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儿?”

“换衣服。”

“然后呢?”

“马场。”

“我也去!”秦念仰着脑袋,倔强的说。

“好,先吃饭。”

秦念觉得自己忽然变成了一个患得患失的傻子,一步不离周子俊,甚至赖在他家不走,过家门而不入,比大禹都“伟大”。

周子俊说什么都要出国,劝不动拦不住,他有种不让步,那让步的只能是她。秦念真的不要看见周子俊和邵晓亭在一起,不愿意,非常不愿意!!!

Chapter6

睡得太过充足的早晨,根本没有饿的感觉,秦念只喝了几口粥便起身上楼。她之所以敢这么张狂的只穿一件衬衫,自然是已经确定过家里他们只有三个人,周子俊的父母一早出门。不然,就算她再有种,也不敢在太岁头上撒欢儿!

房间门虚掩着,秦念没打招呼便推门而入。下一秒就被惊到,惊叫声中赶紧闭紧双眼,小脸紧蹙在一次。

那位当事人回头看了看,依旧旁若无人的慢悠悠提上裤子,从衣柜里挑了一件粉色上衣换上,仿佛刚刚他没有被一个破门而入的女子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秦念偷偷将眼睛挣开一条小小的缝隙,看到他完全没有被自己吓到,也没有畏畏缩缩的蜷曲在床头满眼惊恐的看着她、喊她流氓让她滚出去!跟佛爷似的自顾继续换衣服,完全不顾及别的。也是,人家都不在意,那她就更没什么可顾忌的。抬腿直接进去,站在大床的另一侧,看着他把一件粉色Dolce&Gabban短袖穿上。

一大男人穿粉色!!!

不过,说真的,还挺好看。秦念很满意他这身打扮,眼睛上下打量着,边看边感叹自己眼光好,挑了这么一个俊美小郎君。

“不换衣服吗?”

秦念点头,“换。”

周子俊对他扬扬手臂,示意,换吧。可是人却没有离开。人家的意思其实是,你换吧,我看着,反正你也看见我换衣服了。

“你……不出去?”

周子俊干脆坐在床上,向后靠在床头,一手悠闲的搭在床头上,“你不是觉得我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经看完了吗?那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秦念压下羞涩,拿起干净的衣服比划比划。周子俊就那样侧靠在床头,嘴角向右上挑起,狭长的眼睛直直看着她。在某些时刻,秦念承认自己比不过他“死不要脸”。

已经被架了起来,退缩果断不是她的风格,豁出去了又怎样?!反正他要负责,若敢说不,她立马跑到前院爬到顶楼,站在边缘仰天长喊,“周子俊你这个负心汉,你一定要逼死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哼,看到时候,是谁丢人!

这么想着,秦念心里舒服多了,脸上的笑意也带上一层类似报复后的快意。伸手去解胸前的扣子,手居然抖得厉害。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很紧张,就算再怎么装作若无其事,再怎么张狂,还是会不安、惊恐……

周子俊不再为难她,站起来走到秦念什么,握住她正在解扣子的手说:“不要为难自己,你本来就不是女超人。”

说完转身跨出房间,并且将房门阖上。留下秦念在房间气的跺脚,抓狂,一头扎在床上,乱拱一通,本来已经铺整好的床铺,如房事之后一样乱……

七嫂说,昨晚秦念睡着之后,周子俊让她回去帮秦念拿了换洗的衣物和睡衣,并且给她换上。周子俊还说,秦念很宝贝这件旗袍,如果第二天醒来,看见被自己蹂躏了一夜的旗袍,一定会后悔的出门撞南墙。

而且,周子俊昨天一晚都在客房睡,根本没有对秦念怎样。

但是,秦念就是打定主意不要和周子俊撇清关系,只要是和周子俊一起,清不清白无所谓!如果这件事儿让邵晓亭知道,那就真的会事半功倍,邵晓亭肯定不会原谅周子俊和她有肌肤之亲!

梁韶宇从高考结束之后,就被他爹爹一纸诏书给扔到郊区某野战部队体验生活,两个月都没踪影,直到昨天才刚刚回来。周子俊也马上要走了,作为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自然要好好的践行一番,之后一周的行程被安排的满满当当。而今天,就是去马场。真不知道是给周子俊践行,还是让他自己过瘾。

出发之前,秦念先回了一趟家。家里除了保姆杨阿姨,没有别人,秦念的妈妈出差国外,父母分居,他们不住一起已经很久了。

秦念曾经让杨阿姨很头疼,要经常帮秦念隐瞒祸端,这让她很不安,生怕自己对秦念纵容太多,影响她健康成长。而每次她面露难色的说:“这样不好吧,念念。”

“放心杨阿姨!我不会出事,真有什么也和你无关,有我那对父母顶着。他们对我一百个放心,你就更应该放两百个心。”

谎话说多了也会习惯,杨阿姨帮着秦念“欺上瞒下”。其实没这么夸张,就是秦念偶尔惹个小麻烦,被秦念的父母问起,杨阿姨就很惊讶的说:“什么时候?不知道啊?”

秦念的妈妈想过把杨阿姨辞了换新的,可是秦念说什么也不同意,她很小的时候,杨阿姨就开始照顾她,多少个没有父母在家的日子,都是杨阿姨陪她度过的,当年父母分开,杨阿姨和她们一起搬进现在住的院子。和杨阿姨的感情,也许更甚于秦念和父母感情。

八月底的天气依旧炎热无比,太阳毒辣,女生一般不愿意在这个季节到马场找罪受。但是秦念不是一般的女生,而且,她已经放话不能让周子俊离开自己视线之外。自从遇到周子俊,秦念就一直在为自己的嚣张还债。原来真的是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原来,每一个妖孽身后都一个可以降住他的菩萨。秦念想做菩萨,因为她觉得,像周子俊那样有双桃花眼的人才是妖孽!

秦念和周子俊到达马场的时候,其他一行人已经先到了。张启早已上马满场跑开,自己跟疯子似的,还非要拉着无辜的马和他一起疯。钟静唯早已穿上了装备,正在一披漂亮的小白驹前,手中拿着一根儿红萝卜,和它联络联络感情。两个月不见的梁韶宇就在钟静唯旁边,一批黑亮的高头大马特别霸气的站在旁边,不时踢着脚下的土块儿。

“呦,周兄,多日不见!”梁韶宇回头看见周子俊和秦念,笑的特别灿烂的走过来。被锤炼了两个月的人,看起来的确粗犷的不少,皮肤也变被晒成古铜色,小胳膊上肌肉健硕,怎么看都比周子俊有安全感。

“如何?”

“你们真应该和我一起去,太他妈不是人过的日子,那些兄弟们太不容易了,我已经发誓了,从今往后我要爱惜生命,珍惜生活。

“你明明说从昨天开始的!”钟静唯拉着白驹渡过来,一来就扯梁韶宇的后腿。

“对对,昨天,昨天。”

梁韶宇一向对钟静唯如忠犬般,大家早已经习惯。

钟静唯把秦念拉开一点儿,用很低很低的声音问她:“你昨天去哪儿了?”

“怎么了?”

“今天本来想和你一起来的,结果去你家,杨阿姨说你不在家,你是大早上出去了,还是昨个没回去?”

秦念摸摸鼻子,“嗯”了一声。

“真没回去?”钟静唯声音不觉高了起来,“周子俊?”

“至于这么吃惊吗?”

钟静唯苦着脸,点头道:“非常至于!”

她们本来就站的离梁韶宇不远,他那耳朵又灵的跟那什么一样,几句话全被他听进耳朵里。梁韶宇用非常欣慰并且夹杂着深深的羡慕的眼神看着周子俊,狠狠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兄弟,可以啊,没看出来你下手挺快,哎,有没有什么绝招,或者经验,传授给哥们儿听听,我好在心里有个谱。”

钟静唯一听这话,脸色瞬变,狠狠的小眼神,恨不得把梁韶宇撕成碎片。

秦念双手环胸,扬起高傲的下巴,丝毫没有半点儿羞涩,字正腔圆的说:“梁少爷,您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个物件儿,叫毛片?知不知道有种技能,叫自学成才?有种品德,叫自力更生?”

这一句话,把在场的所有人全给镇住了,第一个笑出来的,是刚回来的张启,趴在马背上笑的那叫一个抽,差点儿没从马背上摔下来。

周子俊倒是非常认同,点头说:“嗯,万事不求人。”

钟静唯的眉头皱的更深,厌恶的看着周围笑翻的人群,狠狠瞪了瞪秦念,“流氓!”

“谁流氓?”秦念不死心的问。

“你!还有你你你你你!”手指头点了一圈儿,说完边翻身上马,一个扬鞭策马而去。

“哎哎你别骑那么快,”梁韶宇看见她骑马跑了,在这边儿紧张的跳脚,赶紧上马追上,嘴里还一直喊着,“你别又好了伤疤忘了疼,慢点儿,我说你听没听见?”

人渐渐散了,只有张启一人还趴在马背上笑个不停,真不知道有那么可笑吗?马儿都嫌弃他了,多次想把他甩下马背,丫张狂的恨不得在马上玩特技。

秦念过去,顺着马毛,问道:“好笑吗?”

“哈哈……还还行,哈哈哈……”

秦念笑,眉眼弯弯,仰着脖子,抚着马儿走到马尾,狠狠的说:“还行怎么行!”话音刚落,一巴掌狠狠的拍在马屁股上,马儿惊了,嘶鸣着,前蹄高高扬起,落地后飞奔而出。张启完全没有防备,差点儿从马上滚落,慌张中赶紧抓紧缰绳,吓得哇哇大叫。

秦念得意的看着马背上狼狈不堪的张启,这时,驯马师牵过来两匹高头大马,一匹棕红,一匹纯黑。这两匹是秦念和周子俊每次必挑的,但是多日不见,难免会生疏,秦念牵着它溜了几步,还自言自语的说了不少话。最后,利落的蹬着马镫翻身上马,笑着回头,带着张扬和得意,对马背上的翩翩少年说:“跑两圈儿?”

周子俊骑着马走近,“跑可以,输了不准哭。”

“哼,先跑赢再说!”秦念不服的喊着,夹了马肚子,便和马儿一起飞奔起来。

周子俊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辫子和马尾巴的节奏几乎一致,能想象到她是怎样一副骄傲得意的表情,风吹起她的碎发,意气风发却又娇美不凡。不觉中,他已经落后好多,但仍是一副笃定的表情,这个时候才扬鞭策马追了过去。

输了不准哭,哭的话,可以靠在他怀里!

Chapter7

秦念和钟静唯坐在马场旁边的二楼喝茶,有宽大的落地窗可以清楚的看见马场。午后的太阳正毒,马场的草地上似是被笼了一层薄雾,热气蒸腾,从玻璃窗看过去,看的不真切。

马蹄声阵阵,一行人意气风发的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马场。在他们身后,是被扬起久久不落的尘土。

秦念喝了一口茶,收回看向窗外的眼光,落在对面的钟静唯身上,“昨天说什么了?”

钟静唯的表情僵硬了许多,很不自然的干咳两下,两根手指夹着吸管转来转去,“没说什么。”

“自打坐这开始,你这个一花痴相,呆呆的出神不说,还笑的跟傻子一样,看的我瘆得慌!”

“你才傻子呢!”

秦念往后倚在椅背上,“我不聪明,我承认,那你承认吗?”

“我……”钟静唯纠结,一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的样子。

秦念挑眉,一针见血的问:“表白了?”

“啊……”钟静唯嘴巴张得很大,而后又缓缓合上,点头,“嗯。”

“答应了?”

钟静唯的脸红的像苹果,仿佛能挤出水一般,把头埋的低低的,然后很不明显的点了点头。

秦念咂着嘴巴摇头说:“女大不中留,你还不大呢就留不住,钟叔和三哥防贼防盗这么多年,愣是没一点儿效果,咂咂,你太让人心寒了。”

秦念完全戳破了钟静唯的安全气囊,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半天都不抬头。

左骁刚上楼,就看见坐在窗边的两个人,摘下墨镜笑着走过去。“哎呦巧了!今儿果然适合出行。”

秦念看着左骁走近,最后只能仰着头看他,“你该不会是,尾随我而来吧?”

左骁把墨镜往桌子上一扔,然后特颓废的坐在秦念旁边,眉目间尽是忧伤,唉声叹气道:“哎,你既然这么了解我的心思,又何必折磨我呢?念念……”

声音里是浓浓的哀怨,尾音拖的很长,让秦念一个寒颤。说着还边往秦念身边凑,秦念就往窗边扯动。

钟静唯还是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没和左骁打招呼,左骁都把话这么“暧昧”的说出来了,她也纹丝儿不动。

“出门吃药了吗?”

“吃了?”

“确定?别是吃错了吧?”

左骁撇撇嘴巴,收起不正经坐好,端起秦念面前的紫砂杯子,一仰脖子喝干净,一点儿也不顾及男女有别。放下杯子,懒洋洋的抬手指指对面,“这谁啊?”

“钟静唯。”

“哟,怎么了这是?你又欺负人家了?”

“羞涩了呗。”

左骁“哦”的点头,一副非常了解的表情,而后也趴在桌子上,下巴枕着手臂,“唯唯,左骁哥哥来半天了,你抬个头打个招呼,好让我觉得自己没那么搓,行吗?”

钟静唯趴在那儿,把手支起来挥了挥,算做是打招呼了。

左骁乐的直笑,震得整个桌子都是抖得。他才知道,原来这么个小坦克的脸皮儿也如此之薄。

午后的阳光被玻璃滤去紫外线,懒洋洋的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让人犯困。左骁眯着眼睛看向窗外,看到意气风发的周子俊骑在一匹黑亮的马上,把张启远远的甩在身后。

“你怎么把人拐到手的?”

秦念蹙眉,很不乐意的反驳,“什么我拐,是他拐我!”

左骁似笑非笑,“是吗?”

“当然!”

左骁靠近秦念,下巴几乎贴在她的肩膀上,和她一起看着马场上的身影,声音特痞的说:“你说,他如果一回头,能不能看见咱俩?”

“你什么意思?”

“不如咱试试?”

“不试。”秦念推开他,没有丝毫余地的反驳。

“怎么?”左骁收起笑,“不敢吗?怕他看见也当做没看见,不生气,也不吃醋,是吗?怕他没有你喜欢他那样喜欢你?”

秦念有点儿恼,她最讨厌这种毫无顾忌戳破华美外衣的人,声音高了一个八度的喊,“你管我敢不敢?我不乐意你管得着吗?”

左骁不说话,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看清她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过了半天,又笑了出来,揉揉秦念的头发,“我先走了,那边儿还有人等着我呢。没事回去坐坐,我妈一直念叨你。”

秦念讪讪的点点头,“嗯。”

“我走了,唯唯?”

钟静唯仍旧是支起手挥了挥,从头到尾没有抬头,没有答话。

“嘿,这小宇跟你说什么了?从我到这你就不抬头的,丫不是欺负你了吧?他要是欺负你,你只管告儿我一声,保准把他办的利利索索的。”

钟静唯双手“砰、砰”拍着桌子,左骁赶紧说:“成成,你们个个都想我走,我走还不行吗?真是的。”说完一扬脑袋,墨镜架在鼻梁上,转身而去。

秦念又坐了一会儿,站起来下楼。左骁的话,让她心里分外的不舒服。以前刻意的不去想,所以没什么,忽然被人提起,真的挺难受的。左骁说的没错,她是不敢,怕结果伤心。半年前就知道周子俊要走,好话也说了,也骂了,也打了,也冷战了,最后先低头的还是她。所以她就知道,周子俊没那么喜欢她,也没有非她不可,也许在他心中,她和邵晓亭是一样的,没有特别的地位,都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谁知道,他到了国外,会不会变心?

没有人猜的透他想得是什么,也只因为他说:“把邵晓亭当做妹妹。”所以秦念就完完全全的相信了他,潜意识里觉得,很多事情他不轻易说出口,而说出来的,就一定是真的,他一定不会骗她。可是她从来,他是不是像她喜欢他一样喜欢她?而她就这么固执的非要在这颗树上吊死,甚至想就算现在不喜欢,终有一天也会喜欢。连秦念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自信是谁给她的。

秦念苦笑。

周子俊牵着马走到秦念面前,在刺眼的阳光下,桃花眼微微眯起,笑得分外好看,左手放在秦念身前说:“要不要去转转?”

秦念没有犹豫,扶着他的手上马,周子俊笑着看着她流利的动作,等她坐稳之后,翻身坐在她身后,环住她的身子,手臂越过她拉住缰绳。