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这点露出了坚持,不会轻易的改变主意。

紫姗笑了笑,心里再苦面对的也是个陌生人,她没有把苦水随处乱倒的习惯;就算她现在没有什么胃口,可是也要勉强自己吃一些,因为她还有女儿要照顾:病不起的。

江涛这人很健谈,却并不是妙语连珠的人,只不过是轻声的慢慢讲来,使听得人有种很舒服的感觉而已;不知不觉中,在浅浅的笑声里紫姗把点得套餐吃下了大半,居然会吃得很饱。

紫姗擦过了手,让侍者收拾走碗筷:“江律师,你如果不说的话,我真得以为你还在上大学呢。”她很奇怪这样一位律师怎么会去商业街上卖背心,还是那种很便宜的地摊货色:“我知道你们律师都很忙的,不能多占用你的时间,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她说了开始却没有立即开口,因为她不知道是先说孩子的事情呢,还是先问江涛他和林浩凤大勇的事情;想了想后,她才对江涛说:“还是先说孩子的事情,不然我的心放不下来。”她便把柳母的话简单说了说,随后把得自柳母那里的纸拿出来给江涛看。

江涛听得很认真,并没有开口打断过紫姗,直到紫姗说完他还是先把纸看完后才抬头看向紫姗:“那个柳云母亲所说的事情并不假,如果你们双方都不放弃孩子的抚养权,法院把孩子判给谁主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才对孩子更好。”

“你的工作有没有对你都不利,真得如此;”他又看了一眼纸:“至于责任心什么的,依着柳家人所说,也的确是对凤大勇更为有利些。”

紫姗的脸色变了:“那、那怎么办?”

江涛轻轻的摇摇头:“你没有感觉这些纸上写得,还有柳家人所说的事情,嗯,有点不对劲的地方?”他看着紫姗,目光里有着期待。

紫姗看看他又接过纸来仔细的读了又读,终于发现了江涛所说的不对劲儿:“他们只说对凤大勇有利、对我不利的事情,而没有提到对我有利的事情。”是她太过在意女儿了,所以被柳母几句话就乱了心神。

江涛笑了起来:“就是,怎么可能没有对你有利的地方呢?比如,法律上对另外有孩子的一方想要取得夫妻双方孩子的抚养权,是不支持的;何况,凤大勇还是个过错方,他另外有的孩子不是婚生子。”

“他的过错不止是对婚姻不忠、还和杨国英…”他看了一眼紫姗:“做出那种事情来,这样的人品法院一样会做出慎重的考虑,对凤大勇会极为不利的。而你这些年来对家庭的付出,孩子又是一直由你照顾教育,这些法院也会考虑的。”

他看着紫姗:“只有一点不利你无法改变,就是只有你一个人能照顾孩子,如果上班的话只怕是无法兼顾;其它的那些,林浩都会找到事实依据给予反驳。你也不用担心,综合考虑下来,如果凤大勇真得和你争夺孩子的抚养权,你赢的机率会大一些。”

紫姗听完后心并没有放松:“你不是在安慰我?”

江涛笑了:“我是律师,请相信我的水准好不好,不要质疑我。”

紫姗不好意思的一笑:“没有,我只是太担心了。”

江涛看紫姗是真得放不下心来,想了想道:“我看过你的卷宗,看了很多次,虽然只见过凤大勇一面,可是对他还是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对他的血亲、嗯,也就是对亲情很看重,是不是?”

“是。他无论是对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都很好,不止是有求必应了——人家不需要开口,他只要想到的都会做到;虽然他在钱的上面很仔细,但是在他的家人那里他就从来不会节约的。”

紫姗说到这里轻轻的一叹,想到当初自己也是看他如此孝敬才会安心跟了他的,以为一个知道感恩的人肯定不会是坏人,肯定会有责任感的;谁知道,最终证明她是错的。

江涛的两手轻轻的握了握又放开:“对不起,我知道不应该总提这些让你不愉快的事情,不过孩子的事情总绕不开她父亲的;那他对孩子舍不舍得花钱?”

紫姗点头:“舍得。在孩子的身上花钱,就和他对他的家人一样,也不管是孩子需要还是不需要的,只要他想到或是看到了,认为对孩子好或是认为有用,不论多少钱他都会买回来。就说孩子小的时候,因为有事孩子在三个月的时候不能再吃母乳,他怕委屈了孩子,定要买进口的奶粉给孩子。”

“他说国外的科技要好一些,奶粉的配方会更科学一些;为了奶粉,那个时候他可没有少托人在国外带;钱还是小事,他为了这个欠了不少的人情。他那人很小气的,什么都喜欢算一算,我那个时候真得没有想到他会为孩子做到那种份儿上——他不喜欢欠人家的人情,非常的不喜欢。”

紫姗叹了一口气:“虽然一开始他不太喜欢宝宝是个女儿,可是没有几天他就把宝宝当成了心肝;所以,我一直不想隔断了他和孩子父女情,他真得很疼孩子。”

江涛很认真的看着紫姗:“我看过卷宗之后,也认为凤大勇对孩子的感情不是假的,而且很深厚的;所以,我认为你不用担心,所谓的争孩子抚养权就是他逼你放弃权益的策略,而不会真得那么去做。”

看着紫姗吃惊,他咧了咧嘴:“我敢和你打赌。凤大勇这个男人真得不怎么样,可是他也不是没有一点优点,比如他看重血亲。”

060章人算不如天算

紫姗听完江涛的话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凤大勇的确是疼爱孩子,但那是从前,现在他对宝宝已经少了很多的关心…”她听到策略两个字的时候,已经信了江涛三分;现在她的担心只是源于对孩子的爱,不属于理智控制的范围。

江涛看了看紫姗,抿了抿嘴唇才开口:“你们在办离婚,凤大勇无疑是一个很看重钱与得失的人;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你认为呢?就像是凤大勇对他的父母,他在城里打拼并不能时常在老人家跟前,也不会天天想起他的父母兄弟来,但是你能怀疑他对家人的感情吗?”

“我的话没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想让你看清楚眼下的情况;凤大勇,他只是在吓唬你,他绝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他挪动了一下身子:“我在你的话里听出一件事实来,你最怕的不是凤大勇和你抢夺孩子的抚养权,你是在怕他这么做以后对孩子会有很大的伤害,对不对?”

紫姗点了点头,没有想到江涛的观察力如此惊人,短短的交谈中他就知道了自己最担心的是什么;她承认江涛说得很有道理,凤大勇是个很看重血亲的人。

宝宝虽然在她的上一世突然离开了人世,孩子的离世也的确和凤大勇有关,但是不管凤大勇和她结仇结冤到什么程度,到现在紫姗想想不得不承认:他对宝宝还是不错的,至少从不曾短了、缺了宝宝什么。

到了后来,因为他们夫妻的持续交恶也好,还是因为宝宝的态度恶劣也罢,凤大勇对孩子的感情淡了很多,可是他依然记挂着有宝宝这个女儿。

紫姗合上了眼睛,眼前出现的是凤大勇抱着死后的宝宝哭嚎的样子,那样的悲痛现在想想真得不是假扮出来的;她那个时候心痛女儿的离开,把一切怪到凤大勇的头上,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凤大勇对宝宝的死一样是伤心欲绝的。

至于宝宝没有了之后,凤大勇的所为她没有再做什么留意,这个人忽然对她而言再没有任何的意义,因为她的心与她的人其实已经随着女儿死掉。不过,好像凤大勇一直陪在她身边,没有再像原来一样夜不归宿?她记不太清楚,在宝宝死后的那些日子里,她的记忆是混乱的。

凤大勇对女儿的感情是真得有,那么他真得只是在吓自己;再说,听江涛的分析,就算让法院来判孩子的归属,她的赢面也是比较大的。

紫姗第一次因离婚的事情打心底生出疲惫感来,自她重生醒来以后,一直都是斗志昂扬,所想就是和凤大勇一刀两断;却没有想到,她就算是想和凤大勇分手,不再和凤大勇强扭在一起,依然是件让人心力交瘁的事情。

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而结婚也好、离婚也罢,说起来好像也是两个人的事情,事实上绝对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

紫姗不经意的用手拂了拂头发:“你说的对,江律师。凤大勇有极大的可能就是让柳家的人来吓我,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怕他们的威胁了;反正,就算是到了法庭上真得对峙,我的赢面也大过他们很多。”

江涛却连连摆手,眉毛跟着他的手势也动了动:“怕,当然要怕,为什么不怕?”他说完双臂环胸微笑:“那也是人家花了心思、又花钱咨询过律师想出的办法,你怎么能不给面子呢?所以,一定要怕。”

紫姗霎间明白过来:“对,为什么不怕呢,还是要继续怕下去,到最后的时候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江涛笑了起来:“总要让人家有个成就感嘛。你说得你不离了,相信会吓得他们不轻,这也是一种心理战术;不过接到法院传票的时候,他们就会知道你也只是在吓他们。因此,他们还会来威胁你,而你当然要怕了。”

“在法院没有下达传票之前,他吓你,你完全可以吓他的嘛。”江涛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他们不是想用孩子吓你嘛…”

紫姗笑着摇头:“我不想用孩子做什么,你知道这会让我心里不舒服…”

江涛叹气:“你啊,也太老实太一根筋了,你听我说啊…”他叭啦叭啦说了一通:“懂了吗?就如武林高手,总是无招胜有招的。李小姐,你要好好的修炼一下内功才成,一个凤大勇而已,有我来做军师,铁定让他们有乐子可以解闷。”

紫姗歪着头看他:“你结婚了吧,孩子多大了?”江涛和林浩是好朋友,同在一个律师事务所,穿上T恤的江涛看上去仿佛大学生,可是现在仔细看他的年纪应该不小了。

江涛呲牙:“我没有结婚呢,有好的不要忘了给我介绍啊;我知道你为什么问我结婚没有,我就实话实说了,在事务所里大家都管我叫妇女之友;不是女人之友,是妇女之友,你懂了?”

紫姗大笑起来:“果然是妇女之友,是不是你很得长辈们的喜欢啊。”

江涛咧嘴一笑:“答对了,一百分,没有奖励。”他招手叫侍者过来添热水:“喝茶吧。总之以后我就是你的狗头军师,而且父母都在外地,也没有妻儿也没有女孩子看上我,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有事,你就打电话给我。”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敛起了笑容来:“你知道为什么我有这么大的把握,敢对你说出凤大勇绝不会到法庭和你争夺抚养权?你知道,这是要负上很大责任的。”他的目光避开了紫姗,看向手中的茶杯:“我和林浩去找凤大勇,为得就是你所列出来的、你们婚后夫妻所共的那些财产。”

“几乎都已经转移了。”江涛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工厂和公司都在凤大勇的父亲名下,而那九间店面已经落在他的姐姐、弟弟和妹妹的名下;至于你所说的存款绝大多数早已经不在,倒是在他**的名下多出了一大笔的钱。在他父亲和母亲名下还各有一处住宅楼。”

他抬头看了一眼紫姗:“现在凤大勇的名下,只有一间店面、一处住宅——就是你在住的那处;也是三处住宅中面积最小的,建筑时间最早的。”

紫姗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已经把财产转移了出去?”然后她苦笑起来:“当然,离婚是他提出来得;只是,我没有想到他做得这么彻底。我记得…”她差一点就说漏了嘴,因为上一世她和凤大勇纠缠到最后,如果不是凤大勇的弟妹大闹起来,她还不知道凤大勇把财产转移出去。

她当时猜想凤大勇的财产,可能是后来的十几年里慢慢的转移出去的,却没有想到在现在已经开始了;她和凤大勇协议离婚不成,请了林浩当律师她就把财产的事情说了出来,为得就是想抢在凤大勇之前。

江涛又看紫姗一眼:“这些财产的转移最早的发生在三年前,最晚的也在半年前了。”

紫姗这下子完全无话可说了,她就算是重生睁开眼什么也不做,马上找律师也没有用得,因为凤大勇早就安了那份心,三年前啊她低下头苦笑:“因为凤大勇没有什么财产可以和我共分,所以你才更有理由断定他不会做出那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是不是?”

江涛轻轻的点点头:“而且,我想这个主意应该不是柳云或是柳家的人想出来得,应该他们也不知道凤大勇现在没有什么身家了。柳云不过就是想把钱财都握到自己手里吧,自然是你空手离开最趁她的心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凤大勇早就做了安排。”

紫姗看着他:“还有没有办法?”她真得生气,凤大勇实在是太过可恶。

江涛把茶一口气灌了下去:“我和林浩还在想办法,如果能找到他转移财产的证据,那么你还是能得到你们共有财产的一半。就是因为那些财产,我和林浩才会找他的,当然不是直接问,而是旁敲侧击了一番,最后一点收获也没有。”

紫姗轻轻的问:“他说了些什么?”

“无非就是不想离婚之类的废话,”江涛没有再多说凤大勇的事情:“等着开庭吧,那些证据足够他成为过错方的;事情交给林浩和我来做就成,柳家的人再有什么事情要找你,你如果不想再和他们见面的话,可以直接给我们打电话。”

紫姗笑了笑:“你们是律师又不是保姆,有些事情可以找你们律师出面代劳,但是有些事情也只能由我来面对;离婚,天下间又不是我一个,每个离婚闹到法院的人都差不多吧,或者有比我更倒霉的呢。”

“谢谢你,江律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不能过度的麻烦你们。”她很知道分寸的,律师不是私人助理,不可能时时刻刻的跟着你,也不可能只要是凤家或是柳云的事情,都在人家的义务之内。

比如柳云及柳家人的事情,人家律师凭什么要管?现在,紫姗只盼着能早些开庭了,至于那些被凤大勇转移走的财产——她的唇边露出了几分讥诮来,老天早就有安排了,人算永远不如天算的,她真得不用为此而生气。

061章万事足062章活该

事情已经说完,而江涛又不是亲人,最主要的一点就是紫姗和人家江涛并不熟,所以便主动提出回家;两人在吃饭与喝茶的付帐的问题并没有争执,因为江涛早早的付过了,他的理由就是他如果不好好的代林浩照顾好紫姗,他就对不起兄弟。

紫姗有些无奈也没有法子,只得由着江涛去了;她做不来非要把钱给江涛的事情,那样的话让他们都不自在。主要就是她不是那种可以八面玲珑的人,所以在此事上她没有那种处理圆滑的手段,只能想下次回请以便还这份人情。

江涛原本要送紫姗回家的,因为走出店门的时候,紫姗接到张医生的电话才想起来今天应该是她去医院复诊的日子,他便把紫姗直接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后他没有离开,很有绅士风度的陪着紫姗去见张医生,同时帮着跑前跑后的交交费、拿拿化验单什么的:钱,用得当然是紫姗的;这一点让紫姗没有半点的压力,只是感觉身边多了一个很不错的朋友。

张医生也是个大忙人,有江涛在倒让他省了不少的事情,可以不必靠他一个人来照顾紫姗;他是医生,自然还有其它的病人要照顾,因此他对江涛的印像也很好,居然和江涛约定改天喝酒。

“嫂子,你的病情虽然还算稳定,但还是建议你尽快的动手术。”张医生再次提醒了紫姗:“真得不能拖太久的。嗯,我知道嫂子你近来事情比较多,可是一定要记住少动气、少激动。”

他知道了紫姗和凤大勇离婚的事情,但他并没有提及,只是给紫姗开了药:“这些药只是备不时之需,平常的时候不要吃,但要记得带在身上。”他和很多邻居都知道紫姗是个很好的人,所以对紫姗的离婚都有着同情,只不过这样的私事他们这些邻居帮不上什么忙。

药是给紫姗防备万一的,离婚的事情很麻烦,他怕紫姗万一有什么事情太过激动而触发心脏病。

紫姗微笑着谢过他:“谢谢你张医生。我想,一个月后应该可以确定住院的时间了。”

张医生点点头:“我已经给我的导师打过电话,导师给联系了几位好友,过些时候会过来给你做个详细的检查;他们一到,我就会给你打电话的。”

紫姗真得没有想到张医生会如此费心:“实在是麻烦你了…”

“不要说这些客气话,嫂子;”张医生笑着打断紫姗的话:“我也正好能请导师和他的朋友到我们蓝水市玩玩,给你做个全面检查也只是顺便罢了。”

紫姗自然知道不会是顺便的,这世个还是有好人的;至少她的邻居们都还不错,平常里能照顾她的都会照顾她一二。

江涛笑道:“张医生和李小姐不止是朋友还是邻居,叫嫂子都把人叫老了,不如叫名字的好;你说呢,张医生?”

张医生马上明白过来:“的确是这样。”紫姗要和凤大勇离婚了,他还是一口一个嫂子的叫,不等于是在提醒紫姗和凤大勇的关系吗?他不想在紫姗的伤口撒盐,所以从今天起他改口叫紫姗的名字了。

有护士进来找张医生,紫姗和江涛也就告辞不再麻烦张医生了。

江涛和紫姗正向医院外走,在门诊的大厅里正好遇上一位朋友的妻子临产,因为他是外地人,夫妻两人身边没有长辈在,又是上班的时间也没有朋友同事跟来帮忙,所以江涛和紫姗遇上后只能上前帮忙。

江涛朋友的妻子真是有福气,进去产房半个小时一个儿子就生了出来,连医生都说太顺利了;医生把孩子抱出来说是儿子的时候,江涛的朋友冲上前去急急的问大人如何,孩子还是紫姗接过来的。听到大人安好马上就会出来的时候,江涛的朋友才长长的吐一口气,过来抱了抱儿子,看着孩子一脸的幸福。

紫姗看着初为人父的样子心里却在想,如果这是个女儿不知道他会不会还是这个样子;不多时产妇被推出来,紫姗和江涛又帮着把产妇推去产科的病房,一路上江涛的朋友却只是不停的问他妻子痛不痛,对紫姗怀中抱的孩子没有再顾得上看一眼。

看到男人的样子,紫姗很为产妇感到高兴,世上终究还是有好男人的;相信就算是个女儿,男人也不会对妻子有怨言,更不会有什么失望。

在产科病房的走廊上,紫姗遇到了凤大勇,两个走了个面对面:紫姗抱着小婴儿,多半时候都是在低着头的,只是用余光看着道路,反正人也不是很多、其它人也知道避开紫姗;而凤大勇正拿着几张医院的单据出来,一面看一面走也没有认真的看远处是什么人。

直到两人走到了跟前,一前一后抬头才看到对方。

紫姗马上明白过来,柳云原来就住在张医生所在的医院里;她向左侧跨出一步就想跟上江涛,不想和凤大勇说什么;在医院里,她又抱着人家的孩子,实在是不适合说任何事情的。

凤大勇显然想法和紫姗不同,他看向她怀中的孩子:“谁的?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紫姗看他一眼不想理会,还是向前走去,却被凤大勇拦住了:“怎么了,在电话里声音那么大,现在却不想说话了?”凤大勇看着紫姗:“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去找律师问个清楚的,却还有心情帮你的朋友的忙。嗯,你朋友?你还有朋友?”

他回头正好看到江涛自病房里出来找紫姗,看着他就知道紫姗所说的朋友是谁了,他和江涛见过一面的;看到紫姗把孩子小心翼翼的交给江涛,告诉他要如何抱才对,他的眉毛皱了起来。

江涛是个律师,而且人长得很不错,听他说的话好像还没有结婚;凤大勇看着紫姗很不满意:“你交新朋友倒真快,只是为什么联系的老朋友也是男的,交个新的朋友也是男人呢?”

紫姗看着他:“你的心应该洗洗了,不只是黑而且脏得太厉害。”和林浩联系是因为他是个律师,而认识江涛也是因为离婚的事情,可是在凤大勇的眼中事情却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凤大勇看着紫姗:“你如果只是想过过你的‘新生活’,不能做个好妈**话,我真得会考虑把宝宝带在我身边的。”

紫姗看着他:“你还有什么不知足,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孩子来要胁我?我要交什么样的朋友,过什么样的生活,都与你无关、你也无权干涉知道吗?”

凤大勇向前跨了一步:“我没有什么不知足,现在我有了儿子——看到没有,医生通知我们孩子可以离开保温箱了,正在做全面的身体检查;有儿万事足啊,我真得没有什么不知足的。如果,能再给我的儿子一份厚厚的见面礼,我就会更知足了。”

“宝宝是我的女儿,李紫姗;为了她我当然要好好的看着你,不能让你做出对女儿不利的事情来;有个后爸,天知道他会对我女儿做些什么,我当然不能坐视的。”他看着紫姗:“你最好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

紫姗轻轻的骂:“无耻”然后看着凤大勇的眼睛:“你不是在吃醋吧?现在才知道我的好,那也不错,嗯,我也正想着不用离婚了;一个完整的家对孩子来说总是好事儿。”她看到柳母出来,很快的把话说完扔下有些吃惊的凤大勇,就去前面病房找江涛了。

凤大勇看着紫姗的背影,发现妻子真得是年轻了好多,尤其是这个背影几乎和二十来岁的时候一个样:他真得吃醋了?他震惊的是紫姗的一句讥讽之言,完全没有看到柳母一脸的气恼,和柳父一脸的若有所思。

还是凤大勇的父亲和母亲出来才解了围:“走了,走了,快把孩子抱回来再说。”他们也看到了紫姗,就是怕尴尬才会在紫姗离开后又自后面紧走几步跟上来;在和紫姗错身而过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有看一眼紫姗。

就算凤跃进,除了紫姗没有能给他们凤家生个孙子外,他真得挑不出紫姗其它的错处来;现在他和妻子来看柳云,还和柳家的人一起去接小孙子——本来是高兴的事情,在看到紫姗的霎间他忽然有种做贼的感觉。

江涛的朋友那里没有其它事情,再说那么幸福的一家三口,他们两个人很明显是多余的,便一起告辞离开了。

“他没有说什么吧?”江涛看着紫姗:“我刚刚回去就在他身后的病房里,弄得里面的几个家属都以为我是个贼呢。你做得很好,紫姗。”

紫姗苦笑了一下,没有留意到江涛对她称呼的改变,很自然的接受了江涛称呼她的名子。

他们正走到妇产科值班医生办公室前,门是打开的,凤大勇和凤家的人都在,正在听医生说什么;只是一眼,紫姗就发现凤大勇等人的脸色不太好、表情严肃,好像不是什么好消息。

062章活该

不想再和凤大勇说话,更不想和凤家的人或是柳家的人说什么,紫姗把脸微微的偏了过去,打算快步走过去的;江涛用身体把紫姗和那些人隔开了,也想护着紫姗离开就算了,他是律师不认为私下的争吵有什么意义,而且他今天才知道紫姗的心脏还不好,更不想让她再生无谓的气。

可是柳母的眼尖,或者说是她听到紫姗故意当着她面说得那几句话后一直在等紫姗,看到紫姗她忽然走了过来:“你来做什么,那是凤大勇的儿子、是我女儿的孩子,和你无关的;走开,有多远走多远。”

紫姗瞪她:“你应该去看看医生。”她只是想离开医院,当然要向这边走了,因为出口就在前面啊;她为什么要来听柳云的儿子如何了,那和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不知道柳母的脑子有什么毛病,居然跑过来对她说那种话。

江涛看着柳母:“这位阿姨的话我有些听不懂呢,凤大勇的儿子?您所说的凤大勇就是他吧,”他指了指不远处正在听医生说话的凤大勇:“你是说你的女儿生了凤大勇的儿子?不会吧,哦,你知道不知道凤大勇他现在可是已婚的身份,他是有妻子、有家庭的人啊。”

产科走廊上的人并不多,可是也不是没人,尤其是有些来找医生或是护士的产妇家属,听到江涛那不大不小的声音,齐齐的看向柳母:在人们的道德观念里能接受的当然都是已婚生子,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婚外情生下得孩子了。

虽然江涛的话并不多,可是却能给人很多的联想,只要是平常人都能在几句话里推测出事实来:这个老女人的女儿和旁人的丈夫**,还生了下孩子。

柳母正想说话,忽然感觉到周围有些人看她的目光有些让她不舒服,又看到柳父皱起的眉头,她不得不哼了一声就走,没有再说什么;落到他人的眼中,当然就是理亏走人了。

紫姗轻轻的道谢,江涛微笑:“不用谢,那种人根本不用理会她的,就是纸老虎,没有真威风的。来,我们走吧…”忽然他转头看向了医生办公室,脚下没有移动半分。

紫姗此时也注意到了医生办公室的动静;因为凤家和柳家的人都太静了,所以办公室医生的话清清楚楚的落到紫姗的耳中:“…给孩子做了全面的检查,确认孩子有隐性腭裂,不是我一个人确诊的,当时还有其它的医生,当然不会看错;你们不要激动,现在听我说,腭裂也不是什么…”

腭裂?紫姗并不知道这是种什么疾病,下意识的看向江涛:律师知道的事情总是很多的。

江涛当真知道,他的眉头皱了皱:“兔唇听说过吧?兔唇就是腭裂,而隐性腭裂就是嘴唇看上去是好的,但是嘴巴里上壁的骨头没有长好;正常情况下,我们的嘴里的上壁的骨头是整个的,可是腭裂都是有洞的,并且不只是一个洞。”

紫姗“哦”了一声,现在才知道柳母为什么要过来赶人了,原来是柳云的女儿有先天性的疾病而不想让她知道;她耸耸肩膀,孩子生而无辜,尤其是有那么一个母亲这个孩子已经很不幸,她不会因为一个孩子的痛苦而感到高兴的。

如果上天真有报应,应该报应到凤大勇或是柳云的身上,而不会报应在孩子的身上;老天真有知的话,自然比她这个凡尘女子更懂得道理。

江涛看看紫姗,知道她还是是没有听懂腭裂这种疾病:“有腭裂的孩子,发音会模糊不清,而且喝东西的时候很容易呛到;像刚生下来的小婴儿都是吃奶水的,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孩子呛到憋气,会有生命危险的。”

“啊?”紫姗这才知道腭裂原来是种很严重的病,原本她还以为长在嘴巴里没有看到,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只要小心些就没有事了吧?”

江涛点头:“是要小心,不论是喂奶还是喂水都要小心,这种孩子吃东西要很慢很慢才能保证安全,所以用的时间就会很长,很容易就会形成营养不良。因为孩子需要睡眠时间很长,很容易疲劳嘛,所以还没有吃饱就睡着了。”

紫姗听完后看看那边激动的凤大勇,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大声的和医生说话:“这个病没有生命危险吧?”看凤大勇的样子,就好像他这个一直在盼望的儿子好像随时会死掉的样子。

江涛摇摇头:“不会的。而且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措施,我记得,嗯,好像是三岁左右就可以接受手术治疗,然后要做三次左右吧?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只是有个案件和腭裂有关我才知道的,时间太久记不太清楚了;总之,是能治好的。”

“只不过,这种孩子需要父母付出更多的耐心来,一点一点的矫正发音,只要矫正过来就会正常孩子一个样了。”他看一眼凤大勇等人:“实在是不用这么激动的,因为这种病的几率很高,又不是什么绝症,多付出一些耐心就好了。”

紫姗想到凤大勇看钱那么重苦笑:“可能,他是心疼手术要花的钱?”但是他那么想要个儿子,应该不会为一点钱而激动成那个样子的。

江涛摇头:“手术是免费的,因为这种先天的疾病的几率比较高,好像是百分之一或是更低一点?所以国家为孩子做这种手术是完全免费的,所用的药也是免费的。凤大勇绝对不可能是因为钱,他如此我想是另外一个原因。”

他的唇角动了动,好像闪过鄙视但很快就不见了:“我刚想到的,应该八九不离十的;嘿,真是…”他没有再说下去,好像是不知道怎么形容才好。

紫姗看看他又看看医生办公室那里:“走吧,反正和我们也无关。”她此时想到了凤大勇刚刚才对她说得那句“有儿万事足”,或者现在就是凤大勇快要发疯的原因吧。但,和她也无关,她也不想看什么热闹。

刚刚只是有些惊讶,不可否认她也是生出了好奇心,所以才会看看凤大勇盼来的儿子倒底怎么了;现在她想离开了,因为不管她在与不在凤大勇心里的那把火都不会有什么改变。

她刚转身就听到“砰”的一声,吓她一跳的同时她转身看过去,原来是凤跃进直直的摔倒在地上发出的声音,现在人们一阵忙乱中;看起来医生也被吓得不轻,护士们也急急的奔了过去。

凤跃进并没有大事,他推开众人自己站了起来,话也不说一个字就向医院外头走;凤母不放心他在后面追:“他爹你做什么啊,你哪里不舒服,我们还是检查检查吧…”

柳父和柳母的神色大同小异,都是有些恼怒;尤其是柳母的恼怒最重,她恨恨的骂了一句:“什么东西,刚刚还金贵的很,现在却扭头就走,也太现实了吧?医生不都说了嘛,做手术是不要钱的。”

“你懂什么,给我闭上嘴”柳父呵斥了她一句后,头也不回的向病房走去:“我看,柳云还是接回家的好。”

柳母听到马上一路小跑紧跟:“那可不行,我们柳云已经给他生了儿子,不跟他能跟谁?”

“跟他就会好吗?糊涂。”柳父再斥责一句,脚下不停的进了病房。

护士长抱着婴儿站在办公室里:“没有人管孩子?这都是什么人啊,一点责任心都没有怎么为人父、为人母?这孩子,真得是可怜了。”

凤大勇此时也去追他父亲,只是脸黑得如同锅底灰,看到紫姗就像没有看到一样,低头就跑了过去;在他身后有两个护士走过来,看着他的后背都很不理解:“不就是腭裂嘛,多费点心思的事情干嘛这样啊,要把我们吓死啊。就是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人家父母也没有当场摔倒在地上的。”

紫姗看看江涛:“走吧。”她看着前面不远处的凤跃进三人,想不到倒让他们抢在前面了,可是不能因为他们在前面,她就不走了啊。

走了没有几步,就听到凤跃进压着怒火低声的怒斥:“叫什么叫,是不是嫌丢人还不够?我当然知道腭裂没有什么,可是我们凤家丢得起这样的人吗?让村里的人知道,让我们的亲戚们知道,人家会怎么说,啊,会怎么说?”

凤大勇低着头咬牙:“爸,管他们说什么…”

“不管?说得轻俏你没有离婚弄大了人家的肚子也就算了,还说什么三个月,现在孩子活生生的在医院里,你说三个月的孩子能不能活,啊,能不能活?这已经是个笑话了,可是现在呢,孩子又有什么腭裂——人家一定会说是报应的,知道不知道”凤跃进额头的青筋跳啊跳的,一张老脸青红相间很是可怕。

他的两只大手抓着自己的衣裳,可是也不能阻止他双手的抖动:“我在村里活了一辈子,还没有丢过这样的人啊。谁都会说一声是大勇活该,是我们凤家活该。”

063章家宴之约

063章家宴之约

凤大勇听到父亲的话双手也紧紧的握在一起,低下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不只是他父亲所说的家乡人会这样看、这样说他和他家的人,就算是城里认识他和紫姗的那些人,又有多少会在心里说一句“报应,活该”?

应该少不了,首先是那些邻居、还有和他敌对的商业对手、以及在他厂里、公司里同情紫姗的那些人;甚至是一些陌生人,在听说紫姗和他离婚的事情后,再得知他和柳云生得孩子有先生性的疾病都会认为是报应,都会骂一句活该的。

凤大勇和柳云只是不想让紫姗拿到把柄,才会想到隐瞒胎儿月份的方法,为得就是能尽快的离婚,之后能快点结婚:凤大勇尤其不想让紫姗有警觉,万一被紫姗知道他把夫妻共同财产转移了呢?

三个月的孩子,他是为了孩子迫不得已才离的婚,显示他不是蓄意的、也能让紫姗的怨气少些,更不会让紫姗想到他会把财产转移走。可是他没有想到的就是,孩子会提前出生,三个月的孩子居然活了下来,而且还有先天性的疾病——他给自己开了个玩笑,老天也同他开个玩笑,显然他的玩笑没有玩过老天去。

“我们不说就没有人知道了。”凤母也有些着急了,有些慌慌张张的劝说着:“这样的事情不说出去就好了,该离婚的赶快离,该结婚的也赶快结,也就没有人会指指点点了。”

凤跃进的眉头跳了好几下子,如果不是在医院里他就要给妻子两巴掌了:“世上有不透风的墙吗,而且刚刚李紫姗也在你没有看到?瞒得住吗,还离、还结,你给我闭上嘴,少再添乱。”

凤母更加没有主意了,却还是委屈的分辩了两句:“不是你说为了孙子要让大勇娶那个女人嘛,我一直看她不如紫姗许多,我原来就不同意大勇和她的;家里你做主你说让大勇离了再娶就再娶,现在又说我,又不是我的主意。”

“那是那个时候”凤跃进瞪了一眼妻子,看向儿子:“孩子的病是瞒不住的,你的名声还有我们家的名声,你要好好的想一想了。”

凤大勇没有说话,因为没有办法可想,只要他儿子的病传了出去,有一个人知道就会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凤跃进烦燥的摆摆手:“我先回去了,医院里的事情你看着办吧,这个孩子现在没有办法抱回家里,丢人。如果真得没有办法,我看你就不用离了,儿子总可以再生得;就像你妈说得,紫姗那人要比柳云强很多。”

他说完不再理儿子转身就走,凤母当然跟了上去;凤大勇立在原地没有动,看着父母进了电梯他的脚都移不动半分:不离了?不要说柳云和柳家的人会不会同意,就算是不用管他们,他现在不离了也会让很多人看笑话的。

家乡的人不知道呢,不会看笑话,可是城里认识他的人都会看他的笑话:离婚闹那么大的动静,现在生出一个有毛病的儿子来就不离了,他岂不是更加的不是人?他爸的话,这次真得不能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这不是数学题不加了就可以减掉。

他站了半晌迟疑的回过头,正好看到紫姗和江涛要拐向另一边,显然是想从另一边的电梯离开;他马上紧走两步:“李紫姗”

紫姗回头看他:“不管你遇上了什么事情都和我无关,你就是有一肚子的火气也请你找旁人发泄;现在你吃到的恶果是你一手造成的,完全没有半点我的因素在里面,所以我不会任你发脾气的。”

“你牙尖嘴利了,有靠山了是不是,专门来看我的…”凤大勇最为难堪不是他吃到了一枚恶果,而是吃这枚恶果的时候正好被紫姗看到了;是他看上了旁人、是他变了心,是他要离婚,是他抛妻弃女,所以他真想让李紫姗看到他和柳云幸福的生活,而不想让紫姗发现他的日子不如从前。

这也是为什么他知道柳云给紫姗通风报信后而气得差点吐血、收不住手而伤到柳云致其早早生产的原因。他和柳云的生活有任何的不幸,都证明他错了,而他凤大勇岂会有错?至少在紫姗面前,在他和紫姗的婚姻里面,他是没有错的人。

他坚信他没有错,不然怎么面对他每日午夜梦回时的良心,怎么面对那些对他要离婚的质疑?他离婚,只能是李紫姗错了,错得让他无法再容忍下去——只能是这么一个原因。

江涛跨上一步把紫姗挡在身后,可是不等他开口,后边一个少女冲上来拉住了凤大勇:“哥,够了你对不起嫂子你不知道吗,今天孩子是好是坏也不是嫂子能左右的,你凭什把火气发泄到嫂子的身上?哥,你说过做人要有良心的,嫂子这些年来是怎么对你的,你难道全忘了吗?嫂子真得没有对不起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