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城大街,夕阳斜照。

一匹快马飞快地穿行在大街上,马上的人衣袍猎猎,失落的神情写满他完美无瑕的脸庞。他用尽心思想要将她留守在身边,却还是敌不过天意,她想起了一切,也重遇了她心中最为在意之人。与之相比,他在她心中的份量根本无法比拟,至少她不会为了他而放弃一切。

他举目望向斜阳的方向,那璀璨的金色不属于他,那暖暖的斜阳不属于他。他不过是这芸芸尘世中匆匆的过客,尽管拥有着无尽的财富,然而他的心却是空的,他已失去了一切。

“少华,等等。”

听到身后的唤声,他有瞬间的恍惚,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觉。她此刻正依偎在她心爱之人怀中,又怎会来追赶他?一定是他的错觉。

“少华,等我一下!”

再次听到那唤声,他勒住了马绳,那声音如此真切,不可能是幻觉。他惊喜地回首,果然见到一抹清雅绝美的身姿正踏着轻盈绝妙的轻功凌风而来,在那一刻,他空虚的心顿时被填满,幸福满溢。她,还是在乎他的。

韩灵停在了他的前方,伸手牵住他的马,撇嘴道:“怎么我越喊,你越走?莫非是不想见到我?”她的眸光流转,有狡黠的光芒在其间闪烁。

凰少华轻轻一跃,自马上跳下,冲她轻盈地浅笑:“为什么还追来?你的夜老大就不吃醋?”

韩灵笑道:“这次你可错了,是他让我来追你的,他说你帮了他许多,所以他允许你留在我的身边。”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你想留我。”凰少华假装失落地侧头,心底却是欣喜万分。

“我自然想留你,我还要享受你的特级服务呢。”冲他暧昧地眨眨眼,她可没忘了在军营那晚,他曾答应的话语,至今还未实现。

凰少华难得地晕红了脸,伸手在她脸颊上轻捏了下,勾唇笑开。他牵起她的手,另一手牵马,转身返回了河畔。

河畔,流水湍湍。

南宫狸正围着夜魔天好奇地研究着他的银发,这两人一金一银的长发交辉相应,倒是出奇得契合。夜魔天却有些烦他,甩手驱赶着他,南宫狸则是不屈不挠地一次次被驱赶后又欺身临近。难得遇到少见的病例,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走开!再靠近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等一下就好,再让我看仔细些。”

“我说了,离我远点!”

“那让我拔一根头发研究一下。”

“……”夜魔天很是无语,怎么会遇上这么个怪胎,奈何他还是妖儿的朋友,他不能真跟他动手。然而他逐渐伸来的手,使得他不得不制止他,他敢拔他的头发,无疑是在老虎身上拔毛,他能不怒吗?

“啊——疼!灵儿,快救我!”南宫狸远远地看到了与凰少华一起回来的韩灵,忙跟她求救,她再不来,他的手恐怕就要被对方折断。

“夜魔天,你干嘛欺负小狸子?”

韩灵疾步跑了过来,分开两人的手。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们两个怎么就动起手来?”

夜魔天甩了南宫狸一个冷眼,不耐地说道:“你问他!”

韩灵有些诧异,举目望向南宫狸,想要听他的解释。南宫狸无辜地眨了眨眼,抿嘴道:“我只是想研究一下他的头发,他的头发看起来不是天生的银发,或许我能想法子让它变回原来的颜色。”

韩灵闻言,大喜,她从前就一直因为他的银发而感到内疚,如今有办法治好他的头发,她自然欣喜万分。

“夜,小狸子的医术高明,你就让他治一下吧。”

夜魔天微眯了眼,怀疑地质问道:“难道你嫌弃我的头发不好看?”

韩灵很是郁闷,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当然不是!不管你是银发还是墨发,都好看,我都喜欢。”小鸟依人地挽着他的臂弯,就怕他多想,怀疑她的初衷。她不过是想还他原来的面貌,恢复正常,这样她内心才好过些。

夜魔天猿臂一伸,霸道地将她揽入怀中,扬眉道:“既然如此,还治什么?我觉得这样挺好,很衬我的外形。”

韩灵不由地向上翻了个白眼,还没见过他这般自恋之人。

“夜,还是治一下吧,你这个样子,我会心疼的。”冲他不住地眨眼,递送秋波,小样儿的,她就不信这招美人计行不通。

夜魔天也跟着眨了下眼,却是被她给电到了,他迟疑道:“那……就治吧!”

韩灵踮脚赠了他一吻,心中暗自得意,这招美人计果然百试百灵。

在韩城的大街,出现了一支百人的军队,前往护城河畔行进。

听到阵阵的脚步声,河畔的四人皆回了首,翘首眺望,很想知道来的究竟是哪路人马。

走近时,韩灵才看清来的竟是皇甫杰所率的人马,上次婚礼上匆匆离开,没有给他一个交待,她心中多少有些歉意,对他态度也和善了稍许。

“公主,你终于回来了。臣特意前来相迎,恭迎公主回宫。”

“皇甫杰,近来还好吗?上次的事,我很对不住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皇甫杰面色一滞,他含笑垂眸,在她不可见处眼底划过一丝阴霾。大婚之日的羞辱,岂是如此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之语所能一笔勾销的?

再次抬眸时,他的眼中依旧含笑涟涟:“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就别提了,只要公主平安无事归来就好。如今皇宫之中无人主事,还请公主速速回宫,处理朝廷政务。”

韩灵怎知他心中充满恨意,冲他点了点,回眸招呼夜魔天三人,一起跟随他回宫。

再次回到芸宫,人事已非。

所有的宫女和侍卫都换上了新面孔,韩灵并没有察觉什么异样,韩皇在世时,他便经常更换她宫里的宫女和侍卫,她已习以为常。

韩皇生前,她有过恨,有过怨,但到头来,他始终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之事,如今他人已仙去,她心中的怨和恨也该跟着消散。

在她的要求下,皇甫杰带她来到韩皇的灵柩前,韩皇生前有意愿,公主一日未找到,他的灵柩便一日不得下葬,所以,他的躯体至今还完好地保存在一具水晶棺中,不腐不朽。

韩灵上了三炷香,凑上前观看他的遗体,毕竟也做过几个月的父女,她不是无情之人,对他多少有些感情。他还不过五十,就如此早地仙逝,不得不说人生无常。

“皇帝老爹,你放心吧,我会常给你烧香,供奉你的,也不枉我们父女一场。”她临近水晶棺,冲着棺木中的遗体低低地说道。

轻叹了一声,她转身就要离开,余光忽然瞥见他的手指动了下。她惊骇地跳开了身,莫非诈尸?待她再仔细看时,他的手一动不动,十分僵硬,哪里有动过的迹象?她再次轻叹了一声,一定是她赶路太过劳累才产生的幻觉。

“公主,没事吧?”皇甫杰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上前询问。

韩灵摇摇头,回道:“我没事,我们走吧。”

行走在回芸宫的路上,韩灵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皇甫杰,冰司和韩如风呢?怎么没见着他们?”

皇甫杰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不慌不忙地回道:“启禀公主,自从公主失踪后,冰司和小侯爷就出宫寻找公主,至今都未曾回宫。倘若他们听闻公主回宫的消息,相信不日便会自行返回。”

韩灵心中微动,想不到他们两人对自己如此忠心,内心不由地感动。也不疑有它,跟随他一起继续行走在长长的宫廊上。经过一座宫殿时,韩灵忽然想起了中毒昏迷不醒的东方若雨,记得她离开皇宫的时候,还没有寻到为他解毒的方法,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齐国太子呢?他身上的毒可曾解了?”

皇甫杰回道:“齐国的国君得知齐太子身中剧毒,早已派人将他接回齐国医治。齐国国君对于太子在韩国中毒一事耿耿于怀,所以当秦军压境,皇上向齐国求助借兵时,齐国国君一口便否决了。”

韩灵听闻此言,心思辗转,原来韩皇也想到了要向其他三国求援,可惜谁也不肯出兵相助。齐国国君是因为齐国太子的缘故,那么赵国和楚国呢?

想到如今韩国的内忧外患,她不由地头疼,楚墨似乎是下了狠心要攻打韩国,她知道他是在与她赌气,只要她肯向他服软,他一定会退兵。可惜,她韩灵不是轻易肯向人低头之人,对方越是以武力胁迫她,她越是想抵抗。要战,那就战,她不怕开战,怕就怕到时候战场相见,她无法对他下手。毕竟曾经深爱过,她如何能对自己所爱之人下手?

一声声的叹息,人生为何有如此多的无奈和坎坷?

皇甫杰一直在旁关注着她,看她叹气,便问道:“公主为何事烦恼?”

韩灵叹道:“如今秦军压境,很是棘手,单凭龙将军的势力,恐怕很难抵挡住,得另想他法才行。”

皇甫杰问道:“那公主有何妙计?”

韩灵心中其实已酝酿了些许想法,可是计划还未成熟,所以她不能轻易说出口,摇头道:“暂时还没想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空荡荡的芸宫,原本该在此等候的夜魔天三人已不见了踪迹,韩灵不由地好奇,在屋内寻了一遍,偶然发现桌角有片白色的衣料和属于凰少华的一块玉佩,韩灵心中咯噔一下,莫非他们三人出事了?

她仔细回想了一遍,从他们入城到现在,一直都是皇甫杰在旁作陪,而宫里的侍卫们也皆是听从他的号令,她之前没有怎么关注和留意,现在想来才觉得事态有些不对。深吸了一口气,屋子里还残留着些许淡淡的异香,难道他对三人用了迷香,所以三人才会束手就擒?要不然凭借着夜魔天一身傲人的武功,没有理由轻易被捉。

余光瞄了眼身后的皇甫杰,他的目光也正灼热地盯视着她,仿佛在担忧她的生疑。她面上装作不察,一边继续观察着屋内的各处角落,一边随口问道:“皇甫杰,夜魔天他们三人呢?怎么没见他们在此?”

皇甫杰眸光轻转,说道:“我找侍卫来问一下。”

韩灵冷笑,更加怀疑是他在背后作祟。

“屋内的三人呢,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说宫里呆着不舒服,所以暂时出宫去了。”

皇甫杰和侍卫之间的眼神交流没有逃过韩灵的眼睛,既然他想演戏,那么她就奉陪到底。

她沉下了脸,故作气愤道:“这三人实在太不象话,要走也不跟我打声招呼。算了,不理他们了。你们都退下吧,本宫想好好睡一觉,这一路可真够累的。”

皇甫杰摆了摆手,示意侍卫们齐齐退下,他则独自走至门边,关上了房门。所有的光线在瞬间收起,屋子内投下阴暗,只余下少许的光亮自窗户的缝隙中透露进来。

韩灵的眸子顿时眯起,这家伙果然心思不纯,她继续装作未闻,除去了衣衫爬上床榻。身后的脚步声临近,她侧身躺了下去,背对着他说道:“我要睡了,你也下去吧。”

脚步声并未远去,而是一直驻足在床边,她能感觉到两道灼热的视线投射在她身上,仿佛能将她的皮肤烧尽。黑影逐渐压下,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肩头,来回抚摸。

“皇甫杰,你侵犯公主,可知犯的是何罪?”

“我们不是夫妻吗?堂都已经拜了,就算行夫妻之事也不为过,不是吗?”

韩灵转过了身,噙着一丝冷笑,回视他:“我倒是没有看出来,原来我的驸马野心如此之大。你想要的恐怕不是驸马之位,而是那高高在上的宝座吧?”

皇甫杰双瞳骤缩,迸射出危险的光芒,忽然冷笑道:“是又如何?不妨告诉你,现在整个皇宫都已在我的掌控之下,就连你,也是我的囊中之物。倘若你乖乖的,顺从我,我可以让你继续当你的公主,否则,可别怪我不懂得怜香惜玉。”他突然俯身,想要强吻她,可惜还没待他碰到她,他的身子已被制住,无法动弹。

皇甫杰不敢置信地撑大眼睛,她的武功何时变得如此厉害,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韩灵一把推开他,将他掷于地下,俯首瞪视着他,冷笑道:“想知道为什么吗?等你死后,你自会明白。”一抹杀机出现在她的眼中,她是真的发怒了,敢对她的人下手,他果然是吃了豹子胆。

皇甫杰惊惶过后,忽然放声大笑:“你不敢杀我,一旦我死了,不止东方若雨,还有你的三位旧情人都会为我陪葬。”

韩灵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明白了一切,原来东方若雨中毒是他下的手。当初她还曾怀疑过澹台飞轩,现在想来还真是愧对他。

她沉声道:“你对夜他们也下了毒?是什么毒?”

皇甫杰依旧放声大笑,笑得十分得意:“我不会告诉你,这世上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如何解毒。”

韩灵不信:“我一定会找到神医来为他们解毒,我根本不需要留你。”

“你以为我会下普通的毒来对付他们吗?若是没有万全之策,我怎么可能行此掉脑袋之事?”

韩灵盯视着他得意的容颜,半信半疑,东方若雨身上的毒普通大夫都无法解,这她是知晓的,那么南宫狸呢?难道他也无法解毒吗?

她冷肃了表情,冷漠地瞪视着他,说道:“我暂且留下你的性命,不过,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的人头就不在你的脖子上了。”她一记手刀敲下,彻底击晕了他。她不想再浪费太多的时间在他身上,现在,她更急迫地想要找到夜魔天三人。

“来人!”她冲着门外喊了声,随即便有两名侍卫推门而入。

“参见公主。”侍卫先是低着头进门,待见到地上昏迷的皇甫杰,两人对望了一眼,面上露出惊惶之色,显然他们都是皇甫杰的心腹,否则皇甫杰也不可能将他们留在身边看守芸宫。

“砰!”

身后的门忽然闭上,两人皆是一惊,诧异地回首,紧闭的大门遮盖了外面的光线,让两人的心怦怦急速跳动。

“跪下!”韩灵一声冷喝,两人惊骇地双膝落了地,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

“本宫问你们,方才房中的三人究竟去了哪里?”

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应答,待听到公主拔剑的声音,两人几乎吓晕过去。

“公主殿下,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韩灵用着剑锋不住地来回摩擦着剑鞘,满意地扫视着地上匍匐的两人,她就不信他们会不怕死。

宽敞明亮的大殿,放置着一只古朴的青铜大鼎,里面燃起袅袅香烟。

在大殿的上端设置了三张软塌,垂帘而下,分别躺着三个身影,看不见面容,唯有一只手从帘内探出。而大殿之下,则聚集了上百名识医之人,有宫中的御医,有市井的大夫,也有来自边远的不知名的懂医之人,他们纷纷排着队伍,依次上前为三人症断。

韩灵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宫中的御医都对三人的怪症束手无策,她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宫外的大夫们身上。看着他们一个个摇头叹息,她胸中的怒火越来越盛,皇甫杰,你敢害我心爱之人,我也会让你尝到失去至亲的痛苦。

“来人!将右相一家全部打入天牢!”

大殿内外的侍卫闻言,皆齐齐领命。

大夫们经她如此一喝,皆提起了心胆,不敢大口地喘气。因为他们本就不是自愿入宫,而是被公主殿下强行请入宫中。而且听说,公主为整肃宫廷,一夜之间杀了数百名侍卫,血溅宫廷,手段狠辣,宫里宫外的人无不闻风丧胆。

大殿之外,一人迈步而入,头戴银冠,身着浅蓝的华服。他来至韩灵身边,扶着她的手臂柔声安慰:“灵儿,别担心,他们会没事的。”

韩灵回首,望向韩如风,他之前和冰司两人都被皇甫杰关押在了牢内,所幸他们二人没有中毒。经此一事后,韩如风整个人都消瘦了,性子也变得沉稳了许多,不再似从前那般心浮气躁,爱使小性子。

“如风,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又得多操一份心。”

韩如风闻言,欣喜地笑开,她在关心着自己,他很欣慰。

韩灵轻叹,此时的韩宫内忧外患不断,皇甫杰为首的乱党还未彻底清除,而韩城之外,还有秦国的军队虎视眈眈。快刀斩乱麻,也是在无奈的情况下,为了彻底解除内忧,她才痛下狠心,在一夜之间处决了宫中上下数百名的侍卫,无论他们是不是皇甫杰的党羽,她都不能放过一个漏网之鱼,必须确保皇宫上下在她的完全掌握之中。

她调遣了三千龙家军的士兵驻守皇宫内外,换掉了原来所有的守卫,也只有隶属龙之翼的部下,她才能彻底地放心。

正想着,龙之翼一身戎装出现在了殿门外,在接到她的飞鸽传书后,他便立即调兵遣将,先派遣了三千近卫军前来护驾,他则亲自率兵去剿灭了右相的余党后,才迟迟到来。事实上,他恨不得第一时间就来见她,可是他也知道,目前来说剿灭乱党才是首要之事,所以他才先替她解决了忧患再来见她。

他一身银色的铠甲,染满尘土,头盔上的白缨也已成灰色,风尘仆仆的容颜上镶嵌着一双凹陷的眼睛,显示着他的疲惫和辛劳。背光处,他的身影高大,他徐徐摘下了头盔,遥遥地望着殿中央的女子,目光炯炯,异常得闪亮。

韩灵迎视着他的目光,心潮翻涌,有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喉头,呼之欲出。四目相对,相望无言,浓浓的深情却在大殿之中来回传递。

她忘不了,大婚之日,他拼死护她冲杀出重围,一心成全她。那抹鲜红的身影,带着无畏的勇气,让她感动。再次相见,彼此之间多了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情愫,只是遥遥地相望,彼此的心已被填得满满,幸福在不经意间撒满宫殿。

第三十七章

“报!秦国大军在城外叩关,他们的主将要与公主对话。”

韩灵的目光偏移,投射到了前来报讯的传讯官身上,她的面色肃冷,下令道:“备马!本宫要亲自去会一会秦国主将。”

韩如风十分担忧,连忙上前阻止道:“灵儿,太危险了,还是让别人去吧。”

韩灵抬手,冷笑道:“如今父皇不在,我便是韩国最高的统帅,我若不去,岂不是让秦国人笑我们韩国无人?况且,昔日的韩之花已逝,如今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将要挑起一国之重担的新君,韩国的女皇。今日,我便要让秦国人看清楚,我韩之花不是好欺的,他们想要攻下韩城,还得看我答不答应!”

她的话语回荡在大殿之上,将殿内的每个人都震慑住,包括站在殿门外的龙之翼,他明显地感觉到她的蜕变,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时而狡黠,时而顽皮的女子,而是真正有担当、能扛起一国重任的新君。

“韩如风听令!从今天起,你替我守好皇宫,皇宫内的三千将士全部听从你的调令。倘若我有任何意外,你便是韩国的新君。”

听她的语气,更像是在交代后事,韩如风焦虑地摇头道:“灵儿,万万不可,你不会有事的。”

韩灵执起他的手,望进他的眼眸深处,悠悠说道:“如风,夜、少华,还有小狸子三人就全权交托给你了,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们,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她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上一吻,寄托着她的无限信任。

韩如风重重地点头:“灵儿,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他们,等你归来。”

韩灵牵唇一笑,知道他一定会守诺,回首再次凝望了三人一眼,待她击退了秦军,她一定会回来看他们。

“翼,调齐龙家军所有人马,今日我要与秦军决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龙之翼微愣了下,被她眼中的杀气所慑,随即醒过了神,扬声应和。

“是,臣遵旨。”

滚滚的乌云笼罩在韩城的上空,变化万象,遮盖了一切的光辉,将迎来韩城十六年之后最为激烈的一战。

轰隆一声巨响,天边炸开了旱雷,伴随着闪电,直劈遥远的天边。城门之外,秦军黑压压的一片聚集在此,手持矛戈,铠甲锃亮,带着肃杀之气,人数足有十万之众。秦军,不愧为五国之中实力最为强盛的一支军队,单看对方的阵容和阵型,就能让人为之胆寒。

秦军的主将身穿黑色的铠甲,骑一匹高头骏马站在队伍的最前列,四十上下的年纪,面色沉稳镇定,周身带着寒意。

韩灵站在城墙之上观望着城下,在见到秦军的主将后,不由地联想起楚墨,凡是他调教出来的亲兵身上都多少会带有他的特质,冷漠、坚毅、无畏。

就在两天前,这些士兵经过夜魔天的震慑之后,好不容易从惊恐中回过神。如今主将到来,他们心中顿时有了主心骨,不再畏惧韩城之内的高手,更何况他们早已探听到夜魔天中毒的消息,已经没有什么力量能吓住他们。

韩灵登高远眺,扫视着秦军的列兵布阵,思绪飘渺。又一声惊雷轰鸣,闪电划破天际,天空似撕裂了一般,擦亮了一道耀眼的裂纹。

“铠甲!”

她朝着身上一声令下,便有两名宫女捧上一件银色的铠甲,为她披甲戴盔。穿戴整齐,她紧握了下手中的宝剑,剑鞘在她手中来回递送,擦响清脆的青铜撞击声。一件鲜红的披风罩在了她的铠甲之外,绣有九龙的披风迎风招展,那是属于君主才能享有的荣耀。

她转身,面向身后的龙之翼,四目相对,她郑重地说道:“翼,今日我们一起携手击退秦军,不成功便成仁,一往无前,永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