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我明说了吧,我看您有这个承受能力。”燕风直率地对宋父说:“最近我们那儿出现了一些案子,据推测和当年原水市中医学院的学生失踪案有关,所以我们需要您配合调查,以证明宋健是否已经去世了。”

“孩子都死了,还调查个什么劲儿?”

“假如宋健是被人害死的,您不想把凶手绳之以法吗?”燕风道:“我不能还给您一个儿子,但我能还宋健一个公道!”

看着燕风真诚的眼睛,宋父犹豫了一下后答应了,之后燕风嘱咐道:“你夫人感觉到的那个人有可能是真的,我是说,那个人不是宋健,但有点关联,所以请您和伯母别把我们来过的事透露出去,这样有可能打草惊蛇。”

“他是凶手吗?”宋父一听,有点激动。看他的样子不是忘记了儿子的死,也不是对调查无动于衷,只不过他是男人,所以在承受丧子之痛的同时,还要安慰老婆,保护这个家。

“定案之前不能确定,但这是个关键人物。”

“好,我帮你注意,如果他再出现,我会抓住他。”宋父道:“不过他以前常出现的,可最近两、三个月不知道为什么不来了,别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吧?”

两、三个月?这不正是当时出现第一具错位尸身的时间吗?是巧合还是故意?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而把这件陈年旧事抖落了出来吗?是什么原因促使整件事浮出水面的呢?

不过无论如何,这证明他们侦破的方向是对的,当年被换了头的人都因为放不下自己的家人而徘徊,他们不是幽灵,但似乎比幽灵还见不得人。就算换了头,也不是不能见人啊,就算前后差距巨大,在父母面前有什么好隐瞒的,为什么所有的人都隐藏了起来呢?

“还有――”宋父犹豫了一下:“我其实看到过我家宋健的脸,不过身材却不像,矮太多了,一条腿还是瘸的。当时我以为我也和宋健的妈妈一样,忆子成狂了呢!”宋父苦笑一下。

果然是头脑和心灵都会因为各自的牵挂来接近自己想见的人。燕风想。那么,也会有两个人出现在另一对父母的身边吗?如果有个戴眼镜的人头按在了宋健的身上,那个人就很可能是吕持,因为他是失踪的四个人中唯一戴眼镜的。

这么想着,燕风拿出了吕持的照片给宋父辨认,宋父当场就认了出来。

第十九章 第三次目击

燕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吕持家和石胜利家调查情况,这两家的父母不像宋健的父母那样敏感,因此不肯定是不是见过与自家儿子的脸或者身体极度相像的人,但是两位母亲都强烈地感觉过被人跟踪或者偷窥,吕持的孪生妹妹甚至在一段时间内屡做噩梦,梦到哥哥身首异处,远处见是哥哥的背影,近一看却是别人的脸。

孪生子女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虽然这不算直接的证据,但燕风至少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十年前的失踪案并没有造成这些人的死亡,他们只是被换了头,以一副怪异的面貌,偷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这样一来,谁为他们换的头、为什么要这样做、怎么做到的这一点,就成了一个巨大的谜语,而且因为最近此类谋杀案的增多,这些十年前未死的人,现在倒有了真正的生命危险。

燕风急于知道乌拉有没有再出现过,这边的调查一结束,他就连夜赶回了景县,才一进入进景县的“保护证人屋”范围,就见大量警车停在小院的外面,立即明白这里又出事了。

“这回又是什么?”他疲惫地问。

“一模一样的身首异处案,仍然是头和身分属两人,也仍然是被程玲珑小姐发现的。”古龙的眉头皱得死紧,“这样算来,被杀的人是成倍的增长。”

燕风没说话,总觉得这里面有点让他绕不过弯来的问题,可一时也想不明白,只问道:“她吓坏了吧?”

“应该说她们吓坏了。当时被‘鬼’吓的还有容大法医。”古龙显得有些生气,“这真可恨,凶手把尸体摆到了我们的证人保护屋,这是明显的挑衅,而且一个和尸体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法医竟然给吓到了,简直是笑话。”

“人呢?”

“都带回局里了,现在正勘验现场。”

“尸体呢?”

古龙抬了抬下巴,燕风见两名警察正把尸体抬出来。两名警察中有一名年纪较轻,他抬的是尸体的腿,看样子吓坏了,脸比尸体上的白单子都白,似乎就要晕倒了。

“这回可锻炼了新人了。”

“别废话!”

“你别急。”燕风拍拍老友的肩膀,“景县虽然治安良好,可这天底下没有一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我知道你压力大,但是相信我,这案子就要水落石出了,我有预感。如果你连这样的怪案大案都破得了,歹徒们会闻风丧胆,景县的治安只有更好。”

“别和我说宽心话了,先进去看看吧。幸好你回来了,我正要连发十二道圣旨,招你回来呢!”古龙推了燕风一把。

燕风走近保护屋内,见多名警察正在忙碌着。就在中间被当做客厅的房间里,有明显的打斗痕迹,沙发和电视柜全翻倒了,茶几处有一大摊浓稠的血,磁砖地上有一对血手印和脚印,还有一条不规则的长长血迹从门口一直拖到了对面的窗边,似乎是什么东西滚动时造成的。

他心里一阵奇怪,前几回找到尸体,连血都控干净了,脖子上切口处的肉全是粉红发白的,这一回为什么会带有血迹呢,他奇怪的是,这个血是头的血还是身子上的血呢?不同的脑袋和身体安装在一起,人类照样能活已经是奇迹了,假如血型不一样还能生存就更奇特了。

但愿不是什么疯狂科学家在进行人体器官移植实验就好。

“当时发生了什么?”他观察过现场后,走出来问古龙。这些日子来,他这个乐观善良的老朋友都被折磨得憔悴了。

“我还没问呢,你回来的刚刚好。”古龙眉头仍然紧锁,“话说回来,这太巧合了,似乎你也有杀人嫌疑,反正作案的时间你有,作案的手段你也具备。”古龙终于回过点神,开了句玩笑。

“我们现在还是先去询问一下情况,如果实在逮不到凶手,你再栽赃给我好了。”

※※※

燕风一露面,两个女人同时从椅子上跳起来,想扑进他怀里,不过容怡比较热烈,不仅抢到了玲珑的前面,还差点撞了玲珑一个跟头。

在众人的目光中,容怡搂着燕风的腰哇哇大哭,闹得燕风尴尬之极,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只能举在半空中。不过由于抱得过分的紧,燕风感觉到容怡丰满的胸部相当货真价实,不是什么塑体内衣硬给挤出来的。

他连向古龙使眼色,可这个被连环杀人案弄得焦头烂额的家伙这会儿却幸灾乐祸地看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再看看周围的几个刑警,每个人都低头整理手头的东西,平时从没这么忙过,而他们长在后脑上的隐形眼睛却无时无刻观看着这“感人”的一幕。

他试图轻拍容怡的肩膀,安慰她几句,可此时却感到容医生的手在他的后背摸来摸去,最后色情的落到了他的屁股上,立即不客气地推开她道:“不要怕,警察会保护你的,古龙正要问你话呢。”说着快步离开容怡的魔爪可以接近的范围,走到了玲珑面前。

“你跟我来,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把玲珑带到古龙的办公室中,让门外的古龙对付继续哭泣的容怡。

“都告诉我,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他让她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茶几上,挨得她近些。

一看到她,他就觉得内心很平静,很踏实。她不是特别漂亮的女人,也不是那种柔顺得让人很有保护欲的,但是她长得很舒服,五官柔和,是那种很得人缘的长相,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他就对她很有好感,虽然他不承认这好感中有些异样情怀。

“我觉得,我可能是凶手。”玲珑的第一句话就吓了燕风一跳。

“怎么这么说?”

“不可能这么巧合的,每次都让我发现尸体,每次都是我被这些死去的人缠。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不是我,他们为什么总要找我的麻烦?或者,容医生说的对,也许是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什么也说不定。别说时间上不对,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的好,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你也不要下定论,我是警察,该由我来找出真相。”燕风搔搔头,不太会解释这种灵异现象,“有的人在一段时间内会运气差,或者意志不太坚定。或者就是巧合,这就叫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假如真的是我呢?不然,你把我关在一个铁笼子里,如果在这段时间还发生命案,就证明不是我。”

把她放到铁笼子里?可是她这一脸纯洁无辜的羔羊模样,想想那场景都让人心疼了,他怎么做的出?

“不能乱讲话,我们可是法制社会,讲人权的,杀人犯还具备应有的权利呢,何况你这样的善良女孩子?”燕风扯开这个话题,“你这么说,可是妖魔化我们人民警察的形象,要打屁股。”话才说出来,燕风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太暧昧了,他怎么能口无遮拦,于是连忙掩饰道:“先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我都问了三遍了啊。”

第二十章 谁是凶手

玲珑神色忧虑地叹了口气,想了好一阵,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燕风安静地等,也不催她。

“你不是去出差了吗?我也没什么心思逛街,就每天呆在这里看书,好在这阵子有容医生陪我,虽然她有点――”玲珑终于慢慢地说了起来。

“有点热情过度是吗?”

玲珑轻笑了一下,但眉头并没有展开,还在为自己的问题困扰,“其实,多亏了她,不然你可能会见到我的尸体。她回到局里后洗过澡,不然你会看到她浑身是血,她不是被‘鬼’吓到,是被尸体吓到的,因为那无头尸体可以动,可以伤害别人,不是一堆死肉。”

这怎么可能!尸体怎么去攻击别人,就算传说中的起尸,据说也是因为动物神经与什么相作用而产生的特异现象。

“是做噩梦?”他问,随即想起容怡,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个女人神经强悍,不可能做噩梦。

“如果是噩梦就好了,那样容医生也不必为了保护我而和尸体搏斗,结果吓成那样了,刚才她差点被掐死!”

“你说她浑身是血就是因为和尸体搏斗?”他想起了现场的一片混乱和血迹。

“是啊。”玲珑瑟缩了一下,想起了之前的一幕,“这些天我们睡得比较早。可是今天晚上我睡得好好的,突然听到客厅有人说话,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门缝中透进来了灯光。我以为是你回来了,就穿上衣服去迎接,可是一出房门,就看到一个人,不,应该是两个人,可应该算是一个人,他们正在客厅争吵。”

“错位的人体在说话,是吗?”看玲珑抖得厉害,燕风握住她的小手。

玲珑点点头道:“是,就是错位尸体。他们当时已经分开了,身体坐在沙发上,头就摆在电视上面,就那么一身一头,竟然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非常厉害,头说:我先回去。身体说:凭什么,你拿了我的身体,你欠我的!头就说:我也不想,谁让你跑过来。身体说:你抢了我的身子还那么多废话!我吓傻了,想跑回房间,想叫醒容怡,可是即不能动,也不能喊,可是这时,他们发现我了,一起扭过头来!我敢保证这不是幻觉,他们就是齐刷刷扭过头来,尸体上虽然没有脑袋,脖子却拧了过来。”

“别怕,一定是有坏人作怪,现在不是没事了吗?”燕风感觉有些古怪,因为玲珑太投入讲这件事情,竟然模仿那具错位尸体的语气,不断变幻着嗓音,一句句凶恶的话从她的嘴里吐出来,不仅不伦不类,也很有惊悚效果。

“那是因为容医生被惊醒后突然跑了出来。”玲珑摇了摇头,“不知为什么,容医生一出来,他们就不动也不说了。容医生看到这情景有点生气,说:哪个无良的浑蛋把尸体弄来这里吓人,我有配枪,毙了你个王八蛋!”

“容医生有配枪?她一定是唬人的。”

“是啊,她是唬人的,不过她也是真的以为有人故意害我们,不知道是尸体自己能动。她冲进房间去,拿出一把刀来,我认得那是晚上我们削水果用的,可还没等她威胁那具错位尸体离开,尸体的身子就跳起来,扑到容医生身上。而那颗头就一下飘到我面前,对我说:把身体还给我!把身体还给我!”玲珑仿佛又见到了那一幕,捂住了脸,“下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被吓昏了,醒来时看到容医生浑身是血地站在那儿,一边发抖,一边打电话报警。”

“好啦,过去就好,你放心,我保证这事会很快解决。”燕风说,“可是你能肯定,他说的,把身体还给我,而不是把头还给我吗?”

“肯定,他说的是要我的身体。”

“容医生出来前,他们――在流血吗?”

玲珑想了一想,摇了摇头。

“那好,你歇着吧。在警察局就不用怕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现在我要问一下容医生,在你昏倒后发生了什么事。”燕风又安抚了玲珑一阵,然后就去和已经问过容怡的古龙碰头。

“你小子肯定是回家陪老婆孩子了,所以把两个女人放在那儿就不管了。”燕风有点责怪古龙,“你回家,至少也要派个警员盯着啊。”

“是我疏忽了。”古龙老实的承认,“不过你说我回家可是冤枉我,我已经好多天没回家了,我老婆儿子长什么样,我都快忘光了。是因为我们找到了一个第一次发生案件时的目击证人,我亲自盘问的他。还有,咱们大海捞针找奶酪的事有了点进展,这也够我忙的。现在警力严重不足,我以为这么多天都很平静,可能不会出什么事,这点是我错,不过这也证明,凶手就在我们周围,不然他怎么会知道我今天不在,偏偏选在今天来作案呢?”

“你是说,凶手是乌拉?”

“很有可能。”古龙点了点头,“她要害程玲珑,因为她在妒忌,时间、动机都具备。我们假设是她做案,也许第一次,程玲珑是无意间被选中作为发现尸体的人,但后面的事就有可能是故意为之了。她是医生出身,虽然是中医,但医疗知识丰富;她的身体现在是个男人,也有力气;她一直在你周围,而且有那种可以让人陷入幻觉或者睡梦的神奇草药。你想想,她是不是有最大的嫌疑,回头我们查一下奶酪的特征和乌拉对比一下,真相就会大白。”

“这推理有些勉强。”燕风不愿意相信是乌拉害人。

“但你不能不承认是有这种可能的。”古龙拍了拍燕风的肩,“他已经不是乌拉了,他只是个有乌拉脑袋的男人,还可能是个凶手。如果不是他,那么程玲珑的嫌疑就大了,我现在也开始相信人在幻觉或者梦境中杀人了,因为本身这种头、身相异还能存活的事已经无法用现有的科学理论解释了,还有尸体竟然能袭击人,这是什么邪术?!总之,老燕,你的前女友,或者现女友中必有一个是凶手,你不愿意接受也没有办法。”

“如果是事实,我会接受的。”燕风看着古龙,眼神中射出坚定的光芒,“但是我觉得只有查清为什么会造成这么多人身首相异,才能确定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而且,程小姐不是我的女朋友。”

“好吧,你说的都对,但是你不想听听容医生是怎么摆脱的尸体袭击的吗?”古龙突然怪笑了一下。

燕风非常佩服这位乐观的朋友,他在什么困难和复杂的情况下都能找到乐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还等着听目击证人的证词和调查奶酪的进展呢。”

“嘿嘿,咱们可爱的容大法医,给尸体实施了宫刑,割了尸体的小鸡鸡。”

燕风啼笑皆非,“这个――尸体也怕这个吗?再说,那种状态,她怎么能做到的。”

“至于尸体是不是怕这个,我是不知道,只知道容大法医手艺精湛,这个手术做得相当成功和彻底,谁让这些尸体总是光着身子四处跑来着。”古龙继续怪笑,“据容法医讲,本来她快要被尸体掐死了,可是当时她拿着一把水果刀,而且一人一尸扭打的位置非常适合――做这个手术,所以容法医就给尸体彻底解脱了,而那么多血,都是那里流出的。这多奇怪,尸体的头被砍了,一点也没有,可是从那个地方却流出来那么多。”

“色尸!”这件案子中无法解释的事太多了,燕风也只能胡说八道了。至于具体的原因和解释,就由实施宫刑的那位法医在下一次手术中亲自做出解释好了。

第二十一章 两个凶手?

目击证人是本地人,他的家距离出事的那个农家小院比较近,当晚他喝多了,走到那儿的时候想到附近的草坑儿里解下手,没想到被山风一吹,酒劲上头,走不动路了,于是就坐在树丛里休息了一下。正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见到一个矮胖的人扛了一个大袋子鬼鬼祟祟地走到那家小院的门口,他还以为是贼,才想喊叫,就见那人没有开门就直接穿墙而入了,而院内的狗只叫了一声就没动静了。

当时是晚上一点多,他吓出一身冷汗,以为是恶鬼进门,吓得连站起来跑走的力气也没有了,就在草坑儿里坐着,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那个矮胖的“鬼”从院子里出来了,又过不多久,有一个高个子也进了那家小院,等他出来后,院子里开始有人喊叫:杀人啦!

这时候,他的酒也醒了,跟着附近的邻居跑去一看,听说院子里有人挖出了一具尸体,身子和脑袋都分家了,吓的赶紧跑回家去,生生被吓病了一场。

病好后,听警方说是要找目击证人,又吓得躲了起来。他为人比较迷信,怕恶鬼报复,所以不敢来报告警方,就这么耽误了很久,他在市里上大学的儿子在回家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异常,打听之下才知道这件事,连吓唬带劝,才督促他来向警方提供线索。

“当时他喝醉了,证词怕不足信。”古龙说。

“不一定。”燕风皱紧眉头,“他不知道我们的嫌疑人,可是却能说得出基本特征,可见一般的可信度还是有的。不过,他说穿墙而入这件事有点盖,可能是眼睛花了。我们勘察过,院门没有被撬的痕迹,院墙上也没强行攀入的印象,可见凶手是通过大门进入的,但他可能有钥匙。”

“没错,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个奶酪干的,那就解释得通了,之前他来过一次,可能偷了店主的钥匙。既然他能让一店的人全部昏睡过去,偷一把钥匙,迷昏一条狗这样的事应当手到擒来。”

“那么,那个高个子又是谁?难道凶手有两个,可他们为什么要分头行动?为了不引人注意还是有其他的目的?”燕风又陷入沉思。

“那个高个子――也许是乌拉。”古龙说着,偷瞄了一眼燕风,但这次,燕风根本没有反应。

“有可能。”他点头,“但那个矮胖子肯定不是她,其他的可以化妆,身高是没办法掩藏的。”

“说到奶酪――”古龙沉吟了一下,“我们从各地搜集来的资料,从那些聊天记录、那些网吧的监视录像、车站机场的票务数据,可以肯定他确实是个矮胖子,而且确实嫌疑很大,网上组团是他发起的,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第二次案发时,我们也查到了他来景县的证据,现在只差查明他身份了。前些日子,邻市抓获了一个贩卖假证件的团伙,从他们制造的假身份证里,有一些没做好而废掉的,其中有一个叫朱飞的人,据确认正是奶酪。虽然最后的凶杀还没有眉目,这也可能是他的另一个化名,但毕竟是一个重大的线索。”

“朱飞或者说奶酪,很可能就是凶手,乌拉――可能是帮凶,或者是与他相关的人。”燕风叹了口气,强迫自己面对现在这种局面,“这边的事已经差不多清楚了,就交给你了,包括对乌拉的通缉。我明天就去两阶山,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玲珑呢?”古龙道:“虽然只是猜测,虽然乌拉因报复而陷害她的可能性很大,但至少在两起案子中,她也有模仿作案的可能,容医生一直怀疑这一点,她说她们单独在一起时,程玲珑总有些古怪举止。”

这话让燕风想起玲珑在转述第三次目击案,模仿错位尸体说话时的怪异表情,但这景象随即被那一双纯净无伪的眼神所代替,“这边的事既然是你负责的,你来决定吧,但我希望你能善待她,假如她真的做了什么,一定是她的心生病了,与她本人无关。不过我要表明我的观点,我绝对相信她是无辜的,因为一个人的心底如果有阳光,再怎么病也不会做出那么可怕的事,相反,如果心里没有阳光,就什么都做得出来。”

乌拉是心里没有阳光的吧?所以他们在一起的几年,虽然快乐,乌拉却拼命从他身上汲取温暖和安全。而当她变成那副样子,她又想要紧抓住惟有的东西,不停地刺探他的生活。也许是她小时候的生活经历把她塑造成了这幅样子,很怕被人抛弃,很怕所爱的人离她而去,即使她不要的东西,也要留在身边。从某种角度讲,乌拉是可怜的女人,正因为如此,他对她总是硬不下心肠。

玲珑呢?生活在充满敌意的环境下,还能保持着乐观和温情,这说明她的心里满是阳光。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凶手?

“好吧,其实我也不太相信,我只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有一点嫌疑的事。我看,不用特意针对她,干脆还是由容医生来监视她好了。你明天就走吗?”

燕风点了点头道:“你在这里搜集证据,我去两阶山寻找原因。我突然想起来,王立志做的木头模型正是两阶山的样子,可他为什么做成金字塔的样子?”

“这个你去调查,不归我管。我再提供给你一个情况,我曾经调查过失踪人口的情况,近十年来,走到两阶山附近失踪的人,除了王立志还有一个男人,名子叫张宝强。但是这么多年来,还有多少失踪的人而没有报案,我就不知道了。”

“交给我去查。”燕风说。

古龙叹了口气,“假如能捉住乌拉就好了,我们可以检验一下她的身体是不是王立志的。你想,王立志是个高大的人,而乌拉现在――”

“也不一定,前面的那些错位尸体,目前还没有能配上对儿的。”燕风又想起乌拉的样子,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感,“你要开阔思路,虽然我觉得破案还是科学的推理和判断,但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你我理解的范围,不能用平常的态度来对待。在这件案子中,以后再出什么事我也不会惊讶。我只想快点找出凶手,让这种屠杀停止,而且我要知道乌拉在十年前究竟遭遇了什么。还有,给宋健的爸爸做检测的事别忘记了,我到两阶山会随时给你电话。”

“明白,信息的沟通是取胜的关键,以前我们上学的时候,陈教授常常那么说。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燕风看了看表,“确切的说是今天。”

古龙看了看老友,虽然觉得他这样马不停蹄实在是辛苦,但他们做警察的,忙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不眠不休的。

“对了,容医生说要见你。”古龙突然想起来,“她说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第二十二章 午餐(上)

燕风又和古龙研究了半天案情,天亮时才在局长办公室对付着睡了一觉,快到中午时才去找容怡。他去的时候带着行李,打算和容怡谈完事情后就动身去两阶山,之前他忙得再没见过玲珑一面。

早听说容怡因为喜欢景县的风景,在此处买了一个农家小院,有事没事就跑到这里来住住,但燕风没想到容怡会邀请他到她家来谈事情。

“来了啊,随便坐,还有一个菜就好了。”容怡开门后就向厨房跑,边跑边喊道。

望着容怡花枝招展的背影,燕风没有一点时间拒绝,这个女人总是风风火火的不容人说话。现在他也只能进屋了,但并没有关上门,倒不是别的意思,主要是被容怡身上的香风熏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容怡永远不懂得适可而止,做什么都是太过!燕风心里想着,因为职业的习惯,开始观察起房子来。

容怡的房子和普通的农家小院没有多大的区别,如果有,也是其中的摆设和装饰比较现代,颜色比较医生化,到处都是白色。整间屋子不小,每间房子也都相通,可是家具不多,线条简洁,体现着主人爽朗的性格,而且干净得过分,让燕风坐立不安,什么也不敢碰。

“坐到这儿来,别愣着。”容怡端着最后一道菜出现了,燕风这才看清楚她的装扮。

她赤着脚,身穿大红的弹力连衣裙,下面是超短,上面是大V低领的设计,紧紧包裹着她性感丰满的身材,简直如同她的第二层皮肤一样,让人可以一览无余地直接感受到她致命的曲线。

她的身材有点像欧美人,是典型的肉弹型,结实、丰满、有力,不知道是不是长期锻炼的缘故,腰部扁平,略略有点粗,不过这丝毫不影响这身体的整体美感。她和乌拉不同,乌拉是比例完美、四肢纤长的类型,就像俄罗斯少女的身材,而玲珑,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是穿着睡衣,孤零零地站在树下,也许是环境的缘故,总觉得她非常脆弱,猜想身材也是曲线流畅的柔美型。

“发什么呆,坐啊!”容怡见燕风看着自己发愣,还以为是被自己的性感所震撼,高兴地说,同时把最后一道菜放在了桌子上。

燕风回过神来,心中暗骂了一声男人的狼性,不过是看看人家穿性感装罢了,竟然有了诸多想法,甚至猜测起玲珑的身材来。

他坐在容怡对面的椅子上,因为看到了容怡的脸,发热的身体和头脑都冷了下来。

“这也太丰盛了,容医生对待同事可真热情,可惜我受之有愧了。”燕风看了看满桌子的菜。

那些菜和容怡一样花花绿绿的,只是菜品摆成这个样子还挺好看,但人也这样就太倒人胃口了,真不知道容怡这些日子和玲珑学的什么,为什么就学不会化那种淡淡的妆呢?她脸上太厚的白粉、太红的口红和腮红、太黑的眼圈和眉毛,似乎在舞台上还合适,面对面坐着吃午饭就显得过分狰狞了一点。

“我可不是给谁都做饭的。”容怡把双手架在桌上,有意无意露了一下不用硬挤就很深的乳沟,“听说你今天就要出差了,特意给你饯行。”

“警察出差办案不是常有的事吗?这个不用饯行吧!”见容怡夹了一筷子不知是什么的东西递到他嘴边,燕风只好张口吞掉,感觉那东西又老又苦,随便咀嚼了两下,艰难地吞咽下去。

“我刚才做完尸检没有洗手,菜上有药味吧?”容怡说。

燕风差点吐了,容怡则哈哈大笑,人家形容女人开心的笑是说花枝乱颤,她却是双乳乱颤,脸上的白粉扑簌簌抖落。

“看把你吓的,根本没有的事。”容怡继续笑,“这就是我们搞尸检工作的人难以找到配偶的原因,除非对方也是法医。”

“容医生太幽默了,我是无胆鼠辈,受不起惊吓。”燕风很尴尬,“不过我倒认识不少警界的前辈,回头我帮容医生介绍一个。”

“为什么要介绍前辈给我?你是暗示我年龄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