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小一点轻一点的,最好能藏在身上的。”薛晴解释说,现代防狼器都是小小的一个喷瓶,做得跟灭火器似的还能叫出其不意了么。

“那就是袖里剑了!库房里倒真有一把,不过是断剑山庄用来摆饰的藏品,外观有些…”流萤说道。

“能用就行,难看一点也没关系,给我拿来。”薛晴豁达地说,武器是用来防身的,好看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等流萤把那袖里剑拿到她眼前,薛晴发现自己太天真了,那把袖里剑并不难看,相反,作为断剑山庄的摆饰品,它的外观相当精致,金属外壳,纤小超薄,流线型设计,剑刃直到尾部都还正常,紧接着握柄闪瞎了薛晴的狗眼,盈盈一握的纯银握柄上镶满了各种宝石,流萤说的没错,这把剑的外观确实有些…太华丽了!

有句古话叫藏富不炫富,这把袖里剑太耀眼了,珠光宝气得在混战中很容易成为靶子,薛晴觉得该低调点儿,又问流萤:“有朴素点儿的吗?最好别镶珠宝。”

“灵禹派按理只备长剑,师叔可能不记得了,这把剑是断剑山庄二公子剑无心在你十岁生日时送来的贺礼,你把它扔进了膳房的火炉,弟子觉得可惜捡回来收在库房,是灵禹派唯一一把袖里剑。”

意思是她别无选择了呗?有一个总比没有好,等哪天找个好工匠把宝石都拆了也就行了。薛晴又细细观察剑上有没有裂痕和锈迹,幸好保存得很好,只是剑刃的背侧刻了一行娟秀的小字——“剑本无心钟于晴”,如果单是剑本无心钟于情这句话,薛晴只觉得是造剑者装逼的抒情而已,但他把“情”字换成了薛晴的“晴”,薛晴有理由怀疑他别有用心吧。

“流萤,你说这古怪的袖里剑是断剑山庄的二公子剑无心送给我的?”

“是,师叔每年生日他都会派人送来礼物,师叔无一例外都扔了,因这把剑毁了太可惜,弟子才收入库房。”

薛晴明白原本的薛晴为什么会把这把剑扔进火炉了,她一心一意跟着阎溟,哪还会稀罕别的男人送的东西。薛晴没那么大心理负担,爽快地将此剑收入囊中,一来找不到更好的,二来还是找不到更好的。

乔逸君的食古不化没让方云气馁,在薛晴的亲事上她有百折不挠的精神。每天方云都要万变不离其宗地问同一个问题:“晴儿,你看这浩瀚武林中可有你中意的青年才俊?”

“师姐,我未来的夫君必是人中之龙,气宇轩昂,武功高强,文能谋天下,武能定江山,差了一丝一毫我都不愿嫁。”薛晴如是说,把门槛设高,方云才不会什么阿猫阿狗都介绍给薛晴,这是薛晴的战略决策。

这一日的清晨,薛晴又拒绝了方云安排的两门亲事,正为自己又迎来一整天的自由喝彩,看见孙放慌慌张张地从身旁跑过。孙放是个老实又守礼的弟子,轻易不会如此冒失,薛晴料想有古怪,让流萤把孙放拦住。

“师叔。”孙放行礼道。

“虚礼免了,你大清早匆忙跑什么?”

“回师叔,刚刚得到消息,东麒阁和西麟阁发生打斗,伤亡惨重。”孙放恭敬地回答。

孙放的话触动了薛晴的神经,观众朋友们应该还没忘吧,东麒阁的阁主就是在原著中一刀斩下薛晴头颅的箫归应。百年前最后一任麒麟阁阁主无子嗣,临死前又没有及时确立下一任接替者,他死后最有德望的两位长老分别掌管东麒阁和西麟阁,各自为王,都认为自己才是麒麟阁的正统继承者,断断续续斗争到现在还时常发生流血事件。不过这种情况很快就要到头,这一代东麒阁主不是凡人,箫归应将会统一东西两阁重建麒麟阁,随后仗着麒麟阁的势力掌握在武林盟中的话语权,他成为武林盟主的时候就是薛晴死期将近的时候。当然,这是薛晴穿越来之前的事件进程,现在薛晴要把自己死亡的契机扼杀在摇篮里。如果箫归应没当上武林盟主,自己说不定就不会死,如果麒麟阁没有重建,箫归应就当不上武林盟主,不能让箫归应吞掉西麟阁!

“此事兹事体大,我跟你一起去,流萤,你在我房间里等我。”薛晴说完带着孙放快步往方云的书房去。

方云对两阁的流血事件没有太大反应,三天一小打,一月一大闹,每月都要死那么十几个人,两阁的消息对方云来说就像大姨妈一样,依然惊恐但已麻木。这种事吧,管又不好管,人家属于内斗,外派不宜插手,不管的话又不近人情,名门正派同气连枝,也不能袖手旁观。

“照往常一样给两阁都送些伤药过去吧。”方云烦乱地对孙放说。

“是,师父。”

薛晴拦住正要出去执行任务的孙放:“且慢,孙放你详细说说两边的伤亡情况。”

“回师叔,西麟阁死了十余名弟子,东麒阁少些,未及十人。”孙放答道。

薛晴心想不好,箫归应已经开始做大,现在东麒阁比西麟阁强劲,恐怕西麟阁很快就要支持不住了。

薛晴脸上浮现很出认真的神情,又问:“箫归应是个什么样的人?”

“传闻东麒阁主相貌英俊,文武全才,十五岁继任东麒阁主的时候东麒阁被西麟阁屠了百余人差点失守,如今东麒阁占尽优势,他的文韬武略毋庸置疑,弟子见他本人后确如传闻中一样一表人才,举止文雅亲切不失风范,绝非池中之物。”孙放答道。

以孙放的憨厚程度还不会在话中添加夸张修饰,对箫归应的赞扬都是肺腑之言,箫归应果然还是和小说中一样有德望,就是因为他在江湖中德高望重,他拆穿薛晴和阎溟的苟且关系时才让人信服,但他明知道女主和阎溟的关系也不清白却隐瞒了关于女主的部分,后来也因此丧命在阎溟手中,薛晴待在现在这副躯壳里不得不站在自己的立场说一句“自作自受”。

薛晴穿越来的时机太晚,和阎溟的关系既成事实,左胸之上被遮掩在衣服的下的墨色蝴蝶纹身是不能磨灭的证据,就算她现在天天吃斋念佛祈祷世界和平,以前那个薛晴的糊涂事还是要算在她头上,可怜的箫归应,为了保命,只能破坏一下他的前程了,而且小说的轨道改变的话说不定连他的结局也能改写,说不定他也不会死。

“孙放,以后再有东麒阁的消息率先通知我。”薛晴吩咐道,原著中的薛晴一向对人呼来喝去,她也要模仿出那份气场来。

“是。”孙放应声道。

薛晴不放心,又嘱咐一遍:“关于箫归应的消息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坏了我的事,我为你是问。”

“是,弟子记住了。”孙放又应道。

薛晴这才安心,孙放办事牢靠,灵禹派实力雄厚,东麒阁甚至箫归应的一举一动都将收入她眼底。

“乖,这就对了。”薛晴面带笑容,用指头在孙放头顶弹了两下:“师姐,我先回房了,我房间柜子上有一排药,是昏迷时各门各派送的,现在也用不上了,派人取了一起给伤员送去吧。”

“好,都交给孙放去办吧,你身体刚复原不易操劳,别太挂心。”

薛晴应了,满心欢喜地离开,和箫归应的对弈她占了先机,前途越来越光明。

确定薛晴走远了,方云才开口对孙放说话:“你看晴儿是不是对东麒阁主特别感兴趣?”

“是,师叔一向只专研武学,第一次见她对人感兴趣。”孙放回道。

“晴儿她…是不是对东麒阁主…”方云两眼放出光。

“东麒阁主文武双全,确实符合师叔‘文能谋天下,武能定江山’的要求。”

“怪不得最近她总是称病,与才俊后生的宴谈也不愿参加,原来早就心有所属,这丫头也真是的,肯定是害羞不敢讲,早些告诉我也好帮她拿个主意。”方云嘴上埋怨着,脸上确是笑容满面:“现在的情况,东麒阁主肯定忙得焦头烂额,孙放你给我盯紧动向,等他闲下来马上告诉我,我要请他来灵禹做客。”

“是,弟子恭领师命。”

5

5、出发去峨嵋派 ...

可怜的薛晴还不知道自己师姐的密谋,她回到了房间,看见流萤真的在乖乖地等她,薛晴心里有一点温暖,穿越而来人生地不熟,还有一个能依靠的人,他会永远听命于自己服从自己,作者对薛晴也不是完全的无情,给了她一个绝对忠心不二的流萤。

“师叔。”见进屋的是薛晴,流萤起身道。

“坐下吧,我有事儿跟你说。”薛晴按着流萤肩膀让她坐回椅子上,自己坐到他的对面。

从一旁的矮桌上拿过纸和笔,薛晴飞快地列出出行要带的东西:春(和谐)药迷药金创药,蜡烛麻绳火折子,一定要选最好的迷药,市面上没有的那种,要买就得买采花贼用的专业品牌,春(和谐)药直接从清平乐买(注1清平乐为小说中最出名的风月场所),什么合欢散呀,相交乐呀,蚁力神呀能买到手的都给它买下来,行囊用雪狼皮做的,怎么割都割不破的,包里装两大瓶金创药,峨眉产,江湖限量的那种,只要受点伤,甭管流血没流血,抓起一把就往身上抹,一身地道的老人参味儿,倍儿有面子!包里再放一捆麻绳,要佛堂开过光的,光敲木鱼就得几十两雪花银,再买几根蜡烛,二十四小时长效绵羊油的那种,就一个字儿—贵,点一晚上就得花好几两银子!住的客栈不是悦来客栈就是龙门客栈,你要不是全国连锁呀,你都不好意思拉我进去,你说这一身行头得花多少钱?我觉得怎么着也得几百两银子吧!几百两银子,那是起点价,晋江文一千两银子起,你还别嫌贵,还不打折,你得研究我们穿越成资产阶级的穿越女的心理,愿意掏几百两买麻绳的穿越女,根本不在乎再多掏几百两凑个整,什么叫穿越成资产阶级你知道吗?穿越成资产阶级就是买什么东西,都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所以我们做穿越女的口号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流萤,照我这个单子把东西都给我买来,小心点,别被人发现。”薛晴把列好的购物单递给流萤。

流萤拿过单子看了一遍,纯净美好的脸上出现一丝纠结的表情,薛晴不知道他这表情是看见了迷药还是春(和谐)药的反应,也可能是对蜡烛和麻绳有了不好的联想,古人真是的,思想就不能阳光点儿吗。

箫归应正在奋力统一麒麟阁的东西两阁,薛晴也不能干等着,让流萤提前准备好行囊,要是箫归应有什么动作,她可以及时行动。薛晴应该庆幸自己做的决定,因为还没过几天,她的行囊刚置备好,她就要离家出走了。契机是方云的一句话。

“晴儿,后日好好打扮,我约了东麒阁主来商议武林盟的事。”方云笑容可掬地对薛晴说,她想自己如此善解人意,薛晴一定满心欢喜。

薛晴的反应确实很强烈,自七岁吃苹果咬了一口发现里面只有半条虫后她很久没这么震精了。看见薛晴失神的模样,方云心里想笑,在她眼里薛晴是在为心上人的到来娇羞。

薛晴默默地飘走,默默地回了房间,默默地将房门关上,默默地打开所有柜子,又默默地整理衣物。

流萤敲门进屋,看薛晴屋里乱糟糟得跟被抢劫过似的,疑惑地问:“师叔,你找我?”

“这个拿着,”薛晴把雪狼皮的行囊塞进流萤手里:“定逆师太前几天不是来信问我身体状况吗,我这就去峨嵋派看她去。”

“什么时候去?”

“现在!立刻!马上!”薛晴简单明了地说,她以前就经常借故下山和阎溟私会,守山弟子也觉得奇怪,而且她是掌门的师妹,守山弟子也不能以下犯上阻拦她。

何为江湖,一壶酒,一把剑,快意恩仇,是每个看港台武侠剧长大的都市女都会向往的侠女梦,在灵禹的高山上看弟子们规规矩矩地练剑还没有太大感觉,下了山,看见古朴的市集,熙攘的古装人群,那份穿越而来的感觉又更强烈,这里的人,从小贩到行人,全部全部都是古人…怎么办,好想调戏他们><

“流萤,去峨眉的路你知道吧。”薛晴深吸一口山下的好空气,中气十足地问。

“是,走镖局的官道最快,也安全,坐驿站的马车可以一路直通。”流萤答。

“好,你去租马车,要最快最稳的,不差钱。”薛晴拍拍怀里厚厚的一沓银票,这年头没有银行卡,放行囊里又怕丢了,揣在怀里愣是让她升了一个罩杯。

流萤去驿站租马车,薛晴不敢乱动,乖乖在原地等他,江湖险恶,外表是老弱妇孺的人说不定就是绝世高手,薛晴是个没有内力的废人,就该夹起尾巴低调做人。不多时,流萤带着马车回来了,马车不算豪华,只是普通的槐木做的,但很宽敞,也很干净,车厢里垫了厚厚的好几层软垫,薛晴已经很满意,再看马车夫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手臂上黝黑结实的肌肉是赶车锻炼出的结果,下半身却因常年坐在车上缺乏运动显得单薄许多,上宽下窄,是马车夫该有的体形,说明他不会是江湖人乔装的,薛晴这才放心上了车。

薛晴上了车才回过味儿觉得不对劲,她虽然喜欢看武侠剧,但只关心大侠们的感情戏,对真正的武学并不了解,刚见那马车夫心中的一套因果推想在脑中油然而生,就好像她本来就是江湖老油条似的。可能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薛晴出身武林,自幼闯荡江湖,身体已经练就出对江湖的本能反应。

“师叔,还有什么要买的么?”流萤掀开帘子弯身问。

“没了。”薛晴摇头说。

流萤遂进了车厢,帘子留了一道缝,对马车夫说:“上官道吧。”

这边薛晴和流萤坐着两匹骏马拉的马车溜溜跑着,那边灵禹山上却不安稳了。方云派弟子找了半个山头也找不到薛晴,亲自赶到薛晴的房间,负责照看薛晴的弟子罚了一圈跪在地上。

“说,晴儿去哪了,说不出来都给我去暗房思过!”方云站在屋子中央怒道。

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薛晴师叔不见了,流萤师兄也不见了,薛晴常穿的衣物少了好几件,很明显这是一件有预谋的逃跑事件,但是薛晴师叔为什么要逃跑呢,灵禹派就是她的家,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好逃跑的,所以这不是逃跑,这是离家出走!

方云万万没想到薛晴会离家出走,应该说她想不通薛晴为什么跟逃命似的突然离开灵禹派。

“师父,你看这个。”孙放在桌子上发现了薛晴留下的字条,上面写着:峨嵋派定逆师太待我一向宽厚,原谅我连夜前往探望她,情之所至,不必记挂我的安全,我虽内力尽失,身边还有流萤,师姐珍重。

方云当然不信薛晴的理由,从小一起长大,她知道自家师妹不是那么感性的人。

孙放看了字条,所有所思,道:“师叔料事如神,弟子今早才接到东麒阁的来信,东麒阁主有几个弟子伤口感染,东麒阁主要亲自去峨嵋派求医,跟我们灵禹派的邀约要延迟。”

箫归应要去峨嵋派,薛晴就连夜赶往峨嵋派,她对箫归应果真是…虽然不知道她在哪儿埋的眼线比东麒阁的飞鸽传书还快,方云不管那么多,她满脑子都是箫归应和薛晴站在一起金童玉女的模样。

如此,甚好,方云朝孙放会心一笑。

镜头拉回官道上的那辆槐木马车里,官道道路平整,车厢又铺了上好的软垫,薛晴舒服极了,几乎是半躺在软垫上,上半身和头靠着车厢的一角,不时拉开一点帘子看窗外的风景。比起举止随意的薛晴,流萤明显气质高贵多了,就算是在车厢里坐着,他也不会出现懒散的模样,他全神戒备着,没有一丝一毫放松,薛晴看窗外的风景,他就看着看风景的薛晴,他的模样让薛晴想起忠诚守着羊群的牧羊犬,也是像他这样竖着耳朵警惕地坐着。

看够了风景,薛晴又拿过行囊翻看里面的药品,合欢散、相交乐、蚁力神…这些就是传说中的春(和谐)药啊!谁也不能否认,春(和谐)药对古言小说的作用就像番茄酱对锅包肉的作用一样,是毋庸置疑的,是不可动摇的,每一位古言读者都对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春(和谐)药充满了崇敬之情,薛晴也不例外,她心中一直有一个春(和谐)药梦,想看看那无孔不入/无处不在/无所不能的神奇药品到底是什么模样。

原来这就是合欢散,小小的一瓶就要二百两银子,清平乐真是个抢钱的地方,薛晴拔出瓶塞,里面是黄色的药粉,鼻子在瓶口轻轻嗅了一下,隐约有一丝甜味,这是薛晴鼻子灵敏的缘故,若是平常人闻着大概什么也闻不出来,合欢散的出镜率极高,男主虐女主、男主虐女配、男主虐男配、的时候都会用到,真有那么神?吃了以后就控制不住自己?薛晴有些好奇,又不敢拿自己做实验,目光忽忽悠悠地飘到了流萤身上。

“这瓶是从黑市买的,商家很可靠,来源不会有问题。”流萤见薛晴拿着那药看她,以为她在怀疑药的真实性,答道。

薛晴收回目光,自己嘿嘿笑了两声:“自然,你办事,我放心。”

流萤不在做声,看了一眼薛晴紧握着的白瓷小药瓶,她第一次让他去买这种药,是想用在阎溟身上么,流萤把手边的帘子掀开一点,怎么办,还是透不过气,心里一片阴郁。

6

6、客栈遇女主 ...

傍晚的时候,薛晴的马车赶到了乌镇歇脚,这里虽是个小镇,因靠着官道,来来往往不少人。镇上客栈不少,但是人更多,连续问了四五家都是客满,几家小客栈倒是有空房,但环境脏乱差,薛晴就不信自己揣着钱还花不出去了。总算是在小镇边找到一家大客栈,虽然名字不是龙门客栈也不是悦来客栈,价格也不太合理,薛晴还是决定住下,有钱不花王八蛋,干嘛要亏待自己。

这家客栈里的人依然不少,好在也因它价格高,住在这里的人不似小客栈里的杂乱,虽有几桌正在饮酒,也没有小客栈里那种酒气冲天的味儿。没闻到酒气,薛晴却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甜甜的,像花蕾刚结出的果实。

“姑娘,能借下路么。”薛晴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薛晴知道自己挡了别人的路,急忙往旁边挪了两步,那男人从她身边走过,感谢地朝她笑了一下,又转而对打算盘的掌柜说:“掌柜的,来间上房。”

薛晴一直看着这个男人,当然不是这男人长得有多帅,他的长相虽不猥琐,但也实在谈不上帅字,虽举止礼貌为他加分不少,也只能称他文质彬彬。薛晴看着他是因为刚才嗅到的甜气就是从这个男人身上发出来的,因是白天刚闻过的,薛晴不会弄错,是合欢散的气味。

“店家,听说这镇上出了采花贼,是不是真的?”柜台附近一桌江湖人士正在喝酒,其中一个少妇年纪的女人突然抬头问掌柜。

“是,已经祸害了好几个黄花闺女了,有女眷的都请多留个心。”掌柜的答道。

“哈哈哈,二娘你莫不是怕那采花贼采到你头上去?”跟那女人同桌的一个黝黑高大的壮汉喝着酒笑道。

“呸,铜锤子,放你娘的屁,那贼敢惹老娘,老娘扒了他一层皮!”女人泼辣地骂道。

深知女人的脾性,壮汉也不怒,依然吃着酒与她调笑。

见他们不当一回事儿,掌柜的又闷头提醒:“知道女侠好汉们武功高强,还是多小心些,那贼也不简单,没一次失手,还打伤了好几位侠士。”

采花贼…合欢散…薛晴又暗自瞟了一眼自己前面的男人,此人嫌疑很大。流萤也发现了他的不寻常,目光和薛晴对视,两人均会意地靠近彼此小声说话。

“你看他武功如何?你打得过么?”薛晴假装和流萤亲密,小声问他。

“内力很平常,抓他也许不易,赢他不难。”流萤答。

那就没什么可怕了,薛晴很不愿离开这间仅剩的大客栈,既然采花贼不是流萤的对手,就不用再顾虑什么。

“给我们一间上房。”薛晴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说。

听到只要一间上房,流萤有些诧异,他和薛晴虽是师侄,关系亲密,可也没有同住一屋的道理,随后才想起薛晴内力全无,只怕她一个人会遭采花贼毒手,这才什么也没说。

“好嘞!两位客官请跟我来。”店小二甩了一下白色的大抹布,在木头楼梯旁弯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薛晴正要上楼,听见又一个女人对掌柜的说话。

“掌柜的,给我一间中房。”女人的声音娇柔悦耳,薛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女人的相貌远没有她的声音那么让人着迷,只能算是清秀,却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身材瘦弱,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可怜,惹人怜爱。女人颈间带着一块罕见的黑玉,上面雕着一只雕工细致的展翅猎鹰,正是这块不寻常的玉让薛晴再不能移开目光。从前,在靠近漠荒的名叫中明的地方,有一个声名远播的武林世家名为南宫,猎鹰是南宫家的象征,由南宫家坐镇中明让冥域的爪牙一直无法伸展,南宫家是正派武林钦佩的对象。但在十几年前,南宫家从中明消失了,那时的冥域之主还不是阎溟,前任域主带领的冥域的人突然杀入南宫家,南宫家上下百口惨遭毒手,其他正派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满地血尸,一片废墟,但在清点尸体之后却发现少了一具尸体,南宫家的小女儿南宫洛洛不见了,搜寻数年仍没有她的消息,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薛晴知道她绝对没死,她还活着,因为那本小说的女主就是南宫洛洛!她的信物就是雕着猎鹰的墨玉!

薛晴倒抽一口冷气,在她看来南宫洛洛远比采花贼更可怕,采花贼只要贞操,南宫洛洛要的可是命啊!

“师叔?”

听到流萤的声音,薛晴才回过神,流萤和店小二正站在楼梯的半高处等着她呢。流萤不认得南宫家的祖传墨玉,除了江湖上还活着的几个老油条,这些后起之秀大概连南宫家的名号都来不及听闻,以薛晴的年纪也不该知道,那,还是假装不知道好了。

薛晴快走两步追上去,跟着店小二去了自己订下的房间,橡木门上糊着浆纸窗,宽敞的房间里放着一张雕花围帘的大床,应该是特意安排给夫妻的房间,流萤和薛晴之间虽是师叔侄称呼,年轻男女既同房而住,也难怪店小二不纯洁地自作主张了。

房里放几张床薛晴倒无所谓,这一晚又是采花贼又是南宫洛洛的,她没指望睡上安稳觉,随后她发现自己还是太乐观了点,就在她满意地让流萤给店小二小费的时候,住在她隔壁的邻居恰巧从房里出来,礼貌性地对她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薛晴回以尴尬的笑容,她的邻居衣着体面,相貌平凡,温文有礼,带有微弱的奇异甜气,她的邻居居然是采花贼…好吧,今晚她不打算睡觉了。

等店小二喜滋滋地拿着赏钱走了,薛晴在纸糊的门窗上捅了个食指大小的洞,一般偷窥都捅别人家的房门,像她这样捅自己门的还是少的吧,果然是穿越女不走寻常路。

“师叔,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有我守着,不必担忧。”转眼间,流萤已经帮薛晴铺好了床。薛晴一屁股坐到床上,床铺得不错,软硬适中,和灵禹派服侍薛晴的女弟子技术水平一样高,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求包养会暖床,流萤好样的,你有这资本。

“我不睡,我要看隔壁那个能闹出什么花样来。”薛晴说,要单是区区一个采花贼,她当然放心让流萤守着,自己呼呼大睡去,棘手的不是菊花贼,而是南宫洛洛,小说中确实有一段剧情是南宫洛洛遭遇采花贼被阎溟英雄救美的戏码,可地点绝不在这个什么乌镇,时间也不是这个时间,而且采花贼事件只是南宫洛洛和阎溟感情升华的对手戏,没有薛晴的戏份,以上都是薛晴安慰自己不用换客栈的理由,最后一个理由是钱都花了不能白花,薛晴决定依旧住在这里不换了!

“师叔,你从刚才开始就神色古怪,怎么了?”流萤关切地问,他不觉得自己的师叔会被区区采花贼吓住,一定有其他他没留意到的事。

“我?神色古怪?”薛晴连忙用手在脸上揉了一遍,难不成自己不经意间在流萤铺床的时候发出了怪笑?

“师叔,自你走火入魔后醒来就变得…不一样。”

一个二十一世纪脱团入党的三好女青年怎么可能和古言小说中的阴狠女配相同,纵使她阅遍港台武侠剧,纵使她熟读古言高H文,她还是她,会在考试前拜遍周围寺庙的薛晴,不是女侠。她没打算跟流萤解释,首先古人未必明白什么叫期末考试,其次,这里又不是灵异小说,身体是货真价实的薛晴,只要她一口咬定,谁敢说她是恶灵附体不成?干嘛还要费劲把水搅得更混呢。

“再固执的人也总有改变的时候,从小到大,你也总有改变的时候吧。”薛晴语重心长地对流萤说。

流萤垂下眼眸,声音轻飘飘的:“我,从未变过。”

薛晴略微张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流萤的设定是机械地听从薛晴的一切吩咐,他的形象是多么鲜明又多单薄啊,提到流萤,薛晴马上可以用“唯晴是从”四个字总结他的一生,更多的就想不出来了,他只是个戏份多了一丁点的路人而已,连配角都称不上。

这样想着,薛晴又觉得流萤不真实起来,他只是作者几笔勾勒出来的,好似没血也没肉,如果没了薛晴,他连最后的存在感也没有了,薛晴真想走过去猛拍一下他的肩膀,对他说,嘿,哥们,别这样,活泼点嘛。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薛晴对流萤做了个嘘的动作,蹑手蹑脚地移动到门后,眼睛贴在捅好的小洞上,透过小洞只有一小块视线,视线中一个男人的手抱着个女人,从衣服看站着的男人是隔壁的采花贼,薛晴调整角度看那不幸女人的脸,是个面容恬静的年轻女子,老天爷啊,南宫洛洛你肿么阴魂不散!

7

7、奴家冤枉 ...

薛晴像触电一样突然收回目光,又蹑手蹑脚地走到桌子附近,和流萤面对面坐着,桌子靠在墙边,薛晴凭着过人的耳力能听到一墙之隔的隔壁屋里的声音。别怀疑,薛晴是故意坐在这里的,身为女配她怎么能不关注女主的动向,给自己倒了杯茶在手里握着,心跳上提,注意着墙那边的响动。

开门的声音,行走时布料摩擦的声音,重物被放到床上的声音,布料摩擦的声音,布料的声音,摩擦的声音,夹杂着南宫洛洛一丝轻微的呻吟声。薛晴手握茶杯握得更紧,随着听到的声音,她脑海中可以想象出一整套像电影一样的画面,采花贼抱着南宫洛洛进了房,把她放在床上,正在脱她的衣服。南宫洛洛中的不止是迷香,还有春(和谐)药,春(和谐)药果然是古言中最了不起的灵丹妙药,南宫洛洛现在就跟金莲附体似的。很快,除了南宫洛洛的呻吟声之外有加上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对于阅遍艳(这样和谐!)情小说的薛晴来说,墙那边在做什么她了如指掌,脑中不自觉地勾勒出那画面,略有羞涩。

流萤坐在薛晴对面,也注意着隔壁的声音,他脸上没太大表情,但是毋庸置疑他也明白隔壁正在发生的事情。薛晴发现现在的情形就是她和自己的师侄一起坐着观看没有画面的AV,是在太没有人性了!太丧尽天良了!她的脸刷地红了。

根据小说的设定,采花贼刚脱了南宫洛洛的衣服,亲了两口,摸了几把,阎溟圣斗士就从天而降救走洛洛雅典娜,在那之后阎溟怎样用三章H帮洛洛解毒的先不提,洛洛的第一次给了阎溟没便宜采花贼这是肯定的,可阎溟怎么到现在还没来,隔壁的声音已经趋于激烈,阎溟你要是再不来她可就…薛晴紧张地站起来,也许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毕竟强X对一个女人的伤害太大了。

突然,喘息和呻吟声止住了,隔壁的声音变得很古怪,有清晰的滴水声。听说女人XX的时候会湿润,可要汇成水滴下…那得有多湿!薛晴怀疑自己听错了,索性把耳朵贴到墙上想听的更真切,隔壁没了声响,倒是自己的房门被人哐当一脚踹开。

阎溟站在门口,怀中抱着南宫洛洛,南宫洛洛依然昏迷着,露出白皙的手臂和大腿,身上凌乱地披着各种衣服,她脸上依然恬静,眼角带着泪,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如果要评一个“最”字,薛晴最不想见的人是阎溟,南宫洛洛手无缚鸡之力,她只是气场比较衰,阎溟他可是有狂躁症的间歇性杀人狂,薛晴见到他就打冷战完全是生物求生的本能反应。

“薛晴!你好大的胆子!”阎溟怒斥道,锐利的眼睛瞪着薛晴。

看见阎溟的第一眼,流萤马上起身站到薛晴身边,白皙的手指已经握在青云剑的剑柄上。阎溟一嗓子把薛晴吓得心噗通噗通跳,脑子里只有不断循环的两个字“求生求生求生求生”,想强装淡定声音却止不住颤抖:“大爷,您,您这是怎么了?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

“你别以为我能一直放任你做的勾当,竟敢指使采花贼对洛洛下手。”阎溟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简直是薛晴在本世纪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她指使采花贼对南宫洛洛下手?喂,大爷你醒醒好不好,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见薛晴没有承认错误的征兆,阎溟单手抱着南宫洛洛,另一只手伸到面前,手掌一翻,床上的雪狼皮行囊像被线提着似的飞到他手里,他将行囊向空中一抖,行囊里的东西纷纷从空中落下,阎溟伸手将其中一个白瓷药瓶抓在手里:“清平乐的合欢散,寻常人如何能得到,别告诉我,你们一向自视清高的灵禹派用上这东西了?”

南宫洛洛被下的药正是合欢散,此药确实难得,但也不能说明就是她给采花贼的吧。“我…我…你最近都不来找我,我怕你被别的狐狸精抢走,就买了这个…”薛晴眼睛看着地面,支支吾吾地说,老天爷啊,要她怎么跟阎溟解释春(和谐)药在穿越女心中的神圣地位。

“我找不找女人,找什么样的女人,都不关你的事,记住你只是我的女宠。”阎溟拽着薛晴的领子把她拎到和自己近在咫尺的距离,由于领子被拎着,露出一大块赤(和谐)裸的肌肤,墨色的蝴蝶露出了半只翅膀,就像奴隶的烙印一样让薛晴感到难堪。

见阎溟对薛晴动粗,流萤不能再忍,青云剑毅然出鞘,在昏暗的屋子中闪出青亮的光芒,薛晴的眼睛迅速捕捉到剑光,挣脱阎溟的手,身子本能地扑向流萤,双手抱住他的双臂,用腹部的力量抵住剑柄将青云剑重新压回剑鞘。一系列动作看似像在保护阎溟,其实她真想保护的却是流萤,男主不是你想碰,你想碰就能碰啊,以小说的设定来看,就算薛晴她师父死而复生都不是阎溟对手,更何况是流萤。

见薛晴依然不顾一切地保护自己,阎溟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薛晴是他在正派武林中放的最重要的棋子,再忍忍,等霸业成了想怎么收拾她都行,阎溟脸色缓和了些,对薛晴说:“此事下不为例,别再打洛洛的主意,否则…”阎溟给了薛晴一个凶狠的眼神,薛晴很配合地打了个寒战。

阎溟怀中的南宫洛洛适时地呻吟了一声,她脸上一片潮红,扭动身体想要扭掉身上披着的衣服,阎溟知道她不能再等,也许他也不能再等,转身离去。

薛晴目送阎溟抱着美人离去,大脑的倚重从对阎溟的恐惧转到流萤肌肤传来的触感,流萤的胳膊看着纤细,实际上有精实的肌肉,薛晴感觉到这是个男人的身体的同时又觉得他像女人一样柔软。等阎溟走远了薛晴才敢松开流萤,人来人往匆匆而过的都市肯定不会给她抱住一个陌生男人的机会,穿越女果然福利多多,就算你注定死得惨烈也会让你享尽艳福再死。

流萤的身体有些僵硬,薛晴松开手后他不易察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尽管知道她只是想护住阎溟,心中还是有一圈涟漪荡出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