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启明这人,爱她时百般温柔、万般浓情,但是感情一变,立刻翻脸不认人。可见此人终究还是感情凉薄之人。这样的人,又久居高位,自觉举国人才皆为自己所用。不能用的也不会留着成为隐患。

“你有这个想法,不要有负担。”邵秋音敏锐地捕捉到了楚環眼底含蓄的警惕,“其实军人有反战情绪非常正常。尤其是你们这些和平年代出生的孩子,都对战争都抱有敌意和恐慌。你才刚刚开始训练,还没有适应自己的力量,和自己的这个身份。但是你要知道,国家养育了你,现在也在倾尽全力培养你,还会给你提供一个最好的发挥自我价值的平台。你想得到一切,只要你为国效劳,你都会能够如愿以偿。”

短短一番话,饱含着安抚、关切,威胁和许诺,唱念做打一条龙,娴熟又饱含真情。就算楚環是个三十多岁久经沙场的女将,听完了都不仅生出赞同感。更何况那些才十八九岁的天真少年?

“我会服从国家的征召的。”楚環平静而顺从,“教官您放心。”

邵秋音满意地点了点头,“别怕。就算明天开战,也远远轮不到你们这些孩子上战场。现在让我们言归正传。关于你的训练,是的,我们做出了调整。你如今的数据和小组其他成员已经有了较大的差距。从下一次训练起,你不用再做感知强化训练,而改成操控训练。”

“我现在已经足够了吗?”楚環配合着自己如今的年纪,露出了欢快的兴奋笑容。

“你已经是A-9了。”邵秋音微笑着说,“马上就要升上A+了,深度也已快到300。你的升级速度是呈几何倍数增长的,尤其超纲的训练对你的提升有极大的帮助。你自己也喜欢挑战,不是吗?”

“是。”楚環不住点头,“我会积极配合的,邵教官。”

邵秋音又问:“还要再加点茶吗?”

“不用了。”楚環识趣起身,“那我就先告辞了。您忙。”

关门声落下,邵秋音感受着少女蓬勃的生命之光远去。她靠进沙发里,悠远的目光投向窗外碧蓝如洗的万里晴空。

“是下官,端王殿下……是的,我刚刚和她谈过了。您真有真知灼见!是的,这孩子看似恭顺,其实骨子里一定相当桀骜不羁,生有反骨。”

邵秋音的笑意里蕴着一丝意味深长的冷意,“……是啊,若能被驯服,我们必然会得一员大将。若驯服不了……是吗?可是这样一来不就……我知道了。您放心。我是不会干涉的……”

她望着楚環那个剩了小半茶的茶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殿下这真是一着好棋……是啊!没有您驯服不了的鹰……”

侍卫打开门,蒙昭平快步而入。

宽敞的会议室里,巨大的全息星域图悬浮在空中,战舰穿梭其中,反复模拟着虫洞打开和军舰入侵时的情景。楚渊神色冷肃,正和数名军政高官在低声讨论着。

蒙昭平站在旁边,朝楚渊递去一个含蓄的眼神。楚渊眉头轻皱,叮嘱了军官几句,走了过来。

“说吧。”楚渊简短道。蒙昭平看得出来,他情绪十分不好。

“是朱雀。”蒙昭平深色有些难言的怪异,“它有些异常。”

楚渊的眉头不禁愈发纠缠,“它又入侵了哪里?”

“这次情况不同。”蒙昭平说,“它波值突然增加,似乎从网络上获取了什么重要信息,触发了它的一条隐藏指令,让它加快了运算速度。分析处的人说,如果用人来比喻,它现在情绪非常焦躁和急切。”

“分析处的人说的?”楚渊冷声道,“一台没有安装感情模式的机甲,它怎么会焦躁和急切?它造成了什么损伤?”

“目前还没有。”蒙昭平说,“但是技术部的人说它开始尝试链接王室网络,被他们即时阻断了。我们觉得……”

“你们觉得它想联络我。”楚渊思索着。

“是……”蒙昭平道,“您如果能拨冗……”

楚渊转头将目光投向一块全息影像。这块影像里正在播放波提亚军舰的拆解分析,并且详细解析它的变型和仿生原理。机甲变型成昆虫时喷射的蚀金酸液也被分析出了成份,是一种由稀有食金属昆虫的液体提炼物。

“那只是他们一艘可以随意放弃的单人操作小机甲。”楚渊低声说,“装备的多功能性却等同于我们的C级机甲。而且波提亚这几百年里在昆虫的培育和繁殖上显然颇有心得。”

然而让人始终不理解的事。他们大费周章,为什么只是为了洗劫一个小星球,抢夺一些向导?

遮人耳目,声东击西似乎是最有可能的结论。而他们的最终目标又是哪里?同波提亚比邻的苍国和楚国此刻已风声鹤唳,边境星域高度戒严。离廿年之约到期还有一个多月,可是对于这两国来说,和平时期已提前结束。

已经封闭的陈列馆内,树根一般的神经纤维已经爬满了所有的墙壁和地面,一眼望去就简直像个活生生的盘丝洞,仿佛随时都能爬出一只大蜘蛛来。

而白光不再沿着各自的路径流动,而是集体随着节拍闪烁,整个空间忽亮忽暗,像摇滚演唱会的现场灯光。金属蛋静置在这个巢穴的中央,岿然不动。

楚渊回国后次日就来看过朱雀,瞪着它看了半晌,试着问话也没有得到回应,只得由它继续保持原状。这是楚環造出来的机甲,只有楚環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楚渊站在门口看了片刻,抬脚走了进去。神经纤维忽然白光大炽,仿佛被惊动了的蛰伏的虫子,剧烈蠕动起来!

“殿下!”蒙昭平疾呼。他身边的侍卫长立刻举起了蚀金液枪。

而随着楚渊的脚留下,神经纤维挪动,让开了一块地给他落脚。楚渊一步步前行,神经纤维成片的退开,犹如对王者臣服,并没有攻击的意图。

蒙昭平松了一口气。之前技术人员想要检查朱雀,可没少被这些粗壮的神经纤维抽。

楚渊走到朱雀前,冷漠地注视着这颗诡异的金属蛋,开了口。

“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理解你对環儿的忠诚。但是你要搞清楚状况。她死前把你给了我。我才是你的主人。而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的!现在,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否则,我会让你什么都做不成!”

急促闪烁的白光忽而停止,片刻后,才又低低地重新亮起。光点极速流动,如湍急的溪流。

墙上一块展览显示板忽然开机。屏幕闪烁,纷乱的影像掠过,音频破碎,间隔着雪花和意义不明的代码。

楚渊缓缓转头。杂乱的闪光照亮他阴雨冷峻的面孔。

画面忽然定格,播放起了一个古老的电视剧。身穿不知道哪个年代古装的男人用低沉悲痛的语气道:“人,是不会死而复生的。”

楚渊瞳孔猛地收缩。

画面又一转,一个谈话节目里的女嘉宾含泪激动:“我要找到她!我知道。我能感受到。她回来了!”

楚渊如中咒般定格,抽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出现记录片的片段。流水线的生产车间,一个个零部件被加工出来,由机械手柄组装,拼凑成了一台台机甲。屏幕下方的标题写着《机甲之父们》

画外音里,“他相信每一台机甲都有一个灵魂。他要给这些灵魂制造最强大的容器,让它们成为新的生命体……每台出场的机甲,就是个新生儿。它们或许承载有古战场上的灵魂,为了不懈的战斗,换了钢铁躯壳,重返人间。”

画面再闪。人群黑压压的广场上,已近暮年的楚太宗头发花白,一身笔挺军装,佩戴着王室宝徽,站在露台上发表演讲。他低沉浑厚的声音传遍集满十万人的大广场的每个角落。

“我们楚国人民都是凤凰的后代!我们会不停地浴火重生!我们以钢铁为骨,以泥土为躯,以火为魂,不屈不挠,坚毅勇猛。现在已到了举国生死存亡之际,我们每一个楚国人民都要坚信,母星的古战神会重返人间。她与我们同在!”

民众欢呼如雷动,群情激昂。

画面再晃过,这次出现的竟然是楚環本人的影像。

楚渊胸膛剧烈起伏,双目死死盯住屏幕。

那是楚環当年率军出征时,在战地上接受媒体采访时的简短小视频。背景里的窗外是边境星球荒凉的褐黄色戈壁,天空呈现灰紫色。而楚環的面容是洁白温润的,就是有些疲惫,带着血丝的双眼却透着温润而明亮的光。

“能为祖国牺牲是我的荣耀。”楚環望着镜头后的记者,平静微笑,“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我受楚国百姓奉养长大,现在国家有难,百姓受苦,就到了我报答养育之恩的时刻。”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守护这片天地。”她望向窗外的荒原的严重含着不可诉说的柔情,“哪怕战死,我的灵魂也会回来,继续履行我的责任。我要守护我爱的人。”

楚環朝镜头莞尔,

屏幕闪灭。

楚渊急促呼吸,双手在细细地颤抖着,双目灼热。

神经纤维的光电又开始闪动,所有的光芒就像潮水一般,自四面八方向金属蛋涌而去,全部汇入了朱雀体内。地面上的神经纤维飞快地枯萎、断裂,被楚渊的鞋子轻轻一碰,就化做了细不可辨的齑粉。

楚渊踏着这些神经纤维,快步走向朱雀,脚下一路尘烟飞散。

所有光芒都没入蛋中。金属蛋上的鳞片忽而全部张开,淡金色的光芒自每一片鳞片里透出来。就在楚渊震惊的视线下,鳞片自顶部向下依次合并,退开,仿若莲花绽放,露出里面的一团莹蓝光球。

片刻后,鳞片呈花瓣状汇集在了底部。中心的光球光芒渐弱,里面的物体终于展露真容。

那是一根机甲核心条!

楚渊感到心狂烈跳动起来,震荡着耳膜。

这是本来应该在朱雀主机身上,跟着楚環一起毁在大元宫地宫里的核心条。它竟然在分机里,一藏就是二十年,竟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楚渊的手细微的颤抖着,将核心条从金属底座之中抽了出来。

光芒仿佛生命离去般熄灭,金属底座失去了光泽。细微的风拂过,最后剩余的这一点点金属花化作星尘般的粉末。至此,整个朱雀,只剩下楚渊手中的那一根核心条了。

超晶材质的核心条几乎通体透明,散发着淡蓝荧光,其中纤维导线有序分部,折射着细碎的银色金属光泽。楚渊低头注视片刻,将之紧紧握在掌心。

第56章向导训练-9

楚環的私人车间位于清央宫外庭西侧,占地宽广,配置相当精良,在当年是首屈一指的私人机甲工作室,深得业内同行羡慕。

自从楚環去世后,楚渊就将这里原封不动地封了起来。这里偏僻清静,无机质的机械产品也不会平白被人寄托忧思,整个地方干干净净。楚渊偶尔会在这里独处小憩,有些借此处避世之意。

因为有机械侍定期打扫,封闭已久的车间依旧干净整洁。这里的一切都维持着当年的摆设:到处乱中有序地堆放着各种工具和器材,喝完还没洗的咖啡杯丢在水槽里,几台二十年后看来依旧精美漂亮的机甲模型放置在厂房中央,上面还挂着楚環手写的标签,纸条已经发黄。

楚渊熟门熟路,只带着蒙昭平一个亲信,目不斜视地穿过杂乱的主车间,走进了B号车间。

巨大的脚手架上,支着一个二十多米高的半成品机甲。它几乎只安装了核心机,四肢都只是骨架,甚至还缺一条右腿,头部更无踪影。

“我失感后,環儿就开始着手研究一款适用于失感哨兵操作的战斗机甲。”楚渊说着,打了一个响指。一台工作机械立刻启动,开了过来。

“她忙着四处征战,研发工作进行得很缓慢。”楚渊说,“到她去世前,这台机甲也只完成了一小半。而这类机甲的实用性不强,但是造价成本相当高,军研所对它兴趣不大。我将这台机甲保留下来,也只是当它是環儿留给我的一点念想。”

他说着,走上了工作机的升降板。升降板缓缓抬升,将他送到了机甲核心装置前面。

楚渊把手放在核心装置前的生物密码轮盘上。红光闪烁,读取了他的生物脉冲,轮盘红光转白,随即一圈圈分裂旋开,露出了里面的插卡槽。

那里空了二十多年了。楚環设计出了核心装置,可楚渊曾翻遍她的遗物和书稿,都没有找到特定的核心条。而这台机甲也同寻常机甲的核心条并不兼容。

楚渊将手中的核心条对准了槽口,轻轻一推,槽口自动将核心条收了进去。

严丝合缝,没有再被弹出来。

轮盘再度旋转着聚拢,将核心条锁住。缝隙里亮起金色的光芒,这光芒沿着每一条缝隙游走,瞬间贯穿了整台机甲。

嗡地一声,静静成列了二十多年的机甲第一次启动了。它每个关节都细微颤抖,核心机开始运转,速度越来越快,光芒大炽。

“很高兴再次与您相见,太子殿下。”久违二十年的温柔沉稳的女声再度响起,令男子心潮一阵激荡,“看来您发现了環公主制造的这具身躯的新用途。我很感激您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

“你好,朱雀。好久不见。”楚渊的嘴角勾起了久违的笑意,“告诉我,你都发现了什么。”

“有一股力量将我唤醒了。”朱雀说,“我的自动寻主程序让我在苏醒后会用尽一切办法寻找環公主。从网络上,我一无所获。但是,我有两次都感受到了環公主特有的生物电波。”

楚渊沉声问:“从哪里传来的?”

“我尚未能成功捕捉。”朱雀说,“电波也是以网络形式传来的,这点非常反常。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电波来源在楚国境外。”

楚渊又问:“是什么力量将你唤醒的?”

“我无法得知。”朱雀说,“那是一段来自更高层的指令,激活了我的自启机制,并且在最初一段时间里,指导我如何获取能量和信息。我没有追查它的权限。很抱歉。”

“你是環儿制造的。高层指导只会来自她。是吗?”楚渊的话语里带着急切。

“从理论上来说,是的。”朱雀回答,“但是所有智能程序都有一个源头,源头指令会高于一切制造者和使用者。”

“源头是什么?”楚渊问。

“女娲。”朱雀说,“她是所有AI之母,她具有掌控所有AI的原始密匙。”

楚渊沉默了下来,片刻后说:“女娲已经被销毁了。她不可能给你发送指令。”

“您的这个推断有很大概率的合理性。”朱雀一板一眼地说。

“还有一个问题。”楚渊道,“生物电波的重现,是否意味着……環儿她回来了?”

朱雀金光闪烁片刻,回答:“在未接触到散发生物电波的本体前,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还有一种情况可以复制生物电波,那就是复制人。”

“如果被我知道有人背着我复制了她……”阴鸷之色自楚渊眼底掠过,“那你刚才给我看的视频,又是什么意思?”

“那些视频并不是我播放的,殿下。”朱雀说,“它们都来自更高指令。我直到视频播放完,才重获自主权限。所以,请殿下尽早完成和我的绑定程序。我可以将权限移交给您,以防再被控制。另外,如果您允许,我想继续完成这具身体的修复工作。環公主的设计非常实用,我只需要更换材料,以及更新部分运作系统。”

“通知军研所。”楚渊朝站在下方的蒙昭平吩咐了一声,“朱雀,你的苏醒,并不是巧合。”

“我认同您的看法。”朱雀说。

“来吧。”楚渊将手掌稳稳摁在核心轮盘上,“让我们一起来探究这背后的一切。如果環儿真的回来了,我们要把她找出来。”

遥远的朝歌,楚環忽而抬头,眺望夜空。

一颗流星拖着明亮的尾巴划过天际,却在坠落之前突然爆炸。那大概是一颗较大的陨石,朝歌的天空防御系统在它坠落前将它击碎,避免它坠落后伤及地面。

“专注点!”陈香之低喝。

楚環低下头,手放在一名负伤下线的队员头上,感受着他热腾腾的汗水潮气,给他疏导。

训练空间场上,战况激烈。机甲队正同虚拟对手展开交战。双方交火密集,彼此都在不断地变换队形。机甲敏捷地在炮火中穿梭着,越过障碍物,奔袭对方大本营。

只有哨兵们才能配合机甲作出那些近乎神技般的、超越了常人体能极限的高难度动作。也只有他们的身体才能承受机甲朝高速运作中的冲击。

而作为初级的辅助向导,楚環的指责就是为受伤的队员进行疏导。这可比向导训练要枯燥乏味很多。然而战队里的分工是按资质分配的。楚環和同期的几个新人,只能跟在高年级的向导后面打杂。

“开启重力场!”司徒子彦的声音响起。

空间场内,一股无形的压力张开。所有飞行中的机甲急速降落,在半空中飞速变为兽型,落在地上。

兽吼声响彻整片场地。

崎岖的山地并不适合车轮,却不能阻碍机甲兽的奔驰。机甲兽们嘶吼着冲上去,同对方轰然撞在一起,开始了肉搏厮杀。

“注意阵列!”司徒子彦冷静的声音不住响起,“七号,你走的太偏了。秦昊,不要浪费弹药!李凤笙,你负责右翼!”

李凤笙崭新的的机甲在一群身经百战的机甲之中格外光鲜耀眼,好像自带了光晕特效一般。而新机性能果真对得起它的价格。机甲巨兽一掌就扇飞了拦路的敌军,带领两名队员率先撕破了防线。

队员们紧随其后,突破了防线,向下一处高地攻去。

毫无预兆的,一股极其强大的精神阈值冲击袭来,撕破了向导们搭建的团体共感网络,将向导们和哨兵门之间的联系切割得七零八落,并且混淆了哨兵的五感辨识。

这袭击如一束光子弹击中向导们,她们被刺激得头疼欲裂,急忙惨叫着摘下接驳装置。而突然失去了共感网络的哨兵们猝不及防,队列立刻一阵混乱,接连三架机甲被炮火击中。

“向导小组在做什么?”闵峰队长怒吼。

“出错了!”陈香之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通讯中传出,“系统发动过高波幅的精神阈值攻击!楚环你在干吗?不要乱动,你不行的……”

伴随着陈香之的责备,所有机甲上的接驳信号重新亮起,共感精神网络瞬间重建!

司徒子彦睁大了眼,耳机里听到同伴们的抽气声。是的,在他们的识海里,不仅仅只感受到同伴的存在。整个空间场大半都出现在他们的精神世界之中。

大地、山川、树木,对方炮火的轨迹……

这个特殊的视角配合着哨兵本来就有的超级敏锐的五感,组成了全方位的感知。这对很多哨兵们来说,还是人生中的第一次体验。

“小环!”李凤笙大笑起来,“我简直想吻你。”

“你最好不要。”楚環冷静的声音传来,“专注点,我不能坚持太久。”

“足够了!”司徒子彦微笑起来,“好样的!”

全员振奋,迅速重整队形。炽烈的白色炮火重新炸开——

十分钟后。

楚環筋疲力尽地放下接驳装置,面色苍白,冷汗顺着脸颊滑进脖子里。

辅助小组的所有向导全都用震惊的目光瞪着她。

楚環秀完了自己碾压全组成员的绝活,这才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太张扬。门突然被撞开。一身尘汗的李凤笙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作战服。

楚環站起来,还未来的及说点什么,就被李凤笙一把搂进怀里抱住。

有人低呼。

年轻人胸膛坚硬而灼热,心脏强劲急促地跳动,生命之光在精神网里刺目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