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寿命补给姐姐。要不是姐姐,他现在会是什么模样?寄人篱下被欺负着长大,这会儿怕是已经被赶出家门好几年。

一无所长的自己能做什么,干苦力做学徒或者乞讨浪荡,每日里为了吃饱穿暖而终日奔波,到头来还吃不饱穿不暖。

绝不会是现在这模样,锦衣玉食奴仆环绕,在姐姐膝下识字明理,姐姐还为他请文武师傅精心教导他。十岁后,又想方设法让他拜入本地大儒门下,年纪轻轻就成了举人,前途光明。

这么好的姐姐,为什么却不长命,老天无眼!

颜嘉梵吸了吸鼻子,吞下哽咽。

一个时辰后,阿渔睁开了眼,就见颜嘉梵拿着一本书坐在那儿。

颜嘉梵若有所觉地抬眸,面露欢喜:“姐姐,你醒了。饿了吗?”

阿渔看了看了更漏,都这时辰了:“传膳吧。”

晚上阿渔吃了小半条红烧娃娃鱼,吃的心满意足。

颜嘉梵把去了骨头的肉放到阿渔碟子里,笑着道:“姐姐今天胃口真好,回头让他们去找找这鱼。”

“你自己吃,我吃不下了,”阿渔吃掉碗里的鱼肉,又道:“偶尔吃一顿才开心,天天吃就腻了。”

颜嘉梵便快速吃完了饭。

姐弟俩闲扯了一会儿,阿渔就道, “回去休息吧,不要看书看太晚。”

颜嘉梵不大想走,他就想多陪陪姐姐,多陪一天是一天,多陪一会儿是一会儿。下午的文会要不是姐姐催着,他都不想去,只面对阿渔温柔又坚决的目光,颜嘉梵委屈巴巴不甘不愿地走了。

阿渔有些好笑又有些怜惜,她走后,这孩子就没亲人了,幸好,他长大了。

“县主,”早已嫁做人妇做了母亲的兰馨一脸古怪地走进来:“王爷来了,在后门处。”八年前武德老王爷寿终,程晏继承了王位。

有一下没一下揉着猫的阿渔抬起头。

觑着阿渔的脸,兰馨轻声说道:“王爷说他想拜访下故人。”

“客自远方来,自是要款待的。”阿渔笑了笑。

兰馨略松一口气,亲自去后门,迎了程晏进府。

程晏随意地打量着夜色里的宣平侯府,过继嗣子之后,她便离开京城搬到临安,宣平侯府坐落在此。

在偏厅,程晏见到了十年未见的阿渔,一别经年,她没怎么变,反倒是自己被诸事烦得早生华发。

她这些年除了身子不好,旁的都过得极好,听风赏月含饴弄弟,怪不得病着也不见老,若是当年嫁给了他,许是就没这么快活,也撑不了这么多年。

可终究撑不住了,程晏心口有一阵淤塞,微笑着走近了几步:“县主别来无恙?”

阿渔微微一笑,目光在他鼓鼓囊囊的胸口稍作停留:“一切均安。王爷亲至不能亲迎,还请见谅。”

程晏自来熟地说道:“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阿渔笑了笑。

程晏眼望着她,目光里泛出浅浅温柔,没头没脑地开口:“你知道吗,我这辈子最怕弱不禁风的女子。”

阿渔还真不知道。

“我母亲…”程晏言简意赅地说了自己不堪回首的悲惨经历。

阿渔怜悯,这运气真是不知道让人如何评价的好。

程晏自己都笑了:“我遇到的柔弱女子,都是外表柔弱可欺,内里却心狠手辣。梨花带雨能把黑的说成白,把死的说成话的,几滴泪杀人于无形。所以我见到你第一眼,心里就带上三分戒备。”

阿渔笑得咳嗽两声:“以外貌断人,王爷未免大武断了些。”

程晏点头:“是啊,后来发现是我以偏概全,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误会了你,很是不好意思。”

阿渔忍俊不禁,再后来发现小白花是食人花,是不是吓坏了?

程晏靠近了一些,她身上的药香比十年前的药香味更加浓郁,早已截然不同,但是仍然和记忆深处的那股药香重合。

埋在心底十年的疑惑在舌尖转了又转,最终咽了回去,时至今日,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人生难得糊涂。那些方子解救了好几场灾后的瘟疫,推广之后,帮了许许多多的人,有什么都抹平了。他真希望这一次她仍是骗了她,她只是在装病而不是弥留。

阿渔含笑望着他,看着他欲言又止,末了叹了一声。

阿渔笑了笑,程晏不说,她自然也不会说。十年前,她准备了两颗药,若是他有揭穿她的念头,皇帝想为儿子报仇,她就送他和皇帝一人一颗,保管他们乖乖听话。只是这样一来,她就不便过继嘉梵,免得他们迁怒无辜。

阿渔眨了眨眼,觉得困意一阵一阵涌上来。

程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着她合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盖在眼上,恍若沉睡。

“事实证明,越柔弱可怜的女人,越会骗人!”他的声音微微哽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不会嫁给我,所以在巷子里那么狠,差点废了我。”

程晏伸手从衣襟里掏出一张钟馗面具,轻轻盖在她脸上,像是拍惊醒了她。

“你看,我的鼻子从来没错过。”一滴眼泪啪嗒滴在面具上,留下一道浅浅水痕。

脱离世界的阿渔抖了抖尾巴,哀怨地瞅着新掉下来的尾巴,瞥见泪光闪动的颜嘉毓,阿渔回神,简单把陆家的事如此一说。

良久,泪流满面的颜嘉毓颤声:“仙长,这些人怎么可以这么坏?”为名为利连血脉至亲都能谋害。

阿渔摇了摇尾巴:“这世上总有一些人血管中流淌的不是血而是恶毒。”这种人她见多了。

颜嘉毓捂着脸痛哭出声。

这个世界的功德没有上个世界多,不过阿渔还是大方地赠了颜嘉毓一些,送走颜嘉毓,阿渔继续寻找另一个有缘人。

【完】

“…被告人叶馥玉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席上的女人面容枯槁,眼神却是前所未为的轻松。

旁听席上的叶母对着法官跪下,苦苦哀求:“法官,我女儿都是被逼的,那一家人该死,那一家子畜生都该死。”

法官与陪审团眼底闪过怜悯。

叶馨玉捂着嘴啜泣,眼中流泪,嘴角含笑。

第70章 重生军嫂的妹妹1

‘啪嗒’不知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在寂静的夜里, 格外响亮。

拎着布包蹑手蹑脚往外走的叶馨玉吓得整个人抽了抽,惊恐回头, 月光下的泥瓦屋安安静静,叶馨玉大松一口气,加快步伐离开。

午夜的村庄死一般的寂静,脚踩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叶馨玉又紧张又雀跃, 一阵夜风刮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往前走的叶馨玉脚步猛然顿住,茫然环顾四周,片刻后,眼里放出匪夷所思的光芒。低头看着自己年轻的双手, 叶馨玉又哭又笑, 她死死捂着自己的嘴,深恐发出声音吵醒了人。

厌恶地瞪一眼手上的布包, 惊喜交加的叶馨玉快步往回赶, 她回来了, 真好, 她回来了, 回到了私奔那一晚, 一切都还能挽回。

叶馨玉心情激荡, 恨不得仰天大笑。忽然想起正在村尾等着她的葛益民, 叶馨玉想冲过去打死他, 但是她强忍住了恨意,现在不宜节外生枝,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收拾这个人渣。

百米外的叶家,叶馥玉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就觉踩到了什么,胡乱摸了摸,摸到一本书,便把书捡起来搁在旁边的桌子上。放好书,套上衣裤,迷迷糊糊的叶馥玉摸黑走到门口,轻轻打开门。

走到院子里的叶馨玉听见吱呀开门声,笑容一僵,飞快把布包扔在井后。

打开门的叶馥玉冷不丁见后院站着一个人,吓得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就着月光认出是叶馨玉,拍着胸口舒出一口气:“姐,你吓死我了,你也上茅房?”

叶馨玉咬紧了后槽牙,装什么装,她不是早就发现自己要逃婚,这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委屈她叶馥玉了。她怎么就没早点发现叶馥玉这个贱人一肚子坏水,放任她逃婚,毁了她一辈子。她叶馥玉倒好,顺理成章替代她嫁给宋建邦,踩着她的血泪做了将军夫人!

老天有眼,让她回来了,叶馥玉加渚在她身上的一切,她会连本带利地还给她。

“姐?”叶馥玉摸了摸胳膊,觉得叶馨玉怪怪的,具体又说不上来。

“我上好了,你去吧。”不是想演吗,她奉陪到底。

憋着尿的叶馥玉便没多想,转身去了猪圈旁的茅房。

叶馨玉拎起包侧着身子飞快进了屋,将布包藏在床底下,里面除了几套衣服外,还有五百多块钱,其中三百八是爸妈给她的压箱底,另外一百多是家里的积蓄,她偷偷拿走了。明天得找个机会放回去,且不能让爸妈发现了。

上完厕所的叶馥玉小跑着回来,一边脱衣服一边念叨:“冷死我了,白天还挺热的,晚上居然这么冷。”

叶馨玉冷冷看着她惺惺作态,眼底的怨恨几乎要化作实质。

一无所觉的叶馥玉爬进被窝。

叶馨玉瞪着对面的床,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扑过去掐死她。叶馨玉运了运气,翻了一个身,面朝着墙,不禁想起了上辈子。

就在今天晚上,她和葛益民这个贱男人私奔了,他们去了传说中遍地是黄金的鹏城。可现实与梦想差了十万八千里,在鹏城赚到钱的人是多,但是亏钱的人更多,绝大多数人辛辛苦苦也就是混个温饱而已。

他们俩一天忙到晚也只能勉强糊口,这日子还不如在老家过的好。短短几个月,她更是看清了葛益民的真面目,这个男人除了皮相和会花言巧语之外,一无是处,反倒要靠她养活。

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离开前她暗暗发过誓自己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衣锦还乡,这样下去,她怎么风风光光回家。

恰在这时候,葛益民从工友那听说了海对岸的天堂一般的港城,他蠢蠢欲动,撺掇着她偷渡。来鹏城这几个月,她也没少听人提起港城,也知道很多人偷渡过去淘金,当地还有‘十屋九空逃港城,家里只剩老和小’的民谣。郁郁不得志之下自己被脂油蒙了心,一咬牙一跺脚,居然真的去偷渡,还偷渡成功了。

繁华富饶的港城简直就是天堂,高楼大厦,汽车遍地,各种听都没听说过想都想不到的新奇事物。然而很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浇得她彻骨冰寒,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天堂,对他们这样没学历没技能的人而言,不是天堂是地狱。

叶馨玉肩膀轻轻颤抖,双眼泪流不止。葛益民这个王八蛋,居然逼着她去做那种事。

叶馨玉抹了一把泪,不愿意再想下去。一直到二十一世纪,她才鼓起勇气回家。这二十年她存了不少钱,想着回家做点生意,最好再找个老实人,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至于这些年的经历,她也编好了。

她以为迎接她的会是朝黄土背朝天的家人,还想着自己可以贴补他们一些,就当是自己这些年没照顾父母的补偿。

万万没想到他们过得和她想象中迥然不同,老家大变样,家家户户都建起三层大楼房,家里建的还是个气派的小别墅。大哥大嫂承包了一大片地办了个农家乐,生意兴隆。小弟在省公安厅身居要职,娶得老婆背景不小。

最不可思议的是妹妹叶馥玉,她竟然代替自己嫁给了宋建邦,宋建邦一路晋升高居将位,而叶馥玉成了名校教授,两人生了一对龙凤胎,事业家庭双丰收。

她彻底懵了,爸妈还骂她没良心,不想嫁早点说,婚礼前一晚跑了是个什么意思。第二天发现人不见了,他们差点吓死。

宋家老太太还等着冲喜,宋建邦的战友都来了好些个。这结婚当天没有新娘子,宋家的脸都得丢光了还得丢到部队影响宋建邦,万一把宋老太气出个长短,那可就是结了死仇。

惊惶下,他们稀里糊涂听了大伯的话,就让叶馥玉代替她嫁了过去,外人也分不出双胞胎哪个是哪个。不然还能怎么办,她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了,就是榨干了他们也还不起六百六十六块钱的彩礼。

可纸包不住火,她私奔的事还是被宋家知道了,为此叶馥玉没少受委屈…吧啦吧啦一堆。

叶馨玉却什么都听不见了,满脑子只剩下宋建邦做了将军。被她抛弃的宋建邦居然成了高高在上的将军,她的逃婚成了天大的笑话。放着好好的将军夫人不做,她和葛益民这个小白脸私奔,还不得不周旋在一个又一个的男人中间,她到底图个什么。

亲眼见到宋建邦和叶馥玉那一刻,悔恨不甘到达顶峰。

宋建邦不怒自威,上位者的气势十足,看着就让人安心,当年她是有些喜欢他的,喜欢他的一身军装,喜欢他的硬朗利落,不然怎么会同意和他订婚。可当年她年幼无知,被葛益民这个小白脸一哄二骗,信了他的鬼话,觉得当军嫂苦当后娘更苦,鬼迷心窍跟他跑了。

席间,宋建邦为叶馥玉布菜挑刺关怀备至,男的威严高大,女的知性优雅,明明是双胞胎,她们却不像了。一幕幕扎的她眼睛疼,疼得想流泪。

那一顿寿宴,她喝了很多。回去后她一个人接着喝,喝得不省人事,再次醒来,就在村道上。

重来一回,这一天的记忆变得分外清晰。原来,叶馥玉早就发现她逃婚,但是她佯装不知,眼睁睁看着她离开不加阻拦。她的好妹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跳入火坑,窃取了她的幸福人生。

叶馨玉的脸瞬间扭曲狰狞,眼底迸射出仇恨的光芒。

鸡鸣报晓,叶家热闹起来,今天是叶馨玉出嫁的日子。叶馥玉被叶母指使地团团转,笑盈盈地跑进跑出。叶馨玉冷眼看着,简直想给她鼓个掌,这演技绝了。

宋家派来迎亲的居然是一辆吉普车,可把来参加婚礼的人羡慕坏了,一般人家有个拖拉机就够牛的了,这宋家到底有钱还有人。

新娘子带着满满当当的嫁妆出了门,鞭炮声响彻云霄。

婚礼结束,叶馥玉累得瘫倒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好半响眼皮颤了颤,床上的叶馥玉睁开眼,眼神迥然不同。

阿渔慢吞吞地坐起来,环顾一圈,家徒四壁,不禁叹气,这个家可真穷啊!她不是没过过苦日子,可近来这几百年都在过好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冷不丁的还真有些不习惯。

“幺妹儿,水好了,赶紧去洗澡。”叶母在院子里吆喝。

阿渔应了一声,起身拿了一套衣服走出房间。院子里,叶父叶母还有叶家大哥叶弘扬正在把喜宴上剩下的大菜往井下吊,四月天已经放不住菜,幸好还有水井这台天然冰箱。

阿渔有些新鲜地看了几眼,这才进了厨房,插上门闩,兑了冷热水在厨房洗澡,这家里自然是没什么浴室的。

叶家条件差,一部分是时代因素,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负担重。叶父上过几年私塾,后来跟个老中医学了些医术,算是个文化人,从儿女名字上也能看出一二。长子叶弘扬幼子叶弘礼,双胞胎女儿叶馨玉叶馥玉,颇为别致。

叶父坚决贯彻再穷不能穷教育的方针,只要孩子能考上去,无论男娃女娃他就是砸锅卖铁也供。家里四个孩子,叶弘扬叶馨玉都读完了初中,叶馥玉成绩最好,考上县里最好的高中目前在读高三,叶弘礼上初二。

这年头多一个读书的就多一份开支少一个劳动力,叶父叶母侍弄几亩薄田,偶尔叶父替村民治疗个头疼脑热赚点鸡蛋粮食,这点收入捉襟见肘,日子难免艰难。

洗着澡的阿渔想着怎么挣钱改善生活,原身其中一个愿望就是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说来,这叶家的遭遇叫人唏嘘。因为儿女,叶父叶母后半生就跟泡在黄莲汁里似的,一眼望不到头的苦。两个女儿都命运多舛,小儿子叶弘礼误入歧途,连带着老实巴交的叶弘扬也被弟妹影响,生活一团糟。

大女儿叶馨玉嫁到宋家,这宋家在这一片是响当当的人家,紧跟改革开放的步伐,承包鱼塘成为镇上第一家万元户。叶馨玉的丈夫宋建邦还在部队当副营长。

这么看着,这门婚事是叶家高攀了,叶父叶母原本却是不同意的。盖因这宋建邦结过一次婚,前头病故的妻子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宋建邦年龄比自家女儿大了整整十岁。且宋建邦的军种好像特别危险,虽然具体不知道干啥的,但是听着受伤是家常便饭。

可架不住叶馨玉自己乐意,偏偏嫁过去后,叶馨玉过的并不好。公婆偏疼小儿子小女儿,继子继女调皮叛逆,小叔子小姑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叶馨玉脾气也不是多好,她和丈夫又聚少离多,问题层出不穷。

几年后,叶馨玉还因为出轨离了婚。离婚后,叶馨玉一心想做大生意发大财,亏得一塌糊涂欠了一屁股债不说,还得罪了因为信她的话入股的亲戚,以至于叶家被所有亲戚埋怨责怪,好几家因此断了亲,便是好脾气的叶大嫂都不顾叶弘礼还没结婚就闹着分家,生怕被叶馨玉连累。

而原身叶馥玉比叶馨玉更惨,三次高考都因为外因失败,第一次突然腹泻,第二次小心了又小心,还是腹泻,第三次全家小心翼翼,她还是在考试当天肚子疼没能进入考场。

事不过三,叶馥玉怀疑自己是得了高考焦虑症,哪怕叶父仍然愿意供她复读,她自个儿却不好意思再让家里供着她读书,便绝了考大学的念头。在村里小学做了老师,后来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给镇上开照相馆的伍兴国,彻底掉进火坑。

第71章 重生军嫂的妹妹2

伍兴国生得斯斯文文, 常年端着一张笑脸,观之可亲, 在街坊四邻里口碑极好,定下这门亲事时,很多人都说叶馥玉命好。

最初的时候,叶馥玉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叶馥玉在街上遇到高中男同学, 略聊了两句, 被伍兴国正好看见。当天晚上,伍兴国打了叶馥玉一个巴掌。这是伍兴国第一次打人, 叶馥玉惊呆了,他怎么可以打人。打完人伍兴国当即下跪道歉, 最终叶馥玉原谅了他。

那会儿, 他们才结婚一个月,而叶馨玉刚刚做生意赔了一大笔钱,父母焦头烂额,她不想再让父母为她担心,且她是真的不知道不原谅还能如何。在那个年代, 男人打女人并不少见,而离婚是一件极其丢人的事。

那时候的叶馥玉尚不知道, 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伍兴国第二次动手,仅仅是因为一位来拍照的男顾客多看了在店里帮忙的叶馥玉几眼, 他便对叶馥玉大打出手, 说她和她姐姐一样水性杨花。

这一次, 叶馥玉跑回了娘家。伍兴国跑到叶家负荆请罪, 痛哭流涕地赔礼道歉。亲朋邻居本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心态劝和不劝分,便是叶家人也劝她原谅伍兴国,叶家已经有了一个离婚的女儿,不能再出第二个了。最终,叶馥玉和伍兴国回了那个家。

这一次事情闹得大,伍兴国安分了很久,嘘寒问暖体贴备至。叶馥玉想着他醋性大,十分小心保持与男人的距离,倒也和和美美。期间叶馥玉怀孕,伍兴国对她更加温柔体贴,伍父伍母也和气,安宁的日子在她生下女儿那一刻,戛然而止。

这一次的动手,不再是因为吃醋,而是你居然生了个女儿。

伍母在边上为她儿子呐喊助威,愤愤不平地骂,老娘辛辛苦苦伺候你,满以为是个带把,你居然生了个丫头片子。

伍父冷眼旁观。

遍体鳞伤的叶馥玉趁着他们不注意,跑到派出所,警察却说这是家务事不归他们管,他们还通知了伍家人来接她,警察劝了两句,就让伍兴国带叶馥玉回家。

那一刻的叶馥玉惊恐欲绝,她想逃,可伍兴国紧紧拽着她的手,把她强拖回了家,到家又是一顿打,骂她居然敢报警,让他们家成了笑话。

离婚的念头在那一瞬间无比清晰。闹到了派出所,叶家也听到了风声,上门见叶馥玉凄惨模样,顿时怒不可遏,叶弘礼年轻气盛,上来就打,便是老实巴交的叶弘扬,都忍不住动了手。

伍兴国被兄弟俩打得惨叫连连,伍家父母要帮儿子,被叶父他们拦住了,直到左右邻居赶来,才把伍兴国解救出来。

叶馥玉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要离婚,邻居们便开始劝,叶家人沉默着一言不发,伍兴国慌了,再一次开始痛哭流涕地道歉。

叶馥玉却是下定了离婚的决心,对伍兴国最后的那一丝奢望终于烟消云散,不离早晚有一天她会被打死,更重要的是女儿,她意识到伍家人极其重男轻女。她在村子里见过重男轻女家庭的女儿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不只一次庆幸她的父母不是这样的人,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在这种环境下长大。

见叶馥玉态度坚决,伍父威胁,要想离婚孩子得留下,还得把钱还了。叶馨玉朝伍兴国借了不少钱,发现叶馨玉压根不是做生意的料之后,叶馥玉劝过伍兴国别借,甚至因为这个和叶馨玉吵过一回。她以为吵过那一次之后,叶馨玉不会再找伍兴国借钱,可在伍兴国拿出那一叠借据之后,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叶馨玉陆陆续续向伍兴国借了整整一万五千块钱。

说什么,叶馥玉都不可能把孩子留在伍家这个狼窝,而把叶家人都炸上一遍,别说一万五,连五千都熬不出来。

伍家威胁还不上钱,就去告叶馨玉。叶馨玉哀求她再忍一忍,她会想方设法挣钱还。

但是叶馥玉一天都忍不了,她以想静一静的理由带着女儿和叶家人回了娘家,伍家以为她肯定会妥协,并没有阻拦。

离开后没几天,叶馥玉去了法院诉讼离婚,她做不到继续和伍兴国维持婚姻。她查过法律,哺乳期的孩子十有**会判给母亲。叶馨玉欠伍兴国的钱,就算被告也不会坐牢,她会想办法帮叶馨玉一起还。

诉讼离婚的消息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叶家伍家都闹成一团,幸好最终叶家人都支持叶馥玉的决定。

可在法庭上,法官说:‘丈夫打老婆这种行为是难以容忍的,但单方面离婚是法律不鼓励的,这也是对婚姻的尊重。’

法庭没有判决离婚,伍家人要带叶馥玉母女回家,被叶家人拦下了。伍家人几次三番上门骚扰,趁叶馨玉抱着孩子在村口遛弯时,伍家人抢走了孩子。

叶馥玉带着家人去要孩子,伍家带着左右邻居拦,出面阻拦的多是男人。

一开始,左右街坊觉得伍兴国打老婆不对,可在叶馥玉又是报警又是上法庭之后,好些人都觉得她该打。哪家女人不挨几下打,就她特别金贵,打两下就天翻地覆地闹,这种反骨,就该揍上几顿长长教训,要不反了天了。

伍母以孩子做筹码,逼着叶馥玉认错回家,为了孩子,叶馥玉不得不回到伍家这个虎狼窝,可想而知伍家人会怎么对她。

他们怕叶馥玉跑了,把她关在屋子里。好不容易叶馥玉才找到一个机会,带着女儿跑到了外地,却很快被伍兴国抓了回来。这一次,怕她再跑伍母带着孩子藏了起来,逼着她生了孙子,才让她见孩子,不然就把孩子扔尿桶里溺死。

伍家人觉得多生几个孩子,以后叶馥玉想走也走不了。事情闹得这么难看,还有谁肯把女儿嫁到他们家来,可不只能逼着叶馥玉生孙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叶弘礼为了替叶馨玉还债,和人倒卖非法物资被抓,锒铛入狱被判了十年。叶父叶母相继病倒。女儿被伍母藏起来,而她自己活在地狱。

那一段日子,叶馥玉生不如死,几度自残,可为了女儿父母,她又咬牙包扎起伤口,她行尸走肉一般熬着日子,直到无意中偷听到伍父和伍兴国的话,女儿在乡下病死了,他们还想瞒着她,一直瞒到她生下孙子为止。

得知女儿死讯那一刻,叶馥玉是悲伤也是轻松的。她没事人一样设计让伍父摔下楼梯摔成了骨折,伍母从乡下赶过来,骂骂咧咧她没有照顾好老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