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远刚才心中柔情激荡,话语便说了出来,不过,他确实很喜欢这个爱称,他微微一笑,心中同样想起新婚夜欢愉。

他年轻力盛,那日浅尝娇妻滋味后自然惦记,秦立远暗忖,这过了好几天时间,明日二人行房应已无碍。

他伸出大手把妻子的小脸掏出来,俯身亲了粉唇一记,温声道:“我先过去了,你好好睡。”

秦立远固然不舍郑玉薇,但下属能半夜寻到此处,事态显然紧急,他与小妻子简单说了数句后,便翻身下床。

他也没有唤人进来侍候,几步走到透雕灵芝纹翘头衣架前,取了衣裳,快速穿戴妥当后,再披了一件玄色蜀锦面貂皮鹤氅。

秦立远信步回到拔步床里头,大手撩起大红锦帐,俯身在小妻子玉额上亲了亲,轻声道:“我出门了。”

郑玉薇早已睁开眼眸,她点点头,细声说道:“好。”

秦立远立即起身,将锦帐放好,转身大步出了里屋,往外头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

感谢各位亲亲的大力支持撒,么么~

还要感谢给文文灌溉营养液的亲亲们,么么哒!

☆、第40章

夜半醒后,郑玉薇便没有再次入睡, 只是她一直睁眼到天明, 秦立远都没有回屋。

郑玉薇不禁有些惦记, 也不知道出什么状况了, 要男人半夜匆匆前往处理。

清晨, 良辰美景等人捧着铜盘水壶帕子等屋,进了里屋,李嬷嬷展开大披风, 把郑玉薇搀扶起床裹住, 往屏风后而去。

她顺道瞥了一眼整洁的被褥, 不禁蹙了蹙眉, 昨夜正房没叫水, 床铺也不见凌乱。

而且,前天夜里也如是。

李嬷嬷忧心忡忡, 她姑娘嫁过来与姑爷同房三夜,就新婚当晚小夫妻行过那事, 余下两天, 姑爷与姑娘就光拥被同眠而已。

她家姑娘国色天香,姑爷年轻体健, 怎会如此?

李嬷嬷憋了又憋, 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她伸手拿起郑玉薇挑选的赤金拔丝丹凤衔珠点翠步摇,轻轻地簪在乌黑的云鬓之上,然后, 试探地问了一句。

“夫人,那……”李嬷嬷斟酌用词,怕郑玉薇心思敏感会神伤,顿了顿道:“正房这两夜没唤水,可是候爷他……”

李嬷嬷眉心紧蹙,可是姑爷不喜她家姑娘了?

“嬷嬷!”郑玉薇秒懂,她闻言不禁小脸烧红,羞不可抑,连忙出言打断。

只是她从黄铜镜里看见李嬷嬷紧蹙的眉心,到底不想自己的乳嬷嬷担忧,郑玉薇强忍羞意,吞吞吐吐说道:“他没有,他,他怕那天我身子还疼,才没有的。”

“好,好。”李嬷嬷会意,她立即笑得合不拢嘴,姑爷疼惜姑娘,那是再好不过。

就是说嘛,平日姑爷对姑娘极好,据李嬷嬷所见,那是可算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怎会无端就不喜了。

李嬷嬷乐呵呵,旁边良辰等人虽未成婚,但为了伺候出嫁的主子,也被普及过这事,她们听懂后,也很是欢喜,于是,诸女俱眼带欣喜。

房中事被讨论,郑玉薇羞窘,她身上也打点好了,瞥一眼滴漏后,她站了起来,忙吩咐道:“好了,先用膳吧,时候不早了,待会还得到钟瑞堂请安去呢。”

钟瑞堂,便是姜氏所居之地,她虽是继婆母,但也是婆母,郑玉薇进门后,仍需每天前往请安。

宣平侯府虽主子少事情复杂,但这也带来了一个好处,便是郑玉薇无需像其他新妇一般,备受婆母磨搓。

继婆母跟亲婆母不同,要是苛待继子继媳,那也是受人诟病的,更被说,姜氏母子皆在她男人的余荫下过活,姜氏只要不傻,都不会无故找茬。

一般新妇的日子,郑玉薇是知道的,婆婆晨起前,儿媳便要等在房外伺候,然后各种立规矩,大家婆母若觉得儿媳不妥当,当然不会体罚,但责备还是会有的。

更被说还有房里塞人这起子糟心事了。

新妇要一直熬到有了儿女,看在渐长的孙子孙女面子上,婆母才会放松下来。

所以,就有了一句话叫做多年媳妇熬成婆。

郑玉薇从前玩得好的小姐妹们,先于她出门子的那几个,婚后她基本见不到人了,被婆母拘束着呢,偶尔赴宴碰上,几人都得侍立在婆母身后,逮到机会,便要大倒苦水。

郑玉薇觉得,她这继婆母虽很可能有小心思,但对比起面对亲婆母的苦处来说,她还是乐意过这般日子。

早膳用罢,郑玉薇被丫鬟婆子簇拥着出了门,往后头而去。

拐过几间抱厦,出了后门,沿着后廊行去,进入了一条宽夹道,顺着夹道走了一段,再进了一道垂花门,便到了此行目的地。

绕过一座宽阔的浮雕云纹山字座式黄杨木大屏风,眼前是一连十六扇透雕回纹的朱红漆大门扇,匾额高悬,上书三个浑厚凝重的金漆大字,钟瑞堂。

此处乃宣平侯府历代太夫人所居之地,上头匾额,同样是第一代宣平侯所书。

院子里的仆妇见郑玉薇一行人出现,纷纷福身请安,被叫起后,其中一个立即往里头传报。

待郑玉薇缓步行至正房门前,已有身穿浅碧色比甲的丫鬟迎了出来,行礼后禀道:“太夫人请夫人进屋。”

郑玉薇点了点头,举步往里头行去。

进得屋内,姜氏端坐在上首,郑玉薇便上前请安。

她刚略略敛衽,姜氏便道:“你这孩子,一家子人,何须多礼,快快起罢。”

姜氏笑容和熙,伸手虚扶,她身边的嬷嬷急步上前,便要搀扶郑玉薇。

郑玉薇就势站起,然后,她于堂上两溜玫瑰椅的左侧最上首处落座。

一个相貌清秀的丫鬟捧着红漆茶盘进了房,上面有两个缠枝纹青花茶盏。

侍立在郑玉薇身后的良辰上前一步,捧起其中一盏,恭敬给主子奉上,余下的那一盏则到了姜氏手里。

姜氏一手托起茶盏,一手掀开碗盖,呷了口茶,笑道:“我这人内热烦渴,向来不吃茶叶,只用这栝篓根泡茶。”

“这栝篓根虽没新茶好喝,却能清热宽胸,你偶尔吃吃也是好的。”姜氏微笑话罢,又低头喝了一口茶,方放下茶盏。

郑玉薇略垂眼帘,瞅着手上茶盏,只见瓷白的青花茶盏里头,一碗热气腾腾的白水中,漂浮着几片白色的块状草木根类物事。

真是这样吗?

郑玉薇已经是第二次喝这栝楼茶了,因此面上不动声色,她端起茶盏略抿了一口,然后用锦帕拭了拭樱唇,方微微一笑,抬目缓声说:“太夫人所言甚是。”

这继婆媳二人笑意盈盈,略聊了几句闲话,随后,姜氏话风便一转,便说起另一事来。

“深之娶得佳妇,我心甚慰。”姜氏看着郑玉薇一笑,表情温婉的白皙面庞上很是欣慰。

郑玉薇适时垂首,微表羞赧之意。

“兄长已成婚,接下里就到轩儿了,他今年也有十八,也是时候成亲了。”姜氏又喝了一口茶,继续温声说道。

听到此处,郑玉薇精神一振,这枯燥无聊的请安终于来点有意思的事情了。

郑玉薇记得,原文是个虐恋文,男女主前期最大的障碍,便是这姜太夫人了,她在文中形象极为丑恶,坚决不允周文倩进门,于是,便造成秦周二人暂时劳燕分飞,各自婚嫁的局面。

要不是周文倩夫丧,守了寡,这对“真情鸳鸯”都不能再次聚首呢。

只不过,在原文中秦立轩是娶了原身的,但现在郑玉薇给撂了挑子,那么,姜氏又看上哪个当儿媳妇呢?

“哦”,郑玉薇眼神专注,表情恰到好处,语气微带疑惑道:“不知太夫人属意哪家闺秀?”

“是兰台寺大夫张大人家的长女,人才颇佳,又正好与轩儿年岁相仿,”姜氏面上笑意盈盈,看着很是欢喜,她又道:“正要你出面邀她家过来赏赏花,若你也觉得不错,便要定下来了。”

兰台寺张大人的长女?

郑玉薇凝眉想了想,却无甚印象,这家与她娘家安国公府并不是一个圈子的,就算偶有交集,这个张大姑娘也没能给她留下多少记忆。

不过,郑玉薇却不能这么说,她笑了笑,道:“好,等过两天,我便下个帖子,请几家人过来赏花。”

大户人家相看婚事,一般会披上一层外衣,邀请上一群人聚宴赏花之类的,有默契的两家便可碰头,彼此相看,不为外人道也。

婚事成了固然好,不成也不损女方闺誉。

郑玉薇刚归秦门,发帖子请一些昔日手帕交登门赏花是常事,又因有些闺秀未出嫁,所以连同长辈一起邀请,便是最合适不过。

比起常年“休养”在家,较少出门赴宴的姜氏,她发帖子更理所当然。

于是,郑玉薇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她年纪虽小,但身份却是秦二嫂子,姜氏既然提出,她便不能拒绝为夫君亲弟操心。

至于姜氏看上的那个女子,郑玉薇虽明知秦二深爱周文倩,她亦有心无力。

她总不能让秦二不娶,好等着周文倩丧夫吧。

先不提怎么解释先知问题,单说她夫君,秦立远虽肯定与姜氏有龌蹉,但他未必就与秦二不妥。

郑玉薇若这般想,很可能自家夫君就头一个不高兴。

现在看来,她的日子还是很有盼头的,郑玉薇可没打算自己给搅糊,能力以外的东西,请恕她无能为力了。

况且,秦二将来的妻子,未必就如原身一般性格,人家或许能日子过好也不一定。

当个有现代灵魂的古代女子,能过顺心不易,郑玉薇还是把握好自己的生活再说吧。

郑玉薇答应办赏花宴后,与姜氏再寒暄几句,她便委婉告辞了。

两人只是继婆媳,姜氏与秦立远不能亲如母子,而郑玉薇有握有绝对实权的夫君撑腰,大面子能过去就行了,她没打算太为难自己。

姜氏颔首,温婉一笑,道:“嗯,回去吧,你刚进门,手忙脚乱着呢,赶紧回去归置妥当为好。”

于是,郑玉薇顺势起身,领着一干丫鬟婆子往回自己院子去了。

回到锦绣堂正房。

郑玉薇坐下,马上有丫鬟奉上茶水漱盂,她端起茶盏,足足漱了好几次口,方罢。

良辰捧着一方新帕上前,郑玉薇把旧帕扔下,净了手,方执起新帕。

扔在透雕牡丹纹花梨木六足香几上的锦帕,已濡湿了小半,正是方才郑玉薇在钟瑞堂喝茶后所沾,她喝下了那所谓的栝楼茶后,持帕擦拭唇角时,已不着痕迹将茶水尽数吐在帕子上。

不要怪她小人之心,实在是这继母子之间看起来不太和谐,要不然秦立远也不会吩咐她扎紧篱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只是,这继母子之间并没有撕破面皮,表面依旧和谐,她可以不在姜氏处用膳,却不能连茶水都不沾。

于是,从昨日第一次到钟瑞堂请安时,郑玉薇便如此做。好在,贵女教养包括了这一方面,以便女儿防人暗算,她自信,自己做得不漏痕迹。

“嬷嬷,”郑玉薇抬眼看李嬷嬷,问道:“我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亲们,今晚还有一更哒~

感谢各位亲亲的大力支持撒,么么~

还要感谢给文文灌溉营养液的亲亲们,么么哒!

☆、第41章

“嬷嬷, ”郑玉薇抬眼看李嬷嬷,问道:“我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下仆自有一个圈子, 有些事儿是欺上不瞒下的, 主子问不出来,但下仆们都能知道。郑玉薇要打听的事儿不算隐蔽,李嬷嬷身为主母的乳嬷嬷,只要隐隐表示个好奇心, 便有上赶着告诉她。

“回禀夫人, ”李嬷嬷先福了福身,而后开口说道:“老奴已经详细打听清楚, 太夫人她早年时常干咳, 请大夫看过说是内热烦渴, 虽吃了几剂药后便好,但不久会反复。”

没错, 郑玉薇让李嬷嬷打听的便是今天喝这茶, 可能有些先入为主吧, 她老是觉得, 这么一个大家夫人爱喝那酸不溜丢的茶水, 颇有些古怪。

她示意李嬷嬷坐下来慢慢说, 李嬷嬷便斜签着坐了在海棠式开光墩子上,又说道:“后来有个大夫便说,让太夫人常年喝这栝楼根茶,便能润燥降火,不再反复, 太夫人便照做,后来果然是不怎么咳嗽了。”

最后,李嬷嬷说:“太夫人一直喝了七八年,直到如今了。”

郑玉薇挑眉,果真是如此?

她想了想后,沉吟半响,复又问道:“那太夫人以前没这毛病吗?”

这般听起来,倒像是长期体热了,郑玉薇不懂医,不过她有些疑惑,怎么以前就没大夫建议?太夫人今年快四十了吧,那前面那二三十年干啥去了。

李嬷嬷心细谨慎,事无巨细都给打听清楚了,她立即回道:“听老仆们说,太夫人从前也体热,但不严重,只是老侯爷去逝后,她伤心之下,病了很长时间,病愈后,这症状便严重起来了。”

李嬷嬷说了一大段,有些口干舌燥,她接过小丫鬟递过的茶水,灌了两口,才对凝眉细想的郑玉薇说道:“老奴仔细留心过,太夫人这事听着确实是没有不妥之处。”

她知道主子担心什么,所以打听得很仔细,但事实确实如方才所言,姜氏行为再正常不过。

郑玉薇纤手端起几上的刻花青瓷茶盏,啜了一口盏内的香片茶,眼睑微垂,凝神细想。

确实,姜氏这行为有理有据,因果关系严丝合缝,看着再寻常不过,只是不知为何,郑玉薇却还是有一丝不□□心。

就是太正常了,郑玉薇反倒觉得有些不正常,因为做这件事的人是姜氏。

姜氏此人一贯温婉十足,不论她成亲前还是成亲后所见,皆是如此,但就是对方这般行事,却给了郑玉薇一种很不真切感,让她觉得这继婆婆心思很不浅。

毕竟,郑玉薇从前与姜氏亲子议过婚,就差临门一脚就成了,现今婚事告吹不说,她还嫁给对方的继子,这样的情况下,是个人都会不高兴的。

但姜氏却笑意盈盈,对她态度一如往昔,不论是在秦立远面前还是身后。

郑玉薇特地观察过对方的眼神,姜氏连眸底都没有露一丝破绽,让她回想起来时,实在是忌惮万分。

再加上秦立远隐晦的嘱咐,让郑玉薇对姜氏的警戒级别一再提升。

她从前在父母护荫下无忧无虑,现今嫁出家门,虽夫君疼惜万分,但夫妻二人分工合作,郑玉薇头回当家作主,她细想一番,觉得自己还是谨慎些为好。

“嬷嬷,你让人出门到回春堂仔细询问一番吧。”半响后,郑玉薇打定主意,指了指几上沾湿的锦帕,开口说道:“顺道把这帕子拿去,让方大夫看看是否有端倪。”

这回春堂与安国公府相熟,里头大夫医术颇高,可以说仅次于宫中太医署。

回春堂素来与权贵人家打交道,很懂规矩,只治病不说话。而这方大夫更是很得杨氏信任,成亲前,母亲早就嘱咐过她,有需要自可派人寻方大夫。

若栝楼茶没问题,看看其中是否另加好料也是好的。郑玉薇自认不是八面玲珑的聪明人,处事还是更为严谨一些才好。

“是,老奴马上就去办。”李嬷嬷也很在意这事,她立即起身寻了个匣子,把帕子收进去,便要转身再次出门。

“嬷嬷,”郑玉薇唤了一声,嘱咐道:“要寻妥帖人去办,不能让外人知晓。”

“老奴省得。”李嬷嬷办事老道,自是明白,她答应一声,便匆匆离开。

李嬷嬷打发人出门前往回春堂,无需多久,午饭前便有了消息。

消息回来时,郑玉薇已独自用过午膳,正在漱口。

她婚后,还是头回自个儿用膳,秦立远半夜未归,刚才在李嬷嬷出门不久后又打发人告诉她,他要出门,不能陪她用午膳了。

郑玉薇有些担心,出门子前她就知道现今两党相争已到白热化状态,虽从原文得知太子跟二皇子都不是新帝,两党必然倒台,但这两党能量之大,倒下时必定是血雨腥风一片。

她男人位居京营要紧位置,正是处于旋涡的中心,他夤夜匆匆离去,现在又出了门,可见事情不小了。

秦立远对她难舍难分,她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事情紧急,他不会连照面的功夫都没有,便出了门。

原文只谈情说爱,并没有怎么提到夺嫡这些事儿,不过好在剧情背景需要,她还是知道秦郑两家最终安好,此刻才能略略安心。

不过,这也不妨碍郑玉薇心有挂牵。

李嬷嬷进门时,郑玉薇正端着汝窑茶盅在想这事,见得李嬷嬷身影,她才回过神来。

“嬷嬷,方大夫如何说?”郑玉薇问道,她努力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再多想些有的没的。

她抬眼一看,李嬷嬷凝重的面色映入眼帘,郑玉薇心下咯噔了一下,不禁沉声问道:“嬷嬷,可是那茶真有古怪?”

难道姜氏真在里头加好料了?郑玉薇立时暗暗庆幸,好在自己坚持让人辨析此事,不然吃了大亏还尤不自知。

因姜氏喝栝楼茶的事合情合理,她第一时间便想到,对方是在茶水里动了手脚。

只是郑玉薇心中亦有些疑惑,凭着对方无懈可击的温婉面容,她看那姜氏并不似会使这么粗暴手段人啊?

她夫君可是侯府绝对的当家人,姜氏这般行事,难道就不怕秦立远事后暴怒?

秦立远此人,怎么看都非毫无手段的好相与之人,姜氏当他继母多年,应该更为了解才是。

郑玉薇秀眉一蹙,心底瞬间便掠过不少念头,她抬头凝视李嬷嬷,等待对方回话,“嬷嬷,你坐下慢慢说来。”

侍立在旁的良辰美景等人同样紧张,良辰忙端了藤墩子过来,让李嬷嬷坐下说话。

“夫人”,李嬷嬷坐下,她眉心紧蹙,斟酌一番用词,方开口道:“那帕子拿去给方大夫看过了,茶倒是真如太夫人所说,就是个栝楼根泡的,没有其他东西。”

郑玉薇凝眉,既然没有加料,难道是这栝楼根的问题?

她身边陪嫁有会些医药的丫鬟,但这些子人擅长调养妇人身子,保胎育儿之类的,这栝楼根郑玉薇询问过,她们并不太晓得。

她没吭声,静静听着。

李嬷嬷继续说道:“方大夫说,这栝楼根又名天花粉,并不金贵,但平日用得较少,算是偏门药物,亦确实有清热生津、润燥降火之效,只是……”

这个点,很明显便是大转折了,郑玉薇心下微沉,与一众丫鬟们盯着李嬷嬷。

李嬷嬷面色凝重,蹙眉说道:“这栝楼根却还另有一功效。”她抬眼看着神色沉凝的主子,最后说了一句,“有孕妇人服用则破胎,且若未有身孕,妇人长期饮用,便难以得孕。”

李嬷嬷一言犹如石破天惊,令郑玉薇心头陡然一惊,她美眸一凝,线条精致的粉唇已是紧紧抿起。

这个隐藏药效,实在一举击中郑玉薇的要害,让她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姜氏。

若她没有太大防备,每天喝上半盏所谓清热降火的栝楼根茶,那么这个后果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郑玉薇秀美的眉目一片冷然,她缓缓放下手里的茶盅,不论姜氏是否故意,她都得当成故意的了。

这姜氏的心机实在太过深沉,早七八年便开始布局,那时候老宣平侯新丧,秦立远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还在竭力想着如何撑起门庭,她就想着要如何谋害他未来的妻儿。

姜氏肯定不会害自己的亲儿,若她有心为之,这目标只能是承爵的继子秦立远。

郑玉薇蹙眉,可是姜氏这谋算,只能动秦立远的嫡妻嫡子,他是男人,嫡妻无子,他纳妾再生便是。

姜氏这步棋,虽对继子损伤不小,但却没能伤筋动骨啊。

郑玉薇想到此处,心中猛地一跳,难道姜氏还有其他后手?

她栗然一惊之下,玉白的额际立即微微冒汗。

郑玉薇抬起眼帘,当即决定,等男人归家后,便将事情和盘托出。

秦立远对姜氏的了解肯定比她深,还是让他好好判断一番为好,况且后续若有行动,男人对宣平侯府的掌控亦是远胜于己。

这事越不过她夫君。

想罢,郑玉薇抬首看着一众陪嫁,说道:“此事不能外泄分毫,你们出了这个门,便不可多说一句话。”

诸女齐齐应诺。

郑玉薇起身,刚才出了些汗,她生性喜洁,便要更衣。

缓步回到里屋,郑玉薇眉目依旧冷凝。

她夫君在古代算大龄初婚青年了,母亲杨氏嘱咐过她,还是尽早怀孕生子为佳,因为头胎未必就能得男,母女两人都非不喜女儿,但世情如此,尽早生子更为好。

虽母亲如此说,但郑玉薇今年才刚及笄,孩子之事暂虽未拿定主意,但她心底还是偏向晚一年再要的。

然而,这并不代表她喜欢被继婆母人为避孕,更何况,那茶还有破胎之效,万一她不小心怀上了呢?

她年纪不大,一个不小心,怕是要吃大亏。

郑玉薇俏丽的面庞隐带冰霜之色,她冷哼一声,果然是母亲说得对,这种情况下,这继婆婆肯定会有小心思。

只是这姜氏城府比一般妇人而言,要更深更狠。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

感谢各位亲亲的大力支持撒,么么~

还要感谢给文文灌溉营养液的亲亲们,么么哒~

☆、第42章

秦立远一直到了晚间戌时过半方归。

大红软缎门帘子被撩起, 身材高大的男子携带着一身寒气进了正房。

“夫君”,郑玉薇欣喜, 她本端坐在玫瑰椅上等待男人, 此刻站起,迎了上前。

小妻子喜形于色,眉眼弯弯,秦立远见状, 绷紧一天的心弦不禁松下, 唇角轻扬,笑意漫上眉梢, 他柔声答应一声, “嗯。”

他本能抬手, 欲握住小妻子那双白玉般的小手,但偏又立时想起, 自己一身寒意, 怕是要冰着她。

秦立远大手的动作随思绪顿了顿, 但郑玉薇却没管那么多, 她温暖的小手往前, 主动握住近在咫尺的大手。

男人大概待在室外的时间很长, 他往常温热的大手现下微凉,不过却并不冰冷。

柔若无骨的暖和小手放在他的手心,与她欢喜的笑靥一起熨帖男人的心,秦立远线条硬朗的英俊面庞因有了眸底柔光,此时是软化不少。

“要冰着你呢。”话虽这么说, 不过秦立远到底没舍得放开,大手微收,反倒握得更紧了一些。

“才没有,只是有些凉罢了。”郑玉薇笑意盈盈,她仰首问道:“夫君,你用过晚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