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的阿渔顺着齐如珠的力道站起来,周勤羞答答地站起来,脸红红的。

从背光处站起来的阿渔暴露在灯光下,三秒后,隔壁座位上传来惊诧的叫声:“诶诶诶,她,你们看,这女的!”

梳着大背头的青年眨眨眼,确认不是自己喝多了看花了眼,对面这姑娘的确长得和叶馨玉有点像,视线来回一扫,拍了下额头,他是不是喝醉了?

心里咯噔一响的叶馨玉扔掉碎成渣渣的花生,终究是被发现了。

李邦华扭着脖子来回瞅,打了一个酒嗝,傻乎乎道:“馨玉,她长得好像你。”

“什么像,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叶小姐,原来你是双胞胎啊,可真巧。”率先发现阿渔的大背头纠正,又乐淘淘地问叶馨玉:“这是你妹妹还是姐姐?”

叶馨玉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阿渔扫一眼大惊小怪犹如发现新大陆一般的大背头,侧过脸道:“走吧。”

“不认识,不可能啊,长得一模一样!”大背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望着叶馨玉。

李邦华酒醒了点,也望着叶馨玉:“不认识?”

脸摆在那,让叶馨玉怎么否认,厚着脸皮说人有相似,可哪有这么相似的。

叶馨玉的反常引起了李邦华的狐疑,纳闷地看着她:“不是你姐妹?”

叶馨玉挤出笑容:“是我妹妹。”

“就说嘛!”大背头敲了下手心,怎么可能不是姐妹,又奇怪上了:“她怎么都不打个招呼?”

叶馨玉定了定神:“我打小就跟她关系不好,她这人有点…”叶馨玉像是想说点什么,却没继续说下去,欲言又止留下遐想空间让他们自行脑补。

叶馨玉对他说过,她是因为父母偏心在家里待不下去了所以独身一人出来闯,李邦华瞬间脑补出一万字叶馨玉在家被双胞胎妹妹欺负的故事,登时保护欲高涨,豁然起身:“她经常欺负你是不是?”立即扬声:“你站住,见到你姐姐你就这态度。”

叶馨玉希望李邦华这么脑补,但是真没希望他当场发难,拉着李邦华让他坐下,善解人意地说道:“你别这样,我不在乎,随她去。”

已经走出去几米的阿渔回头,似笑非笑溜一眼紧张的叶馨玉,看着为了红颜冲冠一怒的李邦华:“那你想什么态度,还想我毕恭毕敬向她请个安不成。”

李邦华怒了,作为男人岂能不为自己的女人出头,还是在这么多哥们面前被下脸,他推开叶馨玉大步走近:“挺横的啊!”

原本走在阿渔前面的劭扬走了两步,站在阿渔身前,居高临下看着怒气冲冲的李邦华:“别人的家事,你起个什么劲。”

阿渔略一愣。

矮了大半个头的李邦华更加不爽,往后退了一步,不让身高差距看起来那么惨烈:“你谁啊?”

“你管我是谁!”劭扬毫打量李邦华,油头粉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追上来的叶馨玉拉住李邦华的胳膊:“没事,随她去吧!”一边戒备地看着阿渔,惟恐她说出什么来。

叶馨玉越这样李邦华就越打定主意要替她出头,觉得她是以前在家被欺负的狠了,所以怕成这样。这会儿他正稀罕叶馨玉,这段日子以来怎么讨好都只能摸摸小手搂搂小蛮腰,没准今天就是个突破口,顿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有我在,你怕什么,你就是脾气太好。”李邦华男友力十足。

阿渔低笑一声,往边上走了一步,从劭扬身后走出来,上下扫一眼李邦华,怪不得能被叶馨玉找上,浑身上下冒着人傻钱多的劲儿。叶馨玉也就骗骗这种不长脑子的傻瓜,略有点城府的她就玩不转了。譬如那位李总,被人占尽了便宜骗光了创意败光了名声,结果只捞到几万块钱。

“你在这,她才更怕啊,怕我揭了她的老底。”阿渔不紧不慢的语调落在叶馨玉耳朵里宛如指甲刮过玻璃表面,刺的她头皮发麻。

叶馨玉面色一变,模棱两可地说道:“叶馥玉你话要不要说的这么难听,我都离开家了,你还想怎么样,你真要逼死我才罢休是不是。”

阿渔冷笑:“你不颠倒黑白招惹我,你以为我愿意提你那些乌糟事。”叶馨玉丢人,自己也没脸。

叶馨玉咬了咬后槽牙,想拉着李邦华离开。

奈何李邦华压根不知道她的心虚,只当她委屈。李邦华今年也不过二十岁,远不是日后风月场老油条,初出茅庐就遇上了套路满满的叶馨玉,被迷得神魂颠倒,哪里舍得她受委屈,当即怒不可遏,伸手指着阿渔:“你放尊重点,馨玉好歹是你姐姐!”

阿渔眉头一皱,正要拍开他的手,斜刺里冒出来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劭扬想掐李邦华麻穴,奈何功课没学到家,只能用蛮劲握紧:“你爸妈没教过你用手指人很没礼貌!”

身娇肉嫩的李邦华痛呼一声。

“什么情况啊!”跟着李邦华混吃混喝的同伴见金主有难,立马从舞池里冲过来护驾,二话不说就对劭扬动手。

劭扬自然还手。

旁人加入。

秦凯旋几个岂能看着哥们被欺负。

顷刻间打成一团。

出人意料的乱局令阿渔无语了一瞬,打打杀杀多不好,讲讲道理不好吗。阿渔扣住一个黄毛的手腕略一用力,黄毛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

目睹这一幕劭扬吓了一跳,忏悔自己学艺不精,在火车上,他请教过她,怎么能那么轻飘飘地收拾了那个虎背熊腰有两个她那么大的流氓。她说自己跟着她爸爸学过穴位,又打小漫山遍野地跑,所以手脚比普通人灵活一点。

这哪是灵活一点,她也太谦虚了!

看愣了眼的劭扬被阿渔扯了一把,避开一个啤酒瓶:“打架呢,发什么愣。”

劭扬如梦如醒,耳尖一红,欲哭无泪,他又被小姐姐救了一回。虽然他打野猪不行,但是他打人行啊,他练过的。

秦凯旋几个也都多多少少学过点拳脚功夫,加上刻意压制身手只能抽冷子下阴招的阿渔,纵然人少也以压倒性的优势打趴了李邦华一行。

瞬息之间被撂倒在地的李邦华是懵的。

歌舞厅里看场子的大哥也是懵的,他还没来得及镇场子,战斗就结束了。

疼得龇牙咧嘴的李邦华冲着挤过来的老板大喊:“报警,报警,我要告你们伤人!”

劭扬揉了揉手腕,将一个酒瓶踢向李邦华:“报啊,先动手的是你们。”

老板认得出手阔绰的李邦华,知道他是港城那边来的阔少,不敢得罪,再瞧瞧气定神闲的劭扬几个,猜不出这边底细,索性两边都不得罪,都不怕报警那就报警。

周勤和齐如珠一听报警有些心慌。

阿渔轻声安慰他们:“别怕,是他们先挑事的。”她下手留着分寸,疼归疼,却够不上轻伤。看劭扬几个出手也是心里有数的,只想教训了人,没想惹乱子。

“安啦安啦,”秦凯旋笑眯眯凑过来安慰花容失色的两个妹子:“正当防卫,一点事都不会有。”

叶馨玉扶着叫疼不休的李邦华,心乱如麻,怎么就闹成这样子了,情不自禁去看阿渔。

“我本来想用你教我的那招捏他穴道,可捏不准!”劭扬声音郁郁。

阿渔轻笑:“你才学了几天,熟才能生巧。”

劭扬嘻嘻哈哈:“你一捏一个准,是不是从小就跟人打架,打遍全村无敌手。”

迎着叶馨玉的目光,阿渔笑了笑。

叶馨玉不由想起在初中前叶馥玉其实是个淘气的假小子,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时不时还和人打架,至于打架的原因…叶弘扬性子敦厚,叶弘礼太小,她们俩是女孩子,不想被同村小孩子欺负,兄妹里就得有一个人厉害点,小时候自己也是被她维护过的。

叶馨玉抿了抿唇,压下这些不合时宜的回忆,那又怎么样,那点好比起她对自己的坏,九牛一毛。前世她偷了自己的幸福,今生她再一次毁了自己的婚姻。

一群人被带到派出所,闹哄哄一团,李邦华搬出自己大哥李邦耀,叫嚣着要告他们要让他们坐牢。

叶馨玉绞着手指头,有一眼没一眼看安之若素的劭扬几个,小报写他有背景,但是具体却没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倘若是真,这事会不会闹大,进而影响自己后续的计划,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李邦华这个助力。

心烦意乱间,李邦耀的秘书来了,进了所长办公室一趟,须臾,劭扬和秦凯旋也进了办公室,不一会儿怒火中烧的李邦华也被喊了进去。

十几分钟后,进去的人都出来了,李邦华就像是霜打的茄子,焉哒哒的。

“都是一场误会,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秘书笑盈盈说道。

李邦华扭了扭脸,眼神不忿,他挨了打,大哥居然要他息事宁人,这不是一个妈生的就是不一样。

相比李邦华的不甘不愿,劭扬心情不错,挨打的又不是他,不占理的也不是他,连医药费都不用他赔,心情自然好。

秦凯旋与秘书客套两句,那秘书便带着李邦华走了,叶馨玉自然也跟着离开。

李邦华有些不敢面对叶馨玉,觉得自己丢尽了脸,挨了打不说,居然还白挨了,男人的面子都丢光了。

叶馨玉心神却不在他身上,劭扬果然是有背景的,李邦耀那么大的投资商,鹏城这当官的哪个不给点面子,李邦华挨呢打却这么轻而易举的揭了过去,只怕劭扬背景不小。眼前浮现出劭扬和叶馥玉的互动,叶馨玉抓紧了膝盖上的衣服,怎么可以!

“没事了?”走出派出所的齐如珠觉得不大真实,那个小白脸叫嚣着自己大哥多么多么厉害,认识谁谁谁,把市长公安局长都摆出来了。

阿渔暗暗松一口气,这事的展开脱出她的掌控,幸好结局圆满,她倒不怕事,但是怕连累无辜。

秦凯旋:“我们是正当防卫,又没把他们怎么样,怎么可能有事。内地是欢迎港商投资,可不代表着港商能在咱们内地横着走啊!”

劭扬点头:“就是!”

周勤父母都是机关的,在这方面格外敏锐一些,隐隐有猜测,但是并没多说。

“事情因我而起,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我请你们吃晚饭。” 阿渔致歉。

劭扬忙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是那个姓李的太狂,真要说的话,是我先动他的。”

阿渔笑意加深:“你也是替我出头,归根到底事情因为我和叶馨玉的矛盾引起,就让我表示下吧,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话说到这份上,旁人再不好推拒。

阿渔便请他们在当地有名的粤菜馆吃了一顿地道的粤菜。

吃过饭,天色已经暗下来,秦凯旋顺势道:“扬子你和老周送叶同学和周同学回宾馆,我们送齐同学回家。”

白天治安还行,晚上可不敢让娇滴滴的小姑娘走夜路,尤其还刚跟人结怨,万一遇上个神经病气不过报复,上哪儿说理去。

送走劭扬和周涉,阿渔和周勤回屋,盘腿坐在床上的周勤忍不住问阿渔:“今天这场架这么简单就结了,是劭扬和秦凯旋的缘故吧?”

阿渔倒了一杯水:“应该是的吧。”观这一行人言行举止,就能看出家庭背景不会差,居移气养移体。

周勤抱着枕头:“他们家里背景应该不错。还真看不出来,挺低调的,一点都不显摆,我们家属院里有几个,眼睛都快长头顶上。”

阿渔把水杯递给她:“你也说了是有几个,有不好的,自然也有好的,大多数人还是好的,像今天那个,仗着有几个钱就鼻孔朝天的才少。”

周勤想了想点头,又想起了叶馨玉,欲言又止地看着阿渔。

“想起叶馨玉了,她的事我是管不了也不想管,我爸妈也管不了她,由着她去吧。”阿渔找出两件衣服走向浴室。

目送阿渔消失在门后,周勤同情地叹出一口气,谁家摊上这么一个亲人,都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幸好她没有受害,顺利考上了大学。

酒店内的叶馨玉娴熟地点了一根细长的女士烟,脑子里乱糟糟一片。

一会儿冒出李邦华的脸,他大概是觉得丢人,从昨天出事后到现在都没来找她,正好,她现在也没心思应付他,万一他问起叶馥玉说的那些话,她还没想好怎么圆过去。

一会儿又变成劭扬的脸,刚才在舞厅,要不是这小子维护叶馥玉,打不起来,难道他真的看上叶馥玉这个小贱人了?

最后定格成叶馥玉的脸。叶馨玉的脸一寸一寸阴冷下来,自己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叶馥玉过上好日子。

原本只是想在京大动手,学校这地方单纯,随便花点钱找个泼妇去学校闹一闹,说叶馥玉当小三勾引男人,再在人前扒了她的衣服,她还怎么有脸待下去,搞不好学校也要开除了她。当年一小姐妹就是这么治港大那小娼妇的,还拍了照片贴满了整个学校和她住的那小区,她爸妈公司也没放过,那小娼妇最后得了什么忧郁症,休学出了国,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现在更好,是叶馥玉自己要来鹏城的,别怪她这个当姐姐的心狠,这都是叶馥玉应得的报应。

叶馨玉摁灭了烟,瞥见墙上的石英钟愣了下,竟然下午五点了,换了一套简单的衣服,叶馨玉出了房间,去楼下餐厅吃饭。

餐厅外,一行人说笑着走来。

“老孙你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咱俩谁跟谁。”廖万春豪爽地拍了拍一个平头男人的肩膀。

“孙叔,我舅舅一直说没你就没他的今天。”伍兴国说着讨巧话。

“兴国这孩子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老廖啊,我可真羡慕你有这么好一个外甥。”

吃过饭往外走的叶馨玉无意间一扫,脚步顿住,仔细看了斜对面一眼,目光怔了怔,兴国?伍兴国?再仔细看一眼,从记忆里依稀翻出几分印象。

在她记忆里有关伍兴国最近的印象是他一瘸一拐地在小区楼下翻垃圾桶里的纸板,还和一个也想捡纸箱的大妈吵起来,大妈骂他怎么又到他们小区来捡垃圾。

从大妈的辱骂中,她才知道这个蓬头垢面的瘸子竟然是伍兴国!等大妈骂走了脏乱不堪的伍兴国,她便问那大妈,没费什么心思就问出来。

“你别看他现在可怜,他年轻的时候可不是个东西,三天两头打老婆,他老婆和买菜的多说两句,他都觉得婆娘是偷人,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第一个老婆被他逼得跳了河,可怜见的,带着两个闺女一起跳的。作孽哦!

出了这档子事,咱们这的好姑娘谁敢嫁到他们家,就去外省骗了个大姑娘来。狗改不了吃屎,还是打老婆,亏得没孩子,这姑娘受不了偷偷跑了,还把家里的钱卷走了不少。

过了几年,他又去山沟沟娶了个媳妇回来,那姑娘个是个厉害的,把娘家一家子都带了过来,七八口人,跟伍家一家三口对打,彪着呢,治的伍家没了脾气,几年时间把伍家搬了个空。这伍兴国的腿就是被他大舅子不小心打断的,两家为这个打起了官司,闹了好两年,大舅子坐了两年牢,两个人也离婚了。

可不是报应,三个媳妇都没了,孩子一个都没落着,家里的钱也败了个精光,到老凄凄凉凉的。这小子年轻的时候长得人模人样,开了家照相馆,赚的不老少,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偏要打老婆,还打的那么狠,现在这样都是该得。”

当时她都听呆了,万万没想到当年那个斯文俊秀的男人居然有打老婆的恶习,二十年前在鹏城遇到他时,她还觉得这人不错来着。

那会儿她和葛益民私奔到鹏城,花光了带来的钱后过的落魄穷困,无意间遇见伍兴国,知道他们是老乡之后,伍兴国还帮了她一把。其实当时她隐约察觉到伍兴国对她似乎有那么点意思,不过在葛益民出现后,他立马就对她淡了。

自己对伍兴国年轻时印象深刻却不是因为这一点,而是因为自己是从他口中第一次详细听说了港城的繁华,就此动了心。

没想到这一世在这里不期而遇,叶馨玉讥讽的掀了掀嘴角,斯斯文文人模人样,居然是个打打老婆的家暴男。

往餐厅走的伍兴国也看到了叶馨玉,第一反应有点眼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叶馨玉看了一眼就没再多看,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踩着高跟鞋款步离开。

再看过去的伍兴国只看到一个袅娜的背影,也没往心里去,继续奉承孙总。

第92章 重生军嫂的妹妹23

在这鹏城, 每天都有无数怀揣着发财梦的年轻人从五湖四海涌来, 每天也有一些人神秘的消失,下落不明, 生死未卜。

循着记忆, 叶馨玉走入脏乱的育礼街,当年, 她在这条街上过了小半年, 和葛益民一起。刹那间, 那些穷困、落魄、卑微的记忆,在脑海中复原拼接成形,终究是无法忘却, 哪怕隔了二十年依旧记忆犹新。

“馨玉?馨玉!”

陷入回忆中的叶馨玉回神,入眼的便是不敢置信的葛益民, 叶馨玉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呢, 你怎么会来鹏城?”葛益民又惊又喜地看着叶馨玉, 有一肚子话要问, 但是在意识到光鲜亮丽的衣着之后, 那些话变成秤砣, 沉沉坠了回去。

瞬息之间, 叶馨玉脑中划过一个念头,老天爷都在帮她,把葛益民送上门了。

叶馨玉带着葛益民去了一家饭馆, 专门要了一个包间。

老板娘看他们只有两个人, 不大乐意, 不过在叶馨玉掏出十块钱之后,笑脸如花。

葛益民嘴里发苦,她打扮地这么好,一出手就是十块钱,想必过的很好,可他自己…他和叶馨玉的私情被发现后,爸骂妈哭,兄嫂怨怪。宋家是村里的大姓,宋父有五个兄弟,还有一个妹妹,都在村里,光这些人就有小一百,再加上堂兄弟叔伯,半个村子都是本家。宋父还当过大队长,现在的村长是宋父外甥。他还怎么在村里待下去,就是他想待,家里人也不肯让他留在家里招惹流言蜚语。

他去市里找过叶馨玉,但是市区那么大他没找到人,浑浑噩噩地就来了鹏城,曾经他们说过要来鹏城挣钱的。

没几天,他便觉得生活吃力,鹏城消费太高了,每天花钱如流水。无奈之下,他不敢挑剔,找了份送煤气罐的工作。

叶馨玉打量着被太阳晒的面皮发红发黑葛益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汗臭味,哪还有在村子里的白白净净模样,眼中流露出畅快的笑意。葛益民是受宠的小儿子,被他爸妈惯成了废物点心,自己跟他来鹏城的下场就是漂泊无依。

葛益民局促地挪了挪身子,再一次问:“你怎么来了鹏城?”

叶馨玉苦笑了下:“来鹏城长长见识。”

“你和那个人?”葛益民欲言又止。

“你是想说李总是不是。”叶馨玉把他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的话直接说出来。

葛益民神情僵了僵。

“我跟他合作做服装生意,”叶馨玉悲苦一笑,眼圈红了:“那天我心情不好,喝醉了,他趁我喝醉就。”叶馨玉侧了侧脸擦了把眼泪:“我跟他拆伙了,就来鹏城看看情况。这一阵,我想通了很多事情,之前我对你态度不好,对不住了。我们终究是不对的,我不想错上加错,酿成更严重的后果,所以对你说了一些过分的话,想让你忘了我,重新开始。没想到,还是被人知道了。你来鹏城,是因为那些闲言碎语吧。”

葛益民面露难堪。

叶馨玉看着他:“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葛益民捏紧皱巴巴的裤子,无言以对,每天从早忙到晚,到出租屋倒头就睡,他没时间打算。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叶馨玉:“我想去港城,我设计的那些衣服在港城卖的很好,那边市场更成熟。”

葛益民脸色微微一变。

“去港城和姓李的没关系,其实是我觉得没脸在内地待下去了,在内地不管去哪都怕遇上熟人,”叶馨玉苦苦一笑:“所以想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从头开始。”

两人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葛益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态度温和的叶馨玉,恍然间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不真实感。

“你要不要和我一块去港城?”叶馨玉期期艾艾彷佛余情未了。在鹏城,葛益民熬不住了就是讨饭都能回到老家,只要面皮够厚,照样能过好日子。可一旦去了港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只能和上辈子那样落魄至死。

葛益民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叶馨玉。

叶馨玉目光盈盈:“益民,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葛益民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惊还是喜,变幻不定。在叶馨玉刚嫁给宋建邦那一阵,他做梦都希望和她重新开始,他不介意她嫁过人,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他自己都分辨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叶馨玉悲凉一笑:“是我贪心了,我嫁过人,又被人,还伤害过你,算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她手忙假乱地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放在桌子上:“这些钱你先拿去用。”

话音未落,叶馨玉就冲向门口,像是怕多待一刻就要哭出来。

“馨玉!”葛益民急忙拉住叶馨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