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还有些疑点没有解开。

这个案子真的这么简单吗?

她揉了揉太阳穴,不过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案子,而是她的挂科,得想个万全之策。

第二天,她到警察局去找表哥,继续探讨这个案子,表哥的同事告诉她韦英东在停尸房,她来到停尸房,却没见到人。四周白惨惨的,日光灯和钢铁冰柜发出瘆人的光,法医老陈在检查第二天送去火化的尸体,不少都是年代久远,找不到家人的尸体。他拉开一只只冰柜进行检查,叶珂就站在旁边看,当拉开第三只的时候,她忽然愣住了。

那是一具几乎化为白骨的尸体,脑袋歪向一边,太阳穴周围有一道凹下去的伤痕,应该是被钝器所伤。

这道伤口的位置,与李凌铃击打郭翼所留下的伤口,无论位置和大小,都几乎一模一样!

她看了看尸体的右手,只有四根指头。

心中一阵恶寒,她连忙求老陈给她看尸体的资料,这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脑袋偏大,发育畸形,头部遭受钝器击打,死因是毒杀,从残留组织里发现了农药的成分。尸体的发现地点……

大盘区光明街!

那块地,不就是木年诺的父亲当年所拿下的那块地皮吗?已经荒废在那里十几年了。

胸口一片冰凉,几乎握不住文件夹。

这个案子,果然还有下文!

出了警局,她立刻坐车来到光明街,因为几个月前的地震,这片街区几乎变成了瓦砾,只剩下一些房屋的框架孤零零地矗立着。街头立了牌子,垃圾处理厂已经迁到了郊外,再过半个月这里就要完全拆掉,建一处高档小区。

那栋发现尸体的屋子只剩下一面断壁还立着,像一块冰冷的墓碑。

“咔嗒”,脚下似乎踩到了某件东西,她俯身捡起,是一块变形的门牌号。

光明街14号。

“叶珂,你来找人吗?”

叶珂惊诧地回头,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画着淡淡的妆,笑意盈盈,宛如天使。

她的手中,捧着一束槐花,一共9朵。

“李凌铃,你不是在拘留所里吗?”

“拘留15天,今天正好出狱。”李凌铃微笑,将槐花轻轻放在断壁下:“叶珂,你知道吗?我是被李家收养的,我原来姓辛。家就住在光明街14号,和年迈的奶奶、智障的哥哥相依为命。”

叶珂冷着脸问:“12年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年我刚好7岁。”李凌铃娓娓道来,就像在讲一个年代久远的故事,“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过世了,奶奶一个人把我们养大。哥哥有残疾,脑袋比普通人大,生来便只有九根指头。周围的小孩子都欺负我们,奶奶总是拿着木棍驱赶那些孩子,给我们出气。7岁的时候,一个地产公司买下这块地,强迫所有人搬走。奶奶不肯,他们打了奶奶,奶奶伤得很重,知道时日不多,经人介绍,李家人来领养了我,但无论如何都不肯收养我哥哥。奶奶也没有说什么,让我跟着他们回家了。那天晚上,我想念奶奶和哥哥,偷偷爬窗出来,回到这里,门从里面反锁上了,我进不去,只能趴在窗户上往里面偷偷地看。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吗?我看见奶奶靠着墙壁坐着,哥哥的头枕在她的大腿上,一直在喊肚子疼。奶奶就握着他一只手,替他揉肚子,边揉边说:‘忍一忍,很快就不痛了。’”

叶珂的手在轻轻颤抖。

“那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哥哥终于忍不住了,跳起来大哭,喊肚子痛。奶奶就拿起爸爸当年得的奖杯,狠狠砸在他的头上。那个晚上,我的世界是猩红的。”李凌铃靠在断壁上,美丽的少女和废墟,像一幅哥特风格的油画,“奶奶知道自己死了,哥哥一定会被欺负,不久就会饿死,于是想带他一起走。”

一时沉默,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乌鸦鸣叫,在叶珂的心头掠过,所有想不通的疑点都得到了解释。

“养母一直希望我能到国外去照顾她,她托了关系,出国的手续应该很快办下来了。”李凌铃从包里拿出一个积木堆成的小房子,每一块积木都细心地用胶水粘在一起,“请将这个转交给韦文豪,替我谢谢他。”

叶珂看着积木,一共9块。

“9这个数字,对你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哥哥的指头只有9根,听奶奶说过,他学会的第一个数字就是9。他的小名,也叫小九。”

9道刀伤、9朵槐花、9块积木,她早该想到的。李凌铃没有被催眠,更没有被心理暗示,她打郭翼,并不是无意识的,而是蓄意而为,为的是进看守所,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可怕的女孩。

“你对宋楚楚催眠了吧?”

李凌铃回过头来,巧笑倩兮:“是她自愿的哦,她爱木年诺,想帮他报仇,但不敢下手,我就帮她请了心理医生。那位心理医生很厉害,对我们俩都进行了催眠,将我的恨意加诸在她的身上,甚至让她也看到了我曾经看到的一切。”

叶珂脸色倏地惨白:“那个心理医生是谁?”

“叶珂,你问得太多了。”李凌铃笑道,“他对我来说,就像神一般的存在。”

少女远去了,风刮起槐花的花瓣,在天空中飞舞,宛如一只只无处可依的孤苦灵魂。

【11】

夜深了,刘鸣玥三人来到一间咖啡馆,这间咖啡馆24小时营业,此时门可罗雀。布置倒是很低调高雅,轻音乐在空气里缓慢流动。

落地窗边坐着一个少女,三人来到她身旁坐下,欧阳蕾有些不耐烦:“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做事能不能关心一下别人的感受?”

“我叫你们来,是看一场好戏。”叶珂神秘地朝三人挤了挤眼睛。

“哦?”刘鸣玥勾了勾嘴角,“那就看看这场戏值不值票价了。”

叶珂朝窗外一指:“对面那栋别墅就是‘范叫兽’的家。”

刘鸣玥来了兴趣:“有点意思,我们拭目以待。”

“欧阳蕾,帮我一个忙。”

欧阳蕾不满地瞥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很有趣啊。”叶珂朝她勾了勾手指,她非常不情愿地凑过去,耳语一阵,她一脸诧异,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你……当真?”

“当真。”她掏了一枚硬币给她,拍了拍她的肩,“小蕾,我看好你哦。”

欧阳蕾瞪着硬币,露出便秘一样的表情,最后还是起身,走出咖啡馆,来到街角的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又回来。叶珂问:“怎么样,他们什么反应?”

“他们很紧张。”欧阳蕾似乎也有些紧张,刘鸣玥一脸好奇:“你究竟说了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叶珂啪的一声打开啤酒罐,不到五分钟,尖锐的警铃声呼啸而来,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中,警车停在别墅门口,蹭蹭蹭地往下蹦警察。周围的居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从阳台上伸出脑袋来看。警察们布好人力,一脚踢开别墅的大门,不多时,范教授和一个年轻女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了出来,连衣服也没有穿好。

搜查了一阵,警车又呼啸着开走了,叶珂刚好把酒喝完,双颊浮起一层淡淡的酡红。

“你怎么做到的?”刘鸣玥瞪着她问。

“很简单,我让小蕾打电话报警,说那别墅里正在进行新型毒品交易。”

“警察相信你?”

“我准确地说出了那种新型毒品的成分和国外最大制造商的名号。”

刘鸣玥微微眯起眼睛:“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嘛……”叶珂一罐接一罐地喝酒,她老爸现在正在国外帮着FBI办案,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上次的某个案子,就是关于新型毒品。欧阳蕾不明所以地皱眉:“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警方很快就能证明这是一场诬陷。”

“这处别墅其实是‘范叫兽’金屋藏娇的地方,总会带年轻女孩来这里过夜。今晚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和女学生偷情的事是绝对瞒不住了,学校丢不起这个人,他准备卷铺盖走人吧。”叶珂得意地笑,三人心中不由自主生出一股寒意。

这样损的招数都能想得出来,她还真是深不可测。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以杀人来解决。”叶珂环视众人,用食指指了指太阳穴,“只要够聪明,报仇其实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三人沉默。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叶珂从包里取出积木房子,递给韦文豪:“这是李凌铃托我转交给你的,她很快就要出国了,忘了她吧。”

韦文豪愣住,怔怔地接过积木房子,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你真温柔。”刘鸣玥点了杯卡布奇诺,静静地喝,“竟然没有告诉他真相。”

“真相?谁又知道真相是什么?”

她望着窗外浓如幕布的夜空,乌黑的眸宛如一口看不见底的深潭。

“好了,戏已经谢幕,咱们可以回家睡个好觉了。”叶珂站起身,却看见韦文豪疯了一样跑进来,双眼无助,浑身都在颤抖。

“文豪,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刚接到韦警官的电话,他说凌玲她……”积木房子从他手中跌下,落地的那一瞬,四分五裂。

【12】

四人站在李凌铃家门外,房子周围牵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等等,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警察拦住他们,韦英东匆匆出来,“小赵,让叶珂进来。”

这是一栋民国时期修建的老房子,充满了古老而陈旧的气息,还有一丝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叶珂跟着韦英东进了卧室,打开门的刹那,她看到墙壁上写着一个巨大的红字——W。

心顿时跌入谷底,冰冷刺骨。

“尸体已经带走了。”韦英东指着床铺说,“我们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是用公用电话亭打出的,声音也做了处理,说这里发生了杀人案。我们来的时候,发现李凌铃躺在床上,神情很安静,没有搏斗的痕迹,像睡着了,但被人割了喉,已经死亡。”

叶珂的呼吸急促起来,仿佛听不到他的话,一步一步来到巨大的红字前,伸手摸了摸,韦英东急道:“别破坏证据。”

女生回过头,脸白如纸:“他来了。”

“谁?”

“White Angel.”叶珂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白天使,又称割喉天使,赫赫有名的连环杀手,1993年在美国加州兰斯特孤儿院犯下第一桩杀人案,十七年来杀人无数,警方却对他一无所知。和‘开膛手杰克’、‘十二宫杀手’一样,他是个传奇。”

“他为什么会到中国来?这很可能只是一桩‘模仿杀人’。”刘鸣玥说。

“李凌玲曾说过,有个心理医生给她做过催眠。”

“你们放心吧,这桩案子我们会彻查,如果真的跟White Angel有关,我们就必须得联系国际警察了。”韦英东拍了拍表妹的肩膀,“你们都回去吧,好好休息。”

叶珂从犯罪现场出来,抬头仰望蔚蓝的天空,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卷着槐花花瓣落在她的眼睑上,微微的疼。

她的父亲与White Angel曾结下梁子,甚至差一点就捉到他了。她有预感,总有一天,她会见到White Angel,至于是祸是福,唯有天知。

Chapter 3 生路

【1】

进入大学三个月来,周敏觉得一切都很好,尤其是终于远离家门和父母的管束,过上梦寐以求的住校生活,况且大学课程远比高中时期轻松多了,使她有足够时间去认识一切新鲜事物,死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周敏觉得自己终于熬到点了,虽然如今大学毕业生面临着空前的就业压力,但那是几年后的事,何必想那么多,眼下先好好享受大学生活才是王道。

在应届新生中,与周敏持一样态度的人实在不少,周敏的三个室友就是如此,这一点从她们近来的变化就可看出——刚进校时,她们都还是一副农村娃的打扮,如今染头发的染头发,化妆的化妆,一个月至少得买七八件衣服,正如男生全将生活费花在网络游戏上一样,女生们都把钱扔在了美发店和服装店里。

除了特别爱学习和特别老实的孩子,几乎人人都是这样。

周敏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只要心中理想不灭,她的理想是当一名法语小说翻译家,这理想是她初中时便有的,最初令她爱上法国文学的是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之后陆续看过巴尔扎克、左拉、大仲马、莫泊桑等大师作品,虽然流派不同,但周敏能从他们作品中感受到一种相似的特质——一种洋溢于文字之间、独属于法国小说的浪漫与热情。然而不论翻译家水平再高,只要是翻译过来的书,总多多少少都会有点失去原味,于是周敏利用课余时间自学法语,目的单纯得只为了看原文版的法语小说,后来逐渐萌生了自己翻译小说的念头,于是高考时选择了这所外语学院,主修法语和英语——无论你选修哪个语种,英语都是必修科目之一。

学校的住宿条件还不错,四个人一间房,每人一张床、一座书架,另外共用家具设施也挺齐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宿舍没有单独卫生间,洗漱和上厕所都要去楼层的公共洗漱间,好在周敏所在的宿舍位于楼层最左侧,出了门往左边走几步,过了楼梯口就是洗漱间,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同宿舍几个人都很庆幸被分住到这间宿舍,然而日后不久发生的那件可怕的事情,证明这种运气并非好运,而是霉运,甚至是厄运。

这件事的发生,要从与周敏同班同寝的一个名叫赵芳的女生说起。

室友们都听说了,赵芳高中时学习非常好,是尖子生中的尖子生,高考时老师和父母都建议她考北大,但她说怕考不上,第一志愿填了现在这所学校,结果分数下来,竟然超过北大的录取分数线了,大家都替她觉得亏,她却一点不埋怨,乐乐呵呵来报名上学了。在周敏等室友眼中,她性格安静,但也不算太内向,跟大家相处得都很好,刚到学校不久,她便找了一个德语系的男生做男朋友,每天除了上课和回寝室睡觉,大部分时间两个人都在一起。

周敏等人只知道这男生名叫刘文亮,长得挺帅,行事谈吐有几分贵公子的感觉。与一些喜欢在同性面前显摆自己的人不同,赵芳对谈恋爱这种事很低调,在室友们面前并不常提起男友,也不带他参加姐妹们之间如逛街、吃饭等任何活动。如果有人拿刘文亮开她的玩笑,她也只是敷衍性地随便说上几句,久而久之,也没人跟她开玩笑了,况且大学生谈恋爱本来就是如母鸡下蛋一样平常的事情,开学三个月过去,与周敏同寝室的三个人都相继交了男朋友,只有周敏每天都把时间花在了逛街和看课外书上面,对谈恋爱这种事没太用心,因此错过了进校后第一个恋爱高峰期,不过最近也有男生追求她了,是同班一个叫郑楚云的,长相和人品都还算不错,周敏目前正在考虑中,而且,她很享受这种被人追求的感觉,甚至觉得也许比真正谈起恋爱还要有趣——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谈过恋爱。

这天下午没课,周敏与郑楚云在校体育馆打了会儿网球,快傍晚的时候,郑楚云要去学生会办事,周敏便独自回了寝室,同宿舍的刘媛媛和吴娜都不在,估计又去逛街买衣服去了,正值月初,大家口袋里都有点儿钱。

赵芳独自坐在自己床上,头微微仰着,望着窗外发呆,表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周敏走过去问道:“坐着发什么呆呢,怎么了你?”

赵芳没有看她,喃喃说道:“我在想,人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可怕。”

周敏听出她话中有话,愣了愣说:“什么意思?谁变得可怕了?”

赵芳转头朝她微微一笑。“没关系。”她说,“好歹已经这样了,就当我看错人了吧。”

周敏不解她在说些什么,正要问她,门外响起一串杂乱的脚步声,刘媛媛和吴娜拎着大包小包走进宿舍,吴娜进屋后一句话没说,将东西往床上一扔,便又转身出了宿舍,刘媛媛对着她背影捂嘴笑道:“你快点,别拉裤子了!”

“滚!”吴娜回头瞪她一眼,飞快跑掉。

刘媛媛在自己床上坐下,又笑了一阵,一边脱鞋一边抱怨着:“被这死人拉我逛了一下午,脚累得疼死了,我的脚,得好好揉揉……”

周敏冷笑道:“说得这么委屈,人家又没拿刀逼你,还不是自己想去。”

刘媛媛冲她吐了吐舌头,一只手揉着脚,另一只手还不忘抓过带回来的几个购物袋,将衣物一件件拽出来,先拿起一套粉红色胸前印着“Hello Kitty”图案的睡衣,比在身上故意含情脉脉地眨眼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呢?”

“还可以。”周敏随口应付道,转头去看赵芳,见她面带微笑地望着刘媛媛手中的睡衣,戏谑道:“我今天总算见识到什么叫老黄瓜刷绿漆了。”

刘媛媛白了她一眼,刚要开口说话,突然间好像想起什么,拍了拍脑门说道:“差点忘了,老赵,今天我跟娜娜在车站等车时看到刘文亮了,他要我们转告你一句对不起,看他样子好像有点不对劲,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周敏注意到,当刘媛媛说到“刘文亮”三个字时,赵芳左脸颊的肌肉抽了一下,但随即又笑起来,用一副很轻松的口吻说道:“分手了,总算解放了。”

这让周敏一愣,与刘媛媛异口同声问:“为什么啊?”

“为什么,就是他喜欢上别的女孩了呗。”赵芳耸了耸肩膀,站起来走到窗前,双手撑在窗台上向外张望着。

刘媛媛与周敏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赵芳对刘文亮是认真的,在周敏原来的观察里,身边一对对情侣中,只有赵芳与刘文亮有可能终成眷属,没想到只维持了短短三个月就分手了,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赵芳对这件事的表现有点不正常,凭她的性格按说不会这么洒脱的啊,难道就像“大彻大悟”一样,这件事让她实在伤透了心,对他彻底失望而没有感觉了吗?

周敏觉得这是很可能的,但作为朋友,遇到这种事总要劝几句的,于是说道:“算了老赵,他既然这样对你,说明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也别再想他了,咱学校比他好的人多着呢。”

刘媛媛也帮腔说:“是啊,等明天姐们再给你介绍个好的,不过说起来,在大学谈恋爱不就这回事吗,今天你跟我好了,明天我跟他好了,真正能成的有几对,你看我家田田现在跟我这么好,哪天他要是移情别恋的话我也不怪。所以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

“我明白,”赵芳摊了摊手,“一切都结束了,就是这么回事。”

刘媛媛笑着说道:“这多好,看你们平时那么恩爱,我还以为你放不开呢。”

“为什么放不开呢,再说,事情到这一步,我放不开又怎么办?”赵芳说完便往宿舍门外走去,刘媛媛叫了她一声:“老赵,你干什么去?”

“到外头有点事。”

“哦,那你别在校外待太久,明天可是十月一鬼节,小心被恶鬼缠上。”刘媛媛开玩笑说道。

周敏忍不住问道:“都快十二月了,怎么又成十月一了?”

“笨哪,我说的是阴历。”

“哦,你没事还记得阴历呢?”

“哪有,我刚才回来时,看到十字路口有不少人在烧纸,一打听才知道明天是鬼节。天一黑那些鬼就来拿钱了,所以这两天晚上可别出去。”

“胡言乱语。”周敏白了她一眼,再抬头往门外看时,赵芳已经走了。

【2】

晚自习下课时,天下起了大雨,温度骤降,好像冬天提前来了。周敏等人一回宿舍便换衣服上床钻进被窝,一时又睡不着,便闲聊起来。

刘媛媛唠唠叨叨地讲述着白天在市里逛街的经过,无非是某件衣服很漂亮但要价太贵啦、见到某个女孩打扮得很时髦啦等等,周敏听得没趣,但她说在兴头上,又没法打断她,只好从枕头下抽出一本书看起来,居然是《红楼梦》。

说来惭愧,周敏还是第一次看这本超级名著,从前连电视剧都没看过,近来还是去图书馆淘书看时,偶然看到这本书,一时兴起便借了来,断断续续看了一个月,总算快看到结尾了,正是黛玉病故那一段,不禁感慨万千,又翻到开头处,想再看一遍那首预示林黛玉命运的词作,感怀一回,不料看到那首《枉凝眉》下面竟多了一道红色笔迹,周敏不禁纳闷,记得最初看到这段时下面并没有红线呀,是谁画上去的?

周敏想起赵芳有时会找自己借这本书看,今天她没上晚自习,自己刚回宿舍时,还见她看这本书来着,于是叫了赵芳一声,随口问红线是不是她画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