从这条大江上顺流而下,那少年握了少女的手,悄悄说,若你死了,我就在你身边陪你一辈子。

然后,十数年后,即便看着那个女子血溅江水,焚尸抛骨,拥抱不得。

思绪轻轻飘着,耳畔塑月储君的声音依然在诉说着,“当时沉国太祖已殁,嗣皇帝尚且年幼,一切朝政军务都靠楚靖王守护,他遵守誓言,止步内江,沉国也就没了再侵之力,直到楚靖王死后,两国再度交锋,塑月那时虽然没了纯皇帝,却已得了皇夫叶氏的六州之地,三十万兵马,,沉国自然没有讨来好去,最后,以内江为界,两国划定疆域,我们经过内江的时候,

都要来祭奠纯皇帝。没有她,不会有今日塑月。”

正说话的时候,船队已渐次在一个码头前停下,岸上早停满了来迎接的人,礼乐喧天,香烟缭绕,正在祭奠。

叶兰心朝码头一指,“那里就是纯皇帝骨灰初入水的地方,也是我们要登岸的地方。”说罢,她手指划了个半圆,指向对面,“那边就是沉国。”

说到这里,看萧逐没有表情,叶兰心忽然笑了笑,拍拍他的手,“我的意思就是,论起仇怨这种东西,大越和塑月哪点儿追人没追上的事儿不算什么,我们共同的仇家就是沉国。”

听她说到这里,萧逐猛的一警!

在向萧羌告辞之前,他曾被招入宫中,萧羌详详细细的跟他说明了自己未来计划,明确告诉他,三年之内,必然要对沉国再次用兵。

沉国两年前和大越交兵,惨败而回,被割去了土地,现在大越已做好了再战的准备,沉国却还没缓过气来,自然要趁机一绝后患,让病虎痊愈是绝对要不得的。

叶兰心这番话,就等于在告诉他,如果大越对沉国用兵,那么塑月会有所支持。

他思考的时候,船已靠港,正准备下船,音乐也一改,奏的是《迎神曲》,叶兰心往搭上的舢板走了几步,回头看看他,又走回来,扯了扯他袖子,萧逐跟她一起下船,悄声问了一句,“这话什么意思?”

叶兰心现在满面堆着优雅从容一点都不象她的笑容,一边朝周围城市村落蜂拥而来观礼的百姓挥手,一边轻声笑道:“就是如果说大越要对沉国用兵的话,大家盟国之属,自会支持。”

萧逐听得心里一跳,面子上却云淡风轻的一笑,“你说笑了。”

“呀,我如果是德熙帝的话,肯定趁着这个机会拿下沉国,难道还要等沉国养好了精神,再一较高下么?”叶兰心笑着说完,人已到了岸上,立刻被官员们包围而上,略寒暄了几句,就向祭祀的台上而去,行主祭之礼。

原来之前江上那一大段故事就全为刚才这轻飘飘的一句铺垫。

看着远去的那个玄衣女子,萧逐不由得就想起了阳泉的那句话,阳家的年轻族长说她是天生帝王,现在看来,确然不错。

萧逐现在还不算塑月皇族的一员,这祭典不关他事,就在一边看着。

所幸塑月不若大越一般繁文缛节,烧了香,念了悼词,一行人就按照身份各自登车,向瑞城而去。

前方瑞城同时扼守荣阳、大越、沉国三国边境,乃是塑月第一重镇,驻守这里的亲王,就是叶兰心的舅舅,安王叶询。行程早就定下,这里祭祀完毕,就要去拜见叶询了。

萧逐和叶兰心在一辆马车上,上了马车,叶兰心很严肃的对萧逐伸出了两根指头。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当我的抱枕,二,我当你的抱枕。”

“……”大越平王殿下看了她片刻,平静的给出了第三个答案,“我要看风景。”然后,他又瞄了一眼作势打算扑过来的储君殿下,“你要是扑过来的话,我不介意点了你的穴道看风景。”

所谓拳头才是硬道理啊……叶兰心咬着手绢郁闷的缩在马车角。

萧逐把她拒回去了之后其实挺想和她再说说话的,但是根据过往的经验以及叶兰心不给鼻子都上脸的个性……他决定安心看风景,顺便想一想,待会儿见面,叶询能问自己什么,而自己又该怎么答。

他可没有忘记,叶询是晏初的养父,荣阳一行一路波折,最后搭上叶兰心一只右手,都和晏初脱不了关系,而就算叶询没有指使晏初的做法,至少也是默许,这些事情,他全都记着。

叶兰心说不关晏初事,晏初不会背叛她,她不追究,没关系,他替她记着。

这么想的时候,他那双清澈眼眸里有了一线锐利之色,向旁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发呆的女子看了一眼,掉转视线,继续看向窗外。

塑月九月正是风景好的时候,崇山叠嶂,层林尽染,望之让人立刻心生开阔之意——这些都是很好的,但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看着看着,这马车就开始朝深山里拐了?

如果说最开始出城他还能理解,说不定安王不喜欢城里嘈杂,就喜欢住在郊外也说不定,但是眼看道路两旁渐渐的连田地都没了,开始拿荒山当背景了,萧逐倒吸一口凉气,第一反应是:塑月皇族再穷也不至于穴居吧……

叶兰心一直看着他,一眼就看出他疑惑,喂了一声,蓦然伸出手去抓住他耳朵,把萧逐整个人向他面前一拖,萧逐吃疼,严厉的瞪了她一眼,“我告诉你,我要是被拉成兔子耳朵,你要负责。”

看他耳朵被自己拉红,叶兰心俯过去吹了吹,听到这一句,无赖的笑起来,干干脆脆往他肩头上一趴,“切,怕什么,到时候大不了让你把我耳朵也拉成兔子态就成了,两个人都长长的,还可以打结涅~~”

“……”他错了,他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指望这女人脑子里有正常想法……他错了。

趴在他肩膀上,叶兰心朝外抬了抬下巴,“你知道的,我舅舅早年沙场上和人掐,落下了伤病,这附近有个冰火洞,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在这里疗养,舅舅伤得极重,甚至不能踏出洞外一步,所以才让母皇继位。”

“……“没想到还真是穴居的。萧逐沉默,叶兰心看着他,却扯出一个懒懒笑容,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一柄泥金折扇,敲了敲萧逐的肩膀,“我说,杜笑儿也在那里哦。”

“——!”听到杜笑儿三个字的一瞬间,萧逐一双眼镜猛的瞪大,他一把握住叶兰心双臂,把她稍微推开,直直瞪着她,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该说什么?

他即将成亲的妻子笑吟吟对他说出他到现在都没有忘记,爱过的女子的名字,他该说什么?

萧逐从来不是他风流多情的侄子皇帝,他从来都老实正直,被人笑说,这样木讷,枉自辜负了那张绝好皮相。

看他愣住,叶兰心的心情不由得大好起来,二话不说把扇子一丢,又抓住他耳朵,把他朝面前拽了拽。

他们两人挨得本来就极近,这一下,萧逐的鼻子几乎触到她的脸庞,她越发笑得见牙不见眼,“阿逐,你想见她吗?”

听了这句,萧逐心里一惊,看着叶兰心,心里一片茫茫然的。

想不想见她?见杜笑儿,自己爱了那么久的女子?

可是见了又能怎样?

她不爱他,他即将成亲,有需要他去爱的女子。

不由得就想起,杜笑儿离开大越宫廷前夕,在御池旁边,他几乎丢尽所有尊严,那样卑微,只问她一句:你可曾爱过我?

那个女子对他恭敬躬身,告诉他,她从没有一天爱过他。

那么,现在见了又能怎样?

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叶兰心一双淡灰色的眼睛定定看他,依旧是笑盈盈的,没有一点动摇,他本来隐隐作痛的心情在看到那柔和眼神的瞬间,奇妙的慢慢平复,他很认真,很努力的想了想,摇摇头,“不,我不去看她了。”

事已至此,再去看杜笑儿又有什么意义?他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保护叶兰心,好好爱她,和她踏踏实实过完下半生。

其他的,都是前尘浮云。

听到他这么说,语气坚定,叶兰心却笑起来,“啊,你不去是吧?我倒是要去见她呢。”

“你要去见她?”莫名的,萧逐心里一抽。

叶兰心继续微笑,“是啊,我要去见她,德熙帝可是托了我要去看看杜昭仪过得好不好的。”说完,她想了想,看他,声音柔和,“再说,你也想知道她到底好不好对吧?”

萧逐楞了一下,随即苦笑。

她真的能看穿自己的想法。他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

大越的平王殿下平静的伸手到自己后方,把塑月储君神不知鬼不觉伸到他衣服里的一只爪子拎出来,“兰心,我觉得我们还是说话归说话,不要乱动手动脚的好。”

章五十三叶询(上)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为了美观,挑战了一下物理,请大家忽略……

打滚打滚,咋的,我就是为了好看嗷嗷嗷嗷!!第二十二章叶询

走了大半日,过午时分总算到了冰火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