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给皇上请安。”

福临被这黄莺般的声音惊醒了,他亲自扶起跪在地上的女子,“哈宜呼何必这么见外,以前不都是叫九哥的么?”

“先前是奴婢不懂事,宫中的嬷嬷已经教过了。”

福临注意到了她皓腕上微露出的青紫的痕迹,“那些老虔婆,她们是不是罚了你?”

“皇上不要怪罪嬷嬷,嬷嬷们都很好,教会了哈宜呼许多宫中的规矩。这伤是学规矩的时候不小心弄得,不关嬷嬷们的事。”

哈宜呼这么说,福临更加觉得她心善,“宫中规矩就是多,我也讨厌这些。以后没人的时候,咱们还像以前那样,你叫我九哥。”

哈宜呼一开始就看出了福临眼中的那一抹痴迷,她这么多年的书不是白念得。她知道阿玛如今虽然给八旗大军送这军粮,但官职还是比不得战功显赫的额其克。对她这样身份不高不低的八旗贵女来说,入宫是最好的选择。

没有什么比小时候的玩伴,长大后突然变的惊艳,能够让一个男人惊艳了。于是哈宜呼从善如流的低下了头,腮边浮起两朵可以的红云。

“那九哥,哈宜呼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41哥哥的亲事

没有了觉罗氏从中作梗,佟国纲和佟国维的亲事很顺利。有武勋王府在,淑贞可以很容易的知道哪家的姑娘怎么样。在与佟图赖商议后,她给佟国纲定下了瓜尔佳氏;至于佟国维的福晋,她则是在赫舍里氏和舒舒觉罗氏之间徘徊。

徘徊不定时,她就想问下儿子的意思,可他每次只是那句话,“一切但凭阿玛额娘做主”,气的淑贞直想捶他。

最终还是婉瑜的一句话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额娘,女儿跟齐布琛上街玩时,曾经见到过赫舍里府的格格,女儿不喜欢她。”

说完她又用那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二哥和额娘,蚌壳般的佟国维终于开口了,

“额娘,那就舒舒觉罗氏吧,玛姆那边也好交代。”

待到阿玛额娘同意后,婉瑜才松了一口气。对于瓜尔佳氏她并不厌烦,但赫舍里氏,从后世那美化了的家谱中来看,她比起觉罗氏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淑贞相看的虽然是大姓,可这些格格家中阿玛的官职都跟佟府差不多,两府结亲算得上是门当户对,且佟国纲和佟国维都是一表人才,所以双方一通气儿这亲事也就差不多了。

觉罗氏听到小孙子的福晋是舒舒觉罗氏后,总算是气顺了。虽然舒舒觉罗氏与她们府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但总归都是觉罗氏。最重要的是,哈宜呼一路被留牌子,已经到了最后一关。

想到她亲自教养的孙女会成为皇妃,以后若是生个小阿哥,那她就是皇子的乌库玛姆,甚至再进一步他成为以后的皇帝…,每每这样想着,她就觉得浑身舒畅。

婉瑜的确是不知道觉罗氏的打算,可看她提起哈宜呼时那贪婪的笑容,她也大体能猜出来。老太太注定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哈宜呼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等她飞黄腾达了,不记恨老太太就不错了。

最终哈宜呼成为了为数不多的留牌子秀女,她的归来自然受到了觉罗氏的热烈款待,哈宜呼第一次不用端茶倒水,而是任由玛姆把她的碗里夹起小山般的一堆菜。

感觉到了待遇的不同后,她心里有一种扬眉吐气的舒畅。不过这么多年的习惯下来,她还是对佟府一家子很恭敬的。看哈宜呼还是如此的尊重她这个玛姆,觉罗氏更是高兴,决定要好好培养大孙女。

这次自认为飞上枝头的哈宜呼,坚决不住在都统府了。

“玛姆,这一个月来宫里的教养嬷嬷教了孙女许多。哈宜呼倒是没什么,只是玛姆是宗室女,岂能被人说带头不守规矩。孙女大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只是以后看不到玛姆,不知道每晚能不能睡好。”

觉罗氏被她这一番话说的开怀又熨帖,自然就放行了。等到宫里的旨意下来,要哈宜呼进宫时,觉罗氏特意把她压箱底的一些东西拿出来,给她做嫁妆。

淑贞冷眼看着,佟图赖则是不乐意了。这些东西大多数都是他走南闯北的给额娘带回来的,虽然东西送出去了,额娘可以随意处置,但这么偏心的一股脑的全给侄女,把瑜儿当什么了。

以前他怎么就没发现,额娘是这样子的呢。记忆中的额娘是个很温柔的人,似乎从大哥娶妻分府后,她就开始慢慢变得尖锐起来。

“瑜儿,都是额娘不讨你玛姆喜欢。不过你放心,额娘给你攒了这十来年的嫁妆,你的东西肯定一点儿都不会少的。”

回到正院淑贞摸着女儿的头,眼里有些愧疚,不过那一脸骄傲的神情,还是显示了她对自己置办嫁妆的自信。

“乖女儿,阿玛的好东西全都给你。”

“阿玛、额娘你们说什么,女儿不要嫁人,一辈子守在你们身边。”

婉瑜这两世从没嫁过人,连谈恋爱都没有过,能发觉自己对博果尔的不同,对她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所以此事被提起,她直接羞涩的把脸埋在额娘怀里,捶着小拳头不依。

“傻孩子,额娘何尝不想留你一辈子,只是女大当嫁。若是嫁的晚了,好男儿都被别家的格格挑走咯。”

婉瑜点点头,瓮声瓮气的说道,“额娘,哥哥们也要娶嫂子的。如果你和阿玛把好东西都给了女儿,嫂子和哥哥会不高兴的。”

“瑜儿怎么在说哥哥坏话?”

婉瑜这话,刚好被从衙门里回来的佟国维听到了。现在的八旗子弟多注重行兵打仗,像佟国维这样满腹经纶、能文能武的实在不多。且作为范文程的亲传弟子,他着实是很抢手的八旗才俊。

这不刚到了岁数,他就被调往吏部做笔帖式了。吏部是谭泰的天下,所以佟国维干起活来很顺风顺水。

“哥哥,你怎么可以偷听瑜儿和阿玛额娘说话,人家不理你了。”

婉瑜抓着阿玛的衣摆,躲在他身后,对着哥哥竖起中指,做出一脸鄙视的表情。

“瑜儿不闹了哈,哥哥又不是那没本事的,用不着抢你的东西。再说哥哥也有很多好东西啊,瑜儿喜欢什么,哥哥全给你。”

婉瑜看二哥赤果果的无视她说的话,变戏法似的,左手一块和田玉右手一块帝王绿,耍宝似得看着她,脑子里那些复杂的婆媳姑嫂关系,全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她现在完全被二哥感动了。

“两个我都要!”

她从阿玛身后跳出来,向前一扑把两块玉佩牢牢地抓到手中,“哥哥可别心疼。”

佟国维只是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刚才听到妹妹那句话,他一阵揪心。看来她的确被哈宜呼的事打击到了,不然自幼被他们宠着的妹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打小就不喜欢哈宜呼,这个堂妹总是抢他宝贝妹妹的东西,如今他更不喜欢了。

被都统府一家子讨厌的哈宜呼,没几日就被一架四台的轿子接进了宫,觉罗氏准备的嫁妆大部分都没用上,宫中是有规定的,不过是一个庶妃罢了,真当自己是什么正经主子啊。允许带的那十六台嫁妆,还是福临喜欢哈宜呼特许的。不过这也让哈宜呼还没进宫,就在太后心里挂了号。

送走了哈宜呼后,婉瑜特地去见了齐布琛。齐布琛并没有被撂牌子,当然也没有被留在宫里或者指婚宗室,而是被指婚给瓜尔佳·鳌拜的长子达福做福晋。

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羞涩待嫁女的婉瑜失望了,齐布琛现在浑身都处于一种兴奋中。等到婉瑜给阿鲁特氏请安完,两人来到齐布琛的院子后,齐布琛没等门关好,就拉着她兴奋的说了起来。

“瑜儿你知道么,除了玛法之外,我最崇拜的人就是鳌拜大人了。虎父无犬子,听说达福跟他阿玛一模一样,这简直是太好了。”

婉瑜听着齐布琛满脸幸福的喋喋不休地说着,本来有些不确定的心也放松下来。虽然后世的历史剧对鳌拜的描述很不堪,可她作为佟家的嫡出大小姐,哪能信那些以讹传讹的事。

鳌拜作为五大开国功臣之一——直义公费英东的孙子,完全的继承了祖先的一身傲骨、延续了家族的荣光。当年多尔衮三兄弟势大,继承汗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可就是鳌拜,坚决的表示支持皇太极的儿子继位,在多尔衮措不及防之下给与了他重重的一击,保证了福临顺利登基。

后来多尔衮势大,对鳌拜多番打击,他的儿子也有几个纷纷死于各种阴谋阳谋之中,整个瓜尔佳氏也呈现日渐式微之态。直到前几年多尔衮死后,整个直义公府才得以喘息。

虽然知道后来鳌拜会落到那样的下场,但现在来说,福达的确是与齐布琛门当户对的对象。且瓜尔佳府家风很好,齐布琛自己也乐意,这的确是门再好不过的亲事。

“哎呀,齐布琛要嫁人了,心里眼里都是他,我们这些人都被挤到犄角旮旯里去了。”

“哪有,我最喜欢的还是婉瑜妹妹。”

“切,谁信啊~”

齐布琛抬头,刚好看婉瑜笑的一脸暧昧,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在拿她开涮。

“讨打啊你,亏我说出这么掏心窝子的话。”

婉瑜连忙躲开,可她哪是常年习武的齐布琛的对手,“齐布琛,我可是你安布,你可不能动手动脚的。”

齐布琛顿时有些萎了,婉瑜连忙跳出她的攻击范围,这一逃脱齐布琛顿时反应过来。

“好啊你骗我,你比我都小。”

边说着她把婉瑜拉回来,然后使劲儿给她的咯吱窝挠痒痒。婉瑜不怕别的,就怕痒,于是她很快败下阵来。

“好齐步琛,好啦好啦,看在我…怕你不痛快,亲自来看你…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一遭吧。”

婉瑜想拿开齐布琛的手,可她力气比不上齐步琛,于是只能求饶。她断断续续的说着,到最后眼泪笑出来了。齐布琛觉得“报复”的差不多了,也就顺着她的话松开了手。

“看你还够意思,就饶了你这一遭吧。我成亲的时候,你可要好好送我份礼。”

婉瑜疑惑的看着她,齐布琛伸了伸手,她赶紧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看你这么小,肯定没什么好东西,你就帮我绣几个荷包吧。”

婉瑜松了一口气,齐布琛话锋一转,“就你刚送我的那种龙凤呈祥,我要十个,一个都不能少哦。”

“好吧。”

婉瑜答应下来,其实已经满脸黑线了。那龙凤呈祥的荷包,也就是齐布琛刚才抢的那个,是她给哥哥嫂子做的。最重要的是,它的工艺超级复杂!

42彻查后宫

选秀过后,佟府忙碌起来。两个阿哥要成亲,这个是佟府这十几年来最大的喜事了。

就在佟国纲快要请假回来成亲时,前线传来消息,郑亲王济尔哈朗身中数箭、生命垂危。消息传来婉瑜跟着额娘去郑亲王府看望淑惠,原本娇艳动人的侧福晋,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

“王爷福大命大,妹妹你别担心,他定会无事的。”

婉瑜跟眼睛红红的明泰站在一边,她也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她曾经给郑亲王套过小巫医术,所以王爷这条性命应该会无事。

果然不到一周,前线传来消息,王爷已经转危为安。只是郑亲王毕竟年事已高,这次受伤后需要好好调养。这主帅撤下来调养,前线战事立马吃紧,佟国纲肯定无法请假了。

眼看婚期迫在眉睫,佟图赖和淑贞亲自向瓜尔佳府道歉,要求暂缓婚期。瓜尔佳府满蒙忠烈,许多爷们也在前线打仗。所以对此事他们也没多做为难,反倒安慰起了佟图赖和淑贞。

佟国纲不知道哪年哪月回来,老太太那可不干了,她直接拍板、命人定下了日子,佟国维年底娶舒舒觉罗氏过门。

等到佟图赖和淑贞从瓜尔佳府回来时,舒舒觉罗府的回帖已经摆上了桌,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佟图赖无奈的看向额娘,却发现她一脸理直气壮:

“额娘想要抱重孙子,也想要孙媳妇。”

老太太的新招数,装天真、认死理儿终于奏效了。年底,佟国维迎娶了舒舒觉罗氏为妻。婉瑜与嫂子相处了不到两天,就发现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对于史书上的那个赫舍里氏以及她那个极品儿子隆科多,她真不知道该怎么破。

家里有了新人,这年过得很热闹。舒舒觉罗氏精通厨艺,亲自下厨做了许多菜,等到菜上桌时,佟国纲的信也姗姗来迟的到了。

得知佟国纲一切安好,一家人总算是放下了心,欢欢喜喜的过大年。等到大年初一,一则爆炸消息传入了佟府。

哈宜呼怀孕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儿。但是太医把脉的时候,她已经有小产的迹象,折腾了一整夜,但孩子终究月份太小、坐太未稳,最终还是没能保住。

顺治震怒,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而且是他现在最喜欢的女人哈宜呼怀的,竟然在他刚知道的时候就走了。他命人彻查此事,并火速宣哈宜呼的家人进宫。

于是觉罗氏还没吃上大年初一的饺子,就跟哈宜呼的嫂子一同进宫了。本来这事儿淑贞和婉瑜也有份,但是哈宜呼认为这是她落魄的时候,当然不会让两人看到,所以这进宫探视庶妃的“荣耀”,并没能到两人身上。

婉瑜松了一口气,让她进宫对这个堂姐三跪九拜的,单是想着就心里难受。自认为逃过一劫的她,突然想起大年这几天,她还是要进宫给太后和皇后请安的。

再不情愿,这大规矩也得来。于是刚送走了玛姆,婉瑜就跟着额娘前后脚的上了马车,启程进宫了。

拜完了太后、皇后、几位太妃之后,婉瑜并没有像前几年那样,被安置在偏殿听别人聊天,而是被孟古青留了下来。

淑贞也留在了正殿,陪着贵太妃聊天。许是这几年搬出去后,万事不管日子悠闲,贵太妃越活越年轻了,她看起来跟淑贞和太后差不多的样子。

慈宁宫里气氛正好,福临突然气冲冲的冲了进来,草草的给太后打了个千,就直奔孟古青而去。

“你说说,你都做了什么?”

孟古青正跟婉瑜聊得开心呢,被福临这神来的一句、以及愤恨的眼神给弄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是这呆愣,让福临确定了他的猜想。

“果然是你,额娘总是说你变好了,朕也信了。但是没想到,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福临正准备长篇大论的说下去,孟古青那边终于反应过来了,“皇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不明白?”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在场的宗室福晋以及太后,给福临使了个眼色,这可是大年初一的慈宁宫,你还是消停点的好。

偏生孟古青越是这样,福临就越认定了事情是她做的。今天当着所有福晋的面,他定要揭发她的本来面目。

“朕已经查出来了,你送给哈宜呼的摆件上涂了红花和麝香。你怎么可以这样,哈宜呼的孩子生下来后,也要叫你一声嫡额娘的啊。”

一提起哈宜呼,孟古青的脑子立马转了起来。这位佟妃可不是个简单的,她请安礼数一样不缺,可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带有浓浓的挑衅。刚才她就和婉瑜在聊她呢,听婉瑜的意思姐妹俩似乎关系不是很好。

就连婉瑜这么好相处的人都讨厌她,看来她的确不是个好的。

婉瑜则是和额娘对视一眼,哈宜呼终于出手了?但是她也太贪心了吧,皇后是她能搬得动的?

“皇上你在说什么,臣妾压根不知道麝香和红花是什么,姑姑,那是什么东西啊?”

孟古青疑惑的看向孝庄,她自由从草原长大,这些汉人中医学的东西,她真是一窍不通,更别提利用其进行高科技作案了。

孝庄一阵语噎,当年她刚嫁给皇太极时,也不知道红花麝香为何物。孟古青自幼被哥哥捧在手心里,不知道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她现在恼恨的是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事情捅开,这可让她怎么收场?

“福临、孟古青,今个儿是年初一,咱们不说那些不痛快的。”

“皇额娘,您不能再包庇她了,哈宜呼肚子里的,可是皇额娘的第一个孙子啊!”

福临现在满脑子里都是伤心欲绝的哈宜呼,对于其它的话完全没有反应。他只记得,他的儿子没了、爱妃很伤心,他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在座的宗室福晋见这天下最尊贵的一家如此,恨不得立马变做隐形人。知道皇上皇后不和是一回事儿,但是亲眼见到,问题就大条了。

“大家都散了吧。”

“慢着,都给我留在这。”

孝庄刚想示意各位宗室福晋退下,孟古青那边不干了。福临这一番话下来,她已经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合着他是在说她下药害死了哈宜呼肚子里的孩子啊。

想她孟古青,生来就是天之骄女,婚后虽然不得丈夫宠爱,但整个大清国谁不得卖她三分面子。今个儿既然敢把屎盆子往她身上扣,就得做好承受她反击的觉悟。

“皇上是说,我弄掉了哈宜呼肚子里的孩子?”

福临现在有些心虚了,刚才孟古青的反问额娘的那句话回旋在他的脑海中,的确以孟古青那直来直去的性子,做不出这种事来!但是想起面色苍白满脸绝望的哈宜呼,她前面还在给孟古青求情:

“虽然宫中的一应用度都是由皇后娘娘掌管着,但娘娘生性天真烂漫,此事必是下面的人做的。太后娘娘喜欢皇后娘娘,妾身还请九哥以和为贵,千万不要声张此事。”

哈宜呼如此大度,孟古青竟然连最起码的道歉都做不到。两相比较,他心中的那点动摇顿时消失不见,整个人一如刚进来时,一脸鄙夷的看着孟古青。

孟古青看他这样,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姑姑,这可奇了怪了,我连红花麝香是何物都不知道,怎么会用这种玩意。在座的各位福晋大多数都是孟古青的长辈,你们倒是评评理,咱们满蒙儿女,有几个会用这种腌脏物的?”

在座的各位福晋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且全都是满蒙八旗的贵女,这种东西她们年轻时还真不知道。再说皇后娘娘话里这意思,她们若是拆台,岂不是拆整个满蒙闺女的台。

“咱们哪知道这些啊,奴婢看谁不顺眼,向来都是直接上鞭子。”

“对啊,不瞒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奴婢这大字都不识几个,更别提这些五花八门的弯弯绕了。”

各位老福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福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孝庄责怪的看了一眼孟古青,虽然她受了委屈,但这也太不给皇上留面子了。孟古青压根没理会姑姑的反应,只要阿爸在一天,她不做太过分的事,这皇后的位置就稳稳的。

“姑姑,佟妃的孩子没了,这可是件大事。既然皇上查出了猫腻,那咱们也查一查,皇宫里有如此危险的存在,媳妇日夜为姑姑担心呢。”

说完她就命自己的贴身丫鬟,从坤宁宫开始查,然后彻查整个东西六宫。最终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查出来。

“无辜诬陷皇后,这是什么罪?”

孟古青直直的看向福临,看他眼神中有挣扎,但更多的是厌恶。她的心里有些微微刺痛的感觉,毕竟是夫妻,即使没有感情,这样彼此厌恶也不是她想要的。

“还请姑姑为侄女做主,侄女相信皇上是一时被小人蒙蔽了视听,还请姑姑明察。”

孝庄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脸上挂起亲热地笑容,拉起孟古青的手,“今天这事儿福临着急了,委屈你了好孩子,姑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43入宫?

福临涨红着脸抬起头,却发现他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搜查用的是宫中值守的八旗士兵,且孟古青全程没有参与,这的确可以抹清她的嫌疑了。

孝庄摸了摸华丽的甲套,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苏茉儿,你去看看,那几件东西是从哪里给出去的。”

苏茉儿应声退下,没过一会回来,趴在孝庄耳边耳语几句。孝庄把福临叫过来,让他看了些什么,然后福临整个人都呆在了那里。

“都是一场误会,大过年的,大家就该热热闹闹。”

太后放话了,作隐形人的一堆福晋,立刻开始暖场,但是绝口不提刚才的事。婉瑜关切的看着孟古青,孟古青感受到她的关心,对她做了个“你放心吧”的口型。

大年初一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过去了,等到大家散了之后,孝庄的脸色立马阴沉起来。

“哀家从去年选秀开始,就在后宫里立了新的规矩。这往宫里送的东西,必须经过层层检查,登记造册。福临你看,这红花是怎么来的。”

福临接过额娘手中的册子,快速的从头看到尾,看到某处时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他仔细确认了一遍,白纸黑色摆在那,他终于彻底死心,满眼失落的低下了头。

“额娘看你喜欢佟家的丫头,也就顺着你的心意来了。可额娘以前教过你什么,你对她的宠爱让她变得心大了。这次她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宫中的家居摆设都是按照定制来的,她把药涂错了地方,最终还不是自食恶果。”

孟古青置身事外的看着姑姑,刚才苏麻喇姑的那抹不自然,她也看到了。这事儿绝对少不了她的好姑姑,不过佟妃出事与她何干。既然敢拿她做筏子,那就别想落着好。

福临现在内心是极其纠结的,他从小就认识哈宜呼,哈宜呼进宫这几个月来,他们两人真的过得非常快活,他打心底里认为哈宜呼不是那样的人。

“看在她刚小产的份上,也不宜重罚,就让她先抄佛经拜拜火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没说败火的期限,也就是太后不让出来,那就一直抄佛经吧。

刚才愣住的福临立马反应了过来,“皇额娘,哈宜呼现在身子弱,还是先让她好好养养吧。”

孝庄横了一眼儿子,让福临立刻想起了幼年在盛京时那个严苛的额娘,他立马噤声了。

在承乾宫内安睡的哈宜呼,现在还不知道她已经被扔进了佛堂。但是随着众位福晋的出宫,这件事飞一般的传遍了整个北京城。

各府反应不一,大多数的人摇了摇头、皇上真是糊涂,当然还有一部分的侧福晋格格认为佟妃真是好手段,让皇上这么护着她。

等到觉罗氏回来后,反应比那些侧福晋格格还剧烈。她直接冲着佟图赖开始哭天抹泪,要他和淑贞动用所有的关系,为哈宜呼做主。

佟图赖可不是个傻得,哈宜呼搞的这一出,连带着可能拖累整个佟府,尤其是瑜儿。再说现在的佟府,哪能插手宫里的事情啊。

于是他言辞坚定地拒绝了额娘,不顾觉罗氏的黑脸,直接带着妻女告辞了。

婉瑜跟在阿玛额娘后面,心里默默地为阿玛喝彩。玛姆平时偏心哈宜呼也就罢了,反正这一家子也没人稀罕她的疼爱。但是给宫里的哈宜呼做主,一个不小心就得拉上佟府的所有人陪葬,必须得狠狠敲醒她,严词拒绝才是王道。

且不说觉得自己受伤的觉罗氏,看了一场好戏的贵太妃,兴奋地回到了襄亲王府。

博果儿也从前朝回来了,虽然他未能如父辈那般上战场,可作为先帝的儿子,他也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这不过年这种顶重要的节日,他再想见瑜儿妹妹,也只能按照规矩在前面坐着。等到他出来的时候,佟府众人早已经回府了,他也只好回自己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