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国拉住他,看向母亲的眼里微微有些不悦,却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没扑捉到,他眼里已带上笑容,“这是我们队里的副营长刘城,我先带他到兴华那屋歇着。”

刘城放在炕上的包也被赵兴国顺手拿起来,“妈,家里有啥吃的?我们俩走了三十里路,还没吃东西。”

赵兴国都这么说,刘城也不好再呆下去,对着两人点点头跟了出去。

“你们快去西屋歇着,我这就给你们下面条。”宋琴温笑的跟到外屋,又一边把手里的红氏放下,在外屋里忙着做面条。

西屋的门一关上,刘城就往炕上一躺,身子躺到炕上后还往下用力的压了压,沉稳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还是农村这火炕好,硬,躺着舒服。”

赵兴国把包都放在靠东墙的木桌上,“你先躺着,我过去看看。”

结婚连新娘子还没有看过,换成谁都安不下心,刘城也理解他,满是厚茧子的手一挥,“我这不用你管,你忙你的。”

赵兴国也没有跟他客气,出了西屋,把门一带上,他才深深的呼了口气出来。L

057: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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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琴见儿子自己出来,母子俩交换了个眼神,这才去了东屋。

门带上,赵兴国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快,“兴华不是也一起结婚吗?怎么没看到人?”

“这不是到隔壁村去借碗筷了,村里一起三家办婚事,咱们家来往的也不多,等想到这事的时候,各家的碗筷都被那两家借去了。”宋琴惯会看眼色,为小儿子叫屈,“你不在家,家里又要忙你们俩的婚事,这前前后后都是他一个人张罗,你也知道我不爱出门,一个村住着的都不熟悉,更不要说外村的,你爸又是个酱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的性子,家里这些事也就你弟弟自己张罗。就是你结婚那屋,都是你弟弟托了他老丈人找村里人帮着收拾出来的,结婚用的东西更是一样不落,看看你弟弟把你的事跟自己的事一样上心。”

赵爱民也是一脸的认同,“兴华这阵子可没少忙,不过常言说打虎亲兄弟,我和你妈以后走了,和你最亲的人也就你弟弟,平日里有啥事互相帮彼此一下也理所当然。”

赵兴国打母亲张口后,就坐在炕上一直默不作声,宋琴最不喜欢大儿子这副闷不作声的样子,偏赵兴国这样就是因为宋琴偏爱赵兴华。才越发的沉默,又常年不在家,慢慢的母子之间的关系越发的疏远,也亲近不起来。

加上赵兴国第二次结婚,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期待。对婚事也淡淡的,至于要娶的人,他常年不在家,相触的也不多,更是不在意。

赵爱民见儿子这样,到不在多说。

宋琴面色不郁。她的修养又让她不好多说,“你先去西屋陪你战友,我做好饭叫你们。”

不多说,扭身去了外屋。

赵爱民安慰儿子,“你妈就这样的脾气。你别往心里去。回来了,也得看看新房,也不差歇这一会儿,看看有没有啥缺的,再和老王家的姑娘碰个面。你当兵之后,这一走就是十一年,王家的闺女你走的时候才七岁,那时候还是个孩子。哪里还有印象,虽然和城里的姑娘比不了,可人长的不差。又能干活,还会说话。”

赵兴国的回答就是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赵爱民叹了口气又道,“你也别怪家里,我和你妈没能耐,不然你也不会离婚。原和你妈是想把芳芳接到我们这,你又说不用。想来芳芳她姥家也是不愿让孩子呆在咱们这个穷地方。”

芳芳正是赵兴国与前妻生的孩子,今年五岁。赵兴国与前妻离婚的时候芳芳刚四岁,赵兴国想把孩子送回农村,那边不同意,就把孩子先留在了姥姥家,每个月赵兴国都要给孩子邮五块钱生活费,家里邮二十,自己留五块钱,三十块钱的工资分配的正好。

“芳芳姥那边也离不开她,你和妈又没带过她,不过来正好。”

赵爱民心里这么想,面上自然不会说出来,先下了炕,“咱们先去看看新房,我在带你去老王家看看。”

赵兴国也不吱声,跟着父亲出了屋。

新房就是西厢房,家里的房子都是泥土房,厢房盖的又不大,门也低,赵兴国一米八的大个子进去时要先低头,屋里很简单,迎面就是西墙,紧挨着墙是一铺东南向的大炕,炕沿只靠露了一半,另一半是连着炕搭的到腰高矮的火墙,炕的南边放了两口大红柜,上面叠着做好的红色缎面的被褥,看着只有一床。

炕对面就是两个窗户,窗户的南边墙上挂着一面照人的大镜子,镜子左下角印着喜鹊踩梅的图案。

往下看是木头钉的放洗脸盆的架子,洗脸盆和香皂盒毛巾这些东西都是新娘子带过来的,上面空空的,只等着新娘子嫁过来把东西都摆上去。

除了这些,屋子里空空的。

可就是这样,与别人家相比,也算是好的了。

“现在女方还没有嫁过来,等人嫁过来,带着东西,一摆上,这房子里就不空了。”赵爱民说的有些心虚。

大儿子每个月往家里邮二十块钱,小儿子挣钱不交家里,却还有收音机手表大件,到底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兴华的新房在哪?”赵兴国不打算计较,却没忍住问出声。

赵爱民不敢对上儿子的视线,扭身往外走,一边含糊的解释,“他就在西屋,也没有啥收拾的,明天再弄也不迟,你常年不在家,王家闺女又在一个村里住着,西厢房也住不了几天。”

言外之意只有一个:反正住人的时候不多,新房弄在厢房你也别挑理。

赵爱民走在前面,也看不到儿子脸上的神情,可心里明白,这个大儿子不管吃不吃亏,就没有埋怨过。

父子俩一前一后,往王家去。

路上只有赵爱民说着村里的事,连带着把先前要定下张秀兰的事也透了出来,“那个与你弟弟处过,我就觉得不合适。”

赵爱民是个爱面子的又清高,骨子里看不起农村,却从来都没有表露出来过,在村里这些年给人的印象就是平易近人,没有一点城里人的架子。

解释张秀兰的事情,赵爱民稍稍的改动一下,把赵家提起来的改成了张家提出来的。

这样一来,整件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在儿子面前也不会留下给大儿子要娶和小儿子处过的姑娘,赵爱民现在提起,也是为日后做准备,只要住在村里。这事就瞒不住,到时让大儿子听了对他们做父母的不满,到不如先透透话,直接把后顾之忧给解决了。

赵兴国想到刚进村时扫了一眼的那个埋头干活的姑娘,“张家就是住在村西头第二家那个吧?”

他隐隐有些印象。记得张家好像住在村头,不过头村又新起了一座房子,肯定不会是张家的,赵兴国就猜到了第二家。

赵爱民没多想,两手胳膊背在身后在前面走着,“对。原先他家是村西头第一户,他家儿子结婚,就又在西头给起了一个房子。”

不认识的人,赵兴国只问了一句,便抛到脑后。

父子俩也进了王义江家。

隔着屯子中间的道。王义江家就住在赵家斜对面。

院子里同样也搭起了棚子,摆放的桌子四周围坐满了人,一进院饭菜香就扑鼻而来,大张的桌子上摆满了五块盘子,有一块盘是放糖块的,早就空了,其中一张桌子上也只有一块糖纸落在里面,赵兴国这才知道是放什么的。

糖没了就不会再添。现在的糖也贵,也不过是图个喜气。

零零散散,热菜凉菜加在一起也就四个菜。花生米和家拌凉,一条鱼,还有白菜炖肉。

有人认出赵爱民,忙着跟他打招呼,不认识的看到赵爱民身后穿着一身军装的人,也猜出了是谁。都亲家亲家的叫着。

赵兴国都不认识,前面赵爱民让他叫叔。他就叫一声叔,让叫大爷就叫大爷。打了一圈的招呼,这才进了屋。

屋里更乱,两口大锅里炖满了白菜和五花肉,菜多肉少,锅台上摆了两个大盆,里面装满了炖好的鱼,还有两小盆的花生米,凉菜则是用冬天的时候包粘豆包用的大盆。

女人们在屋里端菜洗碗,挤了一外屋的人,错身的地方都没有。

还是明秀微会看事,见到赵爱民父子进来,忙打招呼,“叔来了,快进西屋来吧。”

她这么一喊,屋里的女人们都看到了赵爱民,随后看到他身后的赵兴国,都夸起来。

“这是兴国吧?长的可真精神。”

“现在是连长,管好几十的兵,可是大官了。”

“快进屋吧,这还没见过新媳妇呢吧?”

“看看这孩子,都害羞了,别管是不是兵蛋子,这一结婚换成谁都成大小伙子。”

众人一哄而笑。

农村妇女的话越说越开放,也不顾忌深浅。

赵爱民却自认是有文化的人,听不得这些俗套的东西,打了声招呼忙带着儿子进了西屋。

王丽要出嫁,就她住的西屋没有摆席,还能落下脚。

赵爱民父子进去的时候,屋里只有村里的几个小姑娘,能议嫁的也只有明透微,其他的都太小,才十五六,扫到后进来的赵兴国,一哄笑的都躲了出去,王丽也下了炕,有赵兴国在,她也不敢往过看,只跟赵爱民说话。

“叔来了,快坐吧。”

明秀微也帮着张罗,端了茶水进来。

“没事没事,就是过来看看,咋不见你爸妈?”屋外没有,进屋来也没有,赵爱民还有些奇怪。

“我妈去接我姥了,我爸在东屋陪客呢。”王丽面带羞涩的解释,又快速的看了一眼赵兴国。

村里的人都知道王义江爱喝酒,王义江媳妇是媒婆,给家里能添些钱,再加上家里的地,条件也算不错。

“你大哥那边请不了假?”赵爱民看着王丽这样规矩很满意。

“他刚当兵一年,不能回家,不过发电报过来,说等休假了,就回来。”王丽大哥王鹤去年走的,到云南那里当兵。

赵爱民笑道,“这样好,家里都有在部队的,也能理解。”

聚少离多,男人在部队,家里的一切也都落在了女人的身上。

赵爱民轻轻的点了一句,王丽看了赵兴国一眼,红着脸低下头。

和刘城有些脏的野战服比起来,赵兴国身上的这身很干净,笔直的身姿坐在那里也直挺挺的,方正的脸上厚厚的唇,皮肤很黑人却精神,一双眼晴带着淡淡的疏离,加上军人身上特有的气质,王丽的心跳也慢了不了两拍。

每年赵兴国休假回村里的时候,她都会偷偷的躲在一旁看,甚至赵兴国的事,她都从那张兰那里打听清楚,他离婚了,还有一个孩子,并没有再结婚。

直到后来她与赵兴国定婚,她都一直觉得是梦。L

058:目地

赵爱民只是带儿子过来相看一下,目地达到,小姑娘又没有父母在身边,他们坐在这也不好,才叫着儿子起身,又跟王丽说去东屋看看,父子俩这才出了屋。

王丽也没出屋,外屋又满是人,看人往东屋去,才让明秀微把门带上。

屋里没有外人,见王丽面露失落,明秀微拉过她坐在炕上说话,“听我说,我妈和我爸直到结婚那天才见面,两人也过一辈子,还没红过脸,感情也好。虽然咱们这一代可以自己处对象,可你看看自己处的有几个?还不都是家里介绍的。你就放心吧,我刚刚看赵兴国也是个稳重的,可比村里那些半大小伙子强。”

“没事,就是突然见到有些尴尬。”王丽随便找了个借口。

赵兴国打进屋就扫了她一眼,王丽心里略有些不安,看样子赵兴国似对这门亲事不满,那等她嫁过去,俩个人之间相处也会疏远,王丽此时此刻不知道选择这门亲事到底对不对。

转念又想到这些年来苦苦的暗恋,动摇的心又坚定下来,在长相上王丽自认不差,大眼睛双眼皮,眼睫毛也长,村里的哪个不夸她眼睛好看?

家里和地里的活都能拿得上手,干活又利索,相对已经二十九岁的赵兴国比,她才十八。正是年轻的时候,哪个男人不喜欢年轻的?

能让赵兴国喜欢上她,王丽还是有信心的。

明秀微看出王丽没有说心里话,也不去计较,谁和谁能真正的交心。遂开玩笑道,“等成了夫妻,就不尴尬了。”

王丽笑着推了她一把,羞涩里隐着一抹失落道,“连对像都没处,就拿我来打趣。等你结婚的。”

明秀微不以为意的笑道,“我要是能嫁个当兵的,可随你来打趣。”

这年头,农村的姑娘就想嫁城里,可哪里能嫁进去。剩下的一条路就是盼着嫁给一个当兵的,男的在部队里争气升个一官半职的,那也算是熬出了头。

王丽的眸子微闪,“嫁个当兵的还不容易,到时我和兴国说一声,他部队上没结婚的一定多,到时真有相当的,咱们俩也算是做个伴。”

“最伴哪那么容易。我听说能随军必须是营级以上,真有那好条件的,哪里会娶我一个农村姑娘。所以说你的命好,直接就嫁个连长,等赵兴国再提干,升到营级,你可不就能随军了,那时就要住到城里去了。”

“哪有那么容易。要是这次提不上去,就得退下来了。”王丽没把话说满。也留了条后路。

万一真没提上去,回到村里也不会被人看不起。

心里的想法透了出去。明秀微自是希望赵兴国能提上去,捡好听的说,“放心吧,一定没问题。”

王丽点点头,“放不放心我担心也没有用,只能靠他自己,不过你的事我放在心上了,待寻了机会就和他说。”

明秀微脸一红,却爽利的应下,“那我可就等你信了。”

王丽的话里也说过,到时还能做个伴。

若真的嫁给当兵的,又要与王丽做伴,那在部队里的等级一定不会低了,这样好条件的,明秀微此时把女孩子的矜持也仍到了一边,嫁个好的才是正经的。

东屋里,赵爱民带着儿子熟悉屋里的人后,又跟王义江打了招呼,两人这才回家。

路上碰到往张铁林家送碗筷的张秀兰。

张铁林让人往张老汉家捎了话,张秀兰才扒完苞米,就又让林慧萍给支使过去送碗筷。

张秀兰听说赵兴国回来了,扒完苞米进屋的时候,林慧萍还问她看到没有,听张秀兰说没看到林慧萍还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张秀兰是真的没看到,特别是对上一世的前夫没有好印象,一个薄情又势力的男人,能让他注意到的只是那些有钱有身份的人,明明骨子里就是农村出身,却更看不起农民,这样的男人回到来,还是一个与她无关紧要的人,张秀兰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好奇的。

没成想,一出来就碰到了。

两世重逢,张秀兰除了突然就这样碰到有过一丝的惊呀之后,面色一直淡淡的,与张爱民父子擦肩而过,没有打招呼。

“这是张家的那个?”赵兴国看人走远了,才开口问。

一个村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连招呼也没有打,这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而且也能猜到一定是不散而欢,。

不过跟弟弟处完,又想嫁给当哥哥的,这样的女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的。

张秀兰给赵兴国的第一印象就不好,赵兴国又只扫了一眼,只记得皮肤黑,便收回了目光,没有多看一眼。

不经过家里就处对象,张秀兰也没有给赵爱民留下好印象,“初中没毕业又没工作,和你弟弟的差距越来越大,两人迟早要分手。”

不用多说,赵兴国也明白了,“兴华媳妇的工作是接替我妈的?”

赵爱民含糊的应了一声,又觉得对儿子有些心虚,才解释道,“你在部队,日后提干你媳妇随军,部队里也会给安排工作,还有津贴补助,你弟弟就自己上班压力也大,所以就把工作给了你弟妹。”

每次不管做什么,都有各种理由。

赵兴国早就明白了这一点,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不去计较,他想要的一切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挣来。

进了家,宋琴正好探出头叫赵兴国洗手吃饭,父子俩也收住了话题。

张秀兰那边,与赵兴国碰过面之后。心里到也平静,说恨赵兴国,可先错的是她,当初她要是不与小叔子勾搭在一起,也不会被赵兴国用这个借口离婚。哪怕没有那件事,赵兴国也会离婚,可起码本质不一样。

所以张秀兰并不恨赵兴国。

要说怨却也不是一点没有,纵然她先前与小叔子勾结,可随军后打算好好过日子,赵兴国明明不想要她却不早早的提出来。等着外面的女人应声了,才和她离婚。

这种男人,是真正的骑驴找马。

张秀兰觉得一家人都把她当傻子,独赵兴国不可以,因为他是个军人。

好在老天爷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让她避开赵家人,只要这辈子她守好自己的本份,不愁过不上好日子。

此时天色近黑,张铁林家吃席的人也都散了,村里过来帮忙的人正在收拾桌子,抬头看到张秀兰过来挺惊呀的。

田生媳妇张云第一个惊呀出声,声音很大,表情更是夸张。“秀兰,你咋过来了?这是送碗筷来了?”

张秀兰早就料到会被人用这种眼神看,面对张云的态度不以为意。把碗筷更是往她手里一塞,“二舅妈数一数,十个碗十双筷子,那我就先回去,明天再过来帮忙。”

按张老汉那边论辈分,和田生家还有些亲戚。张秀兰该叫张云一声舅妈,田生在家里是老二。老大田奎,正是镇里中学的校长。一家住在镇里,很少回屯里。

张云笑骂道,“你这死孩子,跟你说句话,你到是支使上我干活了。”

不过到没有真的生气,一脸好事的拿着碗筷进了屋,嘴上还喊着,“志红妈,看看,秀兰把碗筷送来了。”

王华笑脸的从屋里出来,顺手接过来,“到底还是孩子,都过来了,咋不进屋就走了。”

“还不是面子薄,到底和赵兴华处过,哪好意思进来。”张云邹邹嘴。

在场的其他人忙着手里的活,耳朵却都竖了起来。

王华人精明,笑道,“哪能,都说好了,后天志红出嫁的是时候,还过来给志红当宾相呢。”

“还给志红当宾相?她真同意了?”张云错愕不已。

王华抿嘴笑,“可不是,那孩子也是争气的,听说还要出去打工呢,这要是像我家志红一样有个工作,也不至于往外面跑。”

“可不是,一个闺女到外面哪安全。”几句话听到这么多让人惊呀的消息,张云扯闲话的欲望总算得到了满足。

不再追问下去,王华心里也松了口气。

赵家那边,直到天黑,赵兴华和本村的几个人才从外面抬了四大箱子借来的碗筷回来。

看到赵兴国回来,还带着战友,赵兴华很高兴,“大哥,咋回来的?咋不让人捎个信?我好去接你们。”

眼睛不时的扫一眼身旁的刘城,等着赵兴国给介绍。

“这是刘城,我战友。”赵兴国没有多介绍,“我们直接从训练地过来,搭了车,又走了一段回来,也没时间让人捎信。”

赵兴华见大哥对身边的战友很客气,以为只是普通的战友,也就没有多说话,就把结婚的事跟赵兴国细说了一下。

刘城是外人,也不愿听这些,跟赵兴国说出去走走,又是在村里,赵兴国也放心他一个人出去,没有拦着。

天色将黑,村里除了要办喜事的这三家亮着灯,其他人家不是家里漆黑一片,要么就是舍不得用电而点着烛。

乡村的晚上格外的安静,刘城站在村中间的道上,到真没有可走的地方,索性就站在原地不动,不过身后却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这么晚了还有人出来,那到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刘城回过身去,人越走越近,也慢慢的看清楚了对方的模样,从衣着上看,刘城一眼就认了出来,不正是白天一进村里看到的那个在扒苞女的小姑娘。L

059:不快

张秀兰从张铁林家出来,就一路快步的往家里走。

活了两世,她怕黑的习惯都改不掉。

特别是王义江家盖房子的地方以前还是村里的小庙,每家死人的时候,家里的子女都要披麻带孝的到小庙里走一圈再磕头,小庙里具体供着什么,张秀兰也不清楚,只听说有红砖头绿砖头之类的,红砖代表着红人,绿砖代表着小人。

后来王义江家要盖房子,就和镇上批了房地,就是小庙这一处,然后小庙被移到了村外的河岸上,他家在这里盖了房子。

可每次走过这里,张秀兰都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叫人瘆的慌。

心里怕,脚下走的就急。

哪知越急越出事,也没有注意到身前有人,要不是对方一声‘小心’,她就撞了上去。

张秀兰稳住身子,再听到有人,总算少了分害怕,抬头看去,不认识,但是一身绿色的军装,又站在赵家入院的道上,能猜得出来是赵兴国的战友。

待借着月光看清楚对方长相之后,张秀兰冷吸一口气。

上辈子随赵兴国随军到部队,她见过眼前的人,张秀兰还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记人慢,在一起相处三四天的人,转身两三天过去,再见面就不认识了。

她能清楚的记得眼前的人,还是因为对方脸上那一条像蜈蚣一样的伤疤。

稳如泰山站在对面的刘城听到对方冷吸一口气,误以为是被他脸上的伤疤给吓到了,原本就不善于言语的他,面对一个被吓到的小姑娘就更没话了。

他本就给人严肃又不近人情的样子。再加上脸上的疤痕,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张秀兰不想与赵兴国家有关系的人扯上一点关系,刚要绕过去,就听到对方浑厚的声音传出来。“没事吧?后面有人追你?”

后面有人追你?

这话听到张秀兰的耳朵,只觉得讽刺,就像说后面有鬼追你一样,带着挑衅。

重活一世把一切看淡的张秀兰,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怒气冲冲的瞪过去。可一触到对方那双严肃犀利的眸子,就蔫了,小声道,“没事。”

绕着人就要走。

虽然上一世只见过刘城一面,张秀兰却对他记得很清楚。只因为赵兴国前妻的关系。

刘城娶的是赵兴国前妻公公的侄女,和刘城一个部队,是个指导员,张秀兰也见过一面,一个看上去很有气质的女人,举指间透着淡雅。

张秀兰的脑子在天马行空的想着前世的事。

面前的刘城也在打量她,虽然是晚上,可刘城一双眼睛早在野战的时候练出来的。一丝不差的把张秀兰脸上的神情都收入了眼底,暗下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奇怪,遂叫住她。“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