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明白人，立刻义正词严与唐芹划清界限：“我和这卑鄙小人完全不认识！”
“…”XX你个OO！
逃避现实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不一会儿后，唐芹终于还是缩着脑袋开门出来，一见客人马上露出谄媚笑容嘿嘿两声：“哟，这不是小表弟么，真是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小表弟皮笑肉不笑：“听说芹哥上个月请假去探望我未来表嫂顺便旅游去了，姑姑还很高兴说没准下个月你就能把人带回家看看？！”
“这个…”唐芹也属于被*心老娘热切关怀终身大事的杯具一员，回回被催逼，回回找借口敷衍。这次本来是想着要找理由出来做单子，正好出门前遇到老娘又一次苦口婆心教诲，于是头脑一热，冲口就说出自己其实就是出去探望外地女友…于是老母欢乐放行，于是老板痛快准假，于是出门…再于是最后就成就了他这半个多月来的凄惨遭遇。
风小小和杨砚看热闹也很欢乐，本来嘛，杀手在人们印象中都是寂寞的、孤冷的、满身风尘不染烟俗的…没想到这回格外开眼，谁能跟自己似的，碰上这么一个不要脸赖在别人家里混吃混喝，完了回头还要应付自己老娘唠叨逼婚的倒霉杀手？！
唐芹有些尴尬看眼幸灾乐祸二人，咳嗽声靠近小表弟：“外人面前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小表弟似乎也是终于想起还有风小小两个在看热闹，恍然大悟转头：“咳！抱歉，没想到芹哥和老板也认识，既然如此不知能不能给个八折？”
风小小又一次：“…”
“我这小表弟学经济的，属于精英人士，平常某些习惯比较深。”唐芹又蹦达过来小声解惑。
“…”风小小表情复杂点头，而后同样义正词严：“我和这卑鄙小人也完全不认识，回头请把他欠我们钱给结了。”
唐芹痛苦愤怒瞪两人。
闲话说过几句后，小表弟总算想起自己这次过来的本来目的，遇到唐芹只能算是意外收获，他本来过来只是想来取仿制陶瓶的。
唐芹之前只知道风小小有个定做的单子，并且已经关在作坊里加班工作几天了，但是看到实物这也才是第一次，于是也直拖到今天才知道这居然和自己小表弟也有些关系。
瓶子取出来被验货，小表弟小心摩挲细致观察，可能是怕拿回去之后再在自己老头面前穿帮，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试图找出可能泄露赝品身份的细节。唐芹瞟一眼就惊讶：“我说你该不会是把老头儿的瓶子打了吧？！”
“是打了。”小表弟一边认真观察一边认真点头：“上个星期你弟媳妇上门见家长，一不小心就失手，我这不赶快想办法补救呢么。”
“弟媳妇？！”唐芹瞪眼。
“就是我媳妇儿。”小表弟一脸鄙视白痴表情鄙视唐芹：“我前个月交个女朋友，上次那是头一回上家门呢，没想到就碎了个老爷子最喜欢的陶瓶，小欣当时就吓得差点哭出来了，生怕留下不好印象，我当然得帮忙想想办法，免得老头子发现了不高兴。”
唐芹一听顿时悲愤，他总算明白自己老妈这段时间为毛突然对自己没有女朋友的事情抱以强烈鄙视及不满了，合着是有这么个不良教材在前面做榜样对比呢。
“还不是媳妇呢，你现在就能为了她哄骗舅舅，回头等真过门了，你肯定就是那种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唐芹痛心疾首怒斥混帐表弟。
关键不在于他有女朋友，关键在于他有了女朋友居然还到处显摆，害得自己老娘越来越不待见自己。
“这是羡慕嫉妒恨吧。”风小小幸灾乐祸捅捅杨砚分享感想。
还好她现在才20，还好她没家长…哦，后面这个其实也不算什么好事。
杨砚点根烟，比较理智关注现实问题：“你父亲对这陶瓶的关注度是多少？！如果纯粹放架子上看看的话，那想必还有希望瞒过去，但如果是时常拿在手上把玩那种，我劝你还是不要再白费工夫了，一般这一类东西造得再好也会有瑕疵，比如说一根花纹，一片色泽都可能会让人察觉不对劲，更别说我们对细节也不了解，只有靠你拿来的照片和比划大小仿造…当然，加工费你还得给，毕竟这不属于技术和质量问题，纯粹是因为你提供资料不足。”
小表弟愁眉苦脸放下瓶子点头：“别说是我爸这样一天要看三道的了，就算是我这不常玩儿的，拿在手上看都觉得不对劲…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心理因素。”
“我记得舅舅手上那瓶子应该挺有纪念意义吧。”唐芹火上浇油：“虽说不算什么值钱古董，但好象说是来历挺不一般的，是故人纪念？！”
小表弟顿时更加痛苦：“谁说不是呢…这种东西最麻烦，要真值钱也就算了，找个其他的好东西也不是不能让爸爸消气，问题这种纪念意义的东西…难道真要让小欣挨顿骂？！”
“挨骂就挨骂呗，我天天挨我妈骂都没事，她就挨一次怎么了。”唐芹瞪眼。
小表弟也瞪眼：“你没脸没皮的怎么能和小欣比！”
098 生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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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生魄
家务事，一帮外人当然不好管上太多。
但是身为自己人，跟着回去凑个热闹吃顿饭，对唐芹来说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了，再说从另外一方面来说，他回去也可以看成是给小表弟壮胆，陪他一起送赝品陶瓶忽悠老头…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能晚死尽量晚死…
于是陶品的手工费结算之后，小表弟小心翼翼包瓶，唐芹屁颠屁颠尾随，两个男人就一起回了城隍街…“我怎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挥完小手帕回身，风小小摸摸下巴狐疑问。
“等你发现话小唐早死一百回了。”杨砚嗤笑个：“小黑说他那样杀孽人别靠近城隍街你忘了？！虽然群鬼不会顶风作案，明明有城隍和黑无常看着也敢随意对活人下嘴，但也保不住个万一…不过小唐那边暂时没事，他身上现在有小白跟着，一般连修炼都不怎么会的小鬼还不至于敢跨界跟妖怪干起来。”
风小小恍然大悟，难怪自己总觉得忘了什么，合着是把唐芹不能入城隍街的事情给漏了。
风小小叹服看杨砚：“莫非你把小白送他也是这方面考虑？！”
杨砚哼了声没说话，一扬头各种高贵冷艳料敌先机运筹帷幄…他当然不会说自己也是巧合想到这一点才没说话，毕竟大家一开始谁也没想到唐芹会有亲戚刚好住城隍街，本来如果没有白蛇话，杨砚是打算着把扑天鹰派去空中护送，然后电话敖潜放哮天犬地面接陪…
反正不管怎么样，唐芹这一趟出去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风险的了。不仅没风险，到回来时候这小子甚至红光满面，一脸八卦雀跃，差点让风小小和杨砚两个以为他反折腾了几只鬼魂采补什么的。
“嘿，今天回去可热闹了！”端着饭碗也不得安静，小唐子兴高采烈比手划脚：“我弟还以为放个瓶子在书柜上，凭着差不多的样子至少也能瞒过去一两天，没想到舅舅一见我去正好就起了忆古思今的心思，当下午就进了书房去摩挲旧物，然后没两分钟就发现了猫腻，再然后就听一声怒吼，回头我弟就被揍得那个惨哪…啧啧！”
这是亲兄弟么？！哦，不是，人家是表的。
风小小和杨砚对视一眼，无语看着坏小子幸灾乐祸。坏小子还没发现自己被鄙视了，依旧兴致高昂：“另外我那表弟媳妇也没见到，本来舅舅是说让人晚上来吃饭的，结果出了这事儿也没心思了，我弟被揍了之后还说想去求安慰求温情，结果没想到弟妹正在医院吊瓶…好象是说这几天都不大舒服，一直没说，今天终于有些撑不住…不过我个人认为应该是怕挨骂了，故意装病躲着呢哈哈哈…”
唐芹巴拉巴拉把自己舅舅家那点八卦全倒出来了，风小小和杨砚不想听也被迫听了一耳朵八卦下饭，脑袋边叽叽喳喳的头疼不止，难得的连菜都没就下几口。
等到终于把一碗白米饭扒完了，杨砚擦擦嘴，气定神闲抬头终于插了句嘴：“那可是你亲舅舅家，弟媳妇生病，弟弟被揍，舅舅冒火，你就这么高兴？！”别是以前就有什么亲戚龌鹾，到这会儿终于爆发了吧？！
唐芹似乎慢半拍才想起来怎么回事，一拍脑门：“对啊，这可是大事，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然后赶紧一放碗，屁颠屁颠的颠回房间去打远程亲情热线去了。看得杨砚和风小小叹为观止…这哪是去报告去的，明明是幸灾乐祸兼八卦分享。
其实杨砚想错了，这些人之间倒是没什么龌鹾，主要是唐芹因为小表弟找到了这个小欣的关系，实在是被自己老妈念得狠了，更别说刚回舅舅家时因为自己当初离家胡编乱造的缘故，没影儿的女朋友一事已经传得到处都知道，舅舅一见他就电话回去告了一状，之后小唐毫无悬念被自家身体倍儿棒的老妈在电话里中气十足给骂得狗血淋头。
于是原本的正面教材出事，本着小坏蛋的心思，当然得幸灾乐祸一把，倒不是盼着亲戚不好，主要他的关注重点都跑到了那个给小表弟在长辈面前争了不止一分的女朋友身上。
还说他不孝顺不找女朋友，看看人家找了的现在是什么样儿？！
于是小唐子就这么着卑劣了一把。
终于把不找调的打发掉，想也知道回头等他给自己老母一打电话，唐大妈会以何种雷霆之势强压，杨砚特意坐了最靠近唐芹房门口的沙发上，就为了第一时间亲眼目睹这令人期待的一幕。
果然，刚才房间里还能听到隐约传来的唐芹兴高采烈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只剩恹恹的应声，好象一棒子被人打闷了的猫崽儿般有气无力。杨砚听得暗爽，各种扬眉吐气终于有人帮他报了刚才顿饭的苍蝇之仇。
终于等到唐芹出来，蔫头搭脑的一脸沮丧：“老妈叫我陪表弟去看看弟妹…”联络感情同时顺便看看弟妹圈子里有没有认识的同龄或大龄姐妹能认识下…最后这半句唐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也不想去想象一个都市普通小女人跟自己能有什么共同语言。
身为唐家后人，虽然唐老爷子也算不凡，但唐母倒是真真切切的小市民一个，当初和唐爸爸结婚还是同事介绍的，属于婚后培养感情那种老一辈家庭模式。唐爸爸甘之如饴，也不像自己儿子那么热血沸腾想用唐家的本事行走江湖什么的，唐妈妈自然一辈子都只以为自己老公是个平凡的小科长，根本没想过公爹、丈夫、儿子能跟小说里的唐门扯得上什么关系。
但是唐芹可不同，现代思想培养，老一辈江湖背景在身，把这小子养得那才叫一个心比天高，之所以终身大事一直没动静，除了平常看不到顺眼合心的以外，另外也是一心盘算着能找个有共同语言的，最好还是同样江湖儿女…
有共同语言可不是一句虚话，现在找对象都得有这么有一条，主要也是为了日后少些摩擦，不然唐芹想都想得到自己往后日子会有多么难过。
想想看，他以后接了一单子出差，半夜伏在人墙角下正准备出手，老婆呼拉一个电话打过来查岗…关了电话那更要命，搞不好老婆会以为自己养了小三心虚不敢见人。
杨砚听完热闹点点头就闪，唐芹之前从舅舅那又借点儿钱也够周转，打完招呼就回屋睡觉，等着第二天和表弟一起去看看弟妹。
第二天，小表弟果然鼻青脸肿一脸五彩缤纷的上门来了，戴个墨镜挂个口罩一看还以为是不法分子。接了唐芹后人也没好意思和风小小几人打个招呼，直接上车就走人。
自从肥麻雀力退群混之后，伊依和小麻雀关系越发好了，这会儿伸着根指头边摸小麻雀羽毛边愣神：“小唐要去看亲戚？他早有亲戚干嘛在我们这儿赖这么多天？！”
小麻雀拍拍翅膀“啾啾”两声表达自己不屑。
“你说省伙食费？！”伊依严肃思考一会儿：“嗯，确实有可能。”
小麻雀一展翅膀，昂头“啾”一声卖了个萌。
风小小捂脸不去看这两只，自己回房去了。杨砚特淡定招招手指勾来兴高采烈贴蹭过来的麻雀，顶肩上一起出门，去城隍街看自家爱犬去了。伊依继续自己勤勤恳恳做牛做马的店员生活。
然而不到下午，唐芹去看望弱不禁风的表弟媳妇还没回来，杨砚就先捏着一块玉牌折回来了。
王微首先从自己灵位里出来，兴致勃勃围着杨砚转了一圈，抽抽鼻子开口来了一句：“生魂？！”顿时把风小小惊到。
风小小惊悚看杨砚，杨砚沉痛回视点头，风小小顿时捂心口郁闷起来，怎么又是生魂？！怎么到处都是生魂？！这年头大家身体素质都已经差成这样儿了么？！没事就生魂离体…
还没等风小小惆怅完，杨砚已经开口：“这回跟王微情况不一样，听小黑说是有杀孽重的人误进了城隍街，被几个鬼不小心给扯了条生魄出来…不影响生命，顶多是全身无力生个大病遇个大灾什么的。”
风小小松口气：“不是生魂就没事，不过这种事找你干嘛？！”
杨砚给自己倒杯水，麻雀一丢放出去找伊依玩，自己往沙发上一坐，懒懒答：“本来小黑意思是，这种人是因果报应，被吃也就被吃了…但这不是还没吃上呢吗。也是这生魄运气好，还没进鬼肚子就被小黑发现了，算来算去应该也算天意，毕竟生人没权利处置人命造杀孽，但恶鬼也同样没权利随意吞噬他人魂魄…除非是报应上的。”
于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小黑想想还是把生魄交给杨砚带回来了。她想得倒挺简单，既然对方以前有那运气搞得定王微，多一事不多，应该也能顺手搞定这生魄。
遇不上的话，生魄自然消散也就算了，但如果遇得上的话，送还给人家也算功德一件。
099 伏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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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伏羲
到了晚上，风小小已经没有工夫去考虑生魄的事情了，因为本来探病之后顺便就应该滚去展家小住的唐芹又厚着脸皮回来，同时更厚着脸皮带回来又一个消息，那就是关于他舅舅想在明天召见风小小的事情…
“见我？！”风小小莫名其妙：“那是你舅又不是我舅，他见我干嘛？！”
“主要是舅舅对你手艺很有兴趣。”唐芹腆脸笑着有点不好意思，他也觉着自己舅舅这要求有些莫名其妙：“之前你不是给我弟做了个假瓶子么，虽然被认出来了，但是其实还是很像的，舅舅似乎有些唏嘘…”
“想嘘就嘘他的去啊，也没叫他忍着，问题为毛要带上我一起嘘？！”风小小刚说完就被杨砚中指鄙视个，这女人是越来越不像女人了，或者也可以说，她说话时候是越来越没把其他人当男人了…
风小小淡定回中指，完了抓唐芹，阴森森咬牙：“你们该不会是自己怕被骂，所以干脆抓我这个倒霉工匠做替死鬼吧？！”
“不会不会。”唐芹掰了两下，然后惊恐发现这小女生手劲居然大到连自己都挣不开，以前没交过手所以不知道，现在看起来，这家店里好象就没一个身体素质正常的…狗也是、鸟也是、人也是…莫非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某江湖邪派？！
“舅舅真的只是想邀你去聊聊，可能是觉得你手艺好…”唐芹努力表现自己最大真诚忙解释：“再说了，他就算想撒气不还有我和我弟在前面顶着呢吗，就算是为了面子，他这把年纪也不好意思迁怒你个外人啊，还是年轻小女生。”
风小小还没说什么，杨砚先点头接话：“也对。”而后问风小小：“要不就去看看？反正你也无聊。”
“确实无聊。”风小小也想想，放下唐芹回头：“但也不至于无聊到去找个不认识的老头说话，大家又不熟…”
“你别从人情角度看啊。”杨砚毫不掩饰嗤了声：“没听人家刚才说吗，主要是对你的手艺好奇…刨去小唐舅舅这个关系，如果大家还是不认识的时候，普通客人看中你手艺请你去趟家里，你总不会再说不去了吧。”
陶艺做得小打小闹，那就是普通工艺品。但如果是家里特别喜欢这个调调的，也说不定会请人特别定做某种风格或类型的组套陶器，这就好比装修完房子买配套家具一样，你可以去家具店自己订购，也可以把人请上门，按着房子大小和格局特别定制整套…这关键得看个人喜好，当然后者更关键还得看财力。
遇上真的比较讲究人家话，很少说会自己去大街上零零散散的淘货，就好象一个人穿同款套装配饰和穿T恤牛仔看起来就绝不可能是一个档次一样…
听杨砚这么一解释，风小小发现自己可能还真是想歪了，人家找自己不见得是因为自己给唐芹表弟做了个什么东西，更多可能是因为她做出了这个东西的能力本身。
和杨砚对视一眼，风小小无所谓摊手：“既然有生意谈，那我当然会去。”
…
唐芹舅舅坐在书房桌子后面，把唐芹和自己儿子都赶出去，而后给风小小指了个座位坐下，就一脸恍惚的神游去了，一直没有吭声，而他面前的桌子上则正摆放着风小小捏出来的那个赝品陶瓶。
风小小趁这机会打量下书房，一般家庭很少会特意腾出一个房间来做书房用，这主要得看工作性质来，比如说不做研究、工程或学术等需要专注安静或长时间加班的工作话，书房的存在就很没有必要。
中等家庭三室或两室一厅，除了夫妻的主卧和孩子的房间外，在有富裕情况下弄个客房的利用率也比书房高，因为普通工作也不用怎么加班加点，平常看书上网或工作写作业什么的，随随便便在卧室书桌边就可以进行了，当然如果要摆谱话那就另说。
而从房间的布置上，也足够一个有心人看出足够细节，摆放的书籍通常可影射出一个人的工作性质或性格，书桌靠窗或墙的人一般会专注那么一点点，而如果正对大门口话，则是掌控欲比较强的那一种。空间小没有选择余地的不用拿出来说话，至少风小小现在眼看着的这家就很不小，一开门，正正当当就面对书桌书架，桌前还一个老头坐着，进门感觉就跟开堂过审似的，那压迫力实在不是一点半点…
主人不说话，风小小也不能大咧咧跑人书架前自己找杂志看，那样话不叫不拘小节，叫没轻没重。于是只能坐着，顺便远目看窗外栏杆上的肥麻雀在人家花盆里欢快打滚…很好，回去要跟二哥好好提议下，以后这死麻雀回家后不先把毛抖干净就别想上饭桌！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是终于回过神来想起还有客人，唐芹舅舅这才开口：“抱歉，一上了年纪就爱走神，小姑娘等无聊了吧。”
“还行，老年人思维比较迟钝，可以理解。”风小小比较委婉表示自己是个很有耐心的乖女孩。
“…”唐芹舅舅想了想，推出桌边的陶瓶道：“其实是这样的，我对你的手艺很有兴趣，所以才冒昧让小芹请你过来，主要就是想问问，你是跟谁学的手艺？”
“自学成才。”风小小相当骄傲啊，这天底下自己捏泥巴称第二，就没有人配称第一…当然这指的不是做工，单做工话一大票老匠人妥妥的秒杀她，这主要指的是内涵。
唐芹舅舅笑笑：“听说小芹和你认识？！可能他也跟你们说过，我的那个瓶子其实并不值钱，但是于我而言却有非常特殊的意义…你的手艺很好，如果不是没有实物对照的话，可能你真的可以做出以假乱真的瓶子来，除了专业的作坊里，我现在已经很少看到外面的店子有人有这手艺了，更别说你还那么年轻…很好，很好。”
风小小被夸得有些羞赧，她其实真没想靠这手艺吃饭，做得好还是因为有女娲外挂作弊，不然单凭纯手工拉胚捏制话自己根本没这水准。不过灵体实力也是实力不是，对方说她手艺好也不算说错…想了想风小小只能谦虚：“其实也没那么好，不做得过得去点儿，我也不好意思收你们钱不是。”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也不是吹嘘，你有什么不好意思受的。”唐芹舅舅点头：“想喝点什么？我让你伯母送进来。”
这么一会儿就伯母了？！风小小客气：“您还是直接说事吧，我水杯就在外面，真想喝刚才就拿进来了。”
唐芹舅舅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看到你捏的瓶子想起个故人而已，本来以为你是他徒弟，不过看你这年纪…”关键还有性格“…所以可能是我想错了吧。”
风小小也笑：“估计您没跟小唐打听明白，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也没什么亲戚，师傅就一个不务正业的旅行家，除了义务教育和一个三流大学外，实在没在其他地方进修过什么特别的手艺。”
“我那位故人也是个孤儿啊。”唐芹舅舅显然是听到某关键词又陷入回忆了，忍不住就感慨了一声。风小小着实无语，这顶多只能说自己和那人确实有些共同点，但也不至于让这老头儿这么感性吧？！难道说真是到了年纪？
唐芹舅舅又看了风小小一眼，想想问：“你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没准儿你们是亲戚也说不一定。”
“…”风小小黑线。
唐芹舅舅不等其回答，又自己摇头：“不对，他年纪比我都大，我当年七八岁，他就已经有二十多了，那还只是外貌显嫩而已，听我爸爸说，风先生五六年前就已经是这副样子，真是你亲戚除非得是曾爷爷…”
你曾爷爷…风小小继续无语：“…”
“呵呵，不过真的挺巧，你们都姓风…”唐芹舅舅接下来话让风小小彻底震惊：“虽然这么说有些迷信，但是那人却是个实实在在的高人，他能用一匹龟板断人祸福，一张八卦批人生死，当时我们村子里谁不知道风先生？！他没事做的时候就喜欢在自己的小院里弹琴、书法或是捏陶…风先生说他妻子最擅弄土，可是我们从来没见过他妻子，后来他在我们那里总共住了足足十年，临走前说一个甲子都等过了，他妻子恐怕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我一直没懂这句话，再后来风先生也消失了…”
“风、风…”风小小猛的站起来，感觉舌头有点不听使唤的结巴。
“风栖。”唐芹舅舅点点头，但不大明白风小小怎么突然这么激动：“风先生的名字是风栖。”想想后忍不住：“难道真是你曾爷爷？！”
风栖？！
XX他个OO的！
那丫明明就是伏羲吧！！！
100 无题吧
伏羲是谁？！
毫无疑问的上古第一boss，除了已化天地万物的盘古外，无论是在哪一本同人文…哦，神话典籍中，伏羲女娲的记载都是居于三十六天外，不受任何神仙系统统辖的始祖级古神。可以说地位之高是毋庸置疑。
就连同是上古三皇之一的炎帝，见了伏羲也要叫一声祖父，更别说同样是其孙子辈的黄帝之后才开立的天庭。
那么这样一个牛b人物是什么时候复苏的？为什么又一直没有被李长发现呢？！
“…你们那个风先生。”风小小牙疼许久，问：“他什么来历？去哪儿了你们知道不？！”
唐芹舅舅讶异看了风小小一眼：“风先生什么来历我们怎么会知道？！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的人，虽然确实有些三姑六婆喜欢打听人家八卦，但也没人会去得罪风先生…不过以前恍惚听风先生提起过一些，好象他喜欢风水好的地方，以前我们那村子就被他赞过几次大吉。”
大吉…风小小听到这儿也无语了，那疑似伏羲的风先生摆明了是看风水来住的，但是这个本事就他一个人精通，别说是自己只会玩泥巴的这辈子，就算真是女娲主魂来了，遇到不属于技能范畴的事情也得抓瞎。
难道真要回去问问度娘全国有几块风水宝地？！要不就揪几个大师高人出来玩玩，看有没有可能蒙对伏羲的落脚地…
正想得天马行空，唐芹舅舅摸摸陶瓶又开口了：“风先生临走前，送给我的就是这个陶瓶…哦，不是这个，是被打碎那个！我家那个不孝兔崽子，打碎东西也就算了。居然连碎片都给我扔了。”
“扔了正常，那叫毁尸灭迹。不然谁那么缺心眼儿啊，做了个赝品还把真品碎片摆着等你发现？！”风小小顺口答。
唐芹舅舅很心疼：“就算碎了。那也是风先生亲手做的啊！以前我小时候比较厚脸…咳！比较天真无邪，硬是磨着要风先生留下来，风先生没办法，就做了那么个瓶子给我。说我长大了如果能参透瓶子上的玄机，在下一个甲子年内就可以拿着瓶子去找他…虽然现在知道他不过是哄小孩子玩儿呢，但好歹也是个纪念啊！”
听唐芹舅舅这么一说。顿时连风小小也跟着心疼了。眼前这老头儿虽然以为伏羲是哄小孩儿，但风小小倒知道，十有八九是瓶子上真有什么线索呢。
倒不是说她也回忆起旧时往事对伏羲有多么向往眷恋，主要听说这么一个大神出世，谁不得好奇一下？！
现成的线索就硬生生被个娘儿们给毁了，别说是不知情无知群众的唐芹舅舅，就连风小小都想去抽那小欣一顿。
正说着话。书房门被打开，小表弟一手拽手机，一手扶门把，小心探进半个身子陪笑：“爸，小欣病好象有点严重。今天又去打吊瓶，医生建议她住院观察一下，我想…”
“病你个死人头！”老头儿一激动，拽着桌上花瓶直接砸过去：“怕我找她麻烦是吧？！做错事不虚心道歉也就算了，还敢装病？！”
老头儿之气现在已经不在碎了的花瓶上，而在未来儿媳这个态度。做错事不可怕，无论错得再大，只要肯承担起责任来，老头儿也能高看她一两分，但如果错了却只会装病撒娇耍赖，那就让老头儿不舒服了。
怎么着，你打碎我瓶子，还成了我苛待你？！
小表弟一缩脖子躲过去，而后“哐啷”一声，风小小刚做没几天的陶瓶也碎了。小表弟继续探进身子，脸上也有些不满：“小欣是真病了，又不是装的，昨天我们去看的时候她脸都白了。”
“你tm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个词叫化妆？！”老头儿左右找找，没发现衬手的东西，一拍桌子又怒。
“医生都拿病历给我们看了。”小表弟抿抿嘴不高兴坚持。
这回别说老头儿，风小小都有想把这有了媳妇忘了爹的混帐小子塞回他娘亲肚子重造冲动了。先不说那个小欣的病是真是假问题，在这种明明就是对方先犯了错的情况下，自己老爹生气，身为儿子的就算是敷衍着随便附和两句也行吧。
比如现代社会很多婆媳问题，其实并不是因为婆媳本身的争执而产生，根源追究下来还是因为男人太蠢——老婆一在自己面前抱怨“妈今天blablabla…”，男人听见这话立马把脸板下来。或者老妈念叨几句儿媳妇又怎么怎么了，男人条件反射就帮忙辩解“其实她也是好心…”…
男人总想左右逢源天下太平，其实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女人之所以在男人面前念叨，其实并不是真要对方把自己老婆或老妈给怎么样，最要紧还是一个态度问题，因为她觉得自己跟男人才是一伙儿的，所以才在自己人面前碎嘴几句，其本质基本上就相当于家里人看电视时候随便说说别人家的家长里短。
结果人家倒好，一听你开口，二话不说当着面就把胳膊肘子往外拐了出去，这种事让谁遇上了不糟心？！不得对那个“外人”更加排斥不满？！
所以说最好解决方案其实就是和稀泥，要实在没法假模假式昧着良心附和，最最起码也要做到闭嘴，别以为自己是仗义执言，俯仰无愧于天地了，其实要没这通搅和，人家事后还不至于记恨更久。
风小小和唐芹都不算关系很熟，跟这一家子差得自然更远。老头儿虽然客气请她来说说话，回忆回忆当年青葱岁月，但风小小也不可能真因为这个就以为自己算是个什么人物了。
现在父子吵架，外人能躲多远自然就得躲多远，风小小忙趁着两人吵架中间空隙飞快插了一句：“我外面倒杯水去，那谁，你要不要先进来？让我出去下？！”咱们交换下场地，各自才好发挥来着。
小表弟还想跑，被风小小两根指头就给拎了进来。法身觉醒后的改造身体绝对有保障，提那么重重物连气都不带多喘一下的，把老头儿和小表弟惊得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把人往书房里一扔，风小小还特意贴心帮这一老一小把门给关上，拍拍手转身回客厅喝水，舅妈大人正在忙活做饭炒菜，唐芹贼眉鼠眼凑上来打听八卦：“舅舅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回忆一下往昔峥嵘岁月。”风小小随口扯淡，问：“你舅舅老家哪儿的？”
“陕西。”唐芹条件反射答，而后疑惑看看风小小：“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随便问问。”
…
一顿饭后，唐芹和小表弟下午还要继续去探望身体不适的未来表弟媳妇，风小小表示自己一个外人还是不去凑热闹了，于是决定去就近的敖潜那儿找杨砚，分享八卦最新消息后顺便一起回家。终于到了已经装修好的店面，依旧是满屋鬼怪，杨砚正在逗弄手指上站着的肥麻雀，身边因为哮天关系还围了一圈儿的猫猫狗狗。
敖潜穿了白大褂在一边正拿笔写写划划，手边摆了一貌似宣传页的小海报。风小小进来奇怪个：“怎么了这是？！”
“龙王这店新开没名气，想参加宠物大赛打打招牌，正在安排赛程出场表呢他。”杨砚抬眼皮扫一眼过来，顺口答。
风小小一听乐了，敖潜这边要是参赛了，别管飞禽走兽，只要扑天鹰和哮天犬出爪一训练，那不是明摆着的开外挂作弊呢么。
不过就算外挂也是资源，既然有优势那也别浪费了，没听说过为了公平公正就要自断手脚的…风小小想想点头：“这主意行啊，什么时候开始，咱们也去看个热闹去。”
“起码还有几个月，之前海选初选什么的就不用管了，回头我们直接跟敖潜去看决赛。”杨砚摆摆手，示意这个问题不用在意，而后话题一转：“听爱丽丝说你那边儿好象遇到点事儿？！”
杨砚和自己两爱宠之间只有感应，但还不到可以无障碍沟通的地步。所以肥麻雀从唐芹舅家的花盆中打滚归来后，杨砚也只能大概估摸着知道似乎是发生了比较重要的大事儿，但具体重要到什么程度，是什么样儿的大事，这些却都是一无所知。
通天眼在肥麻雀身上当然是可以用，但是反正回头问风小小就能知道的事情，杨砚觉着也没必要特意开次眼了，于是毫无心理准备的结果，就是他和在场的敖潜一起被震撼了一把。
风小小做贼般左右看看，而后悄摸压低声音神秘道：“伏羲也觉醒了。”
“哦，原来是伏羲也觉…”杨砚恍然顺口应声，头只点了一半就愣住。
神仙五感都好，风小小这边声音压再低也还是让敖潜听到了，于是后者一个走神，圆珠笔横跨大半纸面直接划破三张便笺。
俩男人心里一起山呼海啸天崩地裂各种抓狂——伏羲也醒了？！
101 第二条
回忆之前听到的事情，汇总下来有几个比较值得关注情报。
首先第一点，伏羲觉醒比大家早，记忆比大家全，这是肯定的事，而且更让风小小觉得汗了一身的是，对方似乎还一直在全国各处寻觅女娲法身，这个假设让风小小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她可不觉得对方这么十年几十年的寻找自己是因为同事之情，从唐芹舅舅口中“风先生的妻子”这一称呼来看，伏羲是不是残魂还真没准，万一人家真保留完完整整的过往情感记忆，万一人家真找到自己…只要想象一下某天半夜醒来或是推开门突然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坐自己房间里，冲自己深情微笑“你好，我是你丈夫…”…风小小瞬间有崩溃冲动。
其二，伏羲的落脚点似乎是有规律的变化，首先是要风水好，可能这个风水还得跟女娲有一定关系，比如老头儿老家陕西那块儿，风小小知道的就有几个女娲遗址，据说平利中皇山还被称为女娲故里。
当然号称女娲遗址的地方也不少，按伏羲一甲子一甲子轮流搬家的规律来看，上古的女娲主魂没准也是个驴友，没事就爱到处溜达游览大好河山那种。
第三点比较重点也比较遗憾的就是，唐芹舅舅家原本的那个陶瓶上应该有伏羲这一个甲子落脚地的线索，可惜瓶子现在也被打破了，所以这条线索有也等于是没有…
风小小唯一感到不解的是，李长几十年天南地北深山老林的溜达，怎么连自己这个没觉醒的女娲都能碰到收养了，反而是目标比较显眼的已觉醒伏羲却一直没遇上？！
疑惑出口后，杨砚也想了想：“大概是遇上过，但伏羲不愿意见他，所以隐瞒了自己的真身？！”
小说里基本都有这样的设定。功力或法力或内力反正不管是什么力，修为浅的一方通常都是没办法探察到修为深的那一方底细的。如果要按杨砚假设的话，那么李长的无知倒是确实可以得到合理解释。
“但他为什么不愿意见李长？”风小小提出新的不解。
杨砚这回思考的时间久了点。然后试图用比较准确语言表达自己想法：“是这样的…伏羲在神界的地位应该是相当于祖神吧，连玉帝见了都要低头问安那一种，而李长只是相当于玉帝贴身秘书的太白金星，而且还是个残魂。再而且和伏羲还没有过什么交集…我打个比方吧，比如某太上皇四处游山玩水，遇到个没打过交道的现任皇帝身边某退休太监。你觉着他会不会特意去和人认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